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从事革命工作。三二九黄花岗起义,徐佩萱冒险犯难送枪送炮,起义失败
后,掩护黄兴改装逃到香港,经过一场生死患难,徐佩萱与黄兴结为夫妇,
过了几个月苦闷而澹泊的生活,到了这年的农历八月十九日,即公历一九一
一年的十月十日,武昌起义爆发,黄兴立即携徐佩萱北上赴难,但由于清朝
缇骑四出,关卡检查严密,无法到达武汉。
夫妇两人千方百计总算绕道来到了上海,徐佩萱找到了张竹君。凭着
两个人的交情,更激于爱国感情,张竹君一口答应把他夫妇二人送到武汉。
几经商榷,迅速组成了“红十字会救伤队”,一行二十余人,由张竹君领队,
黄兴和徐佩萱混迹其中,登上英商怡和公司的江轮溯江而上,果然躲过沿途
的检查,黄兴在公历十月二十八日抵达汉口。这时武汉的局势一片混乱,北
洋精锐部队大举南下,黄兴立即担任了战时总司令,指挥若定,打退了北洋
军队对武昌的进攻,使岌岌可危的形势稳定下来,各省纷纷独立,清政府垮
台。
张竹君率领的“红十字会救伤队”在武汉地区、枪林弹雨中工作了一
个月零三天,食不知味,目不交睫。回到上海的时候,各界举行了欢迎英雄
凯旋式的盛大欢迎会。这时中华民国已经成立,张竹君早年的好友,都在民
国政府担任要职,胡汉民荣任大总统府秘书长,马君武出任实业部次长,黄
兴任陆军总长。。。张竹君却专心致志地在上海新加坡路规模宏大的南市医
院当她的院长,很少在公共场合出现,她陆续收养了二十几名孤儿,视同己
出,把一片爱心倾注在他们的身上。不关心世事的变化,一直到马君武去看
她,她才知道政局又起了变化。
马君武特地去看张竹君时,张竹君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马君武,
像新嫁娘一样有些腼腆调促。马君武想说点什么,但是喉管埂塞,马君武弯
下腰,满怀敬意地吻了一下张竹君秋叶般微微颤抖的手。张竹君示意让马君
武到她的房子里来,马君武坐下后仔细地端详着张竹君,张竹君将一杯君山
银针茶端给马君武,马君武注意到张竹君的手还是那么精致,光滑的指甲泛
着光泽。马君武呷了一口茶,让茶的余香在口内回味了一下,慢慢地告诉张
竹君,他已经成家了,他来看望张竹君,是和她告别的。马君武说,南北议
和成功,袁世凯就任了临时大总统,他辞去了实业部次长的职务,决定出国
去。他认为南京国民政府向袁世凯妥协是不对的,会失去许多的东西,尽管
离去是痛苦的,他已经没有什么义务留在这里。张竹君淡淡地听着,在那平
静的表情下感到非常地痛心,等马君武讲完后,她平静地祝马君武一切如意,
望着他说道:“当年我们一群人在广州的时候,大家都互相勉励着要永远有
勇气,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马君武要走时,张竹君对他说:“我不送你了。”马君武说:“还是不送
的好。”
张竹君终身未嫁,她致力于女权运动,清末明初,男尊女卑的风气仍
然十分普遍,只要行有余力,男人们娶过三妻四妾,所在多有,由于张竹君
看不惯这种男女不平等的社会现象,由于张竹君在社会上的影响,许多妻妾
成群的男人都怕她,张竹君大名顶顶,据说连路遇强盗时,她报出张竹君的
名号,歹徒都竟然敛容正色,鞠躬而退。
潘玉良从小妾到名画家
在巴黎一座安眠着许多杰出艺术家的墓地,一块宏伟的黑色大理石墓
碑上,镶嵌着一位长眠者的白色大理石浮雕像。雕像的下方,悬挂着几十枚
造型各异而又美观的奖章:右边是一行用中国镌刻的碑文:世界艺术家潘玉
良之墓(18 ~1977)。
潘玉良,原名张玉良,这一位“美”的富有者,她的人生道路是多么
艰难而又曲折,孤儿一雏妓一小妾一艺术的追求者一中国最高学府的教授一
世界艺坛的著名艺术家!这就是她漫漫一生的经历。
张玉良出生在古城扬州一个贫民家里。一岁时丧父,两岁时姐姐死了。
到了8 岁时唯一与之相依为命的母亲也不幸离开了入世,失却了生存支柱,
孤苦伶仃,她被舅舅收养。
在舅舅家眨眼过了六年,女孩子到了14 岁是最招人注目的时候,俗称
剖瓜时节。她因做事勤劳,因而发育成熟较早,兼之,一副鸭蛋型脸庞,五
官匀称,高高的鼻梁,水汪汪的眼睛.两条象描绘过的柳叶眉毛,两颊一对
甜甜的小酒窝儿,且身段儿苗条,显得亭亭玉立,天生的丽质天资,真是个
天生的小美人儿。她舅舅看着这些,不由忘却了同胞姐姐的手足之情,财迷
心窍,在她十四岁那年的初夏,他偷偷哄着将她卖给了芜湖县城的怡春院,
当了雏妓。
17 岁那年,她因姿容清秀,气质脱俗,渐已芳名远播,成了芜湖地界
令人瞩目的一株名花。这年,正巧海关监督潘赞化来芜湖上任,当地政府及
工商各界同仁举行盛宴,为新任监督接风洗尘,商会会长将张玉良献上弦歌
助兴,张玉良轻拨琵琶,慢启朱唇,珠圆玉润,一曲《卜算子》古调在厅内
婉转回荡: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去。
曲子重复了两次,凄怨悠远,渴望幸福和自由的旋律,在厅内久久萦
回。新任监督潘赞化深受感动,良久之后,问张玉良:“这是谁的词?”张
玉良一声长叹:“一个和我同样命运的人。”
潘赞化又问:“我问的她是谁?”
张玉良象是回答又象自语道:“南宋天台营妓严蕊!”
潘赞化凝神地瞅了她一眼,像认真端详她似的说:“嗯!你倒是懂点学
问。”
张玉良腼腆不安地答道:“大人,我没念过书。”
潘赞化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一缕惋俯怜爱之情油然而生。说:“可
惜呀,可惜!”商会会长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暗自高兴,他将嘴凑近潘赞化
耳边,说:“潘公,她还是黄花闺女呢!”潘赞化没答腔,心中却不山地泛起
一丝彼纹。
“咯咯咯!”家仆在敲门。
“什么事呀?”
“会长送来个姑娘,说是特来伺候大人的。”
潘赞化惊了一下,象是受了些耻辱,便说:“我睡了,叫她回去!”话
刚出口,又觉得不妥,赶着补充道:“你告诉她,明天上午如有空,请她陪
我看芜湖风景。”潘赞化心里已明白了会长送来的姑娘,一定是白天弹琵琶
唱曲的那个文静雅致的姑娘。
回到怡春院,张玉良挨了一顿打骂,说她是个废物,漫漫长夜中她在
哭泣。。
第二天,张玉良奉命陪潘赞化出游,她竟象个木头人一样,一点儿也
不知道芜湖这些名胜的故事,讲不出湖的风貌,完全失去了她导游的含义。
然而潘赞化没有因此轻看她,也没有把她只当作一个伴游的烟花女子。他自
己是个知识渊博的人,对芜湖的风景名胜并不陌生,他反而耐心地给她讲述
风景名胜的历史和典故。她忘了自己身份的低微,更忘了世人的冷眼和歧视,
她感到潘赞化有学识,平易近人,使她产生了爱慕之心。
待夜幕降临时,潘赞化吩咐车夫:“送张姑娘回去!”张玉良恳求道:“大
人,求求您,留下我吧!”泪水盈盈,浑身显得有些轻微的颤抖,死死跪着
不起,潘赞化弯腰牵她的双手,她就势乖巧地匍匐在他手上。
走进监督宅邪客室,潘赞化问道:“我问你,你要留下做什么?”张王
良鼓足勇气说:“他们把我当鱼食,想钓你潘大人上钩,一旦你喜欢上我,
就找你讨价还价,给他们货物过关行方便,否则就以你狎妓不务关务,败坏
你的名声!你若赶我回去,他们就说我无能,找流氓来糟蹋我,我知道大人
是正派人,留下我对你不利,但我无奈啊!”
潘赞化急问:“他们是谁?”
张玉良答道:“商会马会长和干妈他们。。”
潘赞化听了,点了点头,面上现出严竣的神色,让仆人在书房内为她
铺了一个床铺,他自己睡在那里,将自己的卧室给了张玉良住。
这一夜,张玉良辗转反侧,潘赞化冒着嫌疑,不顾忌自己的名誉收下
她,又让出了房,她觉得不安。当今社会的官员中,象他这样正直而具有怜
悯心的怕是凤毛麟角了。
他高大的形影袭上她的心头,一股莫名的爱,化成烈火烧的着她,她
觉得心情振奋,惭悄地起来,揉了揉眼皮,披上了衣,坐在案前,捻亮了灯,
找了一张纸,在上面画起了她从小喜爱并熟悉的莲。
第二天,潘赞化很早就外出了,仆人给她送了三餐饭,她未出门,一
直等待潘赞化回来,天黑了,她没点灯。坐在床边,轻轻抚动琴弦.小声地
唱道:“
溪中春水清,岸上春花明。
突然“嘶”的一声,有人点亮了灯。她吓了一跳、一看,正是她期待
的人,她叫了一声;“大入,您回来啦!”潘赞化淡淡一笑说:“听你弹曲子,
好半天了,弹得不错!
看,给你带回了什么?”他扬起手,是一套新编高级小学课本。“我看
你没念过书,一开始就学古文有困难,还是先易后难吧,现在给你上课。”
张玉良驯顺地坐在他对面。
上完课潘赞化准备起身离去,无意中发现了张玉良画的那幅莲,赞叹
道:“过人的天资,天生的艺术素质!”张玉良羞怯怯他说:“画着玩的,大
人见笑!”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张玉良如饥似渴地学完了那套高小语文课本。
一天,潘赞化对张玉良说:“我想把你赎出来,送你回老家扬州做一个自由
人。”
张玉良一听哭起来,乞求他说:“回扬州,我一个孤苦女子,无依无靠,
还不是从火坑跳到水坑吗?大人将我留下作个佣人吧,我愿终生侍奉大人。”
潘赞化停了一下,又说:“玉良,你是个好姑娘,又很聪明,在我眼里,
你是个孩子,我长你12 岁,家中早有妻室儿女,我总不忍委屈你,现在看
来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在外面给我造了不少谣言,想要我在关税上向他们让
步。。唉!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你要是真的愿意,我就决定娶你作二
房,明天就可以在报上登结婚启事。”张玉良眼睛里放出了异彩,她欣然同
意了。
婚宴后,他们送走了客八、,赞化偷眼瞧着她,青春的力量在血管里振
动,他伸出手搂住她纤细的腰,把热辣的唇送过去,她全身酥软,兴奋的几
乎要晕了过去,她沉浸和陶醉得好想要哭起来。。赞化对她说:“有件事先
没跟你商量,我给上海拍了电报。
请朋友为我赁套好点的房子,以后你就住上海。”
玉良吃惊他说:“不!不嘛!我不要离开你,我要长期待侯你。”
“听我的,玉良,到上海去好,给你请个先生,系统地教你读书,离开
这个是非之地,明天就动身。”赞化把她轻轻地搂在怀中,声音说得很细。
临上床时,她拿起笔,在她的作品“荷花”下具名张玉良的上面工整
的加了一个“潘”字,赞化说:“你怎么把姓改了?我是尊重女权和民主的,
还是姓张吧。”
玉良回首一笑,撒着娇:“我应该姓潘,我是属于你的,没有你就没有
我!”
赞化笑了,上前紧紧抓住她的纤纤玉手,把嘴送向她的唇边,玉良搂
着他的脖子,主动配合一个热吻,赞化感到全身一股热流,赶紧拥她上了床。
三天后,他们乘船到了上海,赞化为玉良安排了新居。为她请了教师,
她开始了新生活,她像春暖花开时节的雏燕,迎着明媚的春光,要学着飞向
天空。
先生每天上午为玉良上三小时课,下午玉良就作练习。她如饥似渴地
学习,长进令老师感到惊奇。有一天,她经过邻居洪野先生窗口,发现洪先
生作画,从此她常常偷偷逗留这窗前,屏声静气,每次都是静悄悄,后来还
是被洪先生发现了,这是她一次极好的缘分,玉良成了他的好学生。洪野先
生给潘赞化的信中道:“。。我高兴地向您宣布,我已正式收阁下的夫人作
我的学生,免费教授美术。。她在美术的感觉上已显示出惊人的敏锐和少有
的接受能力。
人的机遇是难以预料的,有时偶然性也表现为一种奇特的命运,会把
做梦也意想不到的幸运赐给人。认识了潘赞化,是张玉良人生道路上的转折
点。
1918 年,张玉良报考了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参加考试的人那么多,黑
压压地坐满了五个教室,她泰然自若地挥动着画笔,运用自如地把感觉准确
地用线条表达出来。她的素描画受到了师生们的一致赞扬。交了卷,回到家
里,她坐立不安,多么想把心中的欢乐和激情告诉亲人。“咚咚”响起了敲
门声,她去开门,是洪野先生,他兴冲冲地走进来,笑得那么轻松,那么热
烈:“玉良,你今天考得不错,监考老师都称赞你那线素描,看来录取是不
成问题了。”
一周后,学校放榜了,校园门口人山人海,玉良挤在人群里,她在那
名单里找寻,找遍了,她的心开始紧缩起来,呼吸也显得迫促。从头到尾,
就是没有她的名字,一线希望破灭了,她脸色苍白,洪先生见状,以为她病
了,要送她去医院,她摇摇头,表示没有病。“啊!没病?你怎么了?”洪
先生急切地问。
“榜上没有我的名!”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说完这句话,她一扭头走了,步子是那么急促,洪先生迅即到教务处
的先生们说:“我们的模特纠纷还未平息,取了她这种出身的学生,不正好
给卫道士们找到借口吗?”
洪先生气急了,他跑去找校长,阐述他义正词严的看法,“学校录取学
生,只认成绩;国家用人,只认人才,老天爷也不拘一格降人才吗!自古人
才难得:出身作为取舍的标准。这还叫学校吗?艺术是真实的,从古到今的
艺术并没有这样一个不成条文的规矩,校长,这样对待人才,太不公平了!
这是对艺术的扭曲!”
刘海粟校长听得动了感情,他立即执着一枝饱蘸了墨汁的毛笔,来到
榜文前,在第一名的左边空隙处写下了“张玉良”三个字,并在那上面加盖
了教务处的公章。
洪先生跑着去找张玉良,走进家门,她不在家,经人指点,洪先生来
到苏州河边,啊!她正在河边踱来踱去,河风吹着她的秀发,她显得惟淬不
堪。脸上象冻了一层冰,这时,刘校长也尾随洪先生来了。
玉良惊呆了,她无力地低下了头。
洪先生兴不由自己地向她道喜:“玉良,玉良!你被正式录取了!真的,
刘校长亲自来通知你啊!”“对,张玉良,这是真的,我为你祝贺!”刘校长
望着她慈祥地笑着。
“校一长!洪老师。!”她已控制不住感情的冲动,她喜悦由衷地哭了,
哭得那么美,那么叫人怜爱。难忘的一九一八年呵,张玉良踏进了中国高等
艺术学府的大门上海美专。
第二学年开始,班里开设了人体素描课,上第一节课那天,一走进教
室,就见讲台前站着一个健美的裸体少女,男同学低下了头,玉良也有些难
为情。她脸色绯红,头低到了画架上,心里象小鹿蹦蹦直跳。过去,都是常
赞扬她的画,今天却对她说:“你风景画得那么好,怎么在人体造型上,感
觉这么迟钝?”
那天,去浴室洗澡,顷刻间,她眼前放出了光彩,这不是个练习人体
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