“向前冲!”
刘鼎提着一个清淮军士兵的衣领,喝令他继续向前。这个清淮军士兵懵懵懂懂的向前冲,看到对面上来一个淮西军士兵,急忙举起弯刀,刺向前方。对面的淮西军士兵仿佛心有灵犀,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结果两人狠狠地碰撞在一起,跟着一起倒下。两人的弯刀都在同一时间刺穿了对方的胸膛,同时完成了作为一个战士的使命。
“沈梦!你从那边包抄上去!”
刘鼎大声疾呼,膝盖一抬,将冲上来的一个淮西军士兵撞翻,然后顺势在他胸膛上一踹,只听到沉闷的喀嚓喀嚓的声音,那个淮西军士兵的胸骨被活生生的踩断,一声不吭的躺在那里不会动了。刘鼎却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进,周围的淮西军士兵都自动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部分的清淮军从北方也杀到了,同样是用刀盾手开路,弓箭手在后面掩护射击,带头的就是乌杰。一波波的箭雨,不断地倾泻到敌人的头顶上。如果淮西军有盾牌和盔甲的话,清淮军的竹箭杀伤力根本可以忽略不计,然而,淮西军没有的,偏偏就是这两样东西,他们甚至连军服都没有,因为在下水前都全部脱掉了。在弓箭的面前,他们可谓是完全不设防。
刘鼎霸占了蓝家大院以后,强化了竹箭的制作,箭头全部是用了铁制,铁匠秦汉在刘鼎的指点下,不断地改进生铁的炼制,锻造出来的箭头,比以前的质量好了不少。当然,秦汉无法满足清淮军需要的大量箭镞,因此,相当部分的清淮军,使用的都是普通的竹箭。此外,尽管没有人动作如何制作甲胄,刘鼎还是下令赶制了部分的竹盾、木盾,作为刀手的基本防护,虽然盾牌非常的简陋,可是似乎在心理上能够给人一点安慰。
不少的淮西军士兵被竹箭射中,虽然没有立刻死亡,却丧失了战斗力,在河滩两边不断的呻吟,眼睁睁的看着清淮军士兵从旁边经过,却没有将他们杀死,使得他们既恐惧,又充满了希望,只能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直到自己被杀死,又或者是自己忍受不了痛苦而自杀。原本洁白如玉的沙滩,这时候已经到处都是血迹斑斑,残缺不全的人员肢体,呻吟声和惨叫声交杂,恍若人间地狱。
“放!”
令狐翼尖声的叫道,声音在空旷的沙滩上显得格外的单调。
他专门组织了四十名弓箭手,集体行动,统一指挥,指哪打哪,专门瞄准敌人有组织的抵抗。蓝衣侯好不容易才集合起来的几十名士兵,遭受到了令狐翼的弓箭手追击,顿时土崩瓦解。紫焰都士兵是淮西军的骨干和核心,这时候已经被刘鼎屠杀的差不多,没有他们作为支撑,其余的淮西军士兵很快就崩溃了。
“杀!跟他们拚了!”
蓝衣侯发觉不是路,恶狠狠的吼叫起来,喝令残存的淮西军继续抵抗,自己却悄悄地往后退。残存的淮西军士兵发现退路已经被切断,不退反进,向着刘鼎恶狠狠的扑过来。
“准备!”
刘鼎沉声喝道。
为了对付淮西军的紫焰都精锐,刘鼎同样组织了八十人的精锐,自己亲自率领,专门搏杀淮西军的紫焰都部队。结果,紫焰都士兵被弓箭手消灭了大半部分,剩下的这些人,已经不成气候了,他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来锻炼锻炼自己的部队。接到命令的清淮军刀盾手,纷纷身体下蹲,左手紧握盾牌在前,右手紧握缅铁弯刀在后,等待着敌人冲上来的一刹那。
“放!”
令狐翼的尖锐的声音继续传来。
嗖嗖嗖……
清淮军几乎所有的弓箭手都瞄准了进攻中的淮西军士兵,竹箭不断的落下,在噗嗤噗嗤的声音中,淮西军士兵不断的倒地,队伍很快就被冲散了,刘鼎原本集合起来刀盾手方阵,这时候也没有用处了,他干脆喝令大家各自为战,于是刀盾手们一拥而上,凭借人数上的优势追杀残存的淮西军士兵。
很多淮西军士兵中箭以后,并并没有完全断气,清淮军士兵纷纷一拥而上,将他们全部戳死在地上。杀过人的清淮军士兵,无论是情绪还是士气都有极大的不同,原本苍白的脸色,多数都会变得殷红起来,好像喝了酒一样,面对敌人的明晃晃的弯刀,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对于大部分的清淮军士兵来说,这是他们的处女战,胜利和士气都是极其重要的,红河滩一战刚好满足了这两个要求。
一会儿的功夫,刘鼎周围还能站起来的淮西军士兵全部被杀死,清淮军自己也伤亡了不少人。他看看四周,短时间内塔是失业了。在远处,残存的淮西军士兵也基本丧失了斗志,被动挨打,或者是寻机逃跑,当然,也有部分的敌人还在负隅顽抗。清淮军士气高涨,几个士兵追着一个敌人围攻,虽然偶尔间也会付出伤亡,但是胜利却是已经奠定了。
刘鼎微微吸了一口气,挥舞着横刀,继续杀入零星的敌人中间,不给他们逃窜的机会。他右手中的横刀,神出鬼没。他左手的鬼雨匕首,同样是要命的武器,只要是遇上的,没有一个敌人可以逃脱。最后一个淮西军的军官,很不甘心的倒在了刘鼎的鬼雨匕首下,眼睛却还睁得大大的,死也不肯相信他们已经全军覆没。
事实上,在这种混战中,刘鼎杀死的淮西军数量,远远比不上令狐翼和乌杰,尤其是在追杀逃窜的淮西军时,他们两个人的箭镞,就如同时长了眼睛一样,每一枚箭镞过去,都有一个淮西军士兵倒地,杀人的效率要比刘鼎高得多了。到最后,基本上都是清淮军的弓箭手在追杀,刀盾手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红河滩四周散落着很多受伤无法逃走的淮西军,沈梦带着刀盾手,逐个检查,逐个将他们全部送上西天。还有些举起双手投降,沈梦等人就用绳子将他们捆起来,脑袋都用衣服包裹起来,然后集中到一起。等待这些人的命运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最后统计结果,总共发现三百八十九具淮西军尸体,抓获淮西军一百六十六人,逃跑的淮西军大约两百人,不过这个数字遭受到广泛的质疑,因为在交战中,很多淮西军的尸体都顺着淠水漂走了,这个数字到底有多大,谁也无法预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逃出生天的淮西军,绝对不会超过两百人。
没有发现蓝衣侯的踪影,应该是逃跑了,这家伙的逃命功夫实在令人佩服。后来有人反映,他可能是顺着淠水潜水逃跑了,可是也没有确实的证据,或许他已经被射杀在淠水中,只是尸体也被河水冲走了,在得到蓝衣侯的具体消息之前,他的下落暂时成了无头案。
清淮军自身的伤亡不多,只有不到八十人,因为充分发挥了弓箭手的威力,同时给淮西军布置下巨大的陷阱,这个伤亡数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若不是亲眼看到,实在无法令人相信。根据之前最保守的估计,清淮军至少也得要伤亡过半。不过,八十人的伤亡也已经是三分之一了,尤其是其中包括相当数量的老兵,刘鼎的脸色看起来始终不太好,他默默地站在篝火边,不发一言。
正文第67章包干到户(1)
正在忙于打扫战场的时候,卢观影急匆匆地赶来了。
刘鼎率军迎击淮西军之前,已经将霍山县的所有政务都托付给时月轩和卢观影,并且要鱼多均全力以赴的协助他们。霍山县来了差不多两千的难民,已经安排了部分粮食救济他们,从山上回来的居民,只有五百多人,静悄悄的忙着自己的工作,刘鼎并不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不过现在看卢观影神色匆匆,满头都是热汗的样子,就知道霍山县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卢观影开口就说道:“大人,难民们闹起来了。”
刘鼎冷静的说道:“慢慢说,不用急,为什么闹起来?他们需要什么?是因为粮食不能满足需要吗?”
卢观影着急的说道:“粮食是一方面的原因,不过不是主要的,难民们最想要得到的,是土地。他们派出了一百名的代表,在衙门面前请愿,要求我们尽快分给他们土地耕种。他们说,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如果不抓紧时间,下半年就没有收成了。唉,霍山县的老百姓都跑的差不多了,土地都在丢荒,不少田地都已经长草了,难民们看在眼里,都非常的着急,也非常的痛心,那么多的土地没有人耕种,还不如分给他们呢!”
刘鼎点点头,慢慢的说道:“你们的意思哪?”
卢观影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土地当然是要分给他们耕种的,可是中间涉及的环节很多,尤其是那些土地,本来都是霍山县的居民的,要是这样就分给他们,那些居民回来以后,怎么办?”
刘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卢观影说道:“我和时大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要难民们上山去开垦土地,然后根据开垦的土地数量来分配。开垦的土地越多,他们可以分配的土地就越多。大人,你看看这份计划,是我和时大人临时制定的,里面有开垦土地的位置和方法,还有收税的标准,以及各种奖励和惩罚措施。为了鼓励难民们开垦土地,我们决定在税收上实行一定的优惠……”
刘鼎接过厚厚的一大沓纸,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唐代的造纸业已经相当的发达,地区分布也很广,越州、宣州、益州、幽州、广州等地都大量产纸,民间用纸也已经相当的普遍,其中最出名的纸张,当然是宣州出产的宣纸,还有益州出产的十色笺,都是皇家贡品,不过民间使用的大部分都是黄麻纸,霍山县衙门使用的也是黄麻纸。这种纸表面比较粗糙,纸质也很厚,十多张黄麻纸拿在手中,竟然是厚厚的一沓,难怪刘鼎看见就头晕,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打起精神来仔细看了两页,刘鼎更加觉得痛苦,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他对于文言文的理解,几乎等于零,几乎每句话都需要卢观影的解释,偏偏卢观影有志于仕途,因此严格按照一个进士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写文章也是如此。洋洋洒洒的开篇,全部都是语言华丽,朗朗上口的骈文,从最开始的租庸调法到两税法,从开国之初的财政收入到唐懿宗年间的财政收入比较,对于有文化的人来说,看这样的文章的确是一种享受,可是对于刘鼎来说,那就……
又看完了两页,还没有转入正题,刘鼎干脆将黄麻纸合卷起来了,用力揉了揉有点发疼的眼睛,看着卢观影说道:“你在文章里反复提到刘允章,这个刘允章是谁?”
卢观影说道:“他原来是翰林大学士,天下有名的才子,现在……我也不知道了,他已经下落不明了……”
刘鼎微微点点头,记住了这个人名。
中国的老百姓,可以说是最苦的,尤其是在动乱的时代。唐懿宗和唐僖宗这对史上最贪玩的活宝,将大唐帝国最后的一点生命力完全摧残掉了。在刘巢起义之前,翰林大学士刘允章就已经多次上书,述说民间的疾苦,但是唐懿宗忙于大大小小的宴会,唐僖宗忙于一场接一场的马球比赛,根本没有看过他的奏章。
卢观影是非常崇拜刘允章的,觉得他是为民请命的大英雄。事实上,刘允章的确是当时最有骨气的几个人之一,深得士林学子们的拥护,可是在最后关头,他却毅然打开洛阳大门,投靠了起义军,迫使唐朝宗室不得不狼狈逃跑,这使得关于他的评论,毁誉参半,有朝廷官员甚至大骂他是“国贼”。淮南节度使高自远也被朝廷骂为“国贼”,他和刘允章一南一北,倒是同命相怜了。
不过无论如何,刘允章始终都是一个心系老百姓的官员,这一点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他在给唐懿宗的《直谏书》中曾经用“国有九破”描绘过当时紧迫的局势:“终年聚兵,一破也。蛮夷炽兴,二破也。权豪奢僭,三破也。大将不朝,四破也。广造佛寺,五破也。赂贿公行,六破也。长吏残暴,七破也。赋役不等,八破也。食禄人多,输税人少,九破也。”
对天下苍生的生存状态,刘允章总结了“八苦”、“五去”。八苦是:官吏苛刻,一苦也。私债征夺,二苦也。赋税繁多,三苦也。所由乞敛,四苦也。替逃人差科,五苦也。冤不得理,屈不得伸,六苦也。冻无衣,饥无食,七苦也。病不得医,死不得葬,八苦也。五去是:势力侵夺,一去也。奸吏隐欺,二去也。破丁作兵,三去也。降人为客,四去也。避役出家,五去也。
刘允章还说:“人有五去而无一归,有八苦而无一乐,国有九破而无一成,再加上官吏贪污枉法,使天下百姓,哀号于道路,逃窜于山泽。夫妻不相活,父子不相救。百姓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申。他们的出路何在呢?”
年轻激进的卢观影,对于刘允章的文章,自然是非常崇拜的,因此在不知不觉中,就引用了很多刘允章的话。刘鼎不需要太多的情报,只需要从刘允章的言语中,就可以推断到天下百姓的生活。诺大的大唐帝国,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却还没有人醒悟,看来的确是要改朝换代了。
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刘鼎缓缓地说道:“你和时月轩的意思,都觉得这事情很难办?”
卢观影点点头,语调沉重的说道:“是的,很难办。如果答应难民们的要求,他们肯定要和霍山县原来的居民发生冲突,可是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可能要制造麻烦,他们毕竟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我们总不能用军队来对付他们,而且,我们也需要他们的支持,我们需要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以后的财政收入,大部分应该是来自他们身上。”
刘鼎玩弄着手中的黄麻纸,缓缓地说道:“你后面说的都没错,我们的确需要他们的支持,我们还需要吸引更多的难民到来霍山。虽然我们今天打了胜仗,可是这完全是取巧,并不是我们的战斗力真的比淮西军强大了。事实上,我们这个胜仗或许并不是好事。一旦淮西军正式将我们列入对手,我们的日子将会非常的难过。嗯,还是说回这边的事情吧,这份方案是你和时月轩一起商量出来的?写了这么多的字,应该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吧?”
卢观影微微有些激动的说道:“这不算什么!我和时大人都是这么想的,我们一定要将霍山县建设好,绝对不拖军队的后腿。无论外面进来多少的难民,我们都要将他们组织起来,转化为税收的来源,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白白的供给他们粮食而不做事了。”
刘鼎微微露出一点不易为人察觉的苦笑,缓缓地说道:“是吗?”
正文第68章包干到户(2)
卢观影挺起胸膛,充满信心地说道:“只要大人下令,我们立刻就要开始垦荒的工作了。我们已经初步划定了六千多亩的山地,这部分山地都是靠近水源的,只需要将树木砍掉,将杂草清理掉,就是很好的土地,可以满足上千人的生存需要,而我们从中获得的税收,也是非常可观的。”
刘鼎翻了翻手中的黄麻纸,慢慢的说道:“你衙门才有几个人?这么复杂的工作,能忙得过来吗?”
卢观影充满自信的说道:“我们的人虽然少一点,但是大家的劲头都很高,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刘鼎摇摇头,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全盘否定你们的计划。”
卢观影微微一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眼神茫然的看着刘鼎。
刘鼎将手中的黄麻纸递回去给他,似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沉静的说道:“观影,我欣赏你的才能,欣赏你的激情,但是你这个计划太复杂,执行起来将会非常的麻烦,而且效果也不见得很好。如果是在别的时候,别的环境下,你的计划也许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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