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鼎点头说道:“你放心。她们会被善待的。”
路审中艰涩的说道:“嫦曦在哪里?我想见她。”
刘鼎苦笑着说道:“路大人。我的确不知道鞠嫦曦在哪里。”
路审中艰涩的说道:“我……不……信……”
刘鼎只好苦笑。
直到现在。路审中都还不相信刘鼎和鞠嫦曦的确没有关系。他之所以憋着一口气。就是要为了见鞠嫦曦一面。他和裴泰都是同类型的人。这人老了。是不是感情就特别脆弱呢?
路审中摸索着从床下掏出一张发黄的任命状。送到刘鼎的手中。艰难的说道:“这是我的任命状。我已经立下遗嘱。将鄂州送给你了。作为交换的条件。你让她来见我。否则。我死不瞑目。就算化成厉鬼。也要缠绕在你的身边。等她的到来。”
刘鼎哭笑不得的缓缓的说道:“路大人。鞠嫦曦的确不是我藏起来的。我到现在都找不到她。”
他将发黄的节度使任命状递回去给路审中。
路审中啊的一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刘鼎。似乎还是不肯相信。
刘鼎忽然说道:“来人。”
李怡禾朗声说道:“到!”
刘鼎指着费思和扈柳。“你两个。过来!”
费思和扈柳急忙过来。
刘鼎肃容说道:“立刻以鄂岳节度使、鹰扬军节度使的名义。联合发布公告。说节度使大人病重。随时可能驾鹤西归。唯一的愿望。就是见鞠嫦曦最后一面。请鞠嫦曦得知消息以后。尽快到节度使衙门来。如果她不来。她就不是人!”
费思和扈柳面面相觑。
李怡禾也是微微一愣。
为了见鞠嫦曦。全城发布公告?
两个节度使联名公告。就为了见一个女子?
还有。公告中还要加上最后一句话:如果不来。就不是人?
刘鼎不容置疑的说道:“去吧!”
费思和扈柳急忙去了。
李怡禾也立刻执行。
刘鼎转头对路审中说道:“路大人。我能够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希望嫦曦愿意来见你。”
路审中的喉咙艰难地滚动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帐顶。仿佛已经入定了。
这晚。刘鼎就寄宿在节度使衙门。睡觉的时候隐约听到哭声。那是路审中一家人在哭泣。原本是一家团圆的中秋佳节。却变成了凄凄切切地夜晚。闻者都有些伤感。路审中此人。虽然没有什么能力。武昌军被他弄得一塌糊涂。白白地糟蹋了这个好地方。但是他好像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坏的事情。尽管他死了以后。鄂州将完全落入鹰扬军的掌握。但是这样地交接过程。似乎并不讨人喜欢。
第二天早上。令狐翼就来报。鞠嫦曦来了。
刘鼎精神一振。急忙走了出来。才走过中堂。发现有三个女子款款到来。前头两个。赫然是李思妍和薛茗儿。她们两个穿着简朴。不施脂粉。却身材窈窕。秀色可餐。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俩的后面。
鞠嫦曦!
刘鼎挥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鞠嫦曦独自进了路审中的房间。薛茗儿轻轻地掩上了大门。
刘鼎急忙朝李思妍说道:“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李思妍翻着白眼说道:“我怎么知道?是她找到我们的。”
刘鼎愕然。
薛茗儿低声地说道:“你离开玉寄灵姑娘家以后。我们就安歇了。早上刚起来。准备到清源路卖艺。结果她突然从旁边走出来。自我介绍说叫鞠嫦曦。要我们陪同她到节度使衙门来一趟。她地神色好可怜。于是我们就答应了。”
刘鼎的眉头情不自禁地皱起来。
这个鞠嫦曦。还是蛮厉害的嘛!
武昌军地人找不到她。三眼都的人找不到她。但是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李思妍她们。如果说这是她一个人的努力。显然是不可能的。在她的背后。绝对隐藏着一股势力。一股从来都没有暴露的势力。在鄂州城里面。居然还有这样一股势力存在。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不知道龙春昊有没有察觉到?
李思妍忽然说道:“刘大人。你的主意还真是异想天开啊。全城发布告示。路大人马上变成情圣了。不知道感动了多少良家妇女。幸好路大人驾鹤西归了。要不然。恐怕节度使衙门还得扩建啊!”
刘鼎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冷冷的说道:“这样的情圣。还是不要为妙。”
李思妍冷笑着说道:“只是这是路审中的事情。为什么要添上你的名字呢?难道是……”
刘鼎只有苦笑。
李思妍立刻捏了捏自己的嘴角。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多疑。是我多疑……”
她越是念叨。那种嘲讽的味道就越浓。
刘鼎想要解释几句。结果又忍住了。
只是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得清?又何必解释?
一会儿以后。鞠嫦曦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似乎没有什么悲伤。和刚才进来的神情差不多。在下台阶的时候。她平静的说道:“他死了。”
路审中的家人。顿时呼天抢地的痛哭起来。现场一片的混乱。
刘鼎朝李思妍打个眼色。
李思妍不太情愿的嘟嘟樱桃小嘴。和薛茗儿一左一右的。带着鞠嫦曦离开了。
刘鼎整了整衣冠。对李怡禾说道:“准备发布公告……”
李怡禾沉声说道:“是。”
光启三年八月十六日。鄂岳节度使路审中病逝。
根据路审中的遗嘱。以其幼子路奇隆为鄂岳节度使留后。请鹰扬军负责保护鄂州的安全。同时只保留极少数的武昌军。
鹰扬军在鄂州派驻常驻代表。原来是殷红林。现在是崔碣。
崔碣在黄州的工作非常的出色。很快将一片混乱的黄州纳入了正轨。他在黄州开垦了大量的土地。鼓励农耕。首先将粮食产量提了上来。这次将他调到鄂州来。就是要他发挥更大的作用。刘鼎私底下还将鄂州周围的地区都划分到了一起。都囊括在崔碣的管辖范围之内。这样一来。崔碣能够指挥的就有鄂州、沔州、复州、安州、黄州。撇除军事、外交不谈。其实际权力上和节度使没有分别。
鄂州本来的经济基础是比较好的。资源丰富。交通便利。但是路审中没有大志。一直没有打理好鄂州的长期规划。费思和扈柳两个。只知道中饱私囊。本身的规划水平也很有限。现在崔碣到任。首要的事情就是将这种局面扭转过来。让其发挥中心州的作用。和襄州、荆州一起。构成最坚固的铁三角。
军事上。鹰扬军忠字营常驻鄂州。确保鹰扬军对这里的控制。鹰扬军水军以鄂州为基地。上溯到夷陵。下溯到长江口。武昌军进行前所未有的大缩编。不合格的兵员全部退役。鄂州城外不再驻扎武昌军。只在城内保留三千的武昌军精锐。作为鄂岳节度使衙门维持当地治安之用。原来的武昌部队。耗费了大量的军费。却没有一场表现出色的战斗。以致成了鹰扬军私底下的笑话。现在。终于被裁撤掉了。
剩下的三千武昌军。其实更多都是鹰扬军在掌管。因为大多数的基层军官。都是从鹰扬军忠字营调来的。他们的训练方式。装备武器。全部都是从鹰扬军调来的。虽然他们打着武昌军的旗号。实际上却是忠字营的附属部队。李天翔可以随时指挥他们。
路审中死了。费思和扈柳见机不妙。一起向刘鼎请辞。最后携带私人财产来到宣州。主动当了富家翁。剩下路奇隆孤儿寡母。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想法。对于鹰扬军给予的待遇。她们已经很满意。数天之后。路奇隆将节度使职务移交给崔碣。于是。鹰扬军就完全控制了鄂州。由于鄂州发生的事情。在相当的程度上改变了江南的态势。因此。在这个秋高气爽的中秋。鄂州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江西的南平王钟传对此表示强烈的关注。因为鹰扬军占领鄂州。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了。实际上。更多的人。都在悄悄的盘算着。鹰扬军彻底控制鄂州以后。会对他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事实上。光启三年八月份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只是有些消息不太引人注意罢了。比如说。同一天。覃睿作为鹰扬军的使者。到达了兴元府。陪同他前往兴元府的是鹰扬军监军崔瀣。覃睿的到来。即将掀起兴元府的轩然大波。
正文第354章天山射雕王(1)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下过雨的山地非常湿滑,偶尔还会有石头被踩落,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明显的道路,只有猎人踩出来的弯曲小径。小径的周围,要么是割破手的野芒,要么是湿漉漉的杂草,偶尔间一根树枝挡在前面,如果不是用匕首在前面开路,一定会被这些突兀的树枝刺瞎眼睛的。
在黑暗中,一个人影悄悄的潜行上来,顺着弯曲的小径慢慢的爬上来。他的身影显得非常的孤寂,每爬一段时间,都要停下来听听四周的动静,确信没有异常以后,才继续向上爬。黑漆漆的夜间,伸手不见五指,一切都被掩盖在黑暗里面,但是他却好像猫头鹰一样,能够看到眼前的道路,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上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他正是卫京幸,原来的鬼雨都成员,现在的鹰眼都头子。
鹰眼都的主要任务,就是暗杀和反暗杀,卫京幸出现在这里,当然是有特殊使命的。
这里是山南西道洋州西乡附近的山岭,这座山叫做云亭山。在兴元府的东面,大部分都是崇山峻岭,秦岭、大巴山的余脉都在这里延伸,构成了非常复杂的地形。云亭山是周围无数连绵山脉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崇山峻岭在这里团团环绕,放眼看过去,全部都是高高低低的山头,没有一片稍微大点的平原。
从襄州通往兴元府的羊肠小道,就在这山间来回地环绕。就如同是一捆被扯乱了的毛线,无法理清头绪来。鹰扬军的使者要前往兴元府,就必须从这弯弯曲曲的道路经过。在这样地地形上,就算护送的人员再多。如果遭受敌人的突然袭击,还是非常危险的。事实证明,军队要从这里强行通过,也是非常困难的。
黑暗中,卫京幸终于来到了指定地回合点。这里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好像是老鹰地尖嘴。岩石的上面还有瀑布洒落。飞溅的雨点打到卫京幸的身上,带来阵阵地凉意。因为刚刚下过雨,瀑布的水量还是很大的,激流从上面洒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将周围的虫鸣全部都掩盖下来了。
卫京幸仔细的辨认过周围,确信没有走错地方以后,就在岩石边静静的蹲着,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周围地动静。瀑布的声音很大,遮盖了太多地虫鸣,反衬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寂静。卫京幸将鬼雨匕首咬在牙齿中间。悄悄地挽着乌金弓。警惕的盯着四周。
“布谷!布谷!布谷!”
忽然间。有布谷鸟地声音发出。好像是来自不远地西北方。
叫声有点特别。中间停顿地节奏非常清晰。
“布谷!布谷!布谷!”
卫京幸将鬼雨匕首拿掉。同样轻声发出布谷鸟地声音。中间停顿地节奏同样很清晰。
很快。那个有点特别地布谷鸟地声音。就完全消失了。
随后不久。一个人影悉悉簌簌地出现。好像是从西面地山岭悄悄潜伏过来地。他来到卫京幸地身边。又悄悄地藏起来不动了。在黑暗中警惕地和卫京幸拉开大约五丈地距离。黑暗中。卫京幸无法分辨对方地准确位置。
卫京幸低声的说道:“印度阿三。”
那个黑影敏捷的说道:“猪头小太郎。”
暗号对上了。
卫京幸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咳,这什么暗号啊?也不知道大人从哪里弄来的,如此的拗口,自己差点儿就忘记了。不过它的保密效果倒是一流,就算是给别人听去了,可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声的叫道:“老赵,是你吗?”
那头的黑影低声的说道:“是。”
卫京幸慢慢的摸索过来,终于在草丛里找到了对方。
这个接头的人叫做老赵,是个四十来岁的老猎人。黑暗中,卫京幸能隐约看到对方孤苦的脸庞,上面全部都是纵横交错的皱纹。四十来岁的人,脸上有如此之多的皱纹,显然是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情。老赵没有名字,卫京幸对他的情况也一无所知,老赵是三眼都的人,但是不是鹰眼都的人,这次是带路并且提供情报的。
卫京幸关切的说道:“他来了吗?”
老赵点点头,低声的说道:“刚到。”
他将卫京幸带着向西走,慢慢的下山来,随后又上山,居然走到了另外一个山头。这时候天色完全漆黑,下山反而比上山更加的困难,道路有非常的湿滑,卫京幸尽管小心,还是坐了几次名副其实的过山车,最后还是用鬼雨匕首才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倒是前面的老赵,脚步如飞,如履平地,令人赞叹不已。好大一会儿,两人才来到一个山洞前。
老赵说低声的道:“这个山洞是我打猎的时候发现,在里面存了些干粮,你可以进入休息一个晚上,明早行动。”
卫京幸点头说道:“好!谢谢!”
老赵率先走进去,卫京幸也跟在后面轻轻的走进去。
洞穴里面七拐八拐的,有的地方很大,有的地方很小,空气不觉得闷,地面也不潮湿,显然上面肯定有些通风的小洞口,但是黑夜中当然看不到。拐了好几个弯以后,前面出现了一点点的火光,原来是一堆正在燃烧的柴火。在柴火的旁边,还有人在打坐。卫京幸远远的看到那个人影,就知道是白钦翎,鹰扬军所有弓箭手的偶像。
白钦翎正在山洞里静静的打坐,铁臂弓平整的摆放在身边。十二枚铁骨箭一字排开,竖在石壁地上面。黑色的铁骨箭,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鹰扬军一般地弓箭手。都会随身携带三十六枚箭镞,必要时多带一个箭壶,将箭镞的数量增加到七十二枚,甚至有人还另外带一个箭壶,预备更多的箭镞。比如卫京幸身上,就带了一百零八枚的箭镞。
只有白钦翎是个例外。他只需要十二枚箭镞就足够了。
卫京幸坐下来,带着瞻仰的目光打量着白钦翎地铁骨箭,。铁骨箭浑身都用精钢打造而成的,修长而笔直。这样地箭镞。分量是很沉的,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射到百步之外,但是一旦射中目标,杀伤力也是不言而喻的,无论防护性能多好地盔甲,都无法阻挡铁骨箭的杀伤。
老赵已经准备好干粮。放在卫京幸的旁边。
卫京幸吃了点干粮。跟着就不断的喝水,缓慢的调整着身体的状态。以尽快的消除疲劳。在鬼雨都地时候,训练虽然很辛苦。很难熬,战斗也非常地残酷,但是总要比单独出来行动好。这次从房州一路赶到洋州来,的确是累坏他了。他知道白钦翎是不会开口地,于是说道:“老赵,麻烦说说情况。”
老赵说道:“好。”
这次卫京幸和白钦翎联袂到来这里的目地,乃是了对付云亭山的匪徒。云亭山是洋州附近的一座山,平时还算安全,历史上也没有出过什么盗贼,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居然闹起了匪徒。准确的说起来,洋州民众平时所说的云亭山,就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山,但是在老赵的口中,云亭山囊括的范围其实是很大的,有很多的山头,总数不下三十个,匪盗们在这样的地形上活动,还是非常诡秘的。
云亭山匪徒的头子叫做唐彬,来历不明。唐彬这伙匪徒,在云亭山出现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平时也没有太多打家劫舍的行为,就是上山的猎人被他们害了,偶尔还下山抢一些年轻女子上山。驻扎在洋州的神策军似乎对他视若无睹,任凭这股匪盗肆虐,最终让他们在这里站稳了脚跟,成了气候。
本来这些匪徒和鹰扬军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糟蹋的乃是洋州地面,属于山南西道的管辖范围,是神策军控制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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