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得好好抬高一下自身的利益。他得去找些后生小子； 把
他们装扮成像是巴黎上层社会的重要人物。他开始着手翻阅旅
馆的登记簿； 查寻他知道的那些音乐家、女演员、歌手和舞蹈
家等等。他向他们保证一切由他负责招待； 他们也就答应了他
的条件。要是艾琳到巴黎来； 他就可以胸有成竹地带她去玩乐
了。最后他亲自到几家最有名的时装店详细考察了一番； 因为
他觉得目前她的装束非常不适合。他相信用点委婉的劝告； 这
一点足可以弥补的； 同时向朋友介绍她时； 他也就可以省力点
了。
芝加哥的一位熟人把一位叫维克多·里昂·沙比奈尔的阿
根廷人介绍给托力弗； 这成为托力费在巴黎最有突破的社交活
动。沙比奈尔出身于阿根廷一个富裕的望族家庭； 几年前来到
巴黎。凭着介绍信、金钱以及多方的社会关系； 他很快就触进
了这个大都市各种各样的社交圈子。可是他奢靡成性、挥金如
土； 他在南美的父母忍无可忍； 使他过那种放荡不羁的生活的
经济来源被中断。因此； 他和托力费一样； 沦落到四处行骗和
借债过日子。他被早年那些比较正统的朋友拒之门外了。
但这二人都没忘记他的父母家财万贯； 说不定哪天就会回
心转意； 自己得到宽恕。换句话说； 他完全有可能会继承到一
笔遗产。到那时； 他也许还会记得老朋友吧。这使他的周围聚
集了一批无忧无虑的三教九流的朋友： 有士兵、艺术家、各国
的浪子； 还有那些贪图享乐安逸、想傍阔佬富婆的男男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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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事实上； 经过跟法国的政界人物和警察打交道； 此时当局允许
他为那拨朋友开了一所很吸引人的俱乐部。他的顾客就是他的
那些知己朋友。
沙比奈尔皮肤黝黑； 身材修长； 有点阴险的样子； 这多半
是因为他格外引人注目的高额头和那张又长又窄的黄面孔的缘
故。他一只眼睛又小又窄； 一部分隐藏在耷拉的眼皮里另一只
眼睛乌黑光亮； 看起来浑圆； 张得很大似的。他生了一口整
齐、洁白而坚固的牙齿。他的上唇很薄； 下辱则奇特地突出
显得很性感。他又长又瘦的手脚像他高高瘦瘦的身体一样； 柔
软而坚实。综合这些特征； 他看上去狡猾而温雅； 但不是那种
叫人一见倾情的类型。给人总的感觉是； 从他面前经过可得小
心翼翼。
在毕盖尔路沙比奈尔的那家俱乐部从来不打烊。人们来吃
下午茶； 可能一呆就呆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间。宽敞的三楼可
以乘小电梯直达； 其中一部分供赌搏使用； 二楼大厅里设了个
吧台； 有一个能干的阿根廷调酒师； 忙的时候； 他还得添两个
甚至三个助手。底楼除了衣帽间、厨房和客厅以外； 还有一座
有趣的图书室、一个精致的画廊和储备丰富的酒窖。大厨师也
是阿根廷人； 他烹制午餐、茶点、非正式和正式的晚餐。甚至
也准备早餐———这当然是为了得到一点少量的小费。
托力费一结识沙比奈尔； 立即感到他们俩是物以类聚； 但
沙比奈尔比他更有能耐。他非常高兴地接受邀请去拜访沙比奈
尔的俱乐部。在那儿； 托力弗遇到了各种各样让他大感兴趣的
人物； 俄国的大公、法国的银行家和议员、希腊的赌棍、南美
的百万富翁； 形形色色； 不一而足。他立即感到； 值得艾琳交
往的人可能就在这里； 让她感到自己结识的都是明星大腕、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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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人雅士。正是怀着这些想法； 托力费愉快地抵达了伦敦。给艾
琳打了电话之后； 他采购了供他整个夏天在欧洲大陆潇洒的全
套装备； 在邦德大街消磨了大半天光景。然后他朝艾琳下榻的
饭店走去。他决定这时候不要对她做出多情款款的样子。只是
要做出一个普通的得力朋友的样子； 对她很欣赏； 给她提供一
些她自己没法得到的社交机遇； 一心想帮助她。他对她毫无心
机算计； 也不求回报。
见面寒暄之后； 艾琳立即把造访哈登费尔德爵士庄园的事
讲给托力费听。
“哈登费尔德哦！ 是的； 我想起来了； ” 托力费说： “几年
前他去过美国； 我想我见过他； 不是在南安普顿就是在纽波
特； 喜欢结交聪明的朋友； 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
事实上托力费从未见过哈登费尔德； 但道听途说过一鳞半
爪。他立刻开始向艾琳讲述他在巴黎的见闻。他还说今天中午
他在伦敦是和莱辛夫人共进的午餐。而艾琳刚在今天的晨报上
看到有关莱辛夫人的社交活动。
尽管很开心； 艾琳还是有些不明托力弗对她这么感兴趣实
在是毫无来由。显然他并不是想借此使自己的社会关系得到提
高。那么他一定是有求于弗兰克。但她还是很困惑。她深信
想通过向她献媚取巧以获得考坡伍德的奖赏； 简直是不可能
的。考坡伍德不是那种人。因此； 尽管她欲待不信； 心下犯
疑； 却又不得不信； 看来托力费是真的被她迷住了。
他们当晚在王子饭店共进晚餐。艾琳刚刚开口； 托力弗便
滔滔不绝地谈起巴黎的逸闻趣事； 还说只要她去； 她就可以亲
身参与到这些好玩的了。
“何不趁你丈夫这么忙的时候去一趟呢？ 那儿好看、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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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值得买的东西多着呢。我从没见过像巴黎这么热闹的都市。”
“我非常想去； 而且我真的需要买些东西。不过我不知道
我先生能否和我一同去？”
听到最后一句话； 托力费差点没笑出声来； 但没忍心太过
于嘲讽她。
“我想任何一个忙碌的丈夫； 都愿意赏给太太两周的工夫
到巴黎买点东西吧！”
艾琳急于想对这位新结识明友的才智做个试探； 她大声
说： “告诉你我会怎么做！ 明天我问问弗兰克； 再来答复你。”
吃过晚饭； 他们到一个定期的、非正式的“ 星期二晚会”
去逛了逛。晚会在一个叫西西里亚·格兰特的女演员的公寓里
举行； 她出演的是时下一部流行的时俗讽刺剧的主演。顺便提
一句； 她是艾丁尼·莱·巴尔伯爵的情妇。艾丁尼是个在伦敦
名闻遐迩的风流倜傥的法国人。托力弗知道西西里亚会欢迎艾
琳和他登门的。他们在那儿碰到了一群人； 其中有一位奇怪的
伯爵夫人； 她是一位英国贵族的夫人。在艾琳眼里这些人几乎
无一例外都是些地位高崇的上流人物。这使她信服； 且不管托
力费出于何种动机； 但他的那些社会关系比她； 甚至比考坡伍
德的都要来得重要。虽然她口头上没做任何表示； 心里已打定
主意要上巴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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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第 三十章
汉萧和格里夫斯一刻也没耽搁； 赶紧向约翰逊报告他们和
考坡伍德签定协议的事。他们知道； 斯特恩、约翰逊以及电气
交通公司大多数的股东对伦敦其他几条地下铁路都非常感兴
趣。能赢得他们的眷顾和好感； 对作为工程师的汉萧和格里夫
斯来说非常宝贵。他们高兴的是； 无论从职业道德方面来说
还是从技术方面来说； 他们都合理合法； 没有超越权限。首先
优先承建权属于他们； 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其次； 约翰逊
虽然要求给他一些时间； 容他想出一个重新把优先承建权收回
的方法； 可他们只是答应愿意考虑一下再说； 而对他的直接要
求并没有同意。他们不知道贾金斯曾来拜访过约翰逊。所以约
翰逊看到他们时有点奇怪； 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
在汉萧和格里夫斯开始讲述的头几分钟内； 约翰逊感到他
跟考坡伍德讨论的最有希望的项目已不可能成为现实。不过渐
渐地； 他改变主意； 对他们提出的那种接触方法开始表示赞
成。这个美国人； 一次商谈； 就不仅准备拿出三万英镑； 负担
六万英镑统一公债的利息； 而且同意拿出一万英镑的押金； 并
且一年之内开不了工； 分文不用退还。单凭这一点； 就把约翰
逊震住了。也许这条查林克劳斯铁路不过是条细枝。后来； 的
确如贾金斯一再提到的； 考坡伍德的兴趣主要是在统一整个地
下铁路的宏伟计划。果真如此； 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提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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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泛的计划； 将自己和斯特恩都先弄进去呢？ 显然； 他和斯特
恩和考坡伍德的会晤还是非常重要的。关于查林克劳斯铁路的
最后磋商会议将在考坡伍德的办公室举行。到时考坡伍德必然
到场； 届时也许可以安排一下。
开会那天的十一点三十分； 席彭斯和考坡伍德一起呆在考
坡伍德的办公室里。席彭斯踱来踱去； 竭力让自己的意见被老
总接受。但考坡伍德自己也陷入沉思之中。现在回想起来； 他
这次行动步伐太快了； 以往他办事就很敏捷； 但跟这次的速度
还是没法比的。这里异国他乡； 人们的想法和生活方式他几乎
全然不知。当然； 这并不是说他买下优先承购权就无法再抛售
出去。可是无论他如何理智地辩解； 他还是感到整件事中穿透
着一种宿命感。因为现在他把优先承购权买下来后； 如果任它
坐失时效； 那整桩事情看上去将不过是他在既没有财力又没有
勇气保障的情况下的一次投机尝试而已。
这时克洛凡和贾金斯到了。对于自己在这次行动中的地
位； 此时他们已非常清楚。而且考坡伍德已经向他们保证过
他欠他们一份人情； 他永远都会记着他们的。紧接着到来的是
席彭斯的秘书丹顿先生和他的调查小姐的成员奥斯塔得先生。
再后来是接替了席彭斯担任考坡伍德的芝加哥联合地下铁路运
输公司的经理职位的凯特里奇先生； 他是来跟考坡伍德讨论芝
加哥的有关事务的。最后到的是考坡伍德法律部门的一位年轻
但非常机灵的成员奥立佛·布里斯托； 他被派出去调查有关目
前英国的订约手续。现在正等候他的第一次重任的到来。考坡
伍德此时之所以把自己的人马都调集过来； 除了见证这场交易
以外； 主要是想为自己壮壮声势； 向那些英国绅士们显显威
风、摆摆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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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十二点整的时候； 汉萧和格里夫斯终于来了。一同前来的
有电气交通公司的里德、约翰逊、德拉费尔德和卡尔索普。约
翰逊是法律顾问； 卡尔索普先生是董事长； 里德先生是副董事
长。现在他们终于站到了这个大人物的面前。考坡伍德坐在办
公桌后面； 周围坐着他的律师和所有助手。
考坡伍德站起身； 亲切地招呼全体来访者。席彭斯和贾金
斯分别介绍了双方成员。但是引起席彭斯和考坡伍德注意的是
约翰逊； 考坡伍德是因为对他的社会关系感兴趣； 而席彭斯是
因为觉察到他是个劲敌。这个人他清喉咙时一副故作威严的神
气； 自以为是的神态； 这一切都让席彭斯十分不满。约翰逊先
开了口： “考坡伍德先生； 各位先生； 我想对于今天到此的目
的在坐的各位都十分清楚； 因此我们开始得越早； 也就可以越
早结束。”
“没错。” 考坡伍德说。他按了一下电钮； 叫杰姆逊把那张
临时协定和他公务用的支票簿拿来。
约翰逊从跟在他身后的一个跟班手中把一个方形皮包拿
来； 从里面取出电气交通公司的公司图章、几本帐簿以及那个
法案； 一一摆在考坡伍德的桌上。考坡伍德由凯特里奇和布里
斯托一左一右陪着； 开始审查那些文件。
核对了各项决议、债务和经费支出后； 格里夫斯把他们的
优先承建权证书拿出； 电气交通公司的负责人证实证书有效。
德拉费尔德先生作为电气交通公司的财务主任和秘书； 拿出授
权他们建筑铁路的法案的副本。这时； 伦敦郡银行的布兰蒂希
先生把一张户名为弗兰克·阿尔杰农·考坡伍德的价值六万英
镑的英国统一公债的存单拿来。银行交给考坡伍德这张存单
算是他现时现地存入银行的； 然后再从他那儿拿取同等金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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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票一张。
然后； 考坡伍德签了一张三万英镑的支票交给汉萧和格里
夫斯； 他们两人在支票上签字之后把它转交给电气交通公司。
电气交通公司的负责人在汉萧和格里夫斯的执照上签了字交给
他们； 他们签字之后交给了考坡伍德。接着考坡伍德签了一张
六万英镑的支票； 这样考坡伍德从伦敦市郡银行手中就取得了
他对这些统一公债的所有权的法律认可。办完全部手续后； 他
交给汉萧和格里夫斯一张经过正式证明担保的一年之内不可转
让的契约。在一种热烈的气氛中会议结束了。
这种气氛的产生的原因； 只能说考坡伍德的个性魅力对所
有在场的人的影响。比如说； 卡尔索普； 这个留着一头金发、
身体结实、五十岁上下的电气交通公司的董事长； 来的时候
带着满肚子偏见； 反对伦敦铁路产业由美国人来经营。但现在
显然考坡伍德的精明干练把他打动了。里德细细端详着考坡伍
德的服饰； 注意到他的那些镶饰得非常精致的玉石袖扣、做工
精良的沙色西服、深褐色的皮鞋。显然； 美国现在正涌现出一
批不同一般的新人类。而眼前这个人； 只要他愿意； 定会成为
伦敦各种事业的一股巨大的动力。
约翰逊觉得考坡伍德把这个局面处理得精明干练； 狡猾却
并不让人讨厌。此人冷酷无情； 但约翰逊明白这种无情是应付
各种利害关系和错综复杂的生活所必需的。他正要离开； 考坡
伍德走了过来。
“听说您个人对地下铁路很有兴趣； 约翰逊先生。” 考坡伍
德亲切地微笑着说。
“是的； 在某种程度上。” 约翰逊彬彬有礼； 而又小心谨慎
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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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我的律师告诉我； 您在这儿的铁路特许经营权方面可以
算是个专家。虽然我在另一个地方受过训练； 但英格兰却是全
新的领域。要是您愿意的话； 我想跟您进一步谈谈。或许我们
可以共同进餐； 在一个不会被人打扰或我的饭店的地方。”
最后他们约定下周二晚上在布朗饭店会晤。
众人散去； 只剩席彭斯和考坡伍德的时候； 他对席彭斯
说： “呃； 德·索塔； 你瞧！ 我们刚刚又招来了不少的麻烦。
你觉得这些英国人怎么样？”
“哦； 他们做生意还能说过去。” 席彭斯仍对约翰逊的态度
耿耿于怀； “ 老总； 不过； 您对他们可要小心在意。最可靠的
助手； 还是您自己训练出来的人。”
“你说得很对； ” 考坡伍德说； 他知道席彭斯心中在想什
么。“但为了事情能顺利进行； 我想也许有必要拉拢几个当地
人； 我还不确定。别指望这么多咱们自己人一下子都被他们接
受； 这一点你该明白。”
“老总； 的确如此； 但您得有足够的美国人； 以防他们钻
您的空子。”
但考坡伍德心中所转的念头却是； 也许他真正需要的是一
批热心而又向他效忠的英国人； 像约翰逊、汉萧和格里夫斯那
些人； 甚至那个一言未发的沉默寡言； 但却把他从头到脚仔细
打量一番的里德。事态发展这么迅速； 有些老的美国关系也许
会失去价值。他非常清楚； 感情这东西； 危机关头是无法保证
它还会依然如故。这一点是生活教给他的。他不会去背叛这位
最最冷酷无情但又对他帮助最大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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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一章
尽管大家一致同意暂时不向新闻界透露转让查林克劳斯铁
路的消息； 但不知何故； 消息还是被泄露了。可能是里德、德
拉费尔德和卡尔索普在闲谈中不小心泄露了出去。作为电气交
通公司的高级职员和股东； 公司财产即将转让出去； 他们为自
己的前途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