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欢歌笑语,大家高唱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的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歌声里迸发着青春的热情和保卫祖国的激情,不断引来路人欣羡的目光。
国防部第五研究院,原是中央马列学院分院的旧址。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周围村庄不多,院子也并不算太大,只有东西两座工字形状的大楼。
院内保密要求极严,整个院子划分为若干区域,每个区域都设有警卫,各区之间不准互相串通。各区有各区的通行证,甲区的通行证不能到乙区,乙区的通行证也不能到甲区。进院难,出院也难。参加新装备训练的人员,一般不准出营门,特殊情况需要出去,要先请示批准,并将通行证押在门卫处,换成一个带号码的铜牌,回来时再将铜牌换成通行证。从外面进来的人,必须先打电话联系好,由有关单位派人到门口接,否则,不管多高级别的领导也别想进入。
接装训练的保密要求也十分严格,一个专业一个教室,每个教室都有警卫战士站岗,每个学员只发给所学专业教室的出入证牌,各专业教室之间也不准互相进入。进教室一律凭牌出入,警卫战士只认牌,不认人,没有出入牌,什么人也别想进教室。
一个俭朴的开学典礼后,新装备训练就开始了。
这是一个充满挑战意味的艰苦训练,它是官兵们前所未遇的。
学习条件差——学习既无教材,也无讲义。只能是老师在讲台上讲,学员在下边听;老师在黑板上写,学员在下边记。老师也是刚跟着一营从苏联人那里学来现趸现卖的,有些自己还没吃透,就被硬赶着鸭子上架,走向了讲台。仅有的在课堂上学习的笔记本,由于保密,课后还一律送交保密室,给课后复习巩固所学知识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正如大家说的,这就叫做又叫马儿不吃草,又叫马儿快快跑。
兵器少——一套兵器要供三个营训练。射击指挥、战斗操作的训练时间太少,远远满足不了训练的需要。
生活环境艰苦——训练基地的训练任务十分繁重,与二营同时进驻训练的还有三营和四营以及P-2型的地对地导弹营。这么多的部队同时进驻,房子根本不够住。二营全营上下一律在大楼底下和道路两旁的空地上搭起用帆布制作的单帐篷,睡那种用木框和帆布做成的又窄又软的行军床。一个小帐篷睡七八个人,实际上就是睡通铺,但又不如通铺那样随便翻滚自如。接装训练又正值6、7、8三个月,帐篷内温度很高,像个蒸笼,闷热难耐。地处远郊区野外,蚊虫又十分猖獗,晚上睡觉时,不放下蚊帐,蚊虫叮咬得厉害,放下蚊帐又多了一层闷热,根本睡不着觉,严重地影响着官兵的体力。
卫生条件极差——伙房实际上是设在一个三面无墙的养奶牛的牛棚里。清除了牛粪,洒了点儿石灰水,就算消了毒,搭起了锅灶。在伙房的外面,一个班筑一个圆形的土台子当餐桌。开饭的时候,全营就在这个不挡风、不遮雨的旧牛棚里围着各班的土台子吃饭。七八月的北京又是个雨季,不要说是大风雨,就是一场小风雨,牛棚厨房不是被风掀走了“盖子”,就是漏得一塌糊涂,饭也就做不成,吃不成了。有一次下大雨,夹着冰雹,“牛棚饭堂”里积了半米深的水,水上还漂着杂草和牛粪。吃饭的土台子也被雨冲毁了,大家就只好在泥水中站着吃饭。
毫无防蝇设施的厨房,是苍蝇的天堂。一到炒菜的时候,苍蝇就飞到炒菜锅的上空盘旋飞舞。炊事员只好一边炒菜,一边“防空”。炊事员的“防空”比防空战士的防空还难,它是挥之不去,打之不能,真是无可奈何。所以,苍蝇就时常成为大家餐桌上的“作料”。
大家在吃饭的时候也是一样,一边端着饭碗吃饭,也还要一边用筷子驱赶前来骚扰的苍蝇。大家称小苍蝇为“战斗机”,称大苍蝇为“轰炸机”,开玩笑说:防空兵,防空兵,一边吃饭,一边防空。
部队是个新建单位,没有伙食积累,因为没有自己的营地,又不能搞农副业生产,改善伙食也没有条件。吃顿粗粮细做的发糕,或是偶尔吃次面条,就算是改善了一次伙食,干部战士高兴得不得了。
所以,许多人是一直拖着疲惫的身体,咬着牙坚持学习的。尤其是技术保障连的官兵,大都是从航空兵的机务大队调来的,在原单位吃的是地勤灶,伙食标准高,吃饭的食堂也宽敞、明亮、卫生。而调到了二营,学的是尖端科技,吃的是最低标准,反差很大。但大家的学习仍勤奋刻苦,情绪高昂。
第三训练基地党委的号召是:以“十分指标,十二分措施,二十四分干劲”,投入训练,全体人员积极响应,舍弃了个人一切大大小小的问题,真正是全身心投入。
那个年代,部队还没有电视机,收音机也只是全连一台,只能用来听听新闻和了解国家大事。每周一场的露天电影,是惟一的娱乐活动,大家也都不去看,把所有的节假日和课余时间都用到了学习上。
在课堂上,各个全神贯注,紧跟老师的思路,力求弄通弄懂,没听明白的,赶紧抓时机举手问个明白。
下课后离开了教室,大家就按专业集中在一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讨论。课堂上领会好的同志先发言,大家再一点儿、一点儿地补充,直到把问题搞明白为止。当天的课程一定要当天完成,决不拖到第二天。
为了保密,笔记本不但不能带出保密室,就是课后讨论复习时也不准用笔和纸写学习的内容。怎么办?大家只好到树阴下用大地做纸,用树枝、木棒做笔,在地面上画图、书写每一个兵器元器件的型号和参数,待大家都弄明白后,用脚一抹再恢复地面的原貌。这种办法,还真保密。
制导雷达的显示车,是营长的作战指挥车,也是全营作战的指挥中枢。车上有一名战斗操作技术军官,苏军叫引导参谋,我军起初也跟着叫引导参谋,后来改叫引导技师。
二营的引导技师名叫徐培信。为选这位引导技师,营长岳振华颇费了一番功夫。他刚到长辛店学习,接触苏军教员时,就听苏军的萨姆-2地空导弹营的上校营长斯略茨金给营长们讲,引导参谋很重要,在战斗中扮演着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叫他们当营长的一定要选好这位引导参谋。三个营在一起学习,也是一种无形的竞赛,暗地里也都憋着劲,把引导参谋选好。
岳振华是一个在各方面都不甘落后的人。他想了想后,就打电话给北京军区空军的干部部,极力推荐把高射炮兵五一一团司令部作战股的作战参谋陈辉亭调来二营当引导参谋。等他跟着苏军学习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个职位苏军叫引导参谋,实际上做的不是参谋工作,而是一个进行战斗操作的技术军官,必须要有一定的专业技术基础。
他知道陈辉亭从来没做过技术工作,半路再改行学技术,不能人尽其用。回到高米店看望大家时,把陈参谋叫到跟前,告诉他说:“原本调你来是想叫你当引导参谋。我现在才了解,引导参谋做的不是参谋工作,而是一个进行战斗操作的技术军官。再让你半路改行学技术也不合适了,需要重新另选。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在组织学习基础理论期间,在全营年轻的技术军官中,选一个引导参谋。这个岗位很重要,你一定要选准,就像在高炮团时,选择松-4炮瞄雷达的技师和选团指挥所的一型射击指挥系统的操作军官一样,选好这个引导技师,向我汇报后再定下来。”
营长给他讲了四个条件:
一是身体健壮,五官端正,视力要好,年龄不超过25岁;
二是文化程度不低于初中毕业,最好是高中;
三是机智灵活,反应敏捷,领会意图快;
四是作风紧张,雷厉风行,有一定的组织指挥能力。
陈参谋按照营长的条件,天天和技师们混到一起,逐个接触摸底考查。当时这些年轻的技术军官们还都很纳闷,陈参谋不管干部,怎么还这么认真地考查我们。
在几十个技术军官中,最后他选了三个人,供营长最后拍板:一个名叫袁存勤,一个名叫徐培信,一个名叫张宝林。
袁存勤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是眼睛有点儿小。和其他营比,怎么也得选个长得再精神点儿的。
张宝林很全面,反应快,领会领导意图也快,但当时还是个准尉,选一个准尉当引导参谋,和其他营的比军衔低了一点儿。就叫他先在显示车上当操纵班长,作为引导技师的后备力量,锻炼一下再当。
徐培信原是一○○高炮连松-4炮瞄雷达的技师,在战斗操作上有些地方与引导技师相似,专业接近,所以比来比去,引导参谋一职就落到了徐培信的头上。
徐培信深知自己身上这副担子的重量,学习也就更加刻苦认真。
显示车上还有三个操纵手,一个是距离操纵手,一个是方位角操纵手,一个是高低角操纵手。引导技师和这三个操纵手是一个战斗的整体,密不可分。在战斗中,这四个人只有在营长的指挥下,协调一致,才能奏出一曲胜利的交响曲。
显示车人员的训练,既有兵器理论,又有战斗操作。
第一堂操作课时,他们四个人进入车厢,看到机柜组合面板上都是些密密麻麻的各种开关、旋钮、按钮、仪表和各种不同颜色的指示灯,把车内的照明灯一关,犹如暗夜天空中的满天繁星,把人看得眼花缭乱、头脑发晕,操作起来难度很大。
而操作时间又很少,因为战斗操作就要整个制导雷达站开机,三个营共用一套兵器,分给一个营的开机训练时间就太少了,远远不能满足实际的需要。
徐培信就组织三个操纵手在车外反反复复的、不厌其烦的以模拟训练的方式多练苦练,利用不多的开机时间精练,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终于在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较熟练地掌握了战斗操作技术,全车取得了优秀成绩,为国庆期间的战斗胜利奠定了一个好的基础。
坐标专业,在制导雷达系统中,是机柜、组合最多、最复杂难学,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专业。负责这个技术专业的技师名叫刘新梧。他深知这个专业在战斗中的分量,这个专业,与无线电应用数学联系比较密切,而他这方面的基础又差,为了打好无线电应用数学的基础,他在紧张的接装训练中,自己花钱买来一本高等无线电应用数学的书,用了四个月的业余时间,做了一千四百多道题,终于掌握了无线电应用数学这门学问。
由于学习的强度大,连队的伙食又不好,卫生条件又差,在学习中他得了痢疾,一天跑九次厕所,最后连跑厕所的劲都没了。连队领导劝他在宿舍休息,他说:“我这个专业,就像学数学一样,系统性很强,落下一次,后边就接不上茬,变成听天书了,不能休息。”
他仍咬着牙,坚持听课。正是拉肚子拉得最厉害,精神也极度疲惫不堪的时候,老师也正在讲方位角和高低角积分的数学推导,他像听天书,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弄懂。为了当天的课程当天学完,当天消化理解,晚上他又拖着病弱的身躯,走到教员的宿舍去,请教员再给他讲一次。他这种刻苦学习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教员,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终于将所学的课程搞懂,把原理搞清楚,才回到宿舍躺下休息。接装训练结束时,他获得了优秀的学习成绩。
导弹测试技术,是地空导弹营的一项重要战斗操作内容。打飞机最终是要靠导弹飞到飞机的身边后,引爆战斗部①去击毁目标。所以,导弹测试的精确与否,直接影响到导弹在飞行中是否能准确地接受制导雷达的制导,影响到射击的精确度,一句话,关系到全营战斗的成败。
导弹的技术数据测试,是通过一部测试车来完成的。打一个简单形象的比喻来说,这部车就像是人们都熟悉的听诊器,车内有无线电控制仪,自动驾驶仪和引信,可以分别测试导弹上相对应的三大仪器的作战参数的正确与否。
参加学习测试车的人员,原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种技术,甚至有些专用技术术语都没有听说过,自然学习起来就更为困难。全车人员发扬蚂蚁啃骨头的精神,啃一点儿就消化一点儿,反复重复,加深记忆。
导弹上的引信,是控制战斗部在最佳距离和角度起爆,杀伤敌机的装置,以使3600块弹片集束成一个窝窝头形状杀向目标,也就是说,是全营在战斗中要完成的最后一个战斗动作。这个战斗动作,是在导弹快要接近飞机的瞬间,由导弹上的引信装置自动探测计算完成的。所以,战前必须把导弹上的引信装置的灵敏度调整到恰如其分的最佳数值,灵敏度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灵敏度高了,战斗部起爆的时间早,距离飞机远,杀伤威力就小,打不到飞机的致命处,飞机掉不下来。灵敏度低了,反应迟钝,导弹与飞机遭遇的瞬间战斗部起爆不了,或起爆滞后,就失去了最佳攻击杀伤状态,同样打不下飞机。
引信技师王克统,憨厚老实而又肯学,但因为他只有初中的文化程度,又是第一次接触引信这种技术,学起来有点儿吃力。他深知自己这个战斗岗位的重要,所以学得非常刻苦,生怕因为自己学得不好而出差错,在战斗中完不成任务。在他的脑海里,只有引信,做梦梦的是引信,吃饭想的也是引信。
有一天吃中午饭时,他一边端着饭碗,还一边在思考着课堂上老师讲的引信电路图还没有搞懂的部分,不知不觉地就用吃饭的筷子在地上画来画去,弄清电波信号的来龙去脉。当他搞清楚了原理之后,高兴地拿起筷子就向嘴里扒大米饭吃,结果吃了一嘴沙土,引起了全连吃饭人员的一阵哄堂大笑,他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憨笑起来。接装训练结束时,他终于以优秀的学习成绩证明了自己已完全掌握了这门新的战斗操作技术。
在二营接装训练期间,祖国大陆的天空并不平静,国民党空军不断地派遣RB-57D型高空侦察机窜入侦察,半年里就出动了18个架次,其活动范围远及川、康、贵、陕、晋、冀、鲁及沿海各省。因未受到应有的打击,其侦察活动越来越猖狂,为政治上宣传的需要,这种侦察骚扰的目标指向了北京。
1959年6月中旬,RB-57D接连两次入侵北京地区。
6月14日7时25分,一架RB-57D型飞机,自台湾桃园机场起飞,经济舟岛由山东半岛文登上空入窜大陆,经烟台、蓬莱、渤海、大沽、天津,10时32分入窜到北京上空侦察,后经河北省的沧县、山东省的潍县,于11时28分经青岛入海返航。飞行高度19000~21000米。
为拦截敌机,我驻北京、大连地区的空军、海军歼击机部队,共战斗起飞21批、32个架次,其中有5批9架发现了敌机,有的曾跟踪敌机10余分钟,但由于我机的高度均低于敌机2000米左右,没有取得攻击机会。
6月18日,一架RB-57D又对长治、太原、大同、张家口、北京西侧侦察后,经保定、石家庄、连云港、嘉兴、舟山群岛由路桥入海。
仅北京军区空军就战斗起飞22批24个架次,同样原因,未发一炮。
据当时侦听到的信息,敌机照相共照了4个点,但有3个点没照好,要求补照。
岳振华营长一直在关注着RB-57D型飞机对北京的入窜侦察,他意识到这将是他未来不久的作战对手。他认为这两次RB-57D型飞机对北京的侦察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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