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之九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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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之九霸王-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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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地一把捏紧手中的字条。 

舒河他……「王爷?」先前已看过字条的宫罢月,忧心如焚地等着他的答案。 

霍鞑烦躁地挥开吵人的他,「别吵。」 

站在霍鞑面前的铁勒,端详了他的表情半响,再回头聆听佐将军报告援军已至一事 ,便大约可猜想出他手中那张字条是何人所送,只是,他不确定霍鞑想怎么做。 

心烦意乱。 

不管身后的属下急着想知情,也懒得管在场有多少人在看,霍鞑跨出脚步在原地绕 起圈圈,一步走得比一步急。而铁勒看了,则是没好气地翻翻白眼,很受不了他每次遇 上难题就绕圈子思考的习惯。 

霍鞑规律地踩着步伐。该照舒河的话去做吗?虽然说铁骑大军战力,在历经野焰、 粉黛,还有护京兵团后已被减去大半,但他手中的南蛮大军,也被那个顽抗到底的定威 将军给消耗了不少,若是照这个情况继续攻向京兆,胜算一半一半,大家都有机会,可 坏就坏在风淮竟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铁勒增援,他要是不顾一切,豁出去地与铁骑大军硬 碰硬,只怕……没什么胜算。 

舒河虽是很为他设想,可是舒河是想拿自己怎么办?在京中孤立无援已是够糟的了 ,他若下快些进京救出舒河,万一风淮到时下手不留情,那他岂不是要少了一个弟弟? 

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形,他倏地停住脚步,扬首看向铁勒。 

「我退兵。」 

「王爷!」宫罢月简直难以相信他就这么放弃舒河。 

「烦死了!」烦闷的霍鞑撩起大锣嗓,一口气把他给轰得远远的。 

铁勒不禁要起疑,「你这么爽快?」不可能,就算形势再怎么坏,霍鞑怎会放弃同 母兄弟? 

霍鞑伸出一指朝他摇了摇,「在我逞强之前,我总要先考虑到一些事。」 

「什么事?」难得他也会动脑思考。 

「我可不希望为了一个新帝的位子让天朝落得分崩离析,而外族却利用这个时机趁 乱而起,这太得不偿失了。」他状似伟大地摊摊两掌,「我在南蛮辛苦耕耘了那么多年 ,并不是为了与自家亲兄弟残杀,进一步毁了天朝百年基业。」 

「说得很冠冕堂皇。」铁勒点点头,接着不信任地睨向他,「你真正想说的 是什么?」跟他来这套? 

他咧出一抹笑,「我的条件是,老六必须放过老四。」他愿以退兵一事来交换舒河 的安全。 

铁勒不以为然,「恐怕你没立场说这话。」再怎么说,他也都是降兵,他凭什么去 跟风淮谈条件?而风淮又怎可能答应他? 

「二哥,你最好是叫老六别动老四一根寒毛。」霍鞑当下脸色恍然一变,两眼显得 杀气腾腾。 

「不然?」 

「不然新帝这个位置,我保证,他绝对坐不稳。」风淮若是杀了舒河,那就别提什 么为天朝着想了,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就算要赔上他的所有,他也会将风淮从帝位上 扯下来以报亲仇。 

「你当真?」铁勒在把这威胁成分十足的话收下来时,还是想再确定一回他的心意 。 

他冷冷咧笑,「你不会希望我选择同归于尽的。」最坏的下场,不过就是再次应验 卧桑的卦词群龙无首。 

望着他的笑意,铁勒便知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老六没那么笨,也没那么心狠。」铁勒头痛地拧紧眉心,「不过,我要你给我一 个保证。」风淮要是为了舒河一人而把天朝再闹得兵荒马乱,恐怕谁也不乐见。 

霍鞑哼了哼,「保证我日后绝不会兴兵反叛老六?」风淮都还没正式在翠微宫登基 呢,他这么快就急着来为风淮谈条件? 

「没错。」他会回来中土,就是想亲眼见到天朝太平盛世的来临,若是要心无垩碍 地离开,他就得先帮风淮办好这些大事。 

「南内娘娘不是还在老六的手里吗?」与他有关的亲人全都在皇城里,要捉他的把 柄还不容易? 

「这不够。」在权势的威胁下,亲情就显得太没有牵制力了。 

「削我兵权总行了吧?」大方的霍鞑毫不吝啬也不心疼。「我会主动交出一半军力 ,再不放心,就叫老六派人来我身边盯着,或者是削权削势都随他。」 

「想活着的话,你就待在南蛮别再回京。」为了他的安危着想,铁勒不放心地加上 这句话。 

霍鞑怔了怔,笑意里隐隐带着感伤,「已经有人事先警告过我这句话了。」 

急着想去安抚后头的援军,以免奉圣谕而来的援军将对霍鞑动手的铁勒,在一与霍 鞑把交易谈妥后,就想快些回去向风淮禀报,好让风淮止戈讨伐兄弟。 

「你要上哪去?」愈看他的举动愈觉下对的霍鞑,连忙拦下他的脚步。 

「皇城。」铁勒淡淡地应着,转身想绕过他。 

「你还回去?」大惊失色的霍鞑一把揪住他的臂膀,没想到他竟还傻傻的想去自投 罗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在场的泥菩萨有两尊,而其中一尊就是他这个傻 瓜。 

铁勒的眼眸动了动,而后,不由自主地游离开来不想承认。 

「知道。」接下来风淮肃清的对象将会轮到谁,他心底当然有数。 

霍鞑赶紧把丑话说在前头,「别以为你为老六立下汗马功劳,他就会因此而感谢你 ,别忘了,你也曾经是叛党的一员!」风淮要是想铲除异己,拿这个时机对铁勒开刀再 好不过。 

「这些我都知道。」铁勒拨开他的掌心,才想扬手向佐将军发落时,霍鞑扯开了嗓 子在他耳边大叫。 

「你不知道!」他忙想把话塞进铁勒的耳里,「二哥,听我说……」 

「先带着大军往南撤以减低老六的戒心吧。」铁勒安慰地拍拍他的掌心,「老四的 事,你大可放心,我和大哥不会让他出事的。」 

「二哥……」 

「走吧。」铁勒轻声催促,再次迈开了脚步前行。 

「老六容下下你的!」怎么说也听不进他的耳,迫不得已的霍鞑,只好放声在他身 后大喊。 

雪野上响亮的回声,令他们两人都怔住了,那刺耳又血淋淋的现实,令铁勒停下了 脚步缓缓回首,无限心酸地望着霍鞑同情的眼眸。 

霍鞑难忍地别开眼,语带哽咽,「每一位天子,都容不下你的……」 

没有一个天子能够容许铁勒存在的,铁勒是条只能在野的战龙,只要他身为天朝的 护国大将一日,就能为天朝固国安邦,但万一他有意为帝或是成了天朝的外敌,那么他 将为天朝掀起不止息的战火。 

倘若,让铁勒离开沙场身处于朝中为人臣子,别说铁勒极度不适任,做为铁勒的君 主者,也总会不时地想着,何时会被雄才大略的铁勒给在暗地里篡了位,或是被铁勒给 挟掌了满朝大权,而在铁勒上头的上位者,就将因功高震主的铁勒而只能做个傀儡天子 。因此,可以想见,纵使登基者是风淮,为了往后着想,风淮就算再怎么重情重义,也 不可能不考虑到现实的层面。 

自小到大,发生在铁勒身上的事,每一桩每一件他都心里有数,但他不拆穿,伪装 着什么都没看见没察觉,为的,就是怕他表现得太明显,那么父皇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 是他,在有了卧桑的先例后,他更是不敢开口过问或是插手,于是,他就只能这么看着 ,铁勒艰辛地在朝中孤立无援地走下去。 

他曾后悔过的,他曾后悔自己为什么知情而不伸援手,当他想要回头去帮铁勒一把 时,已是为时已晚,父皇已将铁勒控制住或是远逐或是削权,而被下放南蛮的他远在南 方鞭长莫及,再怎么想干预也是徒劳,于是他转而选择对舒河张开了双臂,全力保护舒 河,就是希望舒河别成了下一个铁勒。 

将他字字句句都烙在心底的铁勒,仰首看向远方的穹苍,眼底,有着此生最深沉的 憾意。 

「这座天朝的土地上,从一开始,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父皇容不下他,卧桑 也容不下他,更何况是风淮?没有人容得下他的。 

「二哥……」 

「你撤兵吧,别等我亲自动手。」不希望藉此获得同情的铁勒,握紧了拳转过身不 看他。 

霍鞑直视着他的背影,彷佛看见了,在铁勒的身上,孤独一日之间成为了永远的烙 痕,愈是看久,也让他愈为铁勒感到心酸,他咬紧牙关,强硬地逼自己转首。 

「保重。」 

*** 

寂静,原来是这么可怕。 

又是一日将尽,夕阳照进了宫槛,瑰红的霞光缓缓爬进了殿内,染红了清寂的殿堂 。静无人声的清凉殿上,朵湛忐忑不安地瞧着孤身立在殿中的铁勒,以及站在御案前一 语不发的风淮。 

他只是想让每个人,都好好的活在世上……反复温习着心中多年来的祈愿,风淮很 痛苦。 

自公布手谕以来,他不后悔处置了犹有反意的律滔、力抗到底的舒河,以及又将危 祸天朝的六相,可是当下一个目标轮到铁勒时,他的心,从不曾如此辗转煎熬。 

作梦也没想到,当梦想化为泡影,冷清的现实来到面前,那一直搁放在心中的祈愿 ,就成了根扎在心头上的锐利芒刺。这根芒刺,在他的不知不觉中,已是嵌得那么深, 多少年了,他都已习惯了它的存在,现下突然要他选择这根芒刺的去留,他既是左右犹 疑不定,又舍与不舍皆不是,因为他知道,不拔出来会疼,拔出来将会更痛。 

他们兄弟怎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一切都乱了谱走了调?不该是这样的,照他的计画 ,依循他的心愿,所有的事情应该在他登基后都迎刀而解并到此终结,往后不会再有八 王夺皇手足相残,也不该再有骨肉残杀的惨剧,可为什么至今他所不愿见的那些仍是无 法休止?站上了新帝的位置后,他反而像个手中拉扯着线团的人,不舍愈扯愈多,心痛 愈理愈乱,这一回,将对兄弟们下手的人怎会变成了他?到底是哪里错了? 

庞云临死前的恳求,依旧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去,父皇派人欲杀铁勒的震撼,也还 在他的眼前跳动,就在方才,铁勒竟还坦然地向他告知,天朝的皇二子刺王已不复存在 ,如今站在他眼前的,只剩下北武国的新任太子……这是在逼他吗?他们这些人,到底 是希望他怎么做?尤其是铁勒,为什么铁勒要把它说出来?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承认? 只要铁勒不承认,那么他也会矢口否认到底,往后他更可以用此借口驳斥想要对铁勒不 利的人,但铁勒却刻意将它摊在夕阳下,置他于两难的位置上,陷他于不义。 

在他的眼中看来,舒河简直就是另一个狡诈的父皇,因此绝下能将舒河留在朝野; 只要有舒河存在的一日,律滔便不会死心,所以律滔也不能不做出处理;霍鞑虽无心在 政局上,但为免霍鞑将会成为南内反攻的希望,故霍鞑也必须走出去。 

要他处置律滔、舒河、霍鞑这些兄长都好办,可是铁勒呢?铁勒就像块烧红的烙铁 ,捧在两手手心里,怎么拿捏都不妥当、怎么碰都会落得一身是伤,接下来该怎么做? 对这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当根本没这回事?或者命令殿上的所有人都封口,不许 把这秘密泄漏出去?可这样他要怎么向百姓解释父皇欲杀铁勒的理由?万一日后百姓们 知道这事了,进一步向众臣要求他处置铁勒这名叛国贼,又该怎生是好? 

若是都无法可想,无转圜的余地,那下就只剩……大义灭亲一途?这样一来,岂不 是要让他成为千古罪人,并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懊悔里? 

他多么渴望有个人能来告诉他,他该拿铁勒怎么办。 

「考虑好了吗?」并不打算对风淮称臣的铁勒,挺直了背脊,黑眸直视风淮彷徨不 定的眼眸。 

「我无法想象……」风淮艰涩地启口,「我无法想象,你称臣于哪个兄弟的情景, 在我的心中,你是不能被束缚的。」 

铁勒错愕地看着他,半晌,明了他的话意后再问。 

「你想拿我怎么办?」他下想承认,他的确是有些心灰,因为风淮终究还是得放弃 手足之情站在君主的立场上。 

「我……」百般不愿启口的风淮,哽着嗓,怎么也没法把话说出口。 

现下的天朝,混沌得有如天地初开,所有的是非道德皆必须重新衡量,功过得失也 都得另辟立场重新检视,一如以往地站在维持纪律的立场上,他是该大肆奖赏铁勒过人 的勇气和所立下的功劳,但若是站在新皇的位置上来看……对于铁勒,他不仅该严办, 也不该留下这个隐忧。 

父皇处心积虑想除掉铁勒,庞云不希望他在这时还在铁勒身上眷顾着手足之情,他 都懂,也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这么容不下铁勒,若是照父皇的意思,那他大可直接处死铁 勒,再把刽子手的罪名推到父皇的身上就成了,他也可以用叛国乱臣的罪名,对脱离天 朝叛国的铁勒苛以重刑再杀之,然而,他之所以迟迟不如此做,是因为……他不想当个 叛徒,他不想背叛他的兄弟。 

或许没有人知道,在卧桑宣读手谕后,他的心中,就一直有两股力量不断在拔河抗 衡着,一股,是想保全所有兄弟的想法,一股,是身为新帝该尽的职责。无论铁勒是否 为天朝皇室之人,倘若不留铁勒,他将懊悔一生,可要是留了铁勒,就等于是将不安的 种子再度种下,而后在未来中,他将忧心地等待着天朝何时将会再度分裂。 

「圣上,掠王他……」浑身紧张的朵湛,在这折磨得人快发疯的沉默中,忍不住想 开口为铁勒求情。 

「圣上!」自殿外远处一路传来更洪亮的叫唤声,飞快地盖过朵湛的声音。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就着夕阳逆亮的光影,一身戎装的野焰站在殿前,难以置信地 看着殿内的风淮与铁勒。 

拚着一口气赶回京兆的野焰,从没像此刻这般战栗害怕过。 

因冷天色在手谕一开封后,便二话不说地往北撤兵,这才让他终于有机会起程返京 ,可才朝京兆前进不久,拖着伤势前来的卧桑,在努力说服他不要成为叛党之余,还急 切地想要赶回京的模样让他百思不解,他不懂,京兆不已全面落入风淮之手了吗?卧桑 还在急什么?追根究柢后,他才知道,卧桑是在为铁勒的安危着急。 

为了大局,风淮可能会杀铁勒。 

「臣愿以一命保刺王!」野焰几乎是失声地大喊,脚下的步子丝毫没停,一骨碌地 冲至御案前朝风淮跪下,并对风淮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铁勒难忍地闭上眼别过头去,不忍去看野焰为了他如此。 

深怕风淮就这么杀了铁勒,野焰不敢停止叩首,一下又一下的,他是那么的虔诚恐 惧,那么的害怕他就将失去铁勒,因此叩首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将殿 上雪白的地面都叩印上了丝丝鲜血犹不愿停止,不久过后,点点热泪也加入了其中。 

「老八……」风淮弯下身阻止他继续叩首,为难地想拉起他。 

「臣也愿以一命保掠王。」拖着伤赶回来的卧桑,举步艰难地由恋姬扶进殿内后, 也来到风淮的面前跪下。 

「大哥……」风淮忙上前想搀起他,并扭头朝殿上的人大喊:「来人,快传太医! 」 

卧桑不愿起身,望着他的两眼蓄满了请求,「圣上,刺王有功于国,就算圣上不惦 念手足之情,还望圣上看在臣的薄面上,饶刺王一命。」 

「大哥,你先起来……」拉不动他,风淮担心不已地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真怕再拖 延下去,他的伤势会更加恶化。 

「寰王已向臣承诺,日后决计不会再让刺王踏进中上一步,恳请圣上高抬贵手,对 刺王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一步也不退让的卧桑不肯死心,拉紧了风淮的衣袖坚 持得到他的应允。 

风淮怔住了,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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