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最愿意看到的。
在契丹的权力架构里面,耶律撒刺是最有权力的,但是并不能完全决定契丹人的所有事务。在契丹人里面,和他地位平起平坐地,至少还有其他四个人。由于耶律撒刺掌握了大部分的军队,因此受到了其他四个人的不约而同的反对,其中大云台(契丹官职名,掌管人口、财政等事务)耶律岩就是反对耶律撒刺最积极的一个。
在契丹人地内部,一直有争论,有人主张首先干净彻底的消灭了渤海国,占领新罗地区以后,才进军中原,耶律岩就是这种论调
支持者。但是耶律撒刺觉得现在中原内乱,正是伺机会,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等到中原地区的内乱平息下来,新的王朝建立,契丹人再想入主中原,就不可能了。
可以说,到底是向东还是向南,耶律撒刺自己并不能完全决定,这是他和耶律岩等四人角力地结果。南下掠夺河北,和突厥人争夺云州,都是耶律撒刺胜出的表现。但是,耶律撒刺已经基本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作为利益交换,如果他不给耶律岩一个机会的话,他所承受的压力,将要更大,因此,契丹对渤海国用兵,基本上已成定局。
如果契丹人决定全力向东,渤海国肯定要糟糕。鹰扬军高层甚至可以推断出,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是契丹骑兵出动的季节。到那个时候,契丹人、突厥人、吐谷浑人争夺云州的乱局,应该也有个具体的结果了。无论有没有攻取云州,契丹骑兵主力都将东调,全力进攻渤海国。大玮只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来和鹰扬军商谈有关合作地事情。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子啊!”李怡禾感慨的自言自语。
“我看这个太子也不怎么着急嘛!”朱有泪不屑的撇着嘴角。
当天晚上,化妆成商旅的大玮,和关正杰在落榻的凤仪客栈见面。大玮对没有能够见到刘鼎,显得非常的失望,因此神情也显得非常冷谈,根本没有和关正杰商谈的意思,只是反复询问刘鼎到底什么时候才和他见面。至于朱有泪盼望的几百斤人参的见面礼,连一根毛都没有。关正杰老奸巨猾,自然明白,他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于是也装作冷淡地样子,随意的敷衍了几句,说了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没有提及任何的正事。
双方的会面,很快就结束了,没有任何地成果。关正杰回到紫园以后,向刘鼎等人简单的报告了两人会面地情况。大玮长得相貌不错,仪堂堂,只是的确有些吝啬,初次见面,竟然没有给关正杰送任何地礼物,哪怕是一点礼仪性的不值钱地礼物。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礼数,还是觉得关正杰的地位太低,又或者是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给鹰扬军送礼。
对方既然不着急,鹰扬军自然也不着急,该干嘛的还干嘛,仿佛此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朱有泪对大玮的吝啬反应最是激烈,酸溜溜的说道:“这样的使者,来了也是白来。明天你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他是不是不懂礼数,如果他真的不懂,你可以教教他。”
众人虽然觉得朱有泪贪婪了一些,这样的口语关正杰更是无法说出口,可是大玮的吝啬,的确是令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要是真的不懂礼还好,如果是渤海人的习惯问题,那麻烦就大了。向来没有空着手去求人的,除非是傻子。于是大家的眼神,都落在刘鼎的身上。刘鼎不痛不痒的说道:“睡觉,明天再说。”
于是留下高郁值班,其余人都去睡觉了。
然而,仿佛老天想要让这件原本平淡的事情,变得波澜壮阔一点,于是出现了变故。
入夜以后,刘鼎正准备睡下,夏可舞急匆匆的前来报告:“渤海国使者受到刺杀。”
刘鼎的第一反应就是:“契丹人?”
夏可舞摇头说道:“不是,是别人。”
刘鼎皱眉说道:“荒谬!怎么回事?”
原来,大玮等人下榻在凤仪客栈,身边只有六个随从,应该是他的保镖之类的。
他这次从海国远道而来,不敢经过契丹人的辖区,是坐船先到了日本,然后从日本转道而来的。为了保密,身边带的人很少,但应该是少有的高手。他为人又低调,不可能和他人结怨,居然有人在开封刺杀他,的确让刘鼎有点恼火。这不是在削海国地面子,而是在公开向鹰扬军挑衅。
由于大玮的身份秘密,鹰扬军只是安排了部分的便衣监视他,顺便应付突发情况,并没有公开的守卫。结果昨天夜里,突然出现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刺客,凶悍地向大玮落榻的房间发起了攻击。大玮的六个侍卫,当场就死了三个,剩下三个在苦苦支撑着,幸好大玮本人多少会点武功,逃得快,这才勉强保住性命。
由于鹰扬军在开封没有实行严格的戒严措施,努力营造平安祥和的气氛,所以各方的武装人员,都能够顺利地进入开封城。其中,表现的最明显是,是很多大型的商旅队伍,都带有保镖,携带大量的武器,成群结队的进入开封。尤其是那些来自远方的商旅,随行的保镖甚至多达上百人,浩浩荡荡而来,浩浩荡荡而去,这也是乱世之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鹰扬军对刘鼎的安全保卫有足够的信心,刘鼎也不担心刺客来找自己地麻烦,所以,对于这些商旅一般都是不怎么检查的。现在负责维持开封城内治安的,乃是赵振清带领的镇南军,名义上算是“中立”部队,戒严措施一点都不严格。相信刺杀大玮的刺客,就是利用这个条件进入开封的。每天进入开封城的商旅,有上百群之多,随行的人员,更是高达数千人,在茫茫的人海里面,想要找出凶手提前预防,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幸好鬼雨都地反应很快,凤仪客栈距离紫园也不算很远,当刺客攻击凤仪客栈的时候,鬼雨都立刻做出反应,迅速增援凤仪客栈,挡住了刺客的进攻。鬼雨都出手,立刻控制了局势,逃出来的大玮,也被鬼雨都保护起来。在鬼雨都亮明身份以后,那些刺客显得有些犹豫,攻击力也减弱了。
而且,当晚白钦翎刚好在教导夏可舞等人的夜间箭术,发现凤仪客栈出事,他们立刻赶往现场。白钦翎一出手,就射杀了最凶猛地三个刺客,将刺客的嚣张气焰完全压了下来,其余地刺客显然知道鬼雨都的厉害,不得不暂时退走,但是后续增援地鬼雨都反应很快,现在刺客已经被团团包围起来,只是他们身份不明,似
中原人,却也不像是明显的异族人。
刘鼎疑惑地说道:“刺客到底是什么身份?”
夏可舞谨慎的说道:“属下看不出来。不过老白说,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花郎道的人!”
刘鼎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新罗花郎道?”
他知道白钦翎来历神秘,曾经游走世界各地,见多识广,既然说了出来,十有**都不会看错,或许,这些刺客的确是来自新罗。他们胆敢在鹰扬军的眼皮底下,刺杀海国的太子,显然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也不怕引起鹰扬军的报复,除了花郎道的高手,不可能还有别人。
花郎道其实就是现代跆拳道的雏形,是起源于古代朝鲜的民间武艺。早在唐高宗年间,新罗王国统一了朝鲜半岛,经济繁荣,百业兴旺,建立了一种“花郎制度”。到真兴王时,便创立了“花郎道”。花郎道是花郎制度的组织形式,即将年轻人组织到一起进行武艺锻炼。其宗旨是“事君以忠,事亲以孝,事友以信,临阵无退,杀身有择”。以此磨炼人的意志、锻炼人的体魄,培养造就了一批又一批忠君事孝、英勇顽强、无所畏惧的战士。
原来以为刺客是契丹人,要干掉大玮,却没有想到居然是新罗人。唐廷和新罗的关系,可能比和海国的关系还要复杂。当初唐高宗年间,大唐军队辛辛苦苦的消灭了百济、高句丽,没想到最后却是便宜了新罗人。原本是唐军盟友的新罗人,在百济、高句丽灭亡以后,想方设法挑起半岛人对唐廷的愤怒,最终让新罗人统一了半岛。对于新罗人的背信弃义,唐廷是记忆犹新,只是鞭长莫及,自身问题多多,再也没有力量对新罗动兵了。
从大的形势上来讲,新罗和渤海国一样,都处在契丹人的直接威胁之下。契丹人在占领了盖牟州、仓岩州以后,可以直接杀入新罗半岛。按理说,他们两家应该联合起来,枪口一致对外,共同对抗契丹人才是正道。结果他们两家非但没有联合起来,反而对对方下毒手,刘鼎真是有点搞不懂了。
李怡禾也有些惊讶:“新罗人居然潜入到中原来了?”
高郁疑惑地问道:“新罗人为什么要刺杀渤海国的太子?”
朱有泪嘴角一撇,不屑的说道:“肯定是谁当老大没有谈好。”
刘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感到惊讶。
在契丹人崛起之前,渤海国和新罗,因为争夺东北地区,一向是冤家仇敌,在契丹人崛起之前,两国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战斗。在新罗善德女王时期,双方地争斗十分的激烈,当时的渤海国,正处于大钦茂留下来的强盛时期,压得新罗善德女王喘不过气来,占领了新罗半岛北部相当部分区域,新罗人对此一直都怀恨在心。
后来,契丹人崛起,对渤海国产生了很大的威胁,渤海国不得不将大部分的兵力都调来迎战契丹人,于是新罗人乘机收复失地,甚至想要打到长白山去,占领渤海国地核心腹地。随着契丹人的崛起,契丹人的胃口,已经不满足于渤海国,对新罗人也展示了自己的野心,新罗侵吞海国的步伐,才依依不舍的停止。
但是,奇怪的是,即使是契丹人已经威胁到他们两国的生存,两国也从来没有想过,联合起来对付契丹人,而是继续进行小规模的战争,常常为了一条山脉,一条河流而付出大量战士的性命。他们两国在对付契丹人地时候,都显得非常软弱,但是在跟对方大打出手时,却显得异常凶猛。
其实并不是双方没有想到联合的必要,而是在联合以后的主动权方面,争执不下,无论是渤海国还是新罗,都希望自己作为主动者,对方作为配合者。都希望对方的军队能够听从自己的指挥,都希望对方的军队首先上去和契丹人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在后面捡现成的。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两国当然没有联合的可能。
本来他们之间打生打死,都不关刘鼎的事,鹰扬军现在地目标还只是中原地区,对于这么遥远的外域,实在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只是,他们在鹰扬军的地盘上大打出手,那也太嚣张了。新罗人在城内动手刺杀,已经不是不给渤海国面子,而是不给鹰扬军面子了。
刘鼎不容置疑的喝道:“将他们都扣留起来!违抗者,格杀勿论!”
夏可舞凛然答应:“是!”
转身去了。
令狐翼和藏勒昭已经在暗中调集兵力,将凤仪客栈的周围全部封锁起来,接到刘鼎地命令以后,随即展开进攻。新罗的花郎道听起来似乎煞有其事,但是面对出生入死地鬼雨都,只能是小菜一碟。一番激战下来,新罗花郎道勇士完全处于挨打的状态,若非令狐翼他们想要尽量抓活地,他们早就已经被万箭穿心而死了。饶是鬼雨都网开一面,战斗还是很快就结束了。
鬼雨都抓到的刺客,总共有六个人,另外杀死了九个,都是些二十来岁地青壮年,显然接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带头的是个颇为俊秀的中年汉子,自称金元生,他承认,他们的确是新罗花郎道的人,是奉了新罗国王的命令,前来刺杀大玮的。
刘鼎漠然的摆摆手。
夏可舞就将他们带下去审问了。
不久以后,这些刺客陆续开始招供,他们的确是新罗国王金曼派来的,目标就是刺杀海国太子大玮。对于被鹰扬军拿下,金元生称这完全是误会,并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们对鹰扬军绝对没有恶意,他们还转达了新罗国王金曼对刘鼎的问候。金元生还表示,金曼写有一封亲笔信给鹰扬军,只是现在不在他们的身边。
夏可舞才不跟他们客气,一顿拳打脚踢以后,凶巴巴的喝道:“别以为老子是凯子,那么容易被骗,你们国王是什么东西,写信给我们大人?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金元生委屈的说道:“大哥,
王地亲笔信,我们这些小兵能够看到吗?”
夏可舞啪的踢翻了一张凳子,沉声喝道:“谁跟你是大哥?你不要跟我套近乎!我告诉你!你们在开封城里面动刀动枪,就是犯了天大的忌讳!老子叫你们住手,你们就是不肯住手,这是犯了老子的忌讳!来人,每个抽打二十鞭子!这就是不听老子话的后果!”
啪啪啪!
浸过水地皮鞭兜头兜脑的就打下来了,惨叫声一片。
二十皮鞭打完,夏可舞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啊,我们大人是一副菩萨心肠,是最不舍得看到这样的场景的。我也知道,你们不过是跑腿的,责任完全不在你们。要是让你们承受太多地苦,我倒是心里不安了。这样吧,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说得越多,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金元生哭丧着说道:“大哥,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我们的确是奉命行事,我们的伊大人,一早就已经离开了。我们的家人都在国内,要是我们出卖了他,肯定会被满门抄斩的。事实上,不瞒你说,我们真的不知道伊大人的准确居所!”
夏可舞厉声喝道:“不知道?那你们就等着满门抄斩好了!”
金元生哭丧着脸,一个劲儿的哀求大哥,却被夏可舞一脚踢开。但是金元生又扑上来,依然死死地拉着夏可舞的大腿,一个劲儿的叫大哥,眼泪水都下来了。夏可舞哭笑不得,连续踢开他两次,结果依然没有甩掉,最后只好无奈的让金元生抱着自己的大腿,有气无力的说道:“妈的,到处抱大腿,拜大哥,这也是你们花郎道的本事么?”
令狐翼深知这些刺客都是最底层的花郎道,的确不知道太多地内幕,就算是打死他们,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好耸耸肩,回来向刘鼎报告,结果发现刘鼎等人,正在翻出有关新罗的资料,在恶补相关的知识呢!
金曼是新上任的新罗国王,登基才两年,中原知道她地人还不多。三眼都的情报里面,也只有最简略地资料。她原来是新罗定康王金晃的妹妹,今年应该是十八岁左右,资料记载是“颇有姿色”。定康王金晃没有子嗣,对这个妹妹非常溺爱,加上她年轻貌美,很受人欢迎。定康王仅仅在位一年,就发病去世了。定康王临死之际,向侍中金俊兴托孤,让妹妹金曼继承王位。定康王死后,金曼就成了新罗国王。
朱有泪皱眉说道:“啧啧啧,一个十六岁地小姑娘,坐在高高的皇帝宝座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身边地男人应该要多少就有多少吧?这个金元生,莫非是她的相好?要不然怎么这么积极执行命令?”
众人对他的龌龊心理,都恰当的保持了沉默。
片刻之后,夏可舞赶来,报告了另外一个信息。原来,六十岁的海国王大玄锡,听闻新罗女王年轻貌美,于是送去了国书,在国书里面说了些情意绵绵的话,大意是如果他们两人能够结为秦晋之好,两国自然就可以联合起来,对付契丹人了。结果金曼当场就将国书给撕碎了,并宣布和渤海国完全断绝关系,随后,派人暗杀渤海国的太子大玮,意思是要大玄锡断子绝孙。
具体部署行动的,乃是伊(新罗官职名,相当于唐廷的宰相之类)金又谦,但是,对于金又谦的所在之处,这些刺客们都说自己不知道。因为,在行动发起的时候,金又谦就已经离开了开封。新罗国王写给刘鼎的亲笔信,也在金又谦的身上。
众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