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四大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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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四大奇案-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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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朝房,你这如此无礼,岂不欲前来行刺么!”里面值日的太监,听见外面喧嚷,不知为着何事,随即命人奏知武后,一面许多人出来询问。
此时元行冲与众大臣,正是山呼万岁已毕,侍立两旁,见武后在御案上,观各大臣的奏本。忽有值殿官上前奏道:“启奏我主万岁,不知何人紊乱朝纲,目无法纪,竟敢在朝房向小黄门揪打。似此欺君不法,理合查明议罪。请圣上旨下!”武后正要开言,早有元行冲俯伏金阶,向武后奏道:“请陛下先将朱利人斩首,然后再传旨查办。”武后道:“卿家何出此言?他乃黄门官之职,有人不法,闯入朝门,他岂有不阻之理,为何反欲将他斩首?”元行冲道:“臣奏陛下,新任河南巡抚,现是何人?封疆大吏入京陛见,可准其见驾么?”武后道:“孤家正思念此人,前山东巡抚阎立本保奏狄仁杰,在昌平县任内,慈道惠民,尽心为国,颇有宰相之才。朕思此人,虽为县令,乃是先皇旧臣,因此准奏。先授并州参军,未及至任,便越级升用,简了这河南巡抚同平章事。此旨传谕已久,计日此人也应到京。卿家为何询问?至于大臣由职进京,凡要宫门请安的人,皆须在黄门官处挂号,先日奏知,以便召见,此乃国家定例,卿家难道尚不知道么?”元行冲道:“臣因晓得,所以请陛下将朱利人斩首。此时朝房喧嚷,正是简命大臣狄仁杰。
因昨日往黄门官处挂号,朱利人滥索例规,挟仇阻当,不许狄仁杰入朝,以故狄仁杰同他争论。朱利人乃是宫门小吏,便尔欺君枉法,侮辱大臣。倘在延诸臣,皆相效尤,将置国法于何地?臣所以请陛下先斩朱利人首级,以警将来臣僚,然后追问从前保奏不实之人,尽法惩治,庶几朝政清而臣职荆惟陛下察之。”
武后听元行冲之言,心下想道:“朱利人乃武三思妻舅,即是我娘家的国戚。前次三思保奏,方将他派这件差事,此时若准他所奏,不但武三思颜面有关,孤家也觉得无什么体面,且令三思出去查问,好令他私下调处。”当即向下面说道:“卿家所奏,虽属确实,朱利人乃当今的国戚,何至如此贪鄙?
且今武三思往朝房查核。若果是狄卿家入朝见孤,就此带他引见。”武三思知道武后的意思,当时出班领旨,下了金阶,心下骂道:“元行冲你这匹夫,朱利人同狄仁杰索规要费,干汝甚事!你同张柬之诸人,平日一毛不拔,已算你们是个狠手,为什么还帮着别人,不交银两?众人全不开口,你偏要奏一本,不独参他,还要参我。若非这天子是我的姑母,见顾亲戚情分,我两人的性命,岂不为你送去!你既如此可恶,便不能怪我等心狠了。早退定有一日,总要摘你短处,严参一本,方教你知道我的手段,随后不敢藐视于我。”一人心下思想,走了一会,已到朝房,果见一小黄门同一大员朝服朝冠,在那里争论。一面说道:“我是钦命的大臣,理应带领引见,为何所欲不遂,便假传圣旨,使我为大臣的不得陛见?”一个说道:“你要想见天子,必须先交例规,方可走这条门路,得见圣上。如不有这个例规交来,纵要欲面圣上,也是如登天向日之难。我不妨说与你听听,你有本领,你见了圣上,我家老爷也不当这个差使了。你若不有银子孝敬,还如此在这里威武么,纵有天大的胆,终不能越此范围。”向前把狄公揪祝狄公只是举朝笏乱打,口中大叫大骂不止。此时武三思正来看见,连忙只得上前来问。
不知后事究竟如何了局,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狄仁杰奏参污吏洪如珍接见大员
却说武三思来至朝房,果见小黄门与狄仁杰喧嚷,走到面前,向着狄公奉了一个揖,乃说道:“大人乃朝廷大臣,何故同朝廷的小吏争论,岂不失了大人的体面?若这班人,有什么过失,尽可据实奏闻呢,若这样胡闹,还算什么封疆大吏?现在太后有旨,召汝入见,你且随我进来。”狄公对他一看,年纪甚是幼小,绿袍玉带,头戴乌纱,就知是武三思前来。当时故作不知,高声言道:“我说朝廷主子,甚是清明,岂有新简放的大臣,不能朝观之礼!可恨被这班小人,欺君误国,将一统江山,败坏于小人之手。朱利人那厮以武三思为护符,此乃是狗党狐群,贪赃枉法,算什么皇家国戚?既然太后命你宣旨,还不知尊姓大名,现居何职?”
武三思听他骂了这一番,哪里还敢开口,心下暗道:“此人非比寻常,若令他久在朝中,与我等甚为不便。此时当我的面,尚敢作不知,指桑骂槐,如此,背后更可想见了。”复又见问他的姓名,更不敢说出,乃即道:“太后现在金殿上,立等观见,大人赶速前去见驾罢。你我同为一殿之臣,此时不知我的姓名;后来总可知道。”说着喝令小黄门退去,自己在前引路,狄公随后穿了几个偏殿,来至午门。武三思先命狄公在此稍待,自己进去,先在御驾前回奏,然后值殿官出来喊道:“太后有旨,传河南巡抚狄仁杰朝见。”狄公随即趋进午门,俯伏金殿,向上奏道:“臣河南巡抚狄仁杰见驾,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武后在御案上,龙目观看,只见他跪拜从容,实是相臣的气度,当即问说道:“卿家何日由昌平起程,沿途风俗,年成可否丰足?前者山东巡抚阎立本,保奏卿家,政声卓著,孤家怜才甚笃,故此越级而升。既然到了京中,何不先至黄门官处挂号,以便入朝见朕?”狄公当即奏道:“臣愚昧之才,毫无知识,蒙思拔擢,深惧不称其职,只以圣眷优隆,惟有竭力报效。臣于前月由昌平赴京,沿途年岁,可卜丰收,惟贪官污吏太多,百性自不聊生,诚为可虑。”武后听了这话,连忙问道:“孤家御极以来,屡下明诏,命地方官,各爱民勤慎。卿家见谁如此,且据实奏来。”狄公跪奏说道:“现有河南府清河县周卜成,便贪赃枉法,害虐民生,平日专同恶棍土豪鱼肉百姓,境内有富户曾有才,霸占民田,奸占民女,诸般恶迹,道路宣传。百姓控告衙门,反说小民的不是。推原其故,皆这两个人是张昌宗的家奴,张昌宗是皇上的宠臣,以故目无法纪。若此贪官污吏,如不尽法惩治,则日甚一日,百姓受害无穷,必至激成大变,此乃外官的恶习。京官的窦弊,臣入京都未能尽悉。
但是黄门官朱利人而言,臣是奉命的重臣,简放的巡抚,进京陛见,理合先赴该处挂号。黄门官朱利人,谓臣升任巡抚,是因请托武三思贿赂而来。他乃武三思的妻舅,自称是皇亲国戚,勒令臣下送他一千两例规,方肯带领引见。臣乃由县令荐升,平日清正廉明,除应得的俸禄,余皆一尘不染,哪里有这赃银送他?谁知他阻挠入观,令黄门假传圣旨,不准微臣入朝。设非陛下厚恩,传诏宣见,恐再迟一年,也难得再见圣上。这班小人,居官当国,皆是全仗武三思、张昌宗等人之力,若不将等此人罢斥,驱逐出京,恐官力不能整饬,百姓受害日深,天下大局,不堪设想!臣受国厚恩,故冒死演奏,伏乞我主施行。

武后听他奏毕暗道:“此人好大的胆量,张昌宗、武三思,皆我宠爱之人,他初入京中见朕,便如此参奏他们,可见他平日的是为民为国了,不避权贵的人呢。虽则此事你可奏明,教孤家如何发落?将他两人革职,于心实是不忍,况且宫中以后无人陪伴了;若是不问,狄仁杰乃是先皇的旧臣,百官更是不服了。”想了一会,乃说道:“卿家所奏,足见革除弊政,殊堪嘉尚。着朱利人降二级调用,撤去黄门官的差使;周卜成误国殃民,着即行撤任。与曾有才并被害百姓,俟卿家赴任后,一并归案讯办,具奏治罪。张昌宗、武三思姑念事朕有功,可着毋庸置议。”狄公见有这道旨下,随即叩头谢恩。武后命他赴新任,然后卷帘退朝,百官分散。
元行冲出了朝房,向狄公说道:“大人今日这番口奏,也算得出人意表,虽不能将那两个狗贼处治其罪,从此谅也不敢小视你我了。但是一日不去,皆是国家的大患,还望大人竭力访察,互相究办,方得谓无负厥职。”狄公说道:“请大人但放宽心,我狄某不是那求荣慕富的小人,依附这班奸臣,到任之后,那怕这武后有了过失,也要参她一本!”说着两个人分手而别。狄公到了客寓,进了饮茶,因有圣命在身,不敢久留京中。午后出门,拜了一天的客,择了第五日接樱好在这抚巡衙门即在河南府境内。唐朝建都,在河南名为外任,仍与京官一般,每日也要上朝奏事,加之狄公又兼有同平章事这个官职,如同御史相样,凡应奏,事件又多,所以每日皆须见驾。
自从朱利人降级之后,所有这班奸臣,皆知道这狄公的利害,不敢小视于他。众人私下议道:“武、张这两人如此的权势,尚且被他进京,头一次陛见便奏他的不法,圣上虽未准奏,已将三思的妻舅撤差。你我不是依草附木的人,设若为他参奏一本,也要同周卜成一样了。”
不说众人心里畏惧,单说狄公次日,先颁发红帖谕示,择定本月十三日辰刻接印,一面命马荣前去投递,一面自己先到巡抚衙门里,拜会旧任的巡抚。此时旧任的巡抚正是洪如珍,此人乃是个市侩,同僧人怀义自幼交好,因怀义生得美貌超群,有一日被武后看见,便命他为白马寺的主持,凡武后到寺里拈香,皆住在寺里,淫乱之风,笔难尽述。僧人怀义得幸之后,更是骄贵非常,致尊王位,出入俱乘舆马,凡当朝臣子,皆葡匐道途,卑躬尽礼。武承嗣、武三思见武后宠爱于他,皆以童仆礼相见,呼他为师父。僧人怀义因一人力薄,恐武后不能尽其意中之欢悦,又聚了许多市井无赖之徒,度为僧徒,终日在白马寺里传了些秘法,然后送进宫中。这洪如珍知道这门径,他有个儿子,长得甚好,也就送在寺内,拜怀义为师父。此子生来灵巧,所传的秘法,比群人格外的活动。因此怀义非常喜欢他,进于太后,太后大为宠爱。由此在武后面前,求之再四,将洪如珍放了巡抚。这许多秽迹,狄公还未曾知道。当时到了衙门,将名帖投进号房,见是新任巡抚大人,赶紧送与执帖的家人到里头通报,此时洪如珍已经得他儿子的信息,说新任的巡抚到了,十分刚直,连武张诸人,皆为他严参,朱利人已经撤差。如到衙门拜见,不可大意。洪如珍看了这封书信后心下笑道:“张昌宗这厮,平日专妒忌怀义,说他占了他的地位,无奈他没有怀义许多的秘法,不过老实行事,现在仁杰再参了一本,格外要失宠了。那时我的儿子,能大得幸任,虽有这姓狄的在京,还怕什么?”当见家人来回,也只得命跟随家人,开了中门,花厅请会,自己也是换了冠带,在阶下候立。抬头见外面引进一人,纱帽乌靴,腰束玉带,年数五十以外,堂堂一表,人材颇觉威严,当即赶紧上前一步,高声说道:“下官不知大人枉顾,有接来迟,望祈见谅。”狄公见他如此谦厚,也就言道:“大人乃前任大员,何敢劳接!”说着彼此到了花厅,见礼已毕,分宾主坐下。家人送上茶来,寒温叙毕,各吐其怀抱。
洪如珍先问说道:“大人由县令升阶,卓授此任,圣上优眷,可谓隆极了。但不知大人何时接印,尚祈示知,以便迁让衙门。”狄公道:“下官知识毫无,深恐负此大任,只以圣上厚恩,命授封疆。昨日观见之时,圣命甚为匆促,现已择定本月十三日辰刻接印,红谕已经颁发,故特前来奉拜,藉达鄙忱。
至地方上一切公牍,还望大人不吝箴言,授以针指。”哪知洪如珍见狄公如此谦卑,疑惑儿子所写的书信不实,此时反不以狄仁杰为意,乃道:“大人是钦命的大臣,理合早为接樱至下官手里公牍案件,自莅任以来,无不整理有方,地方上无不官清民顺。纵有那寻常案件,皆无关紧要,俟下官交卸时,自然交代清楚的,此时无烦大人过虑。”狄公见他言谈目中无人的气象,心下笑道:“我只知道你是个我辈,谁知你也是个狂妄不经的小人,你既如此托大居傲,本部院今日倒要当面驳你一驳。”乃即说道:“照此说来,大人在任上数年,真乃是小人之福了。但不知目下属下各员,可与大人所言相合否?下官自昌平由山东渡黄河,至清河县内,那个周卜成甚是殃民害国,下官昨日陛见圣上,在殿前一一据实参奏他的罪案。蒙圣上准奏,将他革职,不知大人耳目,可知道这班贪官污吏么?大人既自谓官清民顺,何以这等人员,姑容尚未究办呢?莫非是大人口不应心,察访不明的处在么?”
当时洪如珍听狄公的一番言语,明明有意讥讽,因我当他说了大话,即乃说道:“大人但知一面,可知周卜成是谁处出身?他的功名,乃是张昌宗所保奏,武后放的这县令,现在虽然革职,恐也是掩人耳目,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人虽有此直道,恐于此言不合呢,岂不有误自己的前程?”这一番的言语,说得狄公火从心起,大怒不止。不知狄公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接印绶旧任受辱发公文老民伸冤
却说洪如珍这一番话,说得狄公大怒不止,乃即说道:“我道你是个正人君子,谁知你也与这班狗徒鼠辈视同一类,但有一言问你,你这个官儿,是做的当今皇家里的官呢,还是做的张昌宗家的官呢?先皇升驾,虽为这一班奸党,弄得朝政不清,弊端百出,若是你忠心报国,理合不避权贵,面折廷诤,才是为大臣的正理。而且这个周卜成乃是你的属下,若不知情,这防范不严的罪名,还可稍恕;你竟明明知道他害虐百姓!设若将民心激变,酿成大祸,那时张昌宗还能代你为力么?你识时务,乃是如此耶,岂不是欺君误国的奸臣么?有何面目,尚且本部院抗礼相见?可知做官,只知为国治民,不避艰险,即使为奸臣暗害,随后自有公论,何必贪这区区富贵,贻留万世骂名乎?本部院今日苦口劝你,以后务使革面洗心,致身君国,方是为大臣的气度,百年后史策流传,亦令人可敬。”这一派话,说得洪如珍哑口无言,两耳飞红,过了一会,只得自己认错说道:“下官明知不能胜任,因此屡经呈请开缺。目下大人前来,此乃万民之福也,下官岂有不遵之理?”狄公见洪如珍面有惭色,彼时也就是起身告辞,上轿而去。
回至客寓,却巧元行冲前来回拜。狄仁杰便将方才这番言语,说了一回。乃即道:“洪如珍这厮,不知自何出身,何以数年之间,便做了这个封疆大吏?看他举止动静,实是不学无术模样。”元行冲长叹了一声,说道:“目今是绿衣变黄裳,瓦台胜金玉了。你道洪如珍是何等人物,说来也是可耻之甚。
你我若非受先皇的厚恩,定要罢职归田,不问时局,落得个清白留遗,免得同这一班市侩为伍了。”当时就将洪如珍儿子,拜那僧人怀义为师,送入宫中,以及僧人怀义为白马寺的主持,圣驾常常临幸的话头,说了一遍。狄仁杰听说后,也就长叹不止,说道:“我狄某若早在京数年,这一班狗群鼠党,何能容他等鸱张如此!其初以为只张昌宗数人而已,谁知武后又有僧人邪道。但不知此人,现在宫中,还在寺内呢?”元行冲说道:“现在尚在寺中,若日久下来,难保不潜入宫内了。”狄公当时又谈论了一会,元行冲方才拜别,坐轿而去。
到了第十三日,这天狄公先入朝,请了圣恩,回至寓中,已是卯正之后。因自己的仆众无多,又无公馆,当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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