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凯怒吼:“明白!”
那边彭瑞真看到这边的情景,心知大势已去,刘鼎在战场上绝对不会饶过他们的,如果他还想活着的话。只有和淮西军拼死决战了。和淮西军拼命。也许他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和刘鼎拼命。活命的机会显然没有。微微一咬牙,彭瑞真挣扎着爬起来,对身边的战士们喝道:“兄弟们,咱们丙旅不是吃素的,咱们上去再干他们一场!”
李天翔在前面苦战,看到彭瑞真居然带人重新冲了上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在这样的混战中,军官就是士兵们地榜样,刘鼎的冷酷、决断,给保信军士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在后退之前,必须好好的考虑自己地下场。既然后退无门,那就只有奋力前进,将敌人阻挡在阵地之外了,一时间,不少的保信军士兵都下了拼死的决心,战斗力陡然增加了不少。战争,本来就是双方在顶弹簧,当一方的力量变强地时候,另外一方肯定会变弱,淮西军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保信军士兵,怎么都变得凶悍起来了?他们当然不会服气,他们要表现的更加的凶悍!
淮西军士兵不断的冲上来,保信军士兵则英勇抗击,在两军交战的地方,尸体堆叠,血流成河,地上再也看不到丝毫的野草踪影,全部都被鲜血给掩盖了。偏偏这时候还有阳光,阳光照耀在血液上,倒映出璀璨地光芒来,如同是琉璃里面折射出来地光影,如梦似幻。
洪春看到保信军摇摇欲坠的防线,居然好像又慢慢地坚固起来,情不自禁的大皱眉头,保信军的弱点是绝对存在的,但是刘鼎居然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弱点掩盖甚至是转化过来,显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的确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对手。
忽然间,他发现了一些什么,原来,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坚强的身影,那是一个激战中的鬼雨都士兵,因为他的额头上同样有着双剑交叉的图案,远远的看过去,就如同是人身上的第三只眼睛。这个鬼雨都士兵,已经是伤痕累累,可是无论身边的淮西军士兵如何努力,始终都没有办法将他杀死,反而在不断的缠斗中,越来越多的淮西军士兵死在了他的横刀之下。想起自己那天抓到的那个鬼雨都士兵,搏杀了那么多的淮西军士兵,自己居然还没有完全断气,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这些鬼雨都士兵的忍耐力和顽强意志,完全不在淮西军的紫焰都精锐之下,这个该死的刘鼎,什么时候锻造出来的这么一支精锐?这样的精锐,在刘鼎的身边还有多少?刘鼎,到底掌握了保信军多少的军队?在舒州又安排了怎么样的计划?这个人地目标是什么?他对淮西军的态度有没有改变的可能?洪春地脸色越来越阴沉,脑海中连续转过好几个念头,最后却又悄悄地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军官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帅,前面的兄弟伤亡地差不多了,请派遣增援部队!”
洪春点点头。慢吞吞的说道:“增援马上就到!”
旁边有人低声说道:“大帅……”
洪春依然是慢条斯理的说道:“增援,明天就会到。”
那军官纳闷的说道:“明天?”
洪春淡淡的说道:“明天。”
那个军官看到洪春高深莫测的样子,不敢再问。
淮西军的进攻势头。基本上被遏制住了,冲上去的淮西军士兵,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有生力量的增援,他们最终会被保信军全部消耗掉。很显然,淮西军没有增派更多地援军,说明他们对这一波次的攻击,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擂鼓!”
刘鼎大喝一声。
雷鸣般的鼓声响起来,震动了整个小金园,连地上地鲜血都在剧烈的颤动。
“反击!”
刘鼎再次大喝一声。
旗手急忙挥动红旗。下达了全军反击的命令。
刘鼎看准机会,长啸一声,挥舞着横刀冲了下去。他身后的四个鬼雨都战士,也都高举着横刀。跟在刘鼎地身后一起杀入敌阵。他出击的地方,刚好是忠字营和罡字营的结合部,是淮西军争抢的最为激烈的地方。在这里,萧骞迪正率领鬼雨都战士苦战。他们的人数很少,淮西军的人数却很多,可谓是杀之不穷,斩之不绝。刘鼎地突然间加入,大大地减轻了所有鬼雨都战士的压力,但见刘鼎所过之处,淮西军士兵所向披靡。无人能当其锋。
噗!
一阵阵地腥风血雨。从锋利的刀尖上飞溅出来。
嗖!
令狐翼、卫京幸等人,也率领弓箭手发动反击。他们缓缓地推进,向淮西军的后方射出密集的箭镞,这时候淮西军的人数已经不多,箭雨造成的实际杀伤效果不大,但是却堵截住了淮西军撤退的道路。罡字营和忠字营的士兵,也努力的发起了反击,和刚才苦战的形势相比,发起反击的时候,保信军的士气非常高涨,原本处于优势的淮西军,士气瞬间掉入了谷底。
“爷爷来了!”
秦迈大声疾呼,双手挥舞着战斧,战斧上面已经出现了多处的缺口,有的缺口甚至有牙齿这么大。
“俺们来了!”
与之相应的,却是屠雷的独特呼叫,他手中的虎头墨麟刀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战斗以后,上面居然看不到丝毫的伤痕,就连刀刃都没有丝毫的缺口。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感觉匪夷所思,哪怕是刘鼎手中的横刀,连续剁翻了四五个敌人以后,刀刃也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缺口了。
原本防线好像弯曲弓背的保信军,渐渐的拉直弯曲,好像一把有弹性的弹弓,准备将最后的淮西军士兵全部弹射出去。那些淮西军士兵,又好像是落在了一张大网上,随着网绳的收紧,挣扎越来越没有力气。最终,淮西军的人数越来越少,能够侥幸脱离战场的,已经不到三百人。
“那个人就是刘鼎吗?”
洪春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如狼似虎的追杀着狼狈逃命的淮西军士兵,如入无人之境,一点也没有作为最高指挥官的觉悟,只知道追寻屠戮的快感,他感觉到这个人就是刘鼎。在淮西军大部分高级将领的印象中,刘鼎都是个不需要非常重视的人物,最起码颜觉郦就没有非常重视他,尽管葛宁死在了刘鼎的手下,颜觉郦也没有替他报仇雪恨的意思。但是现在,洪春发现之前的想法都是错误的,这个刘鼎,绝对是个需要万分警惕的对象!哪怕是小看他一时半刻,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正是。”
他身边的军官低声回答。
“真乃壮士也!”
洪春凝视着刘鼎,忽然感慨地说道。
他身边的军官微微有点愕然,主帅居然赞赏敌人?他搞不清楚洪春的意思,因此不敢搭话。
“撤退吧!今天的战斗结束了。”
洪春凝视着刘鼎腾挪跳跃的身影,淡然自若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呜呜呜呜……
呜咽的牛角声的传来,淮西军缓缓地退去,他们进攻的时候有差不多两千人,可是退却的时候,最多只有两百人。保信军士兵紧追不舍,痛打落水狗是他们最大的本事,尤其是忠字营的士兵,尤其是忠字营彭瑞真旅的士兵,彭瑞真急切的想要挽回自己的面子,决不肯放过任何追杀敌人的机会。但是,很快淮西军士兵就用弓箭射住了阵脚,疯狂追击的彭瑞真,差点儿被对方的箭镞射中,急忙撤了回来了。
呜呜呜呜……
刘鼎也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追击的保信军士兵,纷纷返回。
双方决战的人员,缓缓地拉开距离,两军中间,再次出现了三百步的空旷地区,原先的战场上,一片的狼藉,到处都是战死者的尸体,流淌的血水差不多有膝盖那么深。那些受伤还没有死去的士兵,躺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夕阳残照,整个战场就如同是上古世纪的阿修罗地狱,惨不忍睹。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带走了战场的最后一丝温暖,天地间逐渐苍茫一片,每个人都深深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氛。双方派出去的后勤人员,正在收拢各自的战死人员遗体。战死的对方士兵,自然不用管,如果还活着的,则给对方一刀,也算是杀敌立功,有时候,遇到自己的士兵,如果发现对方伤势很重,同样也要给他一刀,却是帮助他从此解脱。只有那些伤势较轻的士兵,能够被抬着走出战场,而这样的人,往往是很少很少的。这些出来收拾战场的人,都是军队中最冷漠的人,无论是对方的人,还是自己方的人,在他们眼中,都不过是一条卑贱的生命而已。
幸存的士兵们站在自己的队列中,互相包扎着伤口,默默无言。有人在翻看着战利品,也有人在翻看着战死同伴的遗物,每个人的脸色基本都是差不多的,那就是沉默。没有人喜欢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说话。更多的人,默默地站在那里,又或者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用所剩不多的意识思考着一个严峻的问题:
今天已经过去了,明天呢?
没有人知道。
夜色,慢慢的笼罩了大地,战斗,却远远还没有结束……
正文第112章星光(1)
夜,很静,很冷。
火把在静静的燃烧,光线却显得相当的昏暗,仿佛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块区域。战士们并不在乎火光的强弱,战斗之后带来的疲惫和伤痛,就算是再明亮的火光,也无法照亮他们的心房。巡逻队经过的时候,火把在寒风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如同是有人的心房在不规则的跳动。
活着的人,要么在沉思,要么已经进入梦乡,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活了下来,他们也是不幸的,因为他们还要继续战斗。谁知道在明天的战斗中,他们还能不能活下来?这种等待死亡的过程,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得,懂得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新兵在悄悄地哭泣,通过泪水来排解残留的恐惧和不安,在他们的眼前,白天惨烈的景象还时时的浮现,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那一幕幕,一断断,都好像在割裂他们的心房。
受伤的人,要么默默地在忍受着伤痛,要么在上了药以后,静静地进入了梦乡。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沉睡以后将再也不会醒来。这个年代的医药技术,还没有达到起死回生的地步,甚至连最基本的防治传染的药品都没有。对于伤员来说,治疗外伤最有效的药品,就是红升丹,但是它并没有消炎杀菌的作用,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口会不会突然恶化。很多人都说,在军队里面,最不幸的不是死者,而是伤员。刘鼎悄悄地在医院转了一圈以后,深深的同意这句话。在没有青霉素、没有奎宁的年代。负伤的人实在是最悲惨地,不知道卢舜杰那边地研究,有没有取得有效的进展?
死了人,要么还静静的躺在寒冷的地上,等待火化的机会,要么已经化作了飞灰,顺着寒风冲上了云霄。大部分的死者,都是要火化掉的,只有极少数的重要人员。才会将遗体送回去给他们的家人。棺材,是非常奢侈地,就算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暂时也只能用厚厚的麻布包起来。战争,持续不断的战争,已经让很多人麻木,对于自己死了以后的事情。不会做太多的考虑。可怜几百年前,有人还为了死了之后灵魂是否存在而争辩不休,现在,已经没有人争辩了,因为自己随时都可以亲眼感受到这个结局。
刘鼎带着萧骞迪,静静的在军营里面巡逻。军营显得很安静,很整齐,一个个地简陋帐篷,将寒风挡在了外面。哨兵在寒风中矗立。身上的盔甲都凝结着寒霜,呼出的热气很快变成了白雾。火把在寒风中不断的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气死风灯在这个年代还是高级货,只有极少数的军官能够使用。为了防止火灾,帐篷里面是严禁生火的。大部分的战士都已经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
忠字营的战士,看到刘鼎到来,脸色都有点怪怪地,开始的时候有些不满的情绪,但是慢慢的又排解开来了。无论他们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一场战斗过后,忠字营已经完全掌握在刘鼎的手中。贝丹山独自离开了忠字营。从此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刘鼎没有杀他,因为已经没有必要。贝丹山并不是一个威胁性的人物,正如那个严成子一样,贪生怕死地人,永远都成不了大事。
战斗结束,刘鼎马上宣布正式调整忠字营的军官体系,对忠字营的军官队伍来了个大换血。李天翔、鲍杰、石凯、田跃都被正式提拔为旅帅,通过自己的努力,彭瑞真成功地保住了他的旅帅位置。相当部分的队正也做了调整,那些不勇敢的,畏缩不前地,贪生怕死地,克扣军饷的,阳奉阴违地,阴阳怪气的,全部都被解除了职务。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们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刘鼎对他们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聚众闹事,否则,等待他们的一定是严重的后果。没有人怀疑刘鼎这句话,于是有人收拾自己的东西,默默的离开,军营里继续保持着安静。
队正的调整不是刘鼎决定的,而是由忠字营的官兵不记名投票进行,票数最多的人,自动成为队正。这时候的人们,还不懂得如何拉票,如何打击对方,也不懂得如何宣传自己,一切的依据都是自己的口碑,因此,投票选拔出来的人,基本都是最优秀的。事实证明,新选拔出来的队正,的确能够承担这个职务,在经历了大换血以后,士兵们的情绪基本上还是稳定的,甚至士气方面还有稍微的提升。
“军队中卧虎藏龙,你需要的只是一双伯乐的眼睛。”
这句话是谁说的?
刘鼎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不可否认,这句话绝对富有哲理。
调整了忠字营的军官体系之后,刘鼎立刻召集罡字营、忠字营、奋字营的所有旅帅召开军事会议,检讨今天的作战教训,总结优秀的经验,讨论明天的作战方针。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保信军不能说很好,也不能说很差,问题主要是出在忠字营,这也是可以预见的,忠字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能保持稳定已经不错了。罡字营的表现,让刘鼎感觉比较欣慰,毫无疑问的,罡字营正在茁壮的成长,只要假以时日,它肯定会成为一支劲旅的。
代价当然是沉重了,根据初步的统计,今天战死的人员多达四百余人,负伤的也超过八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刚入伍的新兵,最精锐的鬼雨都战士也有五人阵亡,秦迈也负伤失去了战斗力。战斗,总要淘汰掉一些人,锻炼一些人,强化一些人,这是铁的规律,谁也无法改变。唯一可以掌控的。只死其中数量的多少而已。或许,明天的战斗到来时,保信军已经焕然一新。
今晚不是夜袭地好时机,双方地军营都矗立在非常平坦的原野上,双方的斥候兵也都在警惕的注视着对方的动静,天空中还有繁星闪烁,因此,双方都没有发动夜袭的准备。夜色如此的平静,军事会议也显得非常平静。李天翔、田跃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旅帅级别的会议,他们还没有太多的意见提出来。商量地最多的事情,就是明天的战斗。毫无疑问,明天的战斗将是决定性的,是殊死的战斗。
洪春今天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但是还有三千多人,保信军也损失了三分之一地兵力。兵力已经不足一千六百人,明天开战的时候,兵力对比将达到二比一的水平。这种数量上的劣势,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小金园完全是无险可守的,而且洪春手头上,还有五百名最精锐的紫焰都士兵没有投入战斗,这是最令人担忧的。
要对抗这些如狼似虎的紫焰都士兵,保信军必须拿出自己地压箱底功夫来。破釜沉舟,全力以赴。调整武器装备、调整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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