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上来一阵雾气,面前一片朦胧。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时不知从哪里与钻出一个男人,与母女俩亲热地交谈着什么,然后男的去做饭,女儿写作业,妻子批改学生的作业。毫无疑问,那个男人是女儿的继父,看着他们亲热地吃饭,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都十几年了,妻子能过这样的生活不正是我期望的吗?
天公不作美这句话一点不假,我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有鬼喝道:“谁在哪里?”我大吃一惊,凸透镜失去了法力支持,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见闯了大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就跑。没想到荒不择路,与那个鬼撞了个满怀。只得一手推开那个鬼,跟着来了一个后旋踢,正踢在他的脸上。他捂脸惨叫一声,倒在了路边。我赶紧夺路而逃。跑了没有多远,听到有个声音喊道:“飞链拘魂,敕!”随即觉得脖子一紧,一股无力的感觉涌了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醒过来时,已经在大堂上了。我向四周看了看,牛头马面在两旁站着,看耍猴似的盯着我。“啪——”惊堂木一响,我赶紧匍匐在地上,好的认罪态度总能减轻点处罚,这是我在阳世的经验。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大胆刁鬼,可否知罪?”我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说:“大人,此鬼过了奈何桥,应先对他宣读罪犯须知,尚不能问罪。”“快宣,快宣”瓮声瓮气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了。这时走过来一个判官对我说:“下跪者可是鬼卒郎玡?”我说:“正是。”判官接着说:“自现在起你就是丰都城的一名囚犯,你所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专人纪录,作为量刑的证据,你可明白?”我低声说道:“明白”判官又说:“为体现阎王殿下宽宏大量,一心向善的精神,所有通过奈何桥的鬼魂可在魂飞魄散、下地狱、示众三种刑法中任选一种,不知你选那种?”我又不傻,立刻说道:“我愿选示众一刑。”
城隍见判官问完了,一怕惊堂木,对我说到:“郎玡,你本是府衙后门守卫,后门守卫就你一个,你放着后门不走,非要从墙上翻过,我治你个渎职兼藐视官府之罪;望乡泉本就是为缓解新鬼思乡之苦而设,任何鬼只要经本官批准即可开启,你偏要私自开启。我治你个偷盗官物兼蔑视长官之罪;思乡镜乃水汽化成,一日一换,你却偏偏在思乡镜消失之前将其打碎,我治你个损坏公物之罪;后衙本是对外开放之处,我不过呼喝一声,你偏偏将我打伤,我治你一个殴打长官之罪,打完后你不悔改,反而夺路而逃,我治你个畏罪潜逃之罪。你可有异议?”
我这时才明白,原来我打得就是城隍大人。偷眼看去,只见城隍脸上贴着膏药,鼻子的位置平平的,想来是让我一脚踹的。想到马面都让城隍整的自称是骡子脸。不由得暗暗后悔,早知如此,是不是选魂飞魄散比较干脆。此时听城隍问我,只得低声说道:“小人没有异议。”
城隍道:“好,既然你选示众之刑,我就成全你。判官,你算一算,按他的罪过,应当示众多少年?”判官到:“回大人,数罪并罚,应示众一千二百年。”我问言惶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等我说话,城隍又到:“既然如此,郎玡听判,你共犯下渎职、藐视官府、偷盗官物、蔑视长官、损坏公物、殴打长官、畏罪潜逃等七项大罪,我判钉脚你示众一千二百年。另外,鬼魂可随意在望乡泉省亲之事,鬼鬼皆知,解惑斋也常讲解,为何你因此犯下如此重罪,莫非另有目的?”
我已经后悔的欲哭无泪:“大人,我……,我该死,我申请魂飞魄散,望大人成全。”说罢,我重重的一个头磕了下去。城隍道:“不要故作言他,我问你为何犯下如此重罪,莫非另有目的。还不从实招来,难道要本官用刑才成?”一听要用刑,靠,鬼界的刑具一旦用起来还了得,为避免皮肉受苦,我只得把我的经历从头道来。城隍听了我的经历,叹息说:“有道是天作孽,犹可谓,鬼作孽,不可说。你若多读点书或者随便找个鬼问问,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真乃三界第一倒霉鬼也。”
从此以后,丰都城的城门旁多了一道风景,我被镇鬼蚀心钉倒着钉在城墙上,脖子上挂着一个条幅在头下随风飘荡,条幅上七个大字:“三界第一倒霉鬼”。脚上被钉住的部位,传来各种不能忍受的感觉,仿佛在告诉我:鬼界最可怕的刑罚,不是下地狱,也不是魂飞魄散,而是——示众。
我确实是三界第一倒霉鬼。
第一部 炼妖 第三章
天界永远是快乐和祥和的,闪着金光的亭台楼阁在缥缈的白云中忽隐忽现,不时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养心殿里美丽的仙女挥着长袖在空中翩翩而舞。天界最著名的蟠桃盛会正在召开,歪戴着九龙捧天冠的玉帝搂着皱着眉头的佛祖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王母和观音躲在酒坛子后面比谁的胸大,麻姑和龙女在一旁手忙脚乱得拿着尺子量来量去,各路神仙已经喝的面红耳热,东摇西晃。
太白金星拉着劝酒的红衣仙女大着舌头说:“红衣姐姐,我给你说个谜,你猜中了我喝一大坛,猜不中让我亲一下。”红衣仙女毫不示弱:“好呀,你可不许赖帐!”。
“说有这么一样东西,我有你没有,这样东西黑黑的,有时候撅起来,有时候耷拉着,撅起来的时候少,耷拉着的时候长。”太白金星摸着红衣仙女绵绵的小手,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
“嘻嘻嘻,老神仙你好坏呀!”红衣仙女作势要跑。太白金星顺手把红衣仙女拉到怀里,笑道:“红衣姐姐想歪了,我说的是胡子,来,让我亲一下。”
“唔,讨厌,讨厌。”红衣仙女扭动着腰肢,捶着太白的胸脯。谁料太白金星高兴得过了头,动作大了点,不小心将酒壶碰在地上。咣当,随着一声脆响,东倒西歪的神仙们个个正襟危坐,一脸神圣地朝声音的发源地看去。只见太白金星正伸手把刚扔在地上的仙女姐姐扶起来,对她说:“仙子你喝多了,还不快把摔碎的酒壶捡起来,免得扎坏各位仙人的脚,多添罪过。”
红衣仙女大怒,心说:“好个老王八,你倒挺会说话”。可又不敢与太白争辩,只得把碎片收起,委委屈屈的跪倒在王母面前请罪。想到当初卷帘大将不过摔碎了一个酒杯,就被打落凡间,不禁手脚发软,身体乱颤。“奴婢万死。刚才奴婢见各位大人兴高采烈,人人欢畅,又想到如今下界风调雨顺,四海升平,天界君明臣贤,无忧无虑。不禁忘形而舞,失手将酒壶碰倒在地,请王母恕罪!”言必匍匐在地,不住啜泣。
王母在刚才的竞赛中刚赢了观音,心情颇佳。见状忙和颜悦色地说:“我女不必惊慌,酒壶乃是玩物,碎了就碎了吧。你且退下,不要影响各位仙长吃酒。”
红衣仙女大喜道:“谢王母!”心想人要走运了不知道那块云彩有雨,这辈子我也不参加蟠桃会了。飞快的跑回家,收拾收拾东西溜之大吉,免的王母事后肉疼,找自己的小茬出气。
经这么一闹,神仙们的就都清醒了不少。佛祖趁机推开唾沫星子乱溅的玉帝,用浑厚的声音说道:“王母胸怀坦荡,度量如海,天地万物,皆感王母恩泽。”王母闻言大悦。旁边的观音输了比赛,正在气恼,这时又听佛祖胡言乱语,瞎拍马屁,忍不住气道:“碎了个酒壶不追究,就度量如海,万物感其恩泽。那要让猪生个人出来,岂不是三十三天诸神佛都要伏地而拜了。”
佛祖见观音发怒,连忙闭紧了嘴巴,不吭一声。王母微微一笑,看在观音输给自己的份上装听不见。唯被酒精麻醉了感官的玉帝,笑眯眯的对观音说;“大士见闻广博,什么猪呀人呀,朕刚才没有听清,能否再说一遍,让朕也长长见识?”观音怒极,低头一言不发。
佛祖见观音尴尬,怎肯放过这将功补过的机会,连忙说道:“刚才大士言道,世间万物,灵魂为重,只要灵魂善加修炼,万物皆可成佛。即使是猪,若有了人的灵魂,百兽也将伏地而拜。”玉帝短着舌头笑道:“非也、非也,灵魂虽然重要,也要看赋予何物,毕竟天下灵魂无数,能修成正果的万中无一。且不说成佛做祖,单说猪若有了灵魂,不过还是一只猪而已,怎可令百兽臣服?朕看佛祖你喝高了吧。”
王母在旁笑道:“佛祖不过转诉大士的话罢了,毕竟事无绝对,大士家的猪当然要比老虎威风。”观音蹦起来叫道:“我不养猪——!不过猪若有了人的灵魂,必然不甘人后,兽王也不过如此。贫僧愿与你打赌,以净瓶为注。”玉帝没料到能拣到这么大的便宜,顿时愣住。,还是王母反应快,将手一伸,“赌了,我以乾坤社稷图为注,玉帝作为公证。”玉帝大喜,连说:“好,好。”
太上老君在一旁见有利可图,也不甘寂寞,连忙喊道:“算贫道一个,我押至宝金刚琢,赌王母娘娘胜,奖品平分”。王母一听,到嘴的鸭子要两个人吃,很是不爽。马上恶狠狠地盯着老君:“又没人做庄,你蹦出来干什么?”。
观音借着酒劲,甩掉佛祖拉自己袖子的手,很不精明地大叫:“跟谁赌我都不怕,贫僧再加金莲宝座,输了的话你们一人一件!”佛祖见事越闹越大,而且祸是自己惹出来的,不好意思抽身事外,只得在旁帮腔道:“贫僧觉得大士所言及是,贫僧赌大士赢,这个……”想了半天,方道:“贫僧以凡界进贡的金刚经为注。”
“押注太小,不收!”玉帝想也不想,干脆地说。
“师兄,怕什么,押九环锡杖。”观音不满佛祖的小气,气冲冲地说。佛祖一脸无奈,对观音说道:“不是贫僧小气,九环锡杖借给三藏取经,还没有还给贫僧。”正在旁边看嫦娥姐姐的唐僧,听到佛祖叫他,立刻很没眼色地大叫道:“佛祖你老人家记错了,取完经后你就命我将锡杖交回,现在迦叶处存放。”
佛祖鼻子差点歪了,心想我把你个多嘴的秃驴,你到老实。嘴上却说:“是吗?迦叶看守宝库,库中宝物众多,恐怕很难查清”
“阿弥陀佛,不难,不难。我用移天换地大法马上就可找到。”说着,迦叶左手一晃,一杆散发着千条瑞气的锡杖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佛祖请看,这不是找到了吗?”
噗——,正兴高采烈看戏的斗战胜佛孙悟空,忍不住把刚喝的玉液琼浆喷了出来。一名仙女躲闪不及,被喷了满头满脸。猪八戒嗖的一省窜了过去,说道:“仙女姐姐莫怪,俺师兄粗鲁,待老猪给你擦擦。”说完一双猪蹄在仙女的身上揉来揉去,仙女“呀”的一声,双手护胸,转身就跑。
佛祖心中恨道:“这帮畜牲,等我回去有你们好看。”只得对玉帝说:“好,贫僧就押了!不过赌约得改改,金莲宝座就不押了。另外百兽不服王化,猪怎样做才算当上百兽之王呢?恐怕无法判定输赢。依贫僧之见,让这头有人的灵魂的猪十岁时与老虎一战,猪若胜则观音大士赢,反之则王母赢。如若不然,贫僧就不赌了。”
玉帝于王母商量了一下,大声说道:“既然如此,就依佛祖。大士若赢了,乾坤社稷图、金刚琢有归佛祖、观音所有,王母若赢了嘛……”说着冷冷得扫了太上老君一眼,轻声说道:“不知老君看上了那件宝物呢?”
太上老君低着头,正为自己不识时务而懊悔,听到玉帝问话,忙抬起头来说:“贫道于身外之物本无所求,原想赢来献予陛下,陛下看中哪个,贫道就要哪个。”玉帝心说算你识相,咳了一声,接着大声说:“王母若赢了,净瓶与九环锡杖归天界所有。我与众位卿家为证。众卿家继续喝酒,待我们分出输赢再走。太白金星——”
“臣在。”太白金星躬身到地。
“命你速速前往鬼界,拘一魂魄,带他去南部蟾洲转生猪胎,十年之后,令他与猛虎交战,不得有误!”玉帝庄严的说,不过右眼似乎飞进了什么东西,很不自然地冲太白金星眨了眨眼,八面玲珑的太白金星心领神会:“臣领旨——”转身下殿去了。
参加蟠桃会的各路神仙可以在天庭继续白吃白喝几天,自然高兴。于是贪吃的继续大嚼,好酒的继续狂饮,爱色的则留着口水,盯着起舞的仙子发呆。更有好赌的神仙,以某位至尊作后台开盘做起庄来。神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不一会,王母与老君的赔率降为一比一,二人盘下堆起了山似的法宝,如来与观音的赔率为一比一千,盘下只有几枚仙桃。悟空见此,为避免佛祖面上无光,随手把八戒的钉耙扔了上去。
一脸颓废的佛祖,看到有人这么对他有信心,不由精神一振。抬眼望去,看见八戒正对着庄家张牙舞爪,暗自欣慰:“八戒到底纯朴,一心为佛界争光,以后可要好好培养培养。”赶紧用须弥无相传心术对八戒说:“悟能,昔日太白金星炼丹,向我借了两斤金豆子,至今未还,你去替我要来。小心,不要声张,免得人说我逼债。另外,太白若赖账,可对他提红衣仙女四字。”八戒福至心灵,顾不得与庄家和悟空纠缠,站起身来叫道:“老猪尿急,离席撒尿去也。”言毕腾云架雾而去。
太白金星受了玉帝的暗示,正在寻思到哪里找一个虚弱的魂魄交差,忽到有人高喊:“白胡子老头,慢些走。”却是猪八戒赶了上来。
“老头,佛祖说你欠他不少金豆子,快些拿来?”猪八戒气喘吁吁地说。
太白金星一头雾水,嚷道:“天蓬元帅何出此言,我什么时候向佛祖接过金豆子?”
“你还赖账,佛祖说你因炼金丹像他借了十斤金豆子,佛祖说话还有假的?”八戒自担任净坛使者以来脑子越来越快,料想太白不敢招惹佛祖,随口加了八斤利息。
太白金星一听,摆明了是佛祖晃点他,不由得叫其屈来:“我们道家炼丹,虽然叫金丹,可用的都是药材,不用金子,何况金子吃下去可是会死人的,我为什么去借?再说,我家金子也不少,拿来放贷都够用,怎么会去借?”
八戒是属于那种大智若愚型得,早猜到佛祖此举定有深意。于是说道:“原来如此,是不是我老猪听错了,老神仙见谅。”太白金星见八戒道歉,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元帅还是回去问问佛祖,免得办错了守罚。”
八戒继续问道:“不知老神仙前往何处?有否用到老猪之处?”太白金星有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老夫是去鬼界,你帮不上忙。”八戒心中灵光一闪,登时明白了佛祖的用意。说道:“我明白了,玉帝让你去提魂魄投胎,看你慌张的样子定是想作弊出千。”太白金星被说中了心事,不由面红耳赤。说道:“哪有的事,天蓬不要胡言乱语。”
八戒嘿嘿冷笑道:“玉帝和人打赌,没有一次不出老千。前些时说没了天界的关照,凡人无法生存,佛祖不信,与他赌赛。从东胜神州划出一个叫地球的地方来试验,没想到没了天界的关照,凡人的生活越来越好。玉帝偷偷让各路瘟神灾星连年降灾,也没能把地球上的人怎么样。到现在兀自嘴硬,不肯认输。这次赌赛,碰到个翻本的机会,怎能不大出老千,好把面子挣回来?”
太白金星自知理亏,不搭理八戒,转身欲走。八戒见状只得拿出杀手锏来,拉长了声音说道:“红衣仙女——”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