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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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曾遇见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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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故作恍然:“原来如此!是我太不小心了,差点亵渎了圣地。”
我边说着话,边走过原随身边,眼视来时的路,淡漠道:“我这就回紫宸殿,今日多谢原总管的提醒,否则我就造次了。”
原随躬身送我,我远离他几步,忽又转头凝视他,笑道:“原总管这姓名取得甚好,缘来缘去,都随它,尤其这‘随’字,随机应变,随遇而安,还有——”我顿了顿,粲然一笑:“随处可见。”
“娘娘缪赞。”原随居然微笑对我称谢。
我浅浅笑着,这王府中藏龙卧虎,我果真是遇到不止一个对手了。很好,实在是太好,那样我便不会再有高处不胜寒的凄凉。
抬头再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正殿的门,像是在嘲笑我,又像是在诱惑我。我的心又不自觉地升腾起一种感觉,期待的人死在门内,找寻的人死在门外。
第二十三章 碧水知心(一)
    与金安殿的门同样紧闭的,还有霁月殿的大门,唯一不同的是,后者还胧着茫茫的夜色。那苍苍的黑,凝出几许忧伤,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忧伤,有拒绝,是否显示着里间主人的真实写照?
就在今日下午,梅归叫玄圭转告了我一句话,她说,有的时候,男人的妥协是需要女人为他牵线搭桥的。
冥翳一向把梅归视为知己,她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
我嘱咐青莲敲霁月殿的门,叩门声由浅入深,由小变大,里面依旧无人应答。透过门缝,隐约一丝亮光,我知道,冥翳就在里面。
有人说,叩门,就给你开门。被人需要,被人接纳,这两者都是何其有幸的一件事。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冷了心么?
“娘娘,里面或许没有人。”青莲有些无辜而又无奈地望向我。
“我们走吧。”我轻声地吩咐着。
我一步一步地走下石阶,却不是走回紫宸殿的路。霁月殿前的廊亭,紧靠着九曲莲波桥下的放生池。池内荷花静静地绽放着,仿佛在等待千年的一场约会。
“这月下的碧荷总是要比白日里多了一分清灵之美。”我缓缓地蹲下身,伸手想拨弄池中的水,无奈坎高六尺有余,我是有心而无力。
“娘娘,你这样太危险!”青莲在我身后惊呼道。
我并不理会青莲的提醒,只是往前倾了倾身子,再度竭力伸长了手,我也不知道是想抚摸那池中的荷花娇艳,还是想试试水的深浅?然后,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我一般,我便在青莲的惊呼中轻飘飘地滑进了那放生池里。
盛夏原来也有寒水,穿过皮肤,透进骨髓,冷彻心底。
岸上,青莲的呼救声响彻夜宵,一声声如雷贯耳。她是真的紧张我吧,如若不是,她何必叫得那般大声。
霁月殿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然后便是急切而凌乱的脚步声。我终于放心地微笑,闭上双眼。方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可又来不及细想,更不敢想。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要活着,除非是我自己,否则谁也不能取了我的性命。
似乎有人跳下了池,拽住了正逐渐下沉的我。松懈的心神,有着不用死的喜悦。可我终是在水中憋了太久,脑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际,我感觉有人从水中托起了我,岸上有着许多的人影晃动,那些人手中拎着的灯,忽明忽暗,光晕忽大忽小。
我被人拉上了岸,须臾,似乎是将我从水中救上来的那人,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让我站着,牢牢箍住了我的腰,取俯卧位,轻拍我的后背,腹中之水倾倒而出,我的呼吸顿时有了顺畅。
我幽幽回神,便迎上了一双关切、心疼、薄怒交织的眼神。
我靠在这个救我上岸的男人怀中,感受着他衣衫的滴水,我的笑终于如冲破乌云的阳光,霎那间照得天地生辉。
“你居然还能笑!”冥翳终于狠狠地发话,可是我听出他话中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知道我死不了。”我避重就轻,随便捡了一句话。
冥翳再度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把打横抱起我,直奔紫宸殿的方向。我与他在簪菊堂内换了干净衣衫,他照例叫青莲熬了姜汤为我去寒。整个过程中,我的笑容都没有停歇。
冥翳对我的笑终于忍无可忍,他取笑道:“是否要为你的胜利举杯欢庆?”
“王爷不喜欢我的笑了么?”我故意问道,他不是曾说过,我的笑容可以让天地为之失色么?
冥翳嘴角略过一丝苦涩,他有些痛心:“梦蝶,你何苦用这样的方法让我妥协?”
我微蹙了眉,柔声问:“我用了什么方法呢?”
冥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用了什么方法,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他默默地转身,打开了房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有些失神。
阿珊娜问我:“就这样让他走了么?”
“不,”我笑:“他会回来的。”
第二十三章 碧水知心(二)
    冥翳确实回来了,不过他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这之前,除了聂霜,钟离荷与梅归都相继来看了我。见我平安无恙地活着,他们都似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清楚,人心叵测,险于山川,机阱万端。(注释:语出清&8226;纪昀《阅微草堂笔记&8226;滦阳消夏录》中:夫人心叵测,险于山川,机阱万端,由斯隐伏。)指不定昨夜,尚有人巴不得我栽在那放生池内,再也爬不上来。
梅归来看我的时候,我感到很讶异。她一向鲜少与前殿之人接触,虽说是她对我的一言一行都颇有兴趣,但像这样堂而皇之走进我的紫宸殿,却还是第一遭。
“为什么要这样做?”梅归从进门那一刻,脸色就有些凝重。这种凝重像落日的余晖,像凄艳的晚霞,像群山的剪影,异常的明晰。
我回望她,不明所以地反问:“什么这么做?”
“你是故意滑下去的!”梅归一针见血,语气有些尖锐,还夹杂着紧张。
我迅速环视了簪菊堂内,幸而空无一人。我清冷道:“我不明白梅姑娘话中的意思。”
“你明白的!”梅归缓和了语气,有些担忧问:“这样做值得么?你不会不知道,这里并不是人人都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如果他不愿意救你,如果有人存心陷害你,你昨晚的举动不是给了他人一个大好的机会!”
我轻飘飘一笑,凝视着梅归,淡然道:“今日你失礼了。”
梅归冷笑:“棋行险着,未免太早了些。”
我不理会她的话,只是冷下脸,沉声道:“我只是不小心滑了下去,你最好不要妄自揣测,自作聪明!”
梅归泫然一笑,语气有着淡淡的苦涩,像极喝过闽粤地方的功夫茶残留的苦味:“看来我是多此一举。”
“你该回去了,你既已知道我安好无恙,便该离开。”我冷冷淡淡地下逐客令。梅归一向是冷静冰寒,泰然自若的,她不应该有浮躁,不应该有激动。
梅归叹了口气,她脸上的变化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冷漠中调和艳丽,平淡中透着智慧。这才是我所认识的梅归,我实在希望她永远在我面前披着面纱。
人与人之间总还得保持一种神秘感,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和展现个人的魅力。
冥翳回来的时候,他带给了我一件东西。那是一枚乳白无瑕却无任何图案的平安扣,温润莹白,含蓄细致,血红的如意结穿过小孔,飘扬着长长的穗子。它静静地躺在我的手掌心,显示着不事张扬的内敛,仿佛世事沧桑都绝难改变它的个性。
冥翳轻轻地从我手中拎起它,默默地将平安扣系在我腰带上。他并没有对我说一句话,但他的神情是庄重而认真的,好似他正在做着虔诚而神圣的一件事。
“这么好的东西系在我身上是否可惜了?”我有些感触,却不知道如何对他表达,唯有选择我一贯的漫不经心的口吻含笑打趣道。
他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我,眼神温润如他方才系在我腰间的白玉。那几日前我与他发生的不愉快,仿佛从不曾发生一样,此刻我与他之间流泻的只有脉脉温情,心意昭昭。
“想让我变得婉约一些?”都说佩玉的女子总是要温柔一些,玉上那一丝丝风情总能如水波一样,侵蚀我的冷淡与坚硬。我见他不说话,是以再度笑道。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注释:“罗缨”指腰带)。”冥翳轻拂我的红唇,眼底有着胶着的无奈与涩意。
不知为何,我的心下便多了几许黯然,恰似那外间花树下的光影。
“我实在有些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冥翳直直地盯着我,蓦然不轻不重道:“我需要一个妻子,不是一个王妃。”
他曾说过,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妻,他也曾说过,他希望我能成为他的妻。在他的心中,妻子与王妃是不能等同的。
我愣怔片刻,我想我是听明白了他话中的含意,可是这太突然,太仓促,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准备。至少,我听到这样的话,必是在我经过精心安排后的结局,可是现在,他就那样随口说了出来,这似乎太便宜了我,而我又似乎觉着这是天上凭空掉了馅饼。
这样的馅饼,我是不敢轻易拾起。
“王爷这样做,莫非也是因为我错长了与凤池姐姐有几分相似的容颜?”我淡淡如水指出:“我不觉得我与聂霜妹妹有何相同之处!”
冥翳咬牙,从齿缝中狠狠吸了一口冷气,愤愤道:“我真应该送你一封休书,而不是一块玉佩!”
我故意侧头冥思苦想,悠然道:“让我为王爷找一个适当的理由休妻,我想想,七出之中哪一条最为贴近呢?”
冥翳脸上似笑非笑,眼睛里有着玩味与嘲弄。
我故作恍然,惊道:“口多言!这个勉强可以接受……”
他骤然以吻封住我的唇,淹没我剩下的半截话语,令我连反应都来不及。他的吻那么霸道,又那么用劲,猖狂中蕴含一丝温柔,仿佛要把我吻进他的心脏里。
我猛然地怔住,忘记了挣扎,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不知过了多久,他施施然放开对我的钳制,但强劲的手臂并未离开我颈项。
“你可知道,治疗口多言最好的方法,不是休掉你,而是堵住你的嘴。”他恶意地说道,可语气里有着浓浓的促狭。
我恍似云里雾里,尚未从刚才的震撼中恢复神智。若不是他搂住我,我可能会颓然倒地。
冥翳的唇再度在我唇角轻啄,偷得一香,徐徐道:“看来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我方悠悠回转心神,白了他一眼:“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冥翳轻轻勾起我下巴,淡淡笑着凝视我:“梦蝶,你在计较什么?”
我不是计较,我是不能相信男人的情意。
“王爷,你爱凤池姐姐吗?”我微笑着专注问。
“爱。”
“爱就要终其一生,不是吗?”
他静静地笑对我,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反问我:“爱一个人只是希冀着对方幸福,是不是?”
“我想应该是。”我苦笑着,我已知道他接下来准备说的话是什么。
“那不就对了?我与凤池互爱着,所以我要她幸福,不要她的魂魄因我的不舍而羁绊、痛苦;而她,因为爱我,她会要我寻找幸福、寻找快乐。而你,便是我兜兜转转,终于寻觅的幸福!”
我依旧疑惑,既然爱一个人,那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矢志不渝,终极一生的爱,怎能会再爱上另外的女子?
“梦蝶,你的顾虑太深太深,我真希望回到你的过去,看看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冥翳怜惜地拥紧我,我能感受他的心有着翻江倒海般的起伏不定。他说:“你固执地要求从一而终,包括生命终结之后。我不否认这世间有这样的痴情,可是,你又怎能怀疑,这世间的爱也会重生,也会有延续。”
我定定地任由他抱着,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我感觉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我想对于我这样的固执女子,他也有着深深的无奈与挫败。
他继续说:“我不会忘记凤池,她在我心中永远占住重要位置,我怀念她、思念她,终此一生。可是——”他握住我双肩,真诚地望进我眼眸,一字一句缓缓道:“我也不会因为凤池的去世,而像苦行僧一般放弃我眼前的幸福,我相信,这也不是凤池所愿见到的结果。”
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幸福。
我在心底叹息,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真假难辨,矛盾萦绕我心间,剪不断,理还乱。
“可是我与你认识不过两月,怎能?怎能?”我有些颓然地摇头。
冥翳无奈地捧住我的脸,恍若隔着数重帷幔:“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经历沧海桑田。”
我沉默着不语,只是愣愣的、迷惑的凝视他的眼。终于又让我在他话中找到一个症结,生命本是既定的程序,我怎能富于幻想一见钟情?
“梦蝶,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的相遇是一种缘么?我甚至在想,尽管时间上有着错误,但你终究站在了我面前。也许我们的相逢就是为了相爱!”冥翳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无限的爱怜,无限的执着。
相爱?一语惊醒梦中人!不,不,我不爱他,我也不能爱他!冥绝说过,如果有一天,冥翳对我说爱,那便是要毁了整个爨族!
我不能,不能……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我母亲的死亡,那是活生生的万劫不复的悲哀。
我狠狠地闭眼,再睁开时,我又是那样灿若烟霞的笑。
“王爷对我如此心意,梦蝶别无所求。”我柔声哄着他:“梦蝶愿与王爷相携一生。”
如若我与他是寻常百姓,可能这话足以以假乱真。可现在,我连半生也不敢奢望,又如何希冀一生一世?
“不再怀疑我了么?”
我骗他,也骗我自己:“因为在乎,所以在乎。”
意外的沉默后,冥翳将我抱紧。许久,他放开我,警声道:“以后不可以再冒险,你可知道那放生池的水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有人心那么不可测么?
“我只是不小心滑下去而已。”我淡淡狡辩道。
“滑下去?”他咀嚼着这句话,笑容里有着浓郁的狡黠。他止住笑意,定定道:“那本王应叫工匠在放生池四周加上栏杆,以免以后滑下更多的人。”
我了然于心他的明了,但笑不语。
第二十四章 挽翠佳人今何在(一)
    所谓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抚摸着罗缨上悬挂的平安扣,忆起那夜冥翳想要补偿我的“合卺之礼”,我唇角的笑意深不可测。转念之间,我便想到要给他的回礼,那样的礼物,定能让他终生难忘。
夜幕已降临,白天的繁杂都被黑色吞噬,我嘱咐青莲在我房中放上两盏宫灯。灯火并不亮,但足够让人看清楚房中的陈设。
冥翳问我为何不点红烛,我轻摇头,替人垂泪的东西,空自扰得人思绪万千。
桌上有酒,酒杯依旧是夜光杯,杯中的酒依旧流转着宝石红的晶莹光泽。
“怎么又想着请我喝酒?”冥翳含笑问我。
我反问他:“难道不可以么?”
他在我唇际偷得一香,不正经道:“当然可以!你就算请我喝毒药,我也是决不迟疑的。”
“王爷真会拿我寻开心。”我笑着嗔道。
冥翳瞥了一眼桌上的酒,问:“是什么酒?葡萄美酒么?”
我眼眸闪着光彩,含笑道:“是我族秘制方法练就的美酒,保证你从来没有喝过!”
冥翳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每个人对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总是很感兴趣的,他自也不例外。他端起其中的一杯酒,放在鼻尖轻嗅,疑惑问:“这酒怎么有辣味?”
“酒总是很辣的。”我笑得嫣然,看痴了他的眼,酒不醉人人自醉。
冥翳盯着我的脸,含笑道:“最近你笑得比较多,不过诚意还是不够。”
我一挑眉,他总是有他的理由。
“我突然觉得你不笑也很好看。”他将酒杯放在自己的嘴边,作势要喝,又像是想起什么,将酒杯移开道:“有毒的东西总是会附上美丽的外表,炫目过后是让人心痛。”
我当然不会不明白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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