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呢？是牵制自己吗？他细细看了一下预定的政治局委员名单，元老
派占三分之一，文革小组占三分之一，再就是自己和黄、吴、叶、李、邱了， 明摆着这是一个互相牵制的构局。既然要牵制，那就是说毛泽东对自己还不 放心。林彪一想到此，又开始出汗，不得不格外小心。
江青、叶群得知自己有被挤出政治局委员的圈子的危险性，顿时慌了手 脚，四处活动，江青有中央文革一帮人给自己摇旗呐喊，她再想着把黄、吴、 叶、李、邱拉过来，就稳稳当当地可以拉够选票了。江青找到黄永胜，恳切 地说：“永胜同志，我看你能力很强，我要选你当常委。”黄永胜也很想当 常委，但算来算去，知道常委是落不到自己头上的，江青不可能不明白这一 点，现在却主动要选自己当常委，无非是要自己投她一票。黄永胜客气地说： “江青同志，我的能力不够，但我要给你投一票。”江青满意地走了。
黄永胜跑到毛家湾，气呼呼地对叶群说了江青拉选票的事，临了说道： “谁选她呀，那么狂，我就看不惯。”叶群一跺脚，指着黄永胜连说“大错， 大错”。黄永胜愕然，问叶群：“我错在哪里？连主席都反对她进政治局呢。” 叶群又一跺脚，连说：“蠢蠢！”她看黄永胜还不明白、便贴着他的耳朵说： “你想想，江青进政治局，主席怎好说同意，当然是要做做姿态了。你可不 要给个棒槌就当针（真）。再说，江青不进政治局，我还能进政治局吗？反 过来，江青进了政治局，我一定也能进得了政治局。为什么？总得有人陪衬 陪衬呀！所以，她就是个王八蛋，你也得选她，为了我；明白吗？我的傻将 军。”黄永胜连忙把她抱住说：“我明白了，一定照你的话做。”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叶群拿起电话耳机：“喂？啊，是总理！送九
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候选人名单？副主席已经睡了！你明天写封信来，好，我 明白了，我一定转告。”叶群放下耳机，未等黄永胜问，就主动告诉他：“总 理刚才来电话，要送政治局委员名单给副主席看，叫我挡住了。”黄永胜奇 怪地问：“为什么呢？”叶群不耐烦地说：“我怕总理来了，副主席为了表 示谦虚，一下子把我的名字勾了。”黄永胜恍然大悟，敬佩地说：“我看你 应该当常委才是。”叶群故作羞涩地说：“你别抬我了，我是一朵玫瑰花， 无人采。”黄永胜拥住她说：“我来采嘛！”
第二天一早，周恩来把名单寄到毛家湾，叶群打开看了一下，见江青和
自己的名字都在上面，便令秘书拿去给林彪圈阅。秘书进到里间，对闭目养 神的林彪念了名单，林彪一句话也没有说，用右手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圆圈， 表示圈阅了。
经过反复的较量，4 月 24 日，九大代表选出了九届中央委员会。九届中
央委员会又选出了政治局委员，委员有毛泽东、林彪、周恩来，有董必武、 叶剑英、刘伯承、朱德、许世友、李先念、陈锡联；有江青、陈伯达、康生、 张春桥、姚文元；有黄永胜、吴法宪、邱会作、叶群、李作鹏；还有谢富治。 政治局候补委员有纪登奎、李雪峰、汪东兴。
叶群当了政治局委员，办的第一件大事是命令秘书们到北京饭店、前门 饭店、京西宾馆三个九大代表们的住地为女儿找驸马，为儿子找皇妃。这时 九大使命虽已结束，但代表们还得学习座谈九大的意义。叶群指挥着找来找 去，发现几个小伙子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可一打听，都已结婚了。一个秘 书倒是发现了个姑娘，非常漂亮，是学毛著的积极分子。叶群忙把吴法宪找 来，要他扮演一个关心青年人的老首长去摸摸姑娘的底。吴法宪领命出来， 立即把姑娘找来，问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姑娘也老老实实地说了一些自 己参加九大的感受。吴法宪突然问道：“结婚了吗？”姑娘的脸一下红了，
低声说：“没有，我要好好为党工作，不想过早结婚。”吴法宪夸奖道：“很 好，不过如果有合适的人的话，也可以考虑。”
吴法宪找姑娘谈话的时候，叶群、秘书们和林立果都藏在里面看，叶群 对这个姑娘很满意。姑娘走后，叶群问道：“老虎，你觉得怎么样啊？”林 立果一扭脖子说：“不怎么样。”秘书把他拉到一边说：“这姑娘挺不错的。” 林立果语出惊人：“主任找的人我都不要，她是想在我身边安个人，控制我。” 秘书们一听，不禁面面相觑，这哪里有点母子的亲情呢？大家懒懒地回了毛 家湾。
秘书回来得正好，王光美专案组送来了专案报告，请林彪批示。林彪这 次倒很干脆，拿起红铅笔批示：“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续回。
第七十四回 周恩来签密令释放美国客 尼克松破密码内定核战计
话说九大后，林彪为了树威，判处王光美死刑，立即执行。文件送到毛 泽东那里，毛泽东大惊，杀戒一开，不知多少颗人头就要落地，这还得了。 他拿起铅笔在文件上重重地写了四个大红字：“刀下留人”，然后把文件退 给了周恩来，嘱他去办。周恩来立即把谢富治叫来，给他看了主席的批示， 叮嘱他：“当年晋绥杀了王实味，主席雷霆大怒，不知道批评了多少次。王 光美要有什么事，你去向主席交待。”谢富治当然知道王实味这件事。王实 味原在北平读大学。抗战军兴，王实味来到延安，被分配做文学研究工作。 一个从北平旧大学来的知识分子，初到延安这个陕北的山沟沟里，当然会感 到很不习惯。于是，王实味在延安的党报《解放日报》上，发表了题为《野 百合花》的文章，发了发牢骚，引起了军队干部和地方老干部的不满。1942 年延安大整风，开始批评《野百合花》，后来又有人揭发王实味是托派，王 实味遂被关押起来。1946 年国民党发动了内战，延安即将成为前线，王实味 被转移到当时是后方的晋绥解放区，关押在晋绥公安总局的监狱里。当时由 于是战争环境，随时要准备转移，晋绥公安总局请示康生（康生当时是中央 社会部部长，专管肃反工作），康生指示立即处决王实味。于是，在一个傍 晚，晋绥公安总局的几个青年武装人员，手持大刀，把王实味提出来，秘密 处决。当时毛泽东知道后发了大火，要他们还王实味，可是人头落地不能接 上。为此，毛泽东左批评，右批评，中共高级干部，哪个不知，谁个不晓。 所以谢富治接到毛泽东批示后立即去秦城监狱视察，一点也不敢怠慢。
谢富治来到秦城监狱，找来了狱长等负责人，向他们传达了毛泽东的批
示，然后去监房视察。狱长带他来到王光美的监房前，谢富治通过观察孔往 里望去，只见王光美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他预先知道这是王 光美的监房，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王光美。
谢富治回来以后，把视察情况向周恩来作了汇报。周恩来知道王光美至
少是现在没有了生命危险，便放心了。但是他立刻又得到报告，说刘少奇生 命垂危，周恩来赶紧打电话，从医院抽了两名护士去看护。
忙完了这些事，周恩来站起来，在办公室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个沙发是毛泽东送给他的，说来也许有人不信，周恩来在西花厅的办公室 没有沙发，周恩来办公必是坐在办公桌后的藤椅上，累了就在办公室里走一 圈算是休息。毛泽东得知此事后，就让办公厅给自己做沙发时，多做了一个 单人沙发送给周恩来，周恩来总算有沙发坐了。
周恩来坐在沙发上，一阵疲劳感占满了全身，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周 恩来明白，文化大革命使自己的身体大大地超前透支了。自 1966 年以来，他 很少睡过一个像样的觉，常常被红卫兵缠住“解决问题”，一谈就是几小时， 甚至一天一夜。还有，要想办法维持工农业的生产，要提防江青、林彪这帮 人射来的明枪暗箭，要想法保住那些老干部。而当他这样做时，还得经常注 意研究毛泽东的想法，尽量利用毛泽东的支持去做好这些事。还有援助越南 人民的抗美救国战争，几十万出国作战的工兵和高炮部队，十几亿、十几亿 的援越物资，哪一样不得周恩来去操心安排。有一个时期，美国轰炸厉害， 粮食运不进越南，周恩来命令把大米装进塑料小口袋，封死后放到湄公河里 往南漂去，越南人民能捞到多少就算多少。中国的新式武器出来，先装备越 南。越南的土地上，到处堆着山一样高的大米、弹药。六管高炮、新式机枪
遍地都是，越南的民兵也都是一色的冲锋枪。还有中苏边界的武装冲突。总 而言之，国家的千头万绪的具体工作，都得周恩来去安排，他怎能不老呢？ 周恩来坐下来，唤来秘书：“给我泡一杯六安瓜片茶。”秘书奇怪地问 道：“六安瓜片茶并不有名嘛，喝它干啥？”周恩来叹口气说：“你不知道 呀！抗战初期，我在皖南新四军军部，叶挺将军送给我一筒六安瓜片茶，最
近我经常想到叶挺将军，也就想到了六安瓜片茶。” 秘书泡好茶端来，周恩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要通了乌鲁木齐部队司令
员龙书金的电话。乌鲁木齐大军区是新组建的，主要管辖指挥驻在新疆的部 队，司令员龙书金原任广州军区副司令，调乌鲁木齐军区不久。电话要通后， 周恩来嘱咐道：“龙书金吗？边界情况怎样？没有大事？我告诉你，外交无 小事，你要严密注意边界上的情况。我以前曾给边界哨所、军区发过一个通 知，边界上发生的外交纠纷动态，不论大小，哨所要一式三份，用电报直发 军分区、军区和外交部，军区司令员必须要一一过目签字。你刚到新疆，可 能不熟悉这个规定，要赶快把文件找出来读读，必须按规定严格执行，不能 误事噢！”龙书金在电话里说：“放心吧，总理，我一定严格执行规定。” 龙书金放下电话，“嘿嘿”了两声。九大时，他曾拜访过林彪，林彪暗 授机宜：“边界上打点仗，对军队有好处，也能提高你的地位。”回来以后，
龙书金就按照林彪的话干起来了。
中苏边境共长一万余公里。由于中部是中蒙边界，故中苏边境线可分为 东线与西线。东线主要是苏联的俄罗斯与中国的黑龙江、乌苏里江接壤，西 线主要是苏联的哈萨克斯坦与中国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接壤。靠近西线边界 的是塔城、阿山、伊犁三个专区。这里水草丰美，风景宜人，原来两国牧民 驱羊过界放牧乃是常事。中苏关系紧张以后，苏联边防军用大马力拖拉机在 边界上犁出了一条宽十多米的松土带，用以检迹，若有中国边民越界牧放羊 群立即开枪。苏军更凭借武力经常越过边界到中国境内挑衅。各哨所的报告 像雪片一样向乌鲁木齐军区司令部飞来。起先，龙书金还一一过目，后来不 耐烦了。在广州军区副司令任上，那是多么轻松舒服，现在虽然升任大军区 司令，却每天面对一大厚沓的边情报告，他哪有兴趣读这些。再说这些报告 不过是报告这里牛羊走失，那里情况异常，他不耐烦了，干脆命令下面不要 再送报告给他了。司令发了话，谁还敢多言，从此报到军区的边情电报一来 就被锁到文件柜里。
六月的乌鲁木齐市，凉爽宜人。这时瓜果上市，千里飘香，异域风情，
独具魅力。龙书金游兴大发，吩咐准备车辆，畅游天池。天池在天山主峰博 格达峰之下汇聚峰上融化的雪水，成一月牙形高山湖泊。龙书金坐车沿盘山 公路而上，路宽仅能容一车通过。各山口有专人拦截过往车辆，上午上山， 下午下山，绝对不能越雷池一步。车越走，路越窄，山越高。从车窗里往下 望去，千山万岩均在脚下。经过五个小时的行驶，汽车终于在近午时分爬上 了天池，只见一池如镜，湖面上倒映着雪山、森林。龙书金观赏一番，遂命 人摆开酒菜。游山的维吾尔族姑娘在东不拉的琴声中跳起了龟兹古舞，花裙 翻飞，长辫飘舞，龙书金这时才知新疆本是好地方啊！
就在龙书金上天池的时候，周恩来仍在考虑着边界问题，毛泽东也不断 地发出指示，周恩来连电龙书金：新疆要出问题，要龙书金加倍注意。
在处理了这些问题后，周恩来又在苦苦思虑陈毅提出的打开中美关系之 门的建议。怎样打开呢？朝鲜战争、炮击金门、越南战争，两国积怨太深了，
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台阶，但是到哪里去找这个台阶呢？
天遂人愿，7 月初，一份紧急报告从广东飞来，落到了周恩来的办公桌 前。报告称，广东抓获了两名乘游艇侵犯中国领海的美国人。周恩来看到报 告，心中一喜，机会终于来了，他严令广东迅速查清上报，没有他的指示， 绝对不许在报纸上提这件事。
广东省公安局很快查明，这两个美国人是来香港渡假的美国学生，在游 海时误入中国领海。周恩来接到了广东省公安局的报告后，又反复核对了有 关资料，批示：“立即放人。”并指示新华社写一条消息，客观报道此事， 绝对不许在消息中用一些骂人的字眼。
两位美国客人被礼送出境，新华社的消息也非常客观平静。 尼克松立即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但什么也没讲，只是立刻责成国务院宣
布放宽对中国贸易和美国人去大陆旅游的限制。于是，一批一批的美国探险 者好奇而不安地进入中国大陆。中美关系在悄悄地升温。
周恩来对此很高兴，但同时又对新疆很担心，形势这么复杂，龙书金应 付得了这个局面吗？
龙书金不知道，他在登天山时，边界哨所的十万火急的告急电报一封接 一封飞来。原来塔城军分区近来注意到苏军在边界有异常情况，每到夜间， 就能听到从苏联境内传来的坦克马达声。中国巴克图哨所升起五星红旗，这 是邀请对方哨所会谈的信号，然而苏联哨所一反常态，没有反应。塔城军分 区把这一重要情况报告了北疆军区。北疆军区立即报告龙书金，报告苏军有 异常举动，建议停止例行巡逻，弄清情况。龙书金正在山上，自然是看不到 这个报告了，但悲剧就在这时发生了。
8 月 13 日上午，中国边防巡逻队一行 33 人又开始例行巡逻。突然，六
辆苏军坦克，300 名苏联军人从埋伏点冲出来，围攻中国边防军人。接着四 架直升飞机飞来，扔下几颗汽油燃烧弹，中国军队阵地全部成为火海。塔城 军分区，北疆军区已接到巡逻队的无线电话报告，这时都在紧急寻找龙书金 请示方略，自然是没有任何结果。一团中国部队赶到出事现场时，苏军早已 撤走，烧焦了的 33 名中国军人的尸体遗留在戈壁滩上。
败报传到北京，周恩来大惊，连忙去向毛泽东汇报。毛泽东正在睡觉，
卫士不愿通报，周恩来严厉地说：“你们赶快叫醒主席，误了事是要掉脑袋 的。”卫士从来没有见过周恩来发脾气，料想有特别重大的事情要向主席汇 报，便进去推醒了毛泽东。毛泽东硬被推醒，大为光火：“我两天没有睡觉 了，睡个把小时都不行？”卫士说：“主席，是总理让我们把你推醒的。” 毛泽东一下坐起来：“总理？他在哪里？”卫土说：“已经来了。”毛泽东 吩咐：“快请进来。”毛泽东为什么一听说“总理”马上就改变态度了呢？ 因为毛泽东很清楚，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周恩来是决不会把他从睡梦中叫 起来的。从建国到现在，这样的事总共没有几回，今天总理这样做，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