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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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器-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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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器》
作者:松本清张
内容简介:
    《砂器》是日本推理小说巨匠松本清张三大名作之一,是松本清张不朽的代表作。《砂器》以深沉动情的笔触,讲述了一场纠结着无尽忧伤的人世悲欢:凌晨四点,京滨东北线的首班列车即将出发,一具老人尸体在第七车厢的轮下被发现。老人被人扼杀,继而遭受钝器击打,容貌尽毁。老人是谁?为什么被杀?警方费劲周折,从相关之人接连的“自然死亡”中,终于找出蛛丝马迹……
    “孤独的孩子,在寂静的河边堆制砂器。有不期而至的大雨,在砂器初成之时。”悲怆的宿命究竟来源于哪里,人究竟该如何把控宿命中的自己?正是松本清张想要在《砂器》里探讨的问题。 

作者介绍:
    松本清张(1909…1992),日本杰出的推理小说大家,与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并称为世界推理小说三大巨匠。1953年以《某〈小仓日记〉传》获得芥川龙之介奖。1957年开始连载《点与线》,开创社会派推理小说先河。代表作还有《零的焦点》、《砂器》。

文章试读:
   国营电车蒲田站附近的一条小巷里,从门面不大的罗斯酒吧窗口透出灯光。
十一点过后,蒲田站一带一般店铺已经打烊,惟有铃兰花状的路灯闪动着幽暗的亮光。从这明前走,那里有一条巷子,饭店、小酒吧连檐栉比。惟独这间罗斯酒吧却孤零零地座落在这里。
店内设备粗陋不雅,颇似郊区的酒吧间,一踏进门,眼前便横着一条长长的柜台,角落里点缀似地设有两处雅座。此刻,雅座空着,只有三位职员模样的男子和一位象是同一个公司里的女办事员支撑着胳膊肘坐在柜台前。
看上去客人都是店里的熟人,在年轻的酒柜招待和侍女面前,也毫无顾忌地热烈交谈着。
电唱机不停地播放着爵士音乐和流行歌曲。几个姑娘时而伴着节奏打拍子,时而合着乐曲哼小调。
客人已有些醉意。从谈话中听得出他们在别处喝过了酒,因家途中又从蒲田站下车,聚到这儿来的。
“你们那个科长啊,”一个男子上身凑近他的同伴说道:“简直成了部长的奴才!看他那副低三下四的丑态,令人作呕。总得斥斥他才好!”
“他身边的人最坏,是副科长们挑唆他干的。事到如今,斥他也无济于事了。”同来的职员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那家伙太丢人啦,没人不耻笑他!”
“其实他本人早就晓得有人耻笑他。不过,要瞻前顾后,就休想出人头地;当今只有无所顾忌,溜须拍马,才能飞黄腾达。当然,还不知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喂,阿美,你说呢?”





第01章 罗斯酒吧的来客
 
 
 
 一 

国营电车蒲田站附近的一条小巷里,从门面不大的罗斯酒吧窗口透出灯光。

十一点过后,蒲田站一带一般店铺已经打烊,惟有铃兰花状的路灯闪动着幽暗的亮光。从这明前走,那里有一条巷子,饭店、小酒吧连檐栉比。惟独这间罗斯酒吧却孤零零地座落在这里。

店内设备粗陋不雅,颇似郊区的酒吧间,一踏进门,眼前便横着一条长长的柜台,角落里点缀似地设有两处雅座。此刻,雅座空着,只有三位职员模样的男子和一位象是同一个公司里的女办事员支撑着胳膊肘坐在柜台前。

看上去客人都是店里的熟人,在年轻的酒柜招待和侍女面前,也毫无顾忌地热烈交谈着。

电唱机不停地播放着爵士音乐和流行歌曲。几个姑娘时而伴着节奏打拍子,时而合着乐曲哼小调。

客人已有些醉意。从谈话中听得出他们在别处喝过了酒,因家途中又从蒲田站下车,聚到这儿来的。

“你们那个科长啊,”一个男子上身凑近他的同伴说道:“简直成了部长的奴才!看他那副低三下四的丑态,令人作呕。总得斥斥他才好!”

“他身边的人最坏,是副科长们挑唆他干的。事到如今,斥他也无济于事了。”同来的职员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那家伙太丢人啦,没人不耻笑他!”

“其实他本人早就晓得有人耻笑他。不过,要瞻前顾后,就休想出人头地;当今只有无所顾忌,溜须拍马,才能飞黄腾达。当然,还不知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喂,阿美,你说呢?”

他扭头望着旁边的女子。那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办事员佻薄地抖着肩膀。

“可不是吗。我们部长对局长三年后退休,早已有了盘算;他自己手下的副职们,也都垂涎三尺,盯着他这个部长宝座哩!”

“真是刮大风乐坏了修桶匠啊!善于钻营的人,盘算不到这一步是不行的。当然,这都与咱们无关。咱们每天晚上喝他个一醉方休,就够痛快了。可怜哪!不过,天天来,可让你发财啦!”客人说着把目光投向了柜台。

“多谢关照!”柜台里的年轻招待,满脸含笑,说着恭恭敬敬地弯腰鞠了一躬。

“喂!阿美,我这个月的借支还没过杠吧?”

“啊呀,早过了,不行啦!”

“那么,这月又是厚厚的一叠借据啦。发薪那天还得赶紧找会计预支下月工资啊。上月只剩下一张千元券夹在借据里。阿美,这个月还得请你多多帮忙。”

“你这个人真讨厌,来到这,还净谈些不愉快的事!”

这时,店门打开了,走进来两个人。

酒吧间里,灯光微弱暗淡,烟雾缭绕,人们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里面请!”酒柜招待从柜台里最先看到来客,爽朗地喊了一声。他看清了来的人并不是熟客。

“里面请!”侍女也随声转过头,向来客打着招呼。

在座的客人中也有两人禁不住回头瞥了一眼,由于不熟识,便转过脸去继续闲聊。

新来的客人中,一个身穿破旧的蓝色西装,另一个穿着淡灰色的短衫。也许由于柜台前已坐着那几位饶舌的酒客,他们为了清静,朝角落里的雅座走去。

侍女住子急忙起身去照拂客人。

穿西装的人有五十岁左右,银发斑斑;穿短衫的男子在三十岁上下。当然这只是他们给别人粗浅的印象。

住子从柜台上拿来两条擦脸毛巾,送到客人座前。

“您用点什么?”住子问客人。

年轻人把商量的目光投向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来点威士忌苏打水!”半白头发的男子答道。

这句话不是东京口音。后来住子对警察回忆说,当时的一瞬间,她觉得客人是外乡人,是东北地区的人。

住子报了两杯威士忌苏打水。

先来的客人们的话题扯到影片上,正好是住子喜欢的演员主演的,地不知不觉地被吸引过去。她很有兴致地不时在一旁插话。“喂,好啦!”酒柜招待把直冒沫的玻璃杯放在柜台上,住子下意识地吐了一下舌头,将杯子放在银盘上。

“让您久等了。”住子走近雅座,把杯子一一送到客人面前。

这时,两个客人正在窃窃私语,一见她走来,就停下不说了。

“我说……”

住子刚想在旁边坐下来,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便连连向她摆手。他的头发蓬乱,落满灰尘,短衫衣领上也净是褶皱。

“对不起,你请便吧!我们有事要谈。”他有点神经质似地说。

“请!您慢慢谈。”住子躬身施礼,返回到柜台前。

“那边象在谈什么事!”

“是吗?”她的伙伴也向雅座瞥了一眼。

住子对客人很陌生,加之所谈的又无趣,索性继续兴奋地和热客们谈起电影来。

柜台这边,话题又从影片转到棒球上。酒柜招待对此颇感兴趣,也兴致勃勃地同客人攀谈起来。

对雅座里的这两位客人,谁也没有过多注意。女侍们对于不让她们靠近而窃窃私语的客人是不喜欢的,与其照料冷冰冰的客人,还不如同熟客们闲谈的好。

雅座里的客人十分亲昵地交谈着。女侍由于职业的关系,不时地朝那边望去,怕客人的酒杯空了。可是,看过多次,杯子里的威士忌,依然剩有一半。真是不景气的客人!

雅座前面,正好是通往厕所的出入口。女侍和客人们时而要从雅座旁边走过。

住子从一旁经过时,无意中听到他们操着东北口音,浊音特别多。年轻人还好一些。花白头发的老头乡音很重。

不知道两人在谈些什么,住子偶尔听到年轻人说:“‘卡梅达’如今还是老样子吗?”

“嗯,一点没变……见到你,高兴极了……大家知道了,不知会……”

老人的讲话声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

住子心想,这两个人想必是阔别多年不见的朋友。“卡梅达”可能是二人共同熟识的人。后来她曾向警视厅的警探谈过这种想法。

“哦,快十二点了!”一个客人看看手表喃喃地说道。

“该走啦,就剩末班车了。”

“哎呀,糟糕!”女办事员说,“坐末班车就麻烦啦,从车站到家,还要走十几分钟呢!”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

“忙什么,再玩一会嘛!晚了,我送你回家。”

“让你送,我可受不了。”女子醉醺醺地说,“我哥哥会到车站接我的。”

“哎呀,谁知道是不是哥哥?!”

“对不起,反正和你不一样。”

“哈哈,碰钉子了吧!对阿美还是放老实些为好,每到月底,还少不了要人家照顾呢!“

“好了,别再谈这些不中听的话喽!”

在他们闲谈时,雅座里的两个人也站了起来,结完帐离开了罗斯酒吧。

此时,恰好有两个走街串巷靠弹奏吉他为生的人,在距酒吧五、六米远的地方,与这两个人擦肩而过。

……

这件事发生在五月十一日夜晚。



京滨——东北线始发电车凌晨叫点八分由蒲田站发车。司机、乘务员和检车工,为了按时发车,照例刚过三点便离开值班室,向停放电车的调车场走去。

这是五月十二日凌晨,宽敞的调车场里,并排停放着无数辆电车。天色漆黑,一片清冷。

当年轻的检车工,手拿电筒照到后部第七节车的车轮时,突然吓呆了。他屏住气,呆立在那儿,接着便挥动着双手,踉踉跄跄地向车头跑去。这时,司机正站在刚刚送上电的驾驶台前。

“不好了,发现‘金枪鱼’(被车压死的尸体)啦!”他尖声喊叫道。

“‘金枪鱼’?”司机起初怔了一下,不一会便笑着说:“嘿,车还没开,怎么会有‘金枪鱼’呢,准是你还没睡醒,冷静点!”

“不,没错,是有条‘金枪鱼’躺在那儿。”检车工面色苍白,司机和刚好赶来的乘务员决定先到现场看看再说。

“就在那里!”

来到第七节车厢,检车工老远就打亮手电筒往车厢底下照。在光亮处确实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紧挨车轮横躺在铁轨上。

司机蹲下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哎呀,太惨啦!”乘务员惊愕地叫了一声。

三人凝眸尸体,木然。

“赶快报告警察,可时间来不及呀。”还是乘务员冷静地说了一句,他计算了一下离四点零八分首车发车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了。

“好,我去报告。”司机径直地向远处的办公室跑去。

“大清早就不吉利!”恢复了平静的乘务员喃喃地自言自语,“奇怪!车还没开动,怎么会压得满脸鲜血呢?”

调车场里,并排停放着许多列电车,首车紧靠栅栏,与相邻的电车只隔一公尺左右。尸体的头朝着栅栏。调车场内路灯高悬,尸体却躺在被电车遮住灯光的暗处。

夜幕卷起,天将破晓,远处灯光在闪动。办公室的人们手持电筒闻讯赶来,值班的副站长也随同而来。

“哦!”副站长睁圆眼睛望着车体下面。电车行驶时会压死人,可是,从未见过停车场的电车下面躺着尸体。

“马上与警视厅联系,无关人员不得靠近现场!头班车改换二〇八号。”副站长果断地作出决定。

“哎呀,可真惨啊!”其他一些人也都蹲在那里注视着车轮议论纷纷。男尸满脸血糊糊的,使人自然地联想到赤面鬼。

这具尸体若不被人发现,车一开动,就会礙碎他的头,轧断他的腿。因为尸体头枕着一条铁轨,大腿搭在另一条铁轨上。

连警视厅的警察赶来时,已经日出东方,霞光四射,调车场上的路灯都熄灭了。

随同一处一科科长黑崎赶来现场的有侦查员和鉴定员等七、八人。此外,还有五、六名常驻警视厅的各报社记者,不过,他们不得接近现场,只能呆在距现场很远的地方。

电车甩下第七节车厢,拖着其余六节驶出调车场。出事的车厢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鉴定员们围着车厢忙碌起来,又是拍照,又是画示意图,还从办公室借来调车场的地图,在上面标上红线。

他们将外围情况记完后,从车底下拖出尸体。死者面部血肉模糊,似乎是被人用钝器猛击所致。眼球凸出,鼻梁塌凹,嘴唇裂开,花白的头发上沾满鲜血。

鉴定员马上开始验尸。

“死的时间不长呢!”一名鉴定员蹲着说。

“可不是吗,死后大约三、四个小时吧!”

当天下午,在只大学法医系解剖了尸体,结果如下:

〇年龄,五十四、五岁左右。略瘦。

〇死因,被扼死。

〇面部创缘性挫伤无数,手脚多处擦伤,表皮脱落,呈条状红肿。

〇胃内发现淡黄褐色混浊液(含酒精成分)以及尚未消化的花生米,

〇混浊液约200CC,经化学检验,含有安眠药成分。

〇综上所见,被害人系饮过放进安眠药的威士忌后被人扼死,面部又遭到无刃凶器(石块、铁锤等)猛击。

〇死后约三至四小时。

侦查员们经过搜索,在现场附近公路与调车场之间的一条水沟中,发现了作为凶器用的石头。上面沾着泥污,洗掉后,露出了残留的斑斑血迹。经过化验血迹与被害人血型相同。石头直径约十二公分左右。

被害者手脚上的多处擦伤也很快查明。紧靠公路的调车场外围的木桩上钉着带刺的铁丝,有一处剪断了,看来是被进进出出来玩耍的顽皮孩子无意中剪断的。但是,铁丝依然残留在那儿。被害人被人从公路上拖进调车场时,铁丝刮破手脚,造成了擦伤。

根据解剖结果判断,被害人饮进含有安眠药的威士忌后,沉沉入睡,失去抵抗。这时,犯人将被害人掐死,从公路上拖进了调车场。接着又用附近的有块猛击死者面部,之后将尸体拖进首车尾部的一节车厢下面。

被害人头发花白,年龄五十四、五岁,身高一米六十,体重五十二公斤左右,营养良好。从他身着普通西装、内衣和衬衫来看,仿佛是个工人。警察检查他随身带的物品,没有发现一件可以证明身分的东西。西装上没有缀记姓名,衬衣也没有洗衣店的标记。

从发现尸体的时间推算,作案时间大约在午夜十二时至一时前后。这时现场附近断绝行人。凶手将被害人杀死后,仰面放在电车的轨道上,电车一开动,死者就会被车轮碾得粉碎。凶手企图毁坏死者面容,使人无法查明。可是,凶手并不知道,检车工事先是要进行起车检查的。

调车场里路灯彻夜长明,犯人故意将被害人放在车厢之间的暗处,分明是不让行人发现。被害人西装上没缀姓名,说明是他廉价买的;衬衣没有洗衣房的标记,表明是自己动手洗濯的。可见死者经济上并不富裕。

侦查总部由此断定,此案不是抢劫案,而是熟人之间因怨恨而引起的凶杀案。至于是否出于相互间的争风吃醋,还有待进一步查清。当务之急,是要首先查明被害人身分。侦查员们以蒲田站为重点开始分头调查。一名侦查员从车站附近的罗斯酒吧获知,当天夜里被害人与其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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