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巨,深为军内外交口称赞和钦佩。这正是:东征北伐未离鞍,抗日救国铁肩担。
炉融黄埔名财淡,怒潮澎湃震山川。
第九章 军校党争(1)
第九章 军校党争
“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里是革命的黄埔。”这首黄埔校歌中飞舞的“党旗”,可理解为国共两党各自的党旗,因为黄埔军校是由国共两党合作办校。然而,在当时的黄埔校园中曾发生过为“党旗”而争的大辩论:是镰刀斧头?还是青天白日?这种争论,后演变成了激烈的论战,或动拳头,动棍棒,甚至在校园中出现了枪击事件,直至战争。“党旗飞舞”中,各自的旗杆下聚集了一批黄埔同学、护旗勇士,开始了对阵打擂。早期的黄埔军校,是培养中国革命人才的摇篮,那些在各自家乡都算得上英才的青年,为着理想荟萃于这里,他们为高擎理想的旗帜,在黄埔岛接受狂涛大浪的洗礼。珠江口的濛濛烟雨中,他们一同学习和成长,却因为坚持不同的主义,会聚在不同的党旗下,而最终分道扬镳。起伏跌宕的中国现代历史上,曾分裂开两股最大的政治力量,而首先撕开这道裂痕的就是这些黄埔同学,从此,历史也赋予他们个人各自不同的命运。
“宣侠父事件”初显党争征兆
黄埔军校是大革命时期国共两党合作的产物。随着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历史发展变化,国共两党两种思想与势力的斗争也在逐步发展变化。
1924年7月6日,军校开学仅20天,便成立了特别党部。这是孙中山根据苏联顾问鲍罗庭的建议,实行“以党治国,以党治军”的具体体现。特别党部作为军校的最高领导机构,须经选举产生。选举结果,蒋介石、严风仪、金佛庄、陈复、李之龙5人当选为执委。蒋介石对此是既喜又忧,喜的是自己顺利当选,忧的是5名执委中,除自己外,全是有共产党员身份的国民党员。尽管身为校长,但在党部只是一名普通执委,从理论上讲没有特权,自己将来在黄埔军校就谈不上有什么作为宣侠父了。如果按规矩办事,蒋介石本来不能再造次,但他很快以校长、特别党部的名义下文,直接指定各党小组长,还规定党小组长每周直接向校长书面报告党内活动及工作情况。
文件下发后,刚刚入校的第1期学生、共产党员宣侠父提出了抗议。这位日本帝国大学毕业的校长老乡,虽然被指定为党小组长,但他十分正规地给特别党部写了一份报告,毫不客气地把矛头直指蒋校长。他认为校长此举,是企图以军权代替党权,违背了孙中山先生“以党治军”的原则,把党的基层组织变相地化作手中的工具,成为强权下监督同志的特务机构。他要求特别党部应组织基层分部的选举,并监督进行。蒋介石看了报告后,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赶走宣侠父。但考虑此事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大局,于是他以老乡和校长的双重身份,召见了宣侠父。
谈话很快陷入了僵局。蒋介石命令宣侠父写出悔过书,否则将开除出校。宣侠父不仅不写,3天后还愤然离开了军校。临走时,给同学留言:“大璞未完总是玉,精钢宁折不为钩。”也因为此举,黄埔军校同学录上看不到共产党员宣侠父的名字。宣侠父离校后去了上海,曾任中共临时中央局特科负责人,1938年7月在西安遭国民党特务暗害。
宣侠父勇而退学的行为,那时黄埔的许多人多未能意识到,他所维护的东西正是孙中山当做命脉的“联共”。这是黄埔岛上共产党与国民党的第一次交手,共产党人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输了。不仅如此,孙中山领导的国民革命军,从一开始就被蒋介石弄得偏离了正确方向,也注定了日后的悲剧。
其实,对大多数刚入校的黄埔一期学生来说,他们并不像已有1年多共产党党龄的宣侠父那样有较高的政治敏感和嗅觉,许多年轻人在这时还根本没有党派的概念,像一张白纸,就看向上面涂抹什么颜色了。黄埔军校作为国共两党合作的最重要成果,同时又是培养未来军政干部的摇篮,谁争取到更多的学生就意味着争取到了未来,因此从一开始双方就在发展党员和支持者上展开了激烈竞争。每个黄埔学生都不可避免地卷入这种政治选择的漩涡之中,那些新来的学生没多久就会碰到这种选择和政治动员,许多人会同时收到两党动员发展入党的表格。对这两个党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多数学生在那时肯定说不清各自的宗旨,更说不上两党的区别。如第1期学生杜聿明同时手接两张不同的表格,他略微想了一下,把目光聚焦到了“共产”这两个字上,多年后他在回忆文章中说,他想了半天,没明白“共产”的意思,后来他对“共产”的理解,认为可能是把他老家里的财产归大家所有。把家中财产给别人,他可舍不得。就因为对这两个名称的肤浅理解,杜聿明决定还是先加入国民党,看看情况再说。另外,他又从直觉上判断,国民党是孙中山的党,不会有错,于是就填了国民党发给的那张表。不过,杜聿明可能没想到,在同他加入国民党组织差不多的时间里,他在家乡读书的未婚妻曹秀清选择的却是共产党,正在陕西榆林中学校园内举起右手,向着斧头镰刀的图案和列宁像宣誓。
第九章 军校党争(2)
黄埔第1期学生徐向前回忆说:“第一次上课是填表,集体加入国民党。大家毫无思想准备,想不到参加国民党的手续这么简单,一堂课下来,都成了清一色的国民党党员了。后来一些同志都把这件事当笑话说。”(徐向前著《历史的回顾》,第27~28页,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8)
黄埔军校的国民党组织拥有蒋介石支持之便和主义宣传之便,国民党是孙中山的党,黄埔的校歌里就是校总理孙中山的主义,他们发展党员嫌这样一个个去找人入党太麻烦,就干脆在课堂上把入党登记表当成作业发了下去,规定每个人都要填好。教官说的道理很简单:你不是想当革命军人吗,那你就得先是革命党人。于是大家都填了表,集体加入国民党,包括共产党员。当然,学生中也有不少人在那时对政治和主义之争不甚感兴趣,虽然被发展为党员,但却并无鲜明而强烈的政治意向。由于中共中央早有决议:共产党员可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毛泽东、谭平山早就入了,都在国民党中执委当部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共产党在早期黄埔军校中就有了很强的渗透力。又由于军校内有着强大的国民党左翼环境影响,共产党与国民党在黄埔军校争取学生能平分秋色。在黄埔一期学生中,原来有共产党员身份的人又填表加入了国民党,而单独新填表加入共产党的人也有不少。周恩来到校工作后,中共党员人数又有了新的发展。
由于蒋介石从黄埔军校建立开始,就一步步对共产党紧逼,后发展成为清党活动,使得共产党的发展被迫转入地下,而双方的矛盾却开始公开化,接连不断地出现了党争的事端。
“两会”的斗争与解散
黄埔军校建立后,由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反帝反封建斗争的迅猛发展,其影响迅速扩大,统一战线内部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争夺领导权的斗争日益明显复杂,反映在军校内部革命势力与反动势力的斗争也随之尖锐起来。军校内部的斗争,集中反映在“青年军人联合会”和“孙文主义学会”两大组织之间的斗争问题上。
“青年军人联合会”的前身,是1924年八九月间成立的以团结青年军人、挽救时局为宗旨的“中国青年军人代表会”,会址设在国民党中央党部。这是针对广州商团反动势力日益强大的形势,由黄埔一期“状元”、共产党员蒋先云提出来的。1925年1月23日,“中国青年军人代表会”改组成“青年军人联合会”(简称“青军会”),2月1日召开成立大会,宣告“青军会”正式成立。“青军会”的宗旨,是以团结广大革命军人,坚决执行孙中山的三大革命政策,积极巩固革命统一战线,配合军校的中心任务,开展各种革命活动。“青军会”是在周恩来指导下的,由共产党员和社会主义青年团员为核心,组成的革命群众组织。黄埔军校有8名学生当选为“青军会”干部,其中李之龙、蒋先云、王一飞等6人是共产党员。当时“青军会”最主要的负责人,是常务委员蒋先云。他们把所有驻扎在广州的、倾向于革命的青年军人联合起来,以联合的革命军人,来对付联合的反革命商团。在打击陈炯明的斗争中,“青军会”得到广大青年军人的热烈支持和拥护,参加者甚众,迅速发展壮大,成立1年多时间,会员发展了2万余人,还把教职员中的左派和共产党员金佛庄、郭俊、茅延桢、鲁易等人发展成了会员。
由于共产党员在“青军会”中起了主要领导作用,蒋介石有了危机感。黄埔军校中的右派分子,慑于“青军会”的声威,对共产党员、国民党左派在“青军会”中占据主导地位更是极为不满,于是开始筹备一个与“青军会”分庭抗礼的右派组织。在蒋介石的指使与支持下,于4月间由王伯龄、冷欣、贺衷寒、杨引之等人成立了“中山主义研究社”,当时社员只有30多人。12月底正式召开成立大会,改名为“孙文主义学会”,会员发展至400多人。1926年2月,正式选举出领导机构,冷欣、杨引之、陈诚等9人为执行委员,贺衷寒等5人为候补执委,王伯龄为其后台,躲在幕后操纵指挥。后发展会员5000多人,教职员中的右派何应钦、林振雄、张叔同等人也成了会员。
第九章 军校党争(3)
“孙文主义学会”是以国民党中反共分子为骨干,以反对共产党,反对国共合作,反对三大政策为宗旨的一个右派组织,是蒋介石打击排挤共产党人,篡夺黄埔军校、第1军乃至整个国民革命军党权军权的先锋和工具。它的成立,形成以“青军会”为一方,以“孙文主义学会”为另一方,围绕着是否坚持统一战线和三大政策等问题,开展了争论。
两个组织的出现,使黄埔岛上结成了相互对立的阵营。两个组织的学生不时争吵摩擦,甚至恶语相向。在那时的黄埔军校,如果看到两伙学生吵架斗嘴的场面,不用问就知道,这是“两会”的人又碰到一起了。后来发展到整天剑拔弩张,甚至动刀动枪,轰动黄埔军校的枪击事件就在这时发生了。
黄埔军校时期的许继慎1925年5月的一天,军校政治部秘书、共产党员、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成员李汉藩、陈作为持一张清单,奉命到军校管理处领取办公用品。一名办公室人员看过后,把清单送到军校管理处长、孙文主义学会执委会成员林振雄面前,请他过目。林振雄拿起领物清单,带有情绪地说:“你们政治部,又要领这么多彩色纸回去做什么,难道能当票子花?”李汉藩不想多与他纠缠,便说:“我们要印刷传单,过几天开会用。”林振雄又追问:“印什么传单?”李汉藩不客气地说:“印什么传单,这是政治部的工作机密,没有必要告诉你!”“什么工作机密,还不是统统用做赤化宣传了!”林振雄“哗”的一声将领物清单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李汉藩一拳砸在桌子上,厉声道:“林振雄,有意见到校长跟前去提,别在这里撒野!”“老子今天还要揍你们这些专搞赤化的共产党崽子!”林振雄说着,一拳打在李汉藩的胸脯上。李汉藩回手给林振雄脸上就是一拳。气恼之下,林振雄趁李汉藩不备,突然拔出随身佩带的手枪,对着李汉藩就是一枪。李汉藩身子一侧,躲过了子弹。待林振雄举枪再要射击时,陈作为和办公室里其他人员从后面一把抱住林振雄持枪的右手,第二颗子弹这才没有打出去。
枪声惊动了整个黄埔军校。周逸群、杨其纲、许继慎等10余名共产党员以最快速度冲进管理处办公室,合力把林振雄按倒在地,果断下了他的枪,愤怒地找来一条长麻绳,将林振雄双手捆住,径往军校禁闭室里推去。到了军校禁闭室,李汉藩令人把禁闭室的门打开,说:“先把他关进去,听候校领导来处理。一切责任由我个人承担。”
黄埔军校内,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会员和孙文主义学会的成员都紧急出动了,双方都拿出了武器。青军会方面派出一部分人去把守军校禁闭室,孙文主义学会的成员们则集合在一处,双方的火并一触即发。
这时,蒋介石、廖仲恺、周恩来等校领导恰好都不在校内,总值日官张治中火速集中军校各部主任、学生队长开会,制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正在广州的廖仲恺,闻讯匆匆赶回后,以黄埔军校党代表的名义,作出了对林振雄、李汉藩二人的处理决定:林振雄身为官长,公然开枪行凶,虽未造成事实,但性质特别严重,给予撤销管理处长职务交军法处查办之处分;李汉藩与林振雄发生斗殴,并在遭受枪击后,恃众擅将林振雄缚入禁闭室关押,亦属藐视法律,给予行政记大过的处分。
廖仲恺对林、李二人的处理是非清楚,轻重有别,令全校师生心服口服,事态很快平息下来。但军校中国共两党组织成员之间的斗争,并未减弱。
校长蒋介石表面上对“两会”不偏不倚,貌似公允,实际上对“青军会”怀恨在心。直到黄埔系统选举出席国民党“二大”代表,选举结果一出来,蒋介石大吃一惊,当选的几乎全是“青军会”的共产党员,而孙文学会的人几乎全部落选。蒋介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1925年7月1日,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在广州成立,汪精卫任主席,蒋介石除早已任黄埔军校校长外,先后任广州卫戍司令、第1军军长、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他的羽翼渐丰,开始准备了结军校内的党争问题。12月,蒋介石在第1军政治部各级党代表会议上,提出了《调和本校党争办法》,规定校内共产党员的一切活动“均得公开”。这实际上是为了加强对共产党员的控制。会后,蒋介石要周恩来把黄埔军校和第1军中的共产党员名字都告诉他,遭到拒绝。
第九章 军校党争(4)
中国共产党人与蒋介石展开了顽强的斗争。为了争夺黄埔军校的生源,中共中央在1925年11月1日发出第62号通告,对各级党组织发出号召:“广州黄埔军校正拟招收三千名入伍生,望各地速速多选工作不甚重要之同学,少校同学及民校左派同学,自备川资和旅费,前往广州投考,以免该校为反动派所据。此事关系甚大,各地万勿忽视。投考者须一律携带民校介绍证书。本校及少校同学均须由各地委直接另给介绍书于本校广东区委。”下面的署名为“钟英白”,即“中央”的谐音“告白”,文中也使用了代号,“本校”指“共产党”,“少校”指“共青团”,“民校”指“国民党”。从这份文告中,已经显露出国共两党相争于黄埔军校的激烈程度,党争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
与此同时,蒋介石也加快了在黄埔军校内排除共产党势力的步伐,使党争更加公开化。“孙文主义学会”成员的气焰更加嚣张,他们盗窃共产党人的文件,不断制造殴打和枪击“青军会”会员事件。1926年4月7日,蒋介石以“两会”组织破坏了黄埔的统一,“于集体化、纪律化之旨相妨碍”为借口,下达了“一律自行取消”的校令。4月10日,“青军会”被迫发表通电,宣布自行解散。21日,“孙文主义学会”也发表了解散宣言。
“中山舰事件”
就在黄埔军校“青军会”和“孙文主义学会”闹的不可开交时,1926年3月20日,当时任海军局长兼“中山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