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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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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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若从此毅然决然地留在吉林唱戏,那么她和张学良的关系必然走到了尽头。想到自己从此永远失去了让她心动的少帅,谷瑞玉忽又感到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楚。只有在失去一个人时,她才会感到他对自己的重要。    
    “不,我不能失去汉卿!”谷瑞玉在下榻的客房浴池里注满了热水,她想暂时丢弃困扰自己的烦恼,轻轻松松地洗次澡。在氲氤的水雾中,谷瑞玉躺在偌大浴缸里,眼里忽然泪水奔涌。在一瞬间她想起了许许多多难忘的往事。张学良现在虽然不再与她卿卿我我,虽然经常远离她,甚至让她常常独守空房,可是,谷瑞玉知道张学良并没有舍弃她去另找新欢。他是为着东北振兴大计正在各地奔走着。    
    当她意识到如若继续在吉林滞留下去的结果,将会永远失去心爱的人时,谷瑞玉又忍不住失声悲泣起来。


第二卷 夏第三章 情海生波(6)

    在水雾中她站在半人高的落地镜前,透过水雾凝视着自己水淋淋的胴体。谷瑞玉感到她已不再年轻,从自己越来越消瘦的体态上发现她正在一天天走向苍老。一旦青春的韶华从她身上消逝,那么她将面临着一种更加惨淡的人生。    
    和张学良产生异性之恋是她的幸运,虽然这种幸运给她带来的决不是从前设想的幸福,但是,她仍然感到张学良是位懂感情、重感情的真诚君子。如果失掉了他,她究竟会不会后悔呢?    
    谷瑞玉又回到了长春。    
    她感到这次回来有些身不由己。现在,她不得不认真思考周大文从沈阳带给她的信息:必须马上中止在吉林的演出活动。她知道那是张学良留给她回心转意的最后机会,也是不容情面的最后通谍。正是在周大文的忠告之下,她才不得不从固执和任性中猛然醒悟过来。谷瑞玉决定马上中断和江城大戏楼正在履行的演出合同。她情愿对戏楼的损失作出赔偿,也不肯轻易舍去她心里深爱着的张学良。    
    “瑞玉,既然已经谢绝了江城大戏楼,现在回头也为时不晚,你何不马上就回沈阳去呢?”谷瑞馨见四妹人虽到了长春,可她的心仍然还留在那生活多年的吉林松花江边。她就娓娓地开导谷瑞玉说:“张汉卿虽对你的出走心生怨恨,可你在最关键的时候,毕竟还是听了他的话。现在你连演戏的合同戏也毁了,说明你心里还有他,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    
    谷瑞玉默然。她心里愁肠百结,痛苦莫名。她不否认自己在心灵深处仍然深深爱着汉卿,可是,让她马上就割断与梨园舞台的感情,也未免过于残忍。她是那么热爱京评两个剧种,这至诚的感情,是她在毅然离开沈阳时才体察到的。现在,她虽然在周大文的劝告下权衡利害,最后不得不悬崖勒马了,然而在她心里,仍然不会淡忘自己为之倾注无数汗水与真情的舞台。    
    “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不该回去见见张汉卿吗?”谷瑞馨对四妹与张学良之间发生的婚后波折,从一开始就持有明显的保留。作为姐姐她当然希望胞妹有更多的自由,但她又不希望妹妹因逞一时之愤,就舍弃了前程无量的张学良。现在她见谷瑞玉终于在关键时候醒悟过来,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不,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谷瑞玉还没有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她只要想起沈阳经三路公馆里的寂寞生活,心里就万分痛苦。一个在梨园舞台生活惯了的女艺伶,又怎能习惯那种密宫深居的生活呢?    
    “为什么不回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不想回去。”    
    “你怎么还任性,还像从前那样孩子气?瑞玉,你已经长大了,再不是从前在天津学戏时的小丫头了。”    
    “二姐,你不懂我的心。我就是想在长春住下去,看他能把我怎样!”    
    谷瑞馨见四妹如此执拗,索性也不再追问。这样把事情就暂且搁置了下来。    
    谷瑞玉虽然离开了吉林,可她仍然沉浸在那梨园舞台的自我陶醉中。她每天仍去长春城外的无人处去练声,她想只有保护好嗓子,迟早有一天还会如愿以偿地回到她渴望的舞台上去。有时,只要听说长春某家戏院上演新戏,她都要二姐陪她去看。一场连着一场,好像她是多年不曾接触戏剧的精神饥饿者,忽然从远离尘嚣的荒漠来到了人间天堂。    
    就在谷瑞玉在二姐家里熬过心情最苦闷日子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姐夫鲍玉书从外边回到家里,将一张《盛京时报》丢在谷瑞馨面前的沙发上,说:“奉直两军又打起来了,看这一次东北军到底能不能打败吴佩孚吧?”    
    谷瑞玉急忙从姐姐手里接过报纸,展阅一看,报上竟赫然刊载大字标题:《张作霖挥兵进关第二次奉直战争再揭帷幕》!    
    谷瑞玉忽然想起早在一年前,张学良就已在为这次战争做必要的军事准备了。她知道前次奉直两军在华北的交战,给这位视东北军为自己生命的少帅心里,投下了多么深的阴影。她和张学良感情由亲昵转为疏远,就因为张学良为恢复东北军元气在到处奔忙。为了组建东北的海军和空军,张学良已到了忘我的地步。现在他再次挥师南进了。谷瑞玉从报上刊载的新闻中得知,这次东北军向华北的进发,是因皖系军阀卢永祥和直系军阀齐燮元之间的“江浙战争”做为导火线的。谷瑞玉知道张作霖的所谓出兵“调解”,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第二次直奉两军开战后的日子里,从来不关心政治的谷瑞玉,居然一反常态地听起了收音机,又派姐姐家的女佣去街上买来当日的报纸。她想从报上刊发的战讯和新闻中,寻觅有关张学良的蛛丝马迹。她发现张学良已经就任了东北军第三军团长要职。她知道所谓第三军团,实际就是东北军主要的精锐兵力。张作霖在这场战事中将东北军主要的兵力交给张学良,说明张学良在东北军中地位的崛起。    
    谷瑞玉从报上看到了一丝希望,可是,她也同时看到了张学良的危险,那就是张学良和郭松龄正在山海关一线迎击直军的主力部队。谷瑞玉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她知道什么是枪林弹雨,什么是九死一生。两年前她在故乡杨柳青就亲历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战争,从那时起她深深了解了战争。她知道在山海关前线的张学良,随时都有夺取阻击强敌大获全胜的希望,同时也有功亏一篑乃至战死沙场的危险。想到这里,多日来以静待变的谷瑞玉,忽然变得心神不安起来。    
    “瑞玉,你这是怎么了?”谷瑞馨见四妹每天心绪烦躁地倚窗张望,闲时又手捧报纸连声叹息,她就感受四妹的心里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聪明的谷瑞馨知道她虽然不想回沈阳,可又看出她心里仍在深深地思念着他——那个人就是张学良。现在她定是担心战事的越来越严酷,会给她的汉卿带来什么灾难和危险。    
    “二姐,我想走!”有一天,谷瑞玉对谷瑞馨这样说。看得出她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下此决心的。    
    “想回沈阳?”    
    “不,我想去山海关!”    
    “胡说,你去山海关做什么,没看到报上说那里正发生激战吗?到那里枪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谷瑞玉的心里早已跃跃欲试了。自她从报上发现直奉战事又起的消息后,一颗心就飞向了战火纷飞的山海关前线,她对那里一草一木都相当稔熟。两年前她曾在那里和张学良熬过奉直战败最为艰难的日子,那时她住在城外一间营房里,张学良每天都进城去,到天泰栈向张作霖请示集结北退残兵的事宜。后来张学良奉命负责和吴军谈判的任务,谷瑞玉才独自返回沈阳。    
    现在,她知道张学良又在那山势险要的关隘,与数以万计的吴佩孚直军进行着殊死的拼杀。想起了张学良的安危,谷瑞玉的心里就感到紧张和空虚。所以她在百般焦虑的情况下,终于下了前去山海关的决心。她对谷瑞馨说:“我既然决心已下,你就是再劝也没有用的,二姐,汉卿他现在九死一生,我又岂能置身事外呢?”    
    谷瑞馨知道四妹在心里仍然深深眷恋着战场上的张学良,情知继续劝阻无益,就叹道:“四妹,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毕竟是个女流,打仗都是他们男人的事情,你就是去了山海关,又能对张汉卿有何帮助?”    
    谷瑞玉苦笑说:“我不会打枪,可我到那里,至少对汉卿有个心灵的安慰。二姐,你不必劝我,就让我去吧。”谷瑞馨见她决心已定,索性就由着她去了。


第二卷 夏第三章 情海生波(7)

    就在谷瑞玉日夜兼程向山海关而来的时候,张学良正率领他的第三军团将士,在山海关前沿整日艰苦激战,他们已在此坚守七天七夜了。    
    张学良伏在长城的城堞上,用望远镜眺望据守在九门口险地的吴佩孚军队阵地,他忽然感到几分紧张和沉重。    
    这次他作为奉系主力部队的首长,固守在东北的南大门前,自知肩上的担子沉重。面对险敌,他毫无惧色。那时的张学良毕竟刚刚25岁,还是个青年,可他的父亲却将此次对吴军决战的重任完全压在了他的双肩之上。如果说两年前在天津杨柳青前沿指挥部里,他曾经指挥过一场与吴军的生死决战的话,那么张学良现在指挥的是关系全局的战争。前次他毕竟只统率奉军一部分主力,而且又是东路军。胜败都无关大局,即便奉军三路军全部败阵,他也可以顺利地退回关东。可是这次则大不相同,他必须要守住东北的大门。如果他的守军万一被吴军所破,那么吴佩孚的军队一鼓作气就可以攻陷山海关,进而直驱东北腹地沈阳。所以,张学良不敢有丝毫疏忽。    
    “汉卿,我们应该向九门口强攻,不然的话,我们将失去有利的战机。”副军团长郭松龄已是第二次向张学良叫板了。张学良不为所动,他知道郭松龄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此次率统第三军团主力部队,他就依靠郭松龄来共同承担守卫山海关的战斗。可是,郭松龄和其它将领的多次请战,都没有让张学良下最后进攻的决心。    
    第二次直奉战自1924年9月16日全面展开以后,虽然东北军其它四支部队已在张作相、吴俊升、杨宇霆、张宗昌、姜登选、李景林等将领的指挥下,分别从左右两翼分别向吴军发动了进攻,可是张学良居然按兵不动。    
    张学良临阵不惧、稳若泰山的大将之风,显然与他的年龄大不相符。就连他当年的教官郭松龄,也感到张学良确实变得格外成熟了。即便在如此紧张的战局下,他居然能在其它四路军队纷纷摆出决战之势的时候,安然不动地固守在山海关上,轻易不肯出兵。当第二方面军在李景林指挥下已经攻陷热河的消息传来后,郭松龄感到他们第三方面军已落人之后,于是他再次从前线来到张学良的战前指挥部请缨:“汉卿,我们再也不能坐失战机了,现在连李景林都夺了热河,我们难道要成为他们耻笑的话柄吗?”    
    “茂辰,你千万不要急!我自有主张。”张学良面对郭松龄等几位将领的紧急请战,却安然不动。他倚在桌前看着军用地图,仿佛不断从前线传来的张作相、杨宇霆、吴俊升、姜登选等部取胜的消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郭松龄也感到他不可思议了,所以就气愤地吼了起来:“战机不可失啊!汉卿,你为什么如此沉着呢?莫非等各路都取得了胜利以后,我们才出兵吗,到了那个时候,别人都会耻笑我们无能的。”    
    “我不怕别人耻笑,只求守住东北的大门。”张学良显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冷静,对郭松龄等诸将说:“不要忘记我们山海关距沈阳只有八百里。你们可知八百里是什么概念?就是说如果因为我们的一时不慎,吴军一旦突破我们的山海关防线,他们就可在两天之内打到沈阳去。所以,不到最有把握的时候,我们决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将成为东北军的罪人!”    
    郭松龄怔住了。他万没想到自己从前在讲武堂培养出来的学生,在面临大战之时居然比他这个教官还有克制力。他不能不从心里暗暗赞许年轻的张学良了。他现在顾及的是全局,而不是自己第三方面军的得失。在这种情况下他和那些急于出战的将领不得不退出门去。    
    这种临阵等待的难熬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10月7日下午,张学良忽然召集郭松龄等诸将开紧急军事会议,他说:“现在我们出击的时间终于到了!因为张作相的二方面军已经攻取了承德、平泉,吴俊升的骑兵已攻下了赤峰。现在我们左右两翼均无威胁,正是我们正面进攻九门口的有利时机。明天拂晓开始总攻!”自此,一场恶战在漆黑的秋夜里悄悄地拉开了序幕。    
    可是,一旦真对吴军发起强攻,张学良才感到自己对敌情的估计是正确的,因为郭松龄部虽然都是精锐,可是当他们强攻九门口的时候,却遇上了吴军拼死的抵抗。张学良发现东北军死伤无数,血流成河,但是仍然无法从正面强攻那地势险要的九门口,他知道如若不攻下吴军主力所在的九门口,那山海关随时都有易手吴军的危险。这样的战斗一直打了三天三夜,双方各有巨大伤亡。尽管东北军拼命争夺,但是九门口的吴军却因固守着险要阵地,而处于安如泰山之势。    
    偏偏就在张学良陷入强敌之下无法取胜的关键时刻,侍卫李小四走进战地指挥部,通报了一个让张学良大为震怒的消息:“如夫人到了!”    
    “你说什么?”张学良从地图上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李小四。    
    “我是说,谷小姐她从吉林专程来到了前线,她说想马上见到你。”    
    “混账!”张学良万没有想到谷瑞玉会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山海关阵地上。正在心火如焚的张学良,哪里会领谷瑞玉的情。他竟怒咻咻地将桌子一拍,冲着惊愕不已的李小四大吼了起来:“告诉她,请她马上离开山海关,这里正在打仗,不需要有人来唱戏!”    
    李小四和指挥部里的将士们,都被张学良震怒的吼声惊呆了。他们大都不知张学良为什么发火。虽然战事日益吃紧,但是张学良是位沉得住气的儒将,即便几天几夜不曾睡觉,可他从不在将士们面前流露出焦急的心态。现在李小四刚走进门来,报告如夫人来到前线,张学良竟失去冷静地动了大怒。    
    只有李小四晓知内情,他见张学良气得脸色铁青,就感到进退两难,他呐呐地说:“军长,可是,如夫人她毕竟是远路赶来呀,怎么可以不住几天就回去呢?”    
    “不行!”不料这次张学良却连半点情面也不给,他见李小四还站在那里不动,就气愤地一挥手说:“军令如山,我说的话就是军令。请转告谷瑞玉女士,这里不是她呆的地方!”    
    李小四见张学良如此气愤,情知难以改变主意,他呆了一呆,只好悻悻地走出门去执行命令了。    
    李小四走后,张学良坐在军事地图前想心事。他希望自己的思绪重新集中到那张军用地图上去,倾注全部精力思考退敌之策。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眼前始终出现谷瑞玉的影子。想起这个女人,他的心绪就难以平静。他对谷瑞玉有爱也有恨。张学良对谷瑞玉借去吉林探望胞姐谷瑞馨之便,突如其来地在吉林重上舞台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张学良不认为谷瑞玉在吉林的登台出山,仅仅是她的任性所致,更不认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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