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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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器-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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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样种的方法。譬如我抄在这里的这篇报导,就是这样的。”

今西翻开记事本的一页,这是他从警视厅宣传科辛辛苦苦抄来的那条消息。吉村曾细心读过一遍。

“原来如此,超声波还可以代替手术用的手术刀呢。”

“是的。这种用法也是其中的一例。”

“不过,这需要很多设备,而且,在手术者身上也会留下伤痕的,你说是吗?”

从吉村的疑问里,可以看出他在思考什么。看来,吉村也已察觉到宫田邦郎和三浦惠美子并不是自然死亡,不过,宫田邦郎尸体上,并没有外伤或服毒的痕迹,通过解剖已经明确证实了这一点。而三浦惠美子也与宫田邦郎相同。所不同的只是她怀有身孕,引起了流产。

假如果真如今西所言是利用超声波杀人的话,也必然会象使用手术刀做外科手术那样留下痕迹。但是,不论宫田邦郎,还是三浦惠美子,都未发现这种情况,医生和解剖者都断定为心脏麻醉或者流血过多。

“你说的很对。”今西说,“假定宫田邦郎和三浦惠美子是被人杀害,那么,这一定是一种空前的新招法。可是,在这里有件事必须考虑到,譬如说,这里只是打个比方,假若杀害宫田、三浦的人与浦田调车场杀害三木谦一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你就会发现他的手法有很大的不同。”

“是啊,”吉村点点头,“是有很大的不同。因为那次是将被害者勒死后,再用石头猛击。”

“不错。那种杀人方法是单纯而又残酷的。可是,从另一方面看,也可以说是瞬间的,即缺乏严密的计划性。另一方面,假如宫田邦郎和三浦惠美子是他杀,那么,可以说凶手是在绞尽脑汁经过精心策划之后作案的。这里面不是有矛盾吗?一方面是单纯的,而且是发作性的作案,另一方面,则是复杂而又有计划的犯罪,假如同是一个罪犯,这种心理将作何解释呢?”

“是啊,”吉村沉吟后说,“会不会是因为三木谦一突然进京的缘故呢?”

“完全正确。假如能象对付宫田和惠美子那样通过完善的犯罪方法杀人的话,凶手是不会只将三木谦一除外的。他也不会使用那种笨拙的杀人方法……不过,还可以有另外的看法。”

“什么?”

“杀害三木谦一的方法比起对付宫田来要原始的多。杀害宫田的新凶器也许在杀害三木谦一时还没有完成。”

“是啊,也可以这样设想。”

“所以,杀害三木谦一与后来的宫田邦郎、三浦惠美子案件,从手法上说,是截然相反的两极。但是,可以找到一个着眼点。”

“嗯。”吉村深深地点点头。

“三木谦一来到东京是在十一日清晨,”今西接着说,“他被杀是在十一日午夜十二时至一时之间。所以说,被害者是在抵达东京后的当天夜里被杀害的……”

“是的。”

“三木谦一来东京,当然有他自己的目的。正因为如此,他从十一日清晨到午夜的活动,才成了他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

这是触及到案件根本的问题。二人仿佛各有所思。

“总之,”吉村首先打破了沉默。“如果说罪犯杀害三木谦一时,理想的方法还没得使用的话,我看不是在时间上,而是在设备上……”

“很有可能。所以要查一下从五月十一日以后到八月三十一日宫田邦郎被杀之前,犯人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增加设备的迹象。我认为这是定性的一着。”

“可是,他的设备肯定是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准备的啊!”

“可以这样认为,不过,正如凶手将那张失业保险金的表格掉在现场也亳不在乎一样,他绝不会想到会这么轻易被人发现的。虽说是秘密准备的,由于忘乎所以,肯定会有疏忽大意之处。也就是说他的麻痹,正是我们可乘之机。”

吉村紧紧盯着今西的面孔说:

“今西先生,三浦美惠子临死前,曾经梦呓般地说过的那些话……请住手,啊,不,不,很不好受,请住手,住手……是因为超声波的缘故吗?”

“不,她的耳朵里是不会听到超声波的。”今西紧锁着双眉说。
 
 
第17章 广播
 
 
 
 一

欢送和贺英良赴美的酒会在T会馆大厅举行。距离启程的时间本来还差几天,因为本人忙于准备,特意提前安排在今天晚上。会场里宾客满堂,因为是鸡尾酒会,不象普通宴会那样拘泥于礼节,所以洋溢着亲密融洽的气氛。

会场入口处放置着三本供留念用的芳名簿,早已写得满满的了。来客中除音乐界的之外,还有文学、绘画、雕刻等方方面面的文化界人士。报社、电台也派来人参加。

所不同的是,通常在这类集会上很少露面的老年人也光临了,而且情绪也不比寻常。这是因为和贺英良未来的岳父田所重喜是执政党的实权派人物、现任大臣的缘故。老年人多是政治家或官僚。

正面金色屏风前,装有麦克风。名流们从方才起,就在司仪主持下,接连不断地发表即席演讲。会场里不乏花枝招展的女性,她们多数身着和服,这也许是被欢送者将要去外国吧。

今天田所佐知事也和往日不同,穿着宽袖和服,陪伴在和贺英良身边。身为大臣的父亲,不知是因为精神焕发,还是多饮了几杯,满面红光,与他那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银发非常适称。

手托银盘身穿洁白服装的侍者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到处是温文尔雅的谈笑和欢乐。

《新群》的一伙人聚集在会场的一角。他们中有画家、雕刻家、剧作家和评论家,个个青春年少,风华正茂,他们不吋地从桌上端起威士忌苏打水,或是从银盘里取来鸡尾酒。

“下一次该轮到你了。”画家对关川重雄说。

“啊,”关川重雄这时正望着演讲的老人,听后点点头,“我本来不想去,可是有人劝我,不知不觉也就动了心。”

“不,应该到那边去看一看,”一位去过巴黎的老画家说,“收获也许不多,总可以开阔一下眼界呀!”

这位画家的话里带有一种讽刺意味。人们背后议论关川重雄突然决定赴欧是受了和贺英良访美的刺激,说他无时不在想与同年岁的和贺争雄。和贺的赴美,激起了他的对抗意识,使他也暗中活动,筹集了资金。

也可以说,画家是在暗中忠告关川,到欧洲去别忘了把自己那种狭隘的意识抛掉。对此关川重雄都露出一副佯装不知的神色。

盛大的欢送会仍在进行着。和贺英良来到与会者中间,人们把他团团围住。他对人只是简单敷衍一下旋即走向新的人群之中,所到之处,时时卷起人流的漩涡。

过了好久,和贺英良才好容揚来到同伙们中间。

“啊,”和贺说,“全到齐了!”他向其他与会者致谢之后,来到同伙中间,语气也随之发生了变化。“祝贺你!”那些因为一时被人流阻挡,未来得及见到和贺的落伍者,接二连三地挤过来表示问候。

“好一个盛会啊,”画家赞赏道,“有这么隆重的欢送会,我还想再去国外一次。”

“算了吧!”雕刻家说,“轮到你顶多能凑上十多个人,说不定有一半是借机找你来要帐的。”

“也许可能……”

“关川,”和贺英良走到评论家身旁,“百忙中麻烦你了。遗憾的是,我无法参加你的欢送会了。”

“不,不要紧。说不定在国外还会和你巧遇呢,到那时我们再畅饮吧。”关川拍拍和贺的肩头说。

“看他那个得意的神气!”说这话的是另一个艺术组织的人。

“再也没见过这样粗俗的集会了。你看,三分之一是政治家和官员,简直成了和贺英良的后台老板会了。”

这时,关川正与和贺在一起交谈。

“关川近来也同和贺握手言欢了,以前净讲他的坏话,最近听不到了。”

“他那点对抗意识早已成了人们的笑柄。他还想借着去欧洲提高一下身价呢!”

“不过,等和贺英良从美国回来,就该同田所小姐举行婚礼了吧。到时候,镶有金边的请帖还会寄给我们。真讨厌,还得再看一次这种庸俗不堪的表演。”

“这么说来,不出席不就完事了吗?”

“不,那可不行。这种丑恶的集会,也有必要好好观察体验一下。”说这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小说家。

会场里的喧嚣声压倒了这伙人的谈话声,这些话自然传不到《新群》他们聚集的地方。

即席演讲者的身分明显降低了,再也没有人听讲了。

“喂,关川,”和贺俯在关川耳边低语道:“你到这边来,我有事要对你讲。”



吉村连续两天走访了广播技术研究所,提出了种种疑问,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同时,他还逐个查访了无线电器材商店。陪同他前往的还有蒲田警察署的另一名警探。

案件的侦查虽然早已处于停止状态,但因发现了新资料,署长也开始把重点转到“任意侦查”上来。资料是吉村根据今西的谈话和他个人的查访汇集而成的。

今西荣太郎委托吉村负责这项工作,自己做些别的。一天,他突然出现在前卫剧团事务所里。还是那位办事员接待他。

“上次太感谢你了。”今西笑着寒暄道,“今天又来打扰了。”

“这次是为了什么事啊?”

“我想再见一下上次那位服装保管员。”

办事员把女保管员找来。

“前几天失礼啦!”女保管员主动搭话道。

“上次你讲的情况,起了很大作用。”今西坐在空无一人的会客室里说道。这是女保管员见他有事,特意引他到这儿来的。

“上次听你讲丢失了一件衣服,是不是后来也没有人送回来啊?”

“没有。上次听你问起来,为了慎重,我又重新清点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今西原先担心当时拿走衣服的人,有可能再送回原处,听女保管员一讲,悬念这才打消了。

“那件衣服,眼下演戏时用不用呢?”

“啊,”女保管员想了想说,“这次上演的剧目和下期的已经确定,好象用不着那件衣服。”

“那么,我有个请求,”今西低下头,“能不能把那件衣服,也就是那件代用的风雨衣借给我用两、三天?”

“要借走码?”女保管员为难地说。

“我负完全责任,当然,也要写借条。对不起,请务必借我用一下。”

“剧团的物品按规定本来是不准外借的……”女保管员显然感到为难,可是因为是警视厅提出的要求,她本人对今西的人品似乎也有些好感,便果断地说,“好吧,既然有你来负责任。”

今西和吉村当天傍晚在涩谷的大众食堂会面。二人在一起要了咖喱饭。

今西看着吉村狼吞虎咽的样子说:“看来你饿得好厉害啊?”

“可不是吗,这两天到处跑,腿都跑直了。”

今西听吉村讲述了他走访广播技术研究所和无线电器材商店的情况。同时,将他搜集到的资料简要地抄在自己记事本上。

据吉村讲抛物面反射器,呈锅形,声波通过它,会得到凝聚和增强。

吉村说:“你注意过大厦顶端铁塔上装有一个球状物体吧,那就是抛物面反射器。当然,体积大一些。我查了一下,不出你所料,他果然悄悄地买过那种东西。”

吉村接着报告:

“据说大体上是在七月份开始的。当然,不只是抛物面,还买了其他器材。卖杂货那件事,据说就是因为在门口安上了抛物面反射器和蜂鸣器,详细情况我都记下来了……”

“三木谦一被害是在五月份,宫田邦郎死在八月三十一日。七月份正好在中间。”

“是这样。而且,正如今西先生推测的,距宫田之死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时间可以说是很充分的。”

“是啊。”今西点点头。但是,神态并不明朗。

“大体上已经估计出来了。可是,问题是我们要抓住具体的证据。否则,始终也跳不出推测的圈子。”

“真不好办,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呢。”

“犯罪手段越完善,越不易找出头绪。既然抓不到证据,略施小计,也就迫不得已了。”

“小计?”吉村注视着今西的嘴角。

“这是……”今西把挟在腋下的纸包递给吉村。“从前卫剧团借来的服装,就是那件下落不明的风雨衣的代用品。颜色、式样和被偷走的那件一模一样,而且是按宫田的身材做的,比一般市面上卖的稍长一些。”

“用它有什么用呢?”吉村现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这件风雨衣由你穿着去。”

“去哪儿?”

“当然是到那一家喽!不光你和我,负责检举违反电波法的官员也一同去。”

“这么说,是要按违反电波法进行检举罗?”吉村吃惊地问。

“是有些勉强,不过,除此之外,別无他法。侦查一处处长已经取得有关方面的谅解。因此,在我们之后,还有电波系统的技术人员到他家去。而且,还会有医生和法医专家。”

吉村听了今西的讲话,现出了惊诧的神色。

“那么,是要开始实验吗?”

“是的。”今西依然面带愁容地说,“这种犯罪要抓住确凿证据是很困难的。只有通过实验才行。在此期间,必须把本人调到外面。”

“噢,是以违反电波法调本人到警视厅吧?”

“是的。”今西脸色越发忧郁起来。“我有信心。实验是为了使这种信心得到科学的验证。科学家和医生将协助我们。不过,最先能使我的信心得到验证的,还是你执行的任务。”

“是指我穿上风雨衣这件事吗?”

“是的。这件风雨衣同凶手在蒲田调车场罩在溅血的运动衫上的那件完全相同。颜色、质地、式样一模一样。因为都是前卫剧团演出群众场面时用的服装。”

“不过,凶手早已把自已穿过的那件处理掉了啊!”

“是的。就连那件溅血的运动衫,也已让成濑理惠子处理了。披在上面的风雨衣里子上,也有可能或多或少沾上血渍,凶手十分警觉,自然会作了处理。恐怕是不会隐匿起来或者送给别人的。因为犯人知道,留下那件风雨衣,就有可能通过露明诺反应成其他方法化验出血迹来。正因为他已作了处理,所以那件风雨衣才没有再回到前卫剧团里。”

“明白了,”吉村似乎已经领悟了今西的意图。

“我将站在你的身旁,观察罪犯看到你身上穿的风雨衣后,将作出何种反应。人们不论怎么样,一旦冷不防被人触到虚处,也会不由自主地在脸上表现出来的。这一判断由我来做,我将根据这件事的结果决定是否追究他违反电波法。”

“那么,何时行动呢?”

“明天早晨,大约在八点钟左右。已经同你们署长联系过了,你回去后会得到指示的。”

稍停顿一下之雇,今西荣太郎问道:“和贺英良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晚上十点钟,搭乘美航空公司的客机从羽田机扬起飞。”

“噢,”今西似乎在计算着在此之前的时间。

“今西先生,来得及吗?”

“会有办法的。”可以看出今西的表情里隐约露出焦灼的神色。

“明天一天能得出结论吗?”吉村惶惶不安地问道。

“要拿出结论来!”

“难啊!”年轻的吉村深深知道这不是轻而易举的。

“是很困难。对我们来说,已经到了决定胜败的紧急关头。”今西斩钉截铁地说着,从神态中看出,这句话同时也坚定了他自己的决心。“科学家和医生在那里搞实验的时候,我们两人另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到评论家关川重雄那里去。”

吉村听后,双目生辉,脸上现出期望已久的安排终于到来的紧张表情。

“我们回顾一下三浦惠美子死时的情形。原来认为她是因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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