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鸣镝--中国地空导弹部队作战实录 作者:陈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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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鸣镝--中国地空导弹部队作战实录 作者:陈辉亭-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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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航的时间早已过了,而飞机迟迟还没有飞回来,他们才知道出了事。出在什么时间?出在什么地点?是失事?还是被击落?飞行员是死了?还是活着?也一概不知道。只知道在华北上空被击落,还是中共的新华社传出的消息。

RB-57D型高空侦察机,从1958年的10月交给国民党空军,开始对我大陆纵深进行侦察,到1959年的10月7日被击落,正好是一年的时间。驻台湾的美军顾问和国民党空军当局,万万没有想到会以此种形式来纪念他们入窜大陆一周年的活动。

战后,《空军报》以《祝贺十月七日击落敌高空大速度侦察机的重大胜利》为标题发表了社论。这份在空军内部发行的报纸在庆贺胜利的氛围中提到了这个神秘的“另一支部队”,但也只是到此为止了。




9 捉“飞贼”,原来只有一个飞行员


RB-57D型高空侦察机是一种由轰炸机改装的新型飞机。当时我们对这种飞机的改装情况还了解得很少,甚至连机上有几个人都没有搞清楚。战前下发的不少研究资料都认为:它至少有两至三个人。有的认为有两名驾驶员和一名电子侦察员;有的认为有驾驶员、领航员和空中机械师。今天终于将它击落了,所以,搜集飞机残骸和捕捉飞行人员的心情可以想象。

那时,窜犯大陆领空的国民党空军飞行员有一个十分不雅却又形象的蔑称:飞贼。一个“贼”字把其偷偷摸摸的特点概括得活灵活现,而“捉飞贼”则是每次空战后的一场万众期待的活剧。

二营在战前,就已经组成了搜捕飞行员和捡飞机和导弹残骸的小组,由技术保障连副连长刘洪涛负责。部队进入“一等”后,搜捕飞行员和捡残骸的小组也进入指定位置待命。战斗一结束,营长走下指挥车就给小组交代了飞机落地的方位、距离,在地图上划出重点搜索地区。小组立即乘车奔向敌机可能坠落的地区。

由于飞机是坠落在京、津、冀的大平原上,又正处于繁忙的秋收秋播季节,在田野上劳动的人特别多,加上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能见度高,现场目睹的人也多,在老乡的指点下,小组很快地就找到了大块残骸坠落现场。

RB-57D的两个发动机坠落于通县东南毛庄附近。机头插在地下,尾翼翘得很高,尾翼上的“352”的号码清晰可见。

最先到达飞机残骸现场的宝坻县安平管理区治保委员刘金奎说:“我到现场最早,只见一飞行员抱着一个包裹(实际是伞包)掉下来,吐了一口血就死了。” 

经过测量,飞行员的尸体距机身约300米,距座椅400米,而座椅距离机身700米,降落伞却飘在了武清县的陈庄附近,距飞行员的尸体有12公里之遥。机上其他零星机件,散落在武清县西北部至宝坻县西南部的安平镇一带。

现场勘察结果令人迷惑不解:降落伞落地的地方有伞无人,伞绳似是被人用刀割断的。飞行员坠落的现场只有伞包而无伞衣,伞包的伞绳也像是被人用刀割断的。

战前掌握的资料是飞机上最少应有两至三个人,而现场找来找去,只找到了一具尸体。

于是搜捕小组怀疑另两名机上人员可能是跳伞后逃跑了。看来依靠小组的十几个人搜捕已经无能为力,为不使机上人员逃跑得更远,他们急忙回来报告。

一听说机上人员逃跑了,保卫干事任永清立即打电话报告上级这个情况,一直报到了公安部。

公安部依据总政保卫部的请求,迅速做出反应,立即指示北京、天津市公安局和河北省公安厅,在公安部的统一组织指挥下,展开搜捕飞行员和搜集敌机及我导弹残骸行动。两个摩托连,三百多名武装警察闻警出动,还发动民兵和群众两万三千多人,严密检查各港口码头、火车、汽车站、交通要道和京津公路。将残骸坠落现场的东西90公里、南北50公里的范围内的高粱、玉米等庄稼地像篦头发似的篦了一遍,对泥沼地、水塘、水库做了细致的搜索和打捞,还对存放有器材的地方进行检查。经过两个昼夜普遍、严密的搜查和八天小规模有重点、有针对性的细致搜捕、搜集,截止到10月16日,飞机和导弹的残骸已收齐全,惟独没有搜捕到逃逸的机上人员。

民众对搜捕、搜集工作支持热烈。在战斗当天,国家自行车运动员正在京、津公路上组织竞赛,听说部队在搜捕刚打下来的飞机的机上人员,便主动停了下来,给搜捕工作让路。许多群众自发地加入到搜捕的行列。

经过多方面的调查确认:该型飞机上只有一名驾驶员。其理由是:

空中现场的目击者反映:只看到一个伞,没有见到第二、第三个伞。

同时,两个昼夜的严密搜查结果也表明,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和任何敌人逃逸的痕迹。

从飞机的装置上看,驾驶室只有0.75米的宽度,只能容一个人乘坐,也只发现一个座椅,一套氧气导管,一个弹射装置。后舱没有密封,也没有氧气导管,没有弹射装置,所以后舱不可能有人。

对降落伞的鉴定发现,24根伞绳,有22根是从靠近伞包的地方割断的,其中有6根是半割断,半拉断的;有2根是从伞衣上脱落下来,伞绳断头处,两者均可对上口。死者的伞衣上的使用顺序号都是57-12807。

最后结论是:伞绳估计是被机翼割断的。敌机在19500米被击中下落,跳伞指示器显示,飞行员在4600米的空中跳伞。当伞张开的时候,飞机向下坠毁落地的速度很快,机翼已被击断,伞绳接触到断裂的机翼,而将伞绳割断。因为伞衣轻,飘出12公里完全可能。而且当地群众和四个战士证实只见到伞衣落下,而未有见到人。终于揭开了RB-57D飞机只有一名飞行员的秘密。

当时还有一个悬念,就是根据朝鲜战争的经验,飞行员的身上有一支手枪。为查找这支手枪的下落,又展开一番调查。

最早到达飞行员尸体坠落现场的军人是探照灯四二二团警卫排下士班长刘建义和战士谭照祥。敌机还未坠地时,他们就和安平公路管理站的站长白福志、工人谷绪生四人一同向可能要坠落的现场跑去。到了现场后,当时只见一个飞行员陷在水坑中,周围有四五个老百姓,当觅子店诊疗所李善高大夫对飞行员进行检查时,发现手腕上有一只断了链的手表。探照灯四二二团队列股长梁洪葛带了一个排去警卫现场,两个战士把飞行员的手表交给了梁股长。

梁洪葛很注意枪支问题,看到飞行员身上没有带手枪,就组织大家在飞行员的尸体周围寻找,也没有找到,他还组织人到飞行员坠落的水坑里去摸,摸了20多分钟也没摸着。但说法不一,有的人听说有一支手枪和冲锋枪,被驻安平镇的雷达部队拿走了;还有的听说,叫一个从直升机上下来的大尉拿走了。为此,又调查了雷达部队和找那个大尉。

驻安平的雷达部队是五十一号雷达站,经召集党员和团支委开会,确认该站去现场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技师高化然,另一个是无线电员陈万友,这两位同志说:“去现场时,见有四五十个群众和探照灯四二二团的两个战士。在现场看光景。并未见到有手枪。”

后又找到乘直升机到现场的北京军区空军指挥所的大尉副所长范振和与其同乘人员了解,范振讲:他们坐的直升机去过现场,但飞机未在飞行员的尸体处降落,也未看到手枪。在场的群众也证实直升机没有在飞行员的尸体处降落过。

最后又调查了最早去现场的宝坻县安平管理区的治保委员刘金奎,他承认他去现场最早,但没有发现手枪。

第二天上午从收集到的一个帆布袋里找出一支卡宾枪,并在现场做了展示。从以后多次击落的U-2飞机中,也证实了飞行员都不带手枪。

苏联对这架飞机的残骸很重视。战斗结束当天,苏联政府提出派人到北京查看飞机残骸。经中国政府同意后,他们于第二天派专机赶来北京现场。这些苏联人一看到RB-57D飞机的残骸,如获至宝,什么都想看,也什么都想要。那时中苏关系尚好,地空导弹是从人家那里买来的,人家又派人教会了我们使用,说起来,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看着人家拿走,很心痛;不叫人家拿走,又不好说出口。记得他们把飞行帽、供氧设备、甚至飞机机翼的蜂窝结构的板块都拿走了。看完残骸现场后,苏联人又来到二营,看望了二营官兵,参观了兵器。苏方还提出要与中国一起组成研究组对飞机残骸展开研究工作。

这次对空战斗的胜利,轰动了京、津、冀地区。金秋十月,机关、学校、军队支援农民秋收秋播,在田间劳动的人特别多。天空非常晴朗,一点儿云丝都没有,视线辽阔。发射导弹的三声巨雷般的响声,震惊了在田间劳动的人们,他们立刻扔下手中的农活,手搭凉棚地四处张望,寻找巨响的声源。因此,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他们从没见过的导弹飞行的壮观场面。

人们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奇,有各种各样的见闻:

“大晴天儿,一点儿云彩没有,突然打了三个巨雷,这雷声拖的时间很长,最后慢慢消失,也没有看见是什么东西。”

“我抬头一看,三个像手电筒一样的东西,排着队地蹿上天空,一会儿‘嘭!嘭!嘭!’三响,天空中冒出三朵白色的云花,一个大怪物就掉下来了。”

“通县机场的飞机,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三个小飞机。飞机小,声音大,一会儿就蹿到天空看不见了,飞得真够快的,可再也没看到它们回来!”

“蒋介石侵犯北京的一架飞机,被我空军打掉了,落在了河西务和安平镇一带,不少坐小轿车的大干部都去看。”

……

越传越引起人们的好奇心,一时间,在京、津公路上,观看的人们络绎不绝。有单位集体组织坐着汽车来的,有公社社员开着拖拉机来的,有骑自行车的,也有用小毛驴拉着架子车来的,还有步行来的,那场面就像是春节赶庙会一样热闹。把个飞机残骸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部队不得不派人维持现场秩序。

围观的群众,有的举起手来,带领着群众高喊着“解放军万岁!”“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

有的群众高喊着“打倒蒋介石!”“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

还有的走到看守残骸现场的战士面前,问战士这飞机究竟是用什么打下来的?战士们看着人民群众那一张张纯朴、充满了对解放军的信任和热爱的笑脸,真想告诉他们:这是用最现代化的地空导弹打下来的。可是纪律又不允许他们说实话,只好编个说法搪塞过去。




10 刘亚楼说:“用敌人来动员比我们还有说服力!”


当RB-57D飞机越过济南,继续朝着北京方向入窜后,空军刘亚楼司令员和成钧副司令员就进入了指挥所。看到RB-57D飞机从济南飞到沧县的这一段上,我歼击机一批接一批地跟踪攻击均未奏效,他们便命令北京军区空军的歼击机退出战斗,把战斗任务交给地空导弹部队来完成。

从RB-57D飞机由济南到沧县的这段航线分析判断,RB-57D很有可能是从北京的正南方向,通过一营的火力范围入窜北京。

在刘亚楼和成钧的脑海里,保卫北京的五个营中,一营的战斗力是最强的。因为一营的干部战士是从全空军中挑选的,人员素质高;是第一期接装训练的部队,又是苏联人亲手教的。这个营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连打了两次靶,发射了五发导弹,四发命中了目标。五个营相比,当然一营打下来的把握比其他营要大。今天的RB-57D飞机极有可能就从这个营的火力范围通过。他俩人寄希望于一营,显得信心十足,两眼紧紧盯着一营的阵地,等待着一营的胜利消息。

RB-57D飞机飞过了沧县之后,飞行航向逐渐改变,尤其飞到了天津之后,距离二营100公里的时候,其航向明显改变为从北京的东南方向,可能通过二营的火力范围向北京入窜。

刘、成俩人的目光又从一营的阵地,转移到了张家湾机场的二营阵地上。

知彼知己,是指挥员指挥打仗的第一要素。此时的刘亚楼,还从未到过二营,对二营的情况了解得并不多,二营究竟能不能把RB-57D飞机打下来,他心中还无数。

刘亚楼问成钧:“二营接装训练搞得怎么样?”

成钧说:“二营的接装训练搞得也不错,全营考试成绩优良,实弹打靶虽然导弹飞偏了,没有打下靶机来,但那是因为苏联生产的天线收发车把方位角天线的扫描马达的两个线头接错了位置,不是他们的战斗准备、射击指挥和战斗操作的问题。营长岳振华是个老高炮,当过营长、团参谋长、团长,在朝鲜战场上带兵打过仗,也击落过敌机,在作战指挥上还比较沉着灵活。”

其实,成钧理解刘亚楼的意思,是问他二营有没有把握把敌机打下来。可这毕竟是世界上首次使用地空导弹作战,谁也没有实战经验可借鉴,结果如何谁也不敢事先把话说得太死,所以成钧没有从正面肯定地回答刘亚楼的问题。

标图桌上RB-57D飞机的航迹,一点一点地从北京的东南方向向北京延伸来,就要飞到二营的火力范围了,刘亚楼和成钧俩人的拳头也攥得紧紧的,等待着北京军区空军指挥所传来二营的战斗报告。

此时,空军指挥所里的参谋人员,也都看出了两位首长的心情,大家注视着司令员的眼神,指挥所里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连标图桌上的双铃马蹄表针“滴滴答答”的响声,都听得十分清楚。

突然,空军指挥所对北京军区空军指挥所的方向参谋报告:“二营发射导弹三发,首战告捷!击落RB-57D飞机一架,敌机残骸坠落在河北省的安平镇和河西务一带。”

刘亚楼和成钧一听二营把RB-57D飞机给打下来了,高兴极了,立即命令北空叫二营去抓获飞行员和寻找飞机残骸,并向其报告结果,在接到二营已经找到飞机残骸的报告后,刘亚楼立即驱车向现场赶去。

营长岳振华听说刘司令员要到敌机的残骸现场视察,也驱车先于司令员到达迎候。

这个时候,刘亚楼对岳振华还不太熟悉,从面孔上还对不上号,因为一个地面部队的团长、营长,没有突出的典型事迹,能接触到空军司令员的机会是很少的。

刘亚楼下车后,岳振华上前敬礼,做自我介绍。刘亚楼握着岳振华的手说:“祝贺你们,你们打得很好!我和成副司令员在指挥所里看着RB-57D向你们营的方向飞来,还替你们捏着一把汗,担心你们接装训练时间太短,打不下来。结果你们打得很好,来了一个旗开得胜。”

刘亚楼一一查看飞机的各个部位。最后走到了因降落伞绳被机翼割断而摔死的飞行员尸体旁,岳振华把飞行员的身份证交给刘亚楼看。

飞行员的名字叫王英钦,27岁,上尉,籍贯不明。身份证里夹着一个漂亮女子的相片,估计可能是他的妻子或者是女朋友,还有少量的美元。

刘亚楼一边看着飞机残骸,一边对岳振华说:“这个家伙,依仗着高度的优势,多次入窜我纵深侦察,欺侮我们一年了。今天他妄想到北京的上空捞稻草,被你们给揍下来了。”

看完了飞机残骸,刘亚楼对岳振华说:“好吧!到你们营去,看看同志们,听听你们的战斗汇报。”

岳振华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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