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凌霄心里“咯噔”一声,原来他出门走出几步便听到大嗓门张昌盛在说他,便想听听人们在背后会说他啥。张昌盛的嗓门大,加上又开着纱窗,听得很真切,开始听到夸他还沾沾自喜,再次觉得晚上这顿客请得值,后来听到“人精”的言语,他比屋里人更好奇,会有啥事他若知道后要蹲墙角痛哭?
“人精”此人据说消息最灵通,他既然这样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便一下子心里发慌,就凑到窗口屏息继续偷听下去,却没想到事关他与心上人的事,心里“咯噔”一声更得听下去。
“王县长的儿子咋就认识了小金老师?”刘乡长忙问“人精”,这也正是窗外凌霄急想问的一句。
“小金老师前些天有事到教育局,正好被王晓刚看到了,王晓刚见到水灵灵的小金老师一下两眼发直,口水流了一地……”
“哈哈,我操!王晓刚在电话上跟你就这么讲的?是你见啦?你他妈就会胡扯!”魏书记听了笑骂“人精”。
“嘿嘿,他当然不是这么讲的,可猜也猜的出来,谁第一次见到小金老师不是两眼发直,口水流一地?你当初不是?王晓刚若不是看到金老师长得太水灵了,人家县长的儿子,城里多少漂亮姑娘挤破门让人家随便挑,非得相准小金老师?嘿嘿,反正王晓刚肯定是看小金老师漂亮的不像话,一打听是咱们乡中学今年新分配的老师,就忙找人去说亲。”
“哦,那是他看对想找人家小金老师了,可人家小金老师和凌霄已经搞上了,凌霄也是百里难挑的好后生,要人样有人样,要才干有才干,配金老师正合适,依我看小金老师未必就愿找这个王晓刚,凌霄绝对能争过这个王晓刚。”
窗外的凌霄觉得刘乡长的话太入耳了,他也希望如此,心里稍安,可猛然想到中午抽空向金彩萍报喜时,彩萍的态度和神色很不对劲,除了没有为他显得特别高兴,还唉声叹气的,当时时间紧没顾上细问,莫非……
“就他?不是我贬低他,他想争过人家王晓刚,做梦去吧!王晓刚和我在电话上讲,找人去金老师家提亲后,小金老师一家喜欢的不得了。可王晓刚不知从哪打听到小金老师现在正跟凌霄搞着,怕小金老师现在不是黄花大闺女,这才向我打听他俩是搞到啥程度,如果没搞到那个程度,人家王晓刚马上就要把金老师调回城里,调回就准备结婚。”
凌霄听得如同一盆凉水顺头浇下,酒后火热的身子一下变得冷飕飕,心也“铮铮”地发疼,这疼比那会花出的一百元不可相比,是如刀绞般的疼,有生以来从未尝到此滋味。
“呵呵,你是怎跟王晓刚讲的?”凌霄的思索乱了,没听清是哪个人发问。
“人精”笑道:“当然实话实说了,凌霄跟金老师才是刚处朋友,啥事没有,我让他放心大胆地娶吧。王晓刚那小子一听乐疯了,说等我回城到大馆子好好请我几顿。”
“我操!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凌霄咋也是咱一个乡的,你咋不帮一帮凌霄?人家副县长的儿子还怕找不到漂亮老婆?你这不是成心害凌霄吗?凌霄今天请你还不如喂狗去,你太他妈缺德了!”刘乡长替凌霄打抱不平,骂得气呼呼的,然后又道,“你咋知道小金老师跟凌霄啥事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哪能说死那个,也许人家俩人早就明铺暗盖睡一块了,你知道个俅!”
乡里干部对这种吵骂习以为常,更别说是“人精”了,他毫不介意,笑道:“哪有那事?有那事得像我这种人,头一天认识第二天就弄她到炕上了。”这没脸没皮的话,除了窗外那心烦意乱之人外,其他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了,“人精”也跟着笑了两声后又道,“我是谁?啥消息能瞒得了我?我听中学的老师讲了,凌霄现在连人家小金老师的手还没摸上,还像过去的电影搞那种浪漫恋爱才慢慢先处着,还没敢向人家开口呢。”
“唉!凌霄也太他妈的傻瓜了,看小金老师那脸蛋,看那对欢欢的大毛眼,再看那身条,看那像葱白子的嫩胳膊嫩腿儿,就是天仙女能长成啥样啊?谁见了不爱啊?像这么漂亮的就得赶紧下手,搞那浪漫顶俅用?如果就像你说的,我看他是争不过王晓刚了。”
大嗓门张昌盛这带脏字的骂语,凌霄觉得像面对着他骂的,骂得他心更烦意更乱。
这时刘乡长叹息一声又开口了:“像这样凌霄恐怕真就是没戏了,仅往城里调这一条,凌霄也不一定给人家能办到,就是小金老师甘心留这儿跟着凌霄,她父母也肯定不答应。”
“人精”忙附和道:“就是啊!小金老师嫁给王晓刚好处多了,自个儿首先能调回城,也许还能调到教育局。她家也能跟着沾大光,给她父母调个好单位还不是王县长一句话的事?她兄弟姐妹们升学、安排工作,都能沾光。再说,她本人嫁到副县长家,那过得是啥日子?一步登天啊!凌霄有啥?就是本人相貌学历好点,可当乡干部就凭他那种性格,几辈子能出头?人家王晓刚现在都是科长了,有个好爸爸扶着,再升官还不是手捉把稳,他凌霄能比?还有,我听说凌霄父亲才是个工人,他还是后妈,家庭更跟人家没法比了。金老师若非要嫁凌给霄,除非她的脑子被门挤了,甭说她与凌霄现在关系一般,就是关系深也肯定是选择踢掉凌霄嫁王晓刚。”
他们听“人精”这番大论,都认为是实情,凌霄听得心中更是一片灰暗。刘乡长带头开始替凌霄惋惜,可凌霄已听不下去了,因为此刻他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凌霄心急如焚,想此刻就去中学找彩萍问个清楚,便顿不得嘴干舌燥,窝着一团心火摸黑向乡政府外走去。黑灯瞎火中,他深一步浅一步走着,同时想着该咋开口问人家?
咋问人家?从未明确向人家表示过爱心,虽然俩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但明白和表白差了一大截啊!这黑更半夜敲开人家的门,她同屋还住着个女老师,咋开口问人家?凌霄踌躇了,可脚步还是移向中学。
中学与乡政变毗邻,出了乡政府大门不一会就到了,他站在中学紧关的大门口,望着校园里星星点点的灯光,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般地遥不可及,心中沉闷地呐喊:彩萍!你真的要嫁给县长的儿子吗?这两个月的相处,你对我还不了解吗?难道我凌霄将来比不过县长的儿子,不值得你放弃眼前的荣华吗?!
可想到中午彩萍脸上那丝难掩的忧愁,那双眸闪闪躲躲欲说又止的神情,他呐喊到后来,自己的底气越来越虚,心中充满了将要失去彩萍的担忧,也愈加心如刀绞!最后在心中再次呐喊:不行!这绝对不行!彩萍,你是我凌霄的,我凌霄绝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第一部 初学乍练 第四章 暗夜思良策
最近两三个月以来,凌霄的魂儿整个都被金彩萍勾走了,从他进入青春期懂得男情女爱以后,还没有哪一位姑娘,能让他从第一次见面的那刻就丢魂落魄了。
金彩萍虽漂亮怡人,但也并非绝对就是天仙化人美貌绝伦,比起他所见过的美女,彩萍也只能算是其中佼佼者,他初、高中的女同学中就有好几个与她不相上下的,有的比她还靓丽耀眼,而且他家中的两个妹妹也是有过之无不及。那彩萍到底有啥特别之处竟如此地吸引他,令他丢魂落魄这么着迷呢?
凌霄也曾自问过这问题,多次自问后觉得可能是出于这三方面的因素。
第一个因素是,他在念大专以前,对那些俊美俏丽的女同学只能是心存景仰,就是有慕念也不敢有丝毫表露,除了认为那个年纪不该生那种念头外,还因为他一门心思是要考取大学,最次也要考个大专,所以在那时竭力压抑勃勃春情不敢硬去胡思乱想,偷看了心中慕念的女同学一眼都会自责半天。果然,功夫不负苦心人,在无比激烈的竞争中,大学虽没考上,可也达到了最低目标,作为应届生就考取了省农业专科学校。有得必有失,得到了念大专的机会,也失去了在懵懂青春年少之际未能一尝男情女爱的滋味,把青春的萌动生生地憋闷在心底。等念了大专有心尝试时,可他们的学校不仅是狼多肉少,而且也没一个女同学能入他法眼的,更无从说起有令他丢魂落魄的人儿了。至于那初高中时曾让他暗暗慕念的漂亮女同学,当时只不过是暗恋之心,有的是时过境迁心中的念想淡了,有的是听说早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只能暗地里叹息失去了与人家联系的冲动。参加工作之后,他对男女之情更加渴望,恰是在这心理和身体最骚动之际,彩萍的出现如同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让他喜出望外一见钟情。
第二个因素,当然是彩萍那清秀俊美的模样吸引他。彩萍脸庞圆润饱满,双眸欢大灵动,玉齿洁白齐整,红唇柔润诱人,那一向素面朝天的肌肤粉嫩细腻,其貌可称千里挑一令他百看不厌!她的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苗条玲珑的身材不高不矮,亭亭玉立正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他评判是否是大美女的标准,除了相貌要端正标致,皮肤要白嫩细腻,身材要苗条玲珑以外,还要看手是否润泽灵秀,脚是否小巧纤美。在第一次见到彩萍时,经过他忙中偷闲的几番端详,彩萍完全符合上面的标准,因此第一次见了就惊为天人,为之失魂。
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彩萍既细又黑的那弯柳眉,既明亮又清澈的那对杏眼,第一印象不仅是秀美,而且有慈眉善目之感,看上去是那么地楚楚动人惹人爱怜。与她熟识后的不断接触中,她的性格果然是恬然温婉,说话总是那种轻言细语,笑起来一般也是那种微微露齿的娇媚,这性格正是凌霄早在春心萌动的初期,就为自己选择今生另一半定下的必要标准,因此接触过一段时间后,他就暗暗发誓此生非彩萍不娶。
凌霄对未来妻子的性格是否温柔贤淑这么看重是原因的,因为他的亲生母亲在他年幼时的印象中,脾气一向就很暴烈,父亲在母亲面前绝对是受压迫和被指使的“弱者”。在他十岁那年,母亲因肝硬化不治身亡,人们都说母亲得这种病与本身肝火大有很大关系,而且母亲性格中还有争强好胜,为了不失劳模本色不顾病情照常没命地工作,与这也绝对有很大的关系。他十二岁时父亲再婚了,继母虽没生母的脾气大,可也是个硬角色,父亲在继母面前照样是唯唯诺诺的。看着父亲在家中屈居人下的地位和处境,在同情父亲的同时,他就暗下决心,以后找老婆一定要找性格温顺柔善的,绝不能重蹈父亲之覆辙。
彩萍在方方面面是如此地令凌霄合心合意,现在竟有不能抱得美人归的危险,何能让他屈服?发过的誓岂能让它成了放屁?!
凌霄越思越想越觉得一定要赢得美人入家门,但这不是凭空想和发誓就能成功,必须得找到好的办法和途径。他稍稍冷静后,决定先回去让头脑清醒清醒,得冷静仔细思量一番,这关系到他今生的幸福,绝不能输给敌手。
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宿舍,同屋的赵启泰仍在醉乡中,他先大喝了一气冷水,然后洗了脸出了屋,到乡政府院里的高石台上坐下,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苦思冥想起来。
“人精”这人虽挺讨厌,可他那番话很在理,凌霄也明白自己与那个敌手王晓刚比,确实比不过人家,而且不得不承认劣势还很大。最大的劣势是家庭背景这方面,但这是老天安排的,他自己没得选择,若老天安排他生在市长、省长家,哪还用半夜三更坐这儿愁?其次的劣势是工作单位和职务,人家现在是在城里工作,又是教育局的一名科长,算正股级干部,而他只是大陈乡政府的一名一般干部,这也算是不小的差距。
分析罢劣势再分析自己的优势,觉得本人的自身条件他应该占优势,虽不知那人相貌和学识怎样,但他对自己的相貌和学识很自信,放眼整个武兹县的同龄人,不敢说自己是凤毛麟角,也绝对算出类拔萃的,因为比他强的都考中了大学,他们绝不肯再回武兹这个穷地方。就算是这个王晓刚也不差,估计最多也是与他在半斤八两之间,这方面绝对不会输于他。
他分析自己还有一个优势,而且是占很大的优势,那就是捷足先登与彩萍相处了两个多月,彩萍对他一言一笑中那羞涩的脉脉含情,表现出了对他大有情意,如果牢牢把握住这一点,有可能成为抗衡家庭背景居于劣势的利器。这个必须明天就去牢牢地把握,否则一旦把握不住,那就满盘皆输,若不愿违誓,就只有等着信奉独身主义吧!余下就是重点考虑如何能使自己尽快混上个股级职位,在个人因素上抹平差距,如果这两方面都把握得很好,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经过这样的分析,凌霄眼前透出了一线光芒,心中的晦暗去了不少,信心又强大起来,开始仔细谋算具体怎么去把握好这两方面。可就如何利用彩萍对他有情有意这一条,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道道,因为没有过谈情说爱的经验,否则也不会是至今都没敢向人家表白。怎么表白暗中早设计过无数次了,可每次俩人在一块时的场景和对话,都与设计好的程式不符,次次无功而返。
凌霄为此头疼之际,一会骂自己无能,一会又怪自己爱情小说看得太少,真是书到用处方恨少。一会又埋怨自己平日跟同学、朋友聚会时爱装高尚,老扯那些如今看来对自己是虚无缥缈的国家大事,还好似意气风发江山信我指点,心高气傲的不知想要干啥?!结果工作近一年来,连乡里的小事还插不上嘴,人家国家大事何用尔等小人物置喙,过去为啥那么蠢呢?到如今想借鉴他们一些恋爱经验也借鉴不上,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自怨自艾了半天,凌霄忽然警醒,如今怨天尤人有何用?再怨下去就等看人家抱得美人归了,这问题可以暂先不去想,到时候借机行事,大不了厚下脸皮将话直捅出去。这个想通后,他便想另一个,怎么才能尽快谋个股级干部当一当?可想了半天照样是一筹莫展,谋官这方面的经验更是没有,像过去是凭老实干,在如今的社会肯定是行不通,可不老老实实干工作又能怎办?
这时他想到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初中同学华宁,一个是高中同学郑大伟,这两个家伙如今大小都有了官位,且都是凭靠自己弄成的。最近的一次分别见到二人时,他们的脸上都红光满面,话语中带出了得意劲,在这个社会中如鱼得水混得很滋润,而且各自都向他显摆过他们的经验和成绩。他们的成功不正是可以作为借鉴的经验?凌霄一下兴奋了,好似如获至宝,开始仔细回想起他们的经验和成绩。
第一部 初学乍练 第五章 他山石攻玉
华宁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在家闲待了两年后,接母亲的班进了武兹县线材厂,现在才工作了五年,已当了快二年的供销科副科长,每年有半年是走南闯北出差在外,大江南北许多地方踏上了他的足迹。而且还向凌霄吹嘘,到那儿出差都是吃了喝了,走时客户再给拿上,每次外出都不少弄油水,很有成就感。
可对华宁单枪匹马当副科长的经过和捞油水的事儿,凌霄当时听得心里很不舒服,社会怎么竟是这个样子?还有一股不信这个邪的劲儿。倒是爱听华宁讲在外面游山逛水的情形,还有品尝东西南北美肴时香孜孜的口感,这些令他多少有些羡慕。
华宁年纪不大文化不多还个子不高,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混上了副科长,那可是千来号职工的大厂子,是武兹县的龙头企业之一,以凌霄现在的心态看华宁,的确是值得炫耀的本事,该信这个邪啦。可当时华宁炫耀了那所谓的个人本事和向上爬的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