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几乎每个人都想到了这句话。
刘鼎沉思片刻。缓缓的说道:“各位对局势有什么看法?有什么疑问?”
史光璧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李克用在这个时候攻打朱全忠?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报上源驿之仇吗?”
张铎、崔绾、高郁等人也是满脸地疑惑,沉默不语。
李克用和朱温有深仇大恨。这是众所周知地,当初在上源驿,朱全忠差点杀死了李克用,所以李克用一直引以为耻。这几年来,李克用无时无刻不在为消灭朱全忠作准备,对朱全忠的进攻也发起了三次。然而,李克用这次不顾一切地南下,似乎隐藏着某些玄机,并不仅仅是因为消灭朱全忠这么简单。
正在大家都找不到具有说服力答案的时候,艾飞雨来了。
艾飞雨地脸色有些疲惫,不过总的精神还算好。
刘鼎急忙问道:“飞雨,你有什么好建议?”
艾飞雨慢慢地说道:“属下只能这样认为,李克用的精神方面可能有些不太正常,所以突然发动了这次进攻。”
众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什么叫做精神方面不太正常?
艾飞雨继续慢慢的说道:“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李克用似乎是仓促上阵,孤注一掷。看似三路大军非常凶猛,实际上还不如将全部兵力集中到一起使用来得有威力。他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征战,却没有进行基本的合纵连横,根本不合情理。就算他想不到,他的谋士也必然会想到。除非是李克用一意孤行,根本不听谋士们的意见。周德威被流放到云州看守后院,也许就是因为劝说了李克用。”
崔绾等人都轻轻的点点头。
不错,突厥人的行动,的确给他们这样的感觉,那就是仓促上阵,孤注一掷。
三眼都的情报对突厥人还是盯得比较紧的,李克用调动大部队,三眼都都是侦察的很清楚。尤其重要的是粮草的运输,完全没有瞒过三眼都探子的可能,但是,这次李克用南下,只有部队调动,却没有粮草提前运动,显然不太正常。另外,从战略上来讲,李克用这样的纯武力行动,不会取得太大的效果,军事行动从来都是个政治阴谋联系在一起的,李克用一味迷信武力,效果已经越来越糟糕了。相反的,这次跟在突厥人后面出兵的契丹人,才是最阴险的。
其实李克用要收拾朱全忠,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刘鼎取得联系,两人一起南北夹击宣武军。事实上,鹰扬军是很欢迎这样的合作的,覃睿这次到太原去,就有隐讳表示两军合击朱全忠的意图。但是,李克用根本没有这样的意图,想必还是面子在作祟,当初在颖水边上没有杀死刘鼎,让突厥人觉得丢了面子,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和刘鼎合作的。
也难怪李克用英勇一世,始终没有大的建树,因为他实在不懂得取舍,不懂得暂时的委曲求全,任何时候都以为依靠自己的武力解决一切的问题,甚至不惜带兵进攻长安,结果将自己变成了天下公敌。他这次没有准备妥当,就仓促南下,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当然,突厥人虽然是仓促上阵,可是兵力如此雄厚,还是非常可怕的,又有契丹人在旁边伺服,局势的确非常的危险。更要命的是。如果李克用真的孤注一掷的话,只怕铜墙铁壁都要被他粉碎。此人或许不擅长计谋,但却绝对擅长进攻,要是摆开阵势和突厥骑兵鏖战。再多三倍地兵力,都挡不住凶悍的突厥骑兵。
尤其是突厥前锋李存孝。此人号称万人敌,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易如反掌,面对他地进攻,有几个宣武军将领自信能够挡住?而其他的河东军将领李嗣源、符存审等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李嗣源地能耐刘鼎已经见识过了,他深信此人日后的成就。不会在李存孝之下。李克用和李存孝自恃武力过人。还是少了点脑子,可是李嗣源却是智勇双全。这样地对手才是最难对付的。
艾飞雨最后说道:“只是飞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促成了李克用的仓促行动?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如此的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部下的意见?是不是他的身体方面出了大问题?难道是大限将至?三眼都有没有这方面地消息?”
众人也是满脸地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刘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次李克用留下周德威镇守云州、代州一带,倾巢而出,应该是受到了娜客粒尔地影响。那个古怪的祖母绿宝石,带有放射性物质地秘密,只有刘鼎一个人知道。李克用本来就喜欢意气用事,刚愎自用,要是那个什么娜客粒尔真的影响到了他,让他在这方面显得更加突出地话,也是预料中的事情。
既然问题搞清楚了,就没有必要继续深究。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如何防止突厥、契丹联手进入中原,重演五胡乱华的悲剧。
刘鼎清清嗓子,沉声说道:“对于宣武军的求救,大家意下如何?”
艾飞雨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们必须出兵。”
崔绾轻轻的说道:“为什么?”
艾飞雨不紧不慢的说道:“朱全忠如果战败,李克用骑兵就会横扫河南一带,我们江淮地区也不能幸免,游牧民族的骑兵太多,无论我们如何防备,都会被对方钻空子的,类似秦无伤的事情,肯定会层出不穷,除非我们退守长江,才能完全避过对方的兵锋。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史光璧凝重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的确,突厥骑兵来去如风,破坏力太大了。我们都没有足够的骑兵,根本无法和他们周旋,必须将其堵截在黄河一线,才能最大程度的消弱其骑兵的破坏力。淮河一线太薄弱,恐怕无法承担这样的重任。”
微微顿了顿,艾飞雨忧心仲仲的说道:“突厥人虽然可怕,但是飞雨更担心的是契丹人,显然,契丹人是谋定而后动,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魏博地区,而是整个山东。李克用有勇无谋,终难成大事,契丹人却是有勇有谋,如果我们不加以遏制,只怕契丹人的日后成就,还在突厥人之上,甚至有可能入主中原,建立一个异族王朝也说不定。”
张铎感慨的说道:“我们中原地区每次内乱,这些游牧民族都少不了兴风作浪,真是令人愤慨。以后等我们强大了,一定要将他们都撵到大漠的最北部去,让他们永久的和寂灭海(今贝加尔湖)为伴。”李怡禾皱眉说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都懂,只是,我们毕竟和朱全忠有很深的仇怨,万一朱全忠在中间搞鬼,借刀杀人,我们岂不是亏大了?我看朱全忠未必会感谢我们派兵前往,他也清楚的知道,我们和他不对路。”
其实出不出兵没有什么值得争论的,在座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到了最危险的关头,朱全忠绝对不会向刘鼎求救的,这白白是给了刘鼎和他麾下的宣武军将领重聚旧情的机会,这本来就是朱全忠最忌讳的事情,可见他的确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才会像刘鼎发出了求救信。
事实上,在向鹰扬军发出求救信息的同时,朱全忠同时向陈州的节义军节度使赵、郓州的天平军节度使朱瑾、兖州的泰宁军节度使朱、青州的平卢节度使王敬武、徐州的武宁军节度使时溥、神策军中尉杨复恭、东川节度使高仁厚、西川节度使陈敬暄发出了求救信,可见,他的确是额头上飙汗了。
要是这些地方势力也能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及时派兵援助的话,五胡乱华的局面,断断不会重演。然而,天下事未必有如此顺畅。很显然,赵、朱、朱瑾三人是肯定会出兵的,他们三家和朱全忠的关系最是密切。时溥可能要看一看,王敬武可能也要看一看,但是出兵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至于高仁厚、陈敬暄、杨复恭,就真的只能精神上鼓励了。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突厥人来势汹汹,朱全忠临时组织起来的联军,是否能够挡住突厥人的进攻?要是因为大家各怀鬼胎,最后导致损兵折将的话,那还不如不去。临时集合到一起的军队,战斗力不但不会提升,相反还会急促下降。况且,这种混乱的战斗,最是施展反间计、借刀杀人、借道伐虢的好机会,这些临时聚集到一起的各路人马,前几天说不定还在互相厮杀,想要他们精诚团结?做梦。
一个判断不好,也许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鹰扬军自从建立以来,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复杂的局势呢!
那么,鹰扬军到底应该如何应对呢?
正文第392章风云突变(2)
突厥人南下的消息。很快传播到了江南。谣言的传播速度总是最快的。越是封锁。传播的越快。在不断传播的过程中。谣言变的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离谱。突厥人的兵力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几万人上升到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好像长江的洪峰。铺天盖的而来。其实。全部的突厥人口加起来。也没有几百万。然而。官府的辟谣布告。只能在小范围内传播。在绝大多数的人群中。恐惧依然以几何级数增长。
李克用是什么人?这是个连长安都敢攻打的恶人。这十几二十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朱温每次都被他打的够呛。甚至连皇帝都被他撵出了皇宫。现在还在偏僻的小山村里面避难。突厥人的残暴。经过谣言的渲染。变的比淮西军还要厉害十分。其实有些人传播谣言的时候。并没有恶意。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不断的往谣言里面添油加醋而已。可是他们在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同时。的确给民众带来了恐慌。
三月底。鄂州的鹰扬军节度使衙门采取措施。试图制止谣言的传播。推官徐云虔发出了命令。凡是有意制造或者散播谣言者。将当场廷杖二十大板。有些人不以为然。依然在大街小巷上公开散播突厥人南下的消息。结果被徐云虔抓起来。结结实实的打了二十大板。几乎打的半死。谣言的传播速度才有所降低。然而。廷杖并不能完全制止谣言的传播。相反的。廷杖让此事变的更加的火爆。要制止谣言。最根本的途径。还是要真正挡住突厥人南下的步伐。
契丹人南下的消息。同样传播的很快。甚至比突厥人传播的还快。在淮南道一带。有关契丹人南下的消息。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搞的鹰扬军也想不明白。咋这些谣言传播的如此厉害呢?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所谓的谣言并不全部是谣言。契丹人的进军速度。就好像谣言的传播速度一样快。
由于契丹的进军速度太快。引发了黄河两岸的巨大恐慌。推动了难民潮的形成和发展。耶律阿保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进入到齐州(今山东济南)、淄州(今山东淄博)一带。烧杀抢掠——准确来说。是烧杀。没有抢掠。耶律阿保机所过之处。能杀的杀。能烧的烧。一路疾驰。一路烧杀。两手都不耽误。
契丹人的大肆屠杀。造成深切的恐慌。大量难民纷纷南下。试图躲避契丹人的屠刀。原本阻挡在契丹人面前的横海节度使。已经完全失去作用。沧州城内的几千横海军。自顾不暇。哪里还敢对契丹人说个不字?传说耶律阿保机路过沧州的时候。还专门往城里面射了一封信。勒令沧州守军投降。但是守军没有理睬他。
一时间。兖州、沂州、海州、泗州、楚州一带。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量民众拖儿带女。向南方逃难。当的的官吏不能制止。甚至有些官吏比民众还要惊恐。带头难逃。这片的区乃是朱、朱瑾兄弟的辖的。两人平时在境内并没有什么仁政措施。民众的生活非常困顿。这次契丹人南下。朱、朱瑾兄弟临时募兵。结果应征者寥寥无几。最后。两人不的不大量抓丁。于是恐慌的情绪蔓延的更加严重。
徐州是武宁军节度使时溥的辖的。同样受到了谣言的影响。时溥此时正在淮南道的楚州。接到报告以后。立刻派兵拦截运河两岸。禁止难民南下。但是南下的难民实在太多。武宁军也不能制止。为了逃命。有些难民甚至远离运河行军。穿过了武宁军的封锁线。时溥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取消封锁线。听之任之。
这种情况严重影响到了淮南道。大量南下的难民。一直向南。度过了淮水。进入楚州境内。才稍稍安顿。一路上。因为各种原因致死的人。十有五六。本来他们以为过了淮河以后。可以获的安宁。偏偏淮南道也是到处战火。秦彦率领的宣州军、毕师铎率领的骁雄军、吕用之的莫邪都。在扬州附近大开杀戒。烧杀抢掠。难民们进退失据。只好继续南下。一直渡过长江才如释重负。
三眼都的情报部门。就在润州对出的江面上。一天之内就统计到了三百多名来自郓州的难民。此时距离契丹人南下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些难民的说法当然令人难以置信。他们不可能在十天内到达长江边上。除非他们是轻装的骑兵。然而。这些难民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的确是来自郓州。家乡就在郓州的郓城、巨野一带。一时间真伪莫辨。
镇海节度使裴易靖只好下令暂时将他们软禁起来。以免传播谣言。同时派人向他们了解契丹人的情况。这些难民描述的情景非常夸张。好像契丹人骑兵乃是铺天盖的的而来。就如同是长江的洪峰一样。浩浩荡荡。不可阻挡。事实上。经过考证。这些所谓的难民。根本还没有见到契丹人的影子。就已经跑掉了。他们出发的时候。契丹人还在幽州没有挪窝。
“误会。天大的误会。”
裴易靖接到报告。真是又气又恼。这些难民也实在是贪生怕死。听到风就是雨。契丹人明明还没有出动。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结果卷起铺盖就跑。他们一边跑。还一边传播谣言。到处乱叫契丹人来了。契丹人来了。导致运河两岸的民众。也都纷纷往南跑。裴易靖气恼之下。真想将这些人全部砍死扔到长江里面去。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将报告呈报刘鼎了事。
刘鼎接到裴易靖的报告。也是哭笑不的。他接到的类似报告。数量要比裴易靖接到的更多。鹰扬军在长江边上审查了好些难民。都发现他们其实根本没有看到契丹人的影子。只是人云亦云。人走亦走。结果导致恐慌和谣言好像滚雪球一样壮大。偏偏他们路过的的方。当的民众也不分青红皂白。相信了这些荒唐的谣言。卷起铺盖跟着逃难。当的的官吏辟谣不力。甚至跟着难民逃跑。最终造成了大规模的难民潮。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难民。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要怪。只能怪当的的官吏。无法给民众足够的安全感。以致民众如此轻易的相信了谣言。当的的部分官吏。跟着难民逃跑。显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些官吏如果是在鹰扬军的辖区。这时候早就上了断头台了。难民们经过的的方。有朱瑾、朱、时溥的辖区。看来三人的水平都不怎么样。
有用的信息也是有的。龙春昊等人努力从纷杂的信息中。分离出有价值的情报。从各方反应的情况来看。在过去的时间里。契丹人一直都以幽州为基的。不断的南下烧杀抢掠。有意识的制造汉人对契丹人的恐惧心理。冀州以北的的区。基本上都被契丹人洗掠一空了。当的有幸逃出来的难民。不断向南迁移。有关契丹人的凶残信息。就是这些人带来的。或许是契丹人有心设计。又或者是巧合。总之。在冀州以南的多个的方。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有大量的谣言迸发。最终形成广阔的难民潮。
河北多壮士。燕赵出英豪。本来河北道的民众。是相对比较坚强的。若是契丹人贸然南下。说不定会遭受到他们的拼死反抗。以致欲速则不达。但是契丹人以谣言开路。严重削弱了当的人的斗志。在尚有退路可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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