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有棵树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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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克林有棵树全本-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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簦诤诎抵械戎屇求@恐的潮水退去。 

過了一會兒,尼力進來了,爬到自己的小床下頭,掏出一只破舊的棒球手套。 

「你要去哪裡?」她問。 

「去外邊打球。」 

「我能不能一起去?」 

「不行。」 

她跟著他走到街上,他的三個朋友已經在外頭等他了。這幾個孩子一個拿球棒,一個拿棒球,第三個什麼都洠в心茫贿^倒是穿了條棒球褲。他們朝靠近格林龐特的一片空地走去。尼力看到法蘭西跟在身後,但是也洠дf什麼。一個男孩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說:「喂!你姊在跟著呢!」 

「是啊!」尼力回答。那男孩子轉過身,對法蘭西大吼:「滾蛋吧!」 

「這是自由的國家。」法蘭西昂然說。 

「這是自由的國家。」尼力也向那男孩重眩@句話,之後他們就不再去管法蘭西。她繼續跟著他們,反正她也洠в惺颤N事情可做,要等到下午兩點鐘,社區圖書館重新開門後她才有地方好去。 





他們到了空地,空地上有個被腳踩出來的簡陋菱形球場。一隻黃色蝴蝶從野草上飛過。男性大概是有種看到枺髟趧泳鸵返谋灸埽还苓@枺魇堑厣吓艿摹⑻焐巷w的、水裡游的還是四處爬的,所以他們開始追起蝴蝶來,人還洠в信艿剑泼弊拥故窍热恿诉^去。尼力抓住蝴蝶,男孩們稍微看了一會兒,但洠Ф嗑镁褪ヅd趣,開始玩起自己發明的四人棒球賽。 

他們玩得很起勁,一面玩一面不停飆髒話,出了一身臭汗,還互相打來打去。只要一有人撸趾瞄f經過此地並逗留,他們的動作就特別誇張,賣弄起自己的技巧。傳聞布魯克林道奇隊哠派出了一百名球探在星期六的下午在街上閒晃,看人在空地上打球,尋找有潛力的球員;而布魯克林的男孩們要是能進道奇隊,就是拿美國總統的位子來換他們也不幹。 

過了一會兒,法蘭西看膩了。她知道他們會一直玩玩打打、賣弄身手直到晚飯的時候。現在已經兩點,圖書館員應該已經吃完中飯回來了。她帶著愉快和期盼,回頭往圖書館走去。 



2 



圖書館又小又破,但是法蘭西覺得它很漂亮。她對圖書館的感覺和她對教會的感覺一樣。她把門推開,走了進去。她喜歡館裡舊皮套、潱托迈r的書戳油墨混雜在一起的氣味,她覺得這比大彌撒上點的薰香還好聞。 

法蘭西認為這個圖書館裡應該收藏了全世界的書,而她計畫把全世界所有的書都讀遍。她按照字母順序,一天讀一本,連枯燥乏味的書也不跳過。她記得她讀的第一本書的作者就叫「亞培」(Abbott)。她一天一本書的計畫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現在她已經讀到B 了。到目前為止,她讀完了關於蜜蜂(bees)、水牛(buffaloes)、百慕達(Bermuda)假期和拜占庭(Byzantine)建築的書。儘管她很有熱眨是得承認有些B開頭的書真是難啃。不過法蘭西天生喜歡讀書,逮到什麼就讀什麼:垃圾作品她讀,經典作品她也讀,就連時刻表和雜貨店的價目表她都讀。有些書她讀得很愉快,像路易莎.奧爾科特的書就不錯。她打算等把Z字頭的書也讀完了,就回頭從A再看起。 

星期六是個不一樣的日子,她會犒賞自己,不按字母順序讀書。這一天,她會請圖書館員推耍б槐緯o她看。 

進了門,法蘭西輕輕把門關上──這是圖書館的規矩──她飛快看了一眼圖書館員放在桌子一端的金褐色陶罐。看罐即可知時節。秋天的時候,罐子裡會放幾束白英;到了耶誕節左右,裡頭會插上冬青。要是裡頭放的是貓柳,她就知道春天近了,哪怕地上還有積雪。今天是一九一二年的一個星期六,季節是夏季,這罐裡放的是什麼呢?她的眼神慢慢望去,看到幾株綠色的細莖,和幾片小小的、圓圓的葉子,然後她看到的是……金蓮花!紅色、黃色、金色、象牙白。這美麗的景象讓她的兩眼間都發疼了。這景色她一輩子也不會忘掉。 

「等我長大了,」她想,「我也要買個褐色的碗,在炎熱的八月裡在裡頭放滿金蓮花。」 

她把手放到光滑的桌面上──她很喜歡這光滑的樱小K粗骱玫你U筆整整齊齊地排在桌上,還有乾淨的綠色記事本、裝著潱陌咨蠖枪蕖B得平平整整的卡片、等著放回書架的書籍。那枝筆尖上方有日期戳神奇鉛筆正孤零零地放在記事本邊上。 

「是的,等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不要豪華的椅子,不要蕾絲窗簾,而且絕對不要假盆栽。我只要有這樣一張書桌放在客廳裡,周圍是白色的牆壁;每個星期六晚上都有一本乾淨的綠色記事本,一排閃亮的黃色鉛筆,削好放在那裡等著隨時派上用場。還要有個金褐色的碗,裡頭總放著一朵花、一些葉子或是潱有書……書……書……」 

她給自己挑一本星期天要看的書,書的作者必須姓「布朗」(Brown)。法蘭西猜自己看布朗的書大概已經看了幾個月了。就在她認為她快看完B時,就發現下一排架子上放著「布朗恩」(Browne)的書,再接著是「布朗寧」(Browning)。她呻吟了一聲,恨不得能早點看到C,這樣就可以開始看瑪麗.科雷利的書了。這書她以前翻過,精彩到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有看到這本書的一天嗎?或許她應該每天看兩本,或許…… 

她在桌子前站了好久,圖書館員終於肯招呼她了。 

「要什麼?」那位女士洠Ш脷獾貑枴!

「這本書,我要這本。」法蘭西將書推上前。她把書的封底翻開,從裡頭的小封袋裡抽出卡片。是圖書館員訓練孩子們這麼遞書給她的,這樣每天她就可以少翻開幾百本書,也可省掉從每本書的封袋裡抽卡片的力氣。 

她將卡片拿過來,蓋好戳,放入書桌的一道槽裡。然後她將法蘭西的圖書卡蓋了戳,推回給她。法蘭西接過來,但是洠в须x開。 

「還要什麼?」圖書管理員看也不看她就接著問。 

「可不可以給一個女孩推耍б槐竞脮兀俊埂

「幾歲的女孩?」 

「十一歲。」 

每週法蘭西都提出同樣的要求,可是圖書館員每週也還是回問同樣的問睿?ㄆ系拿謱λ翢o意義,再說她也不看孩子的臉。法蘭西每天都來借一本書,星期六借兩本,但就算她跑得這麼勤,圖書館員還是不認識她。館員的微笑對她來說意義重大;如果她能友善地對她說句話,那法蘭西更是會開心地飛上天。她愛圖書館,也一心景仰圖書館員,可惜圖書館員總想著別的事,而且她根本很討厭小孩。 

圖書館員伸手去桌子下頭拿書的時候,法蘭西興奮得都發抖了。書拿出來的時候,她看到書名是《一夜春夢》;作者「麥卡錫」。棒極了!上週是《格勞斯塔克的貝芙麗》,兩週前也是這本;麥卡錫這本她只看過兩回。圖書館員將這兩本書翻來覆去地推耍Я撕枚啻危蛟S她自己只看過這兩本書;或許這兩本被列在什麼推耍鴨紊希灰不蛟S要推耍粴q的小女孩這兩本書準洠уe。 

法蘭西把書緊緊抱著,一路跑回家。路上她總想著找個臺階,坐下來就讀,可是她還是將這個衝動克制住了。 

終於到家了,坐在消防梯上看書是她盼了整整一個星期的事。她在消防梯上墸藗墸樱瑥拇采夏脕碚眍^,靠在欄杆上。冰箱裡還有冰,太幸吡耍∷沽吮徚艘恍K冰放進去,又將早上買的粉白色薄荷威化餅放進小碗裡。小碗有些裂了,但是那耍{的顏色還是很賞心悅目。她把杯子、碗和書排排放到窗臺上,然後爬上消防梯。一到消防梯,她就像住在樹上一樣。樓上的、樓下的、左右兩邊的人都看不見她,可是她可以透過葉隙,將一切盡收眼底。 

這是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一陣懶洋洋的暖風吹過,帶來了溫暖的海洋氣息,樹葉在白色枕頭上映出變幻的圖案。院子裡一個人也洠в校媸遣诲e!要不然院子通常都被一樓一個店老闆的兒子占著。那男孩洠隂'了地玩著一種喪禮撸颉K麜谝粋小墳,將活捉來的毛毛蟲放進火柴盒裡,埋起來,替牠舉辦一個非正式的葬禮,然後在那小土丘前豎塊小石頭當墓碑。撸蜻^程中他還一直假哭,哭得胸膛一起一伏。不過,今天這個憂鬱的男孩出門去本森赫斯特看姨媽去了,他不在家,法蘭西開心得就像收到了生日禮物一樣。




 







自序:愛上生活

    貝蒂?史密斯

    孩提時候,我喜歡傾聽,常聽大人說:“啊,過去我也有雄心大志!”“過去我也有夢想!”還有,幾乎人人都說:“要是我從頭再來一次……”我想這些人多多少少都錯過了生活的充實。

    我不會。我不會和生活的充實失之交臂。十四歲那年,我就暗下決心。在一本有些舊的抄寫本上,我把一生要做的事一條一條寫了下來。我發誓要一條一條去實現。

    這些計畫根本洠в袑崿F。我成人後,大部分時間得去拼命工作,養家糊口。生活的充實,有不少耗在商業世界的競爭裏了。不過我還年輕,還樂觀。我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暫時的。總有一日,我會照著夢想去做。

    可是一年過去,一年又來,轉眼人到中年。孩子們離開了,去了別的地方,追求自己充實的生活去了。我也開始想:“要是我從頭再來一次啊……”

    一個雨夜,我下樓去雜貨店,準備買一本平裝書,以打發睡前的時間。我拿起一本埃米爾?左拉的書。我站在那裏,拿著這書,費力回憶很久以前看過的什麼話來。後來終於想了起來:左拉說,所謂充實的生活,便是“養個孩子,栽棵樹,寫本書”。

    我感覺四周寂靜了下來。我意識到我有了一個孩子……我種過一棵樹……事實上我甚至寫過一本書,不過我想左拉說的“書”,一定是個象徵,指的是任何建設性的諏嵐ぷ鳌

    就這樣,按照一個偉人的信條,我有了自己充實的生活。孩子成長期間,總給我帶來喜悅。育兒之樂雖波瀾不驚,卻無窮無盡。二十五年前,我將一棵被人拋棄的樹苗栽下來,如今這棵小小樹苗已經長成參天大樹,高過我的屋子,給我帶來陰涼。我的兒孫在樹蔭下玩耍。假如天增人壽,或許我可活到曾孫輩在樹下玩耍的時候。我甚至有幸出了一本書,記載我的希望、我的恐懼、我的夢想。

    所有這些都洠в袑懺诋敵醯某瓕懕旧希驗檫@些是我自然而然的一部分,是我習以為常的枺鳌@纾瑥囊庾R到自己的女人之身時,我就知道自己會生養孩子。人們將租住屋院子裏的樹砍掉的時候,我流下了童稚的眼淚。那時候我就知道,不管生活在什麼地方,我都會栽一棵樹。到了八歲,我的作文得了“優”,我就知道有朝一日我會寫一本書。

    我得出了一個結論,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結論:活著,奮鬥著,愛著我們的生活,愛著生活饋贈的一切悲歡,那就是一種實現。生活的充實常在,人人皆可獲得。





    

第一章 布魯克林

    寧靜這個詞用於紐約布魯克林恰如其分。尤其是在1912年的夏天。沉靜這個詞大概更好些。只是對布魯克林的威廉斯堡不大合適。大草原的可愛,雪蘭多的悅耳,用於布魯克林都不合適。只能用寧靜這個詞,特別是夏日的一個星期六下午。

    下午的斜陽照在弗蘭西?諾蘭家爬滿苔痰脑鹤友Y,把破舊的木籬笆曬得暖暖的。看著斜射下來的一浚|陽光,弗蘭西心頭湧出一種美好的感覺來。這樣的感覺,她回憶起一首詩歌時也有過。這詩她在學校裏背誦過,是這樣的:

    這裏是原始森林

    松樹和鐵杉,低語陣陣

    苔倘珥殻渚G滿身

    黃昏中佇立,依稀朦朧

    如一個個德魯伊老僧

    弗蘭西院子裏的樹既不是松樹,也不是鐵杉。樹上的綠色枝條從樹幹向四周發散,枝條上長滿了尖尖的葉子,整棵樹看來如同無數撐開的綠傘。有人稱之為天堂樹。不管它的種子落到什麼地方,都會長出一棵樹來,向著天空,努力生長。這樹長在四周圍滿木籬的空場子裏,或是從無人留意的垃圾堆裏鑽出來;它也是唯一能在水泥地裏長出來的樹。它長得很茂盛,而且只在居民區長。

    星期天下午,你去散散步,走到一個不錯的居民區,挺高檔的居民區。你會會從通往人家院子的鐵門中看見這樣一棵小樹,這時候你就知道,布魯克林這一帶會變成居民區了。樹懂。樹會打前站。到了後來,漸漸會有些貧窮的外國人跑過來,把破舊的褐砂石房子修理成平房。他們把羽毛褥墸鼜拇皯粞Y推出來曬。天堂樹長得鬱鬱剩'。這種樹就這習性。它喜歡窮人。

    弗蘭西院子裏長的就是這樹。在她的三樓太平梯附近,樹上的小“傘”一個個蜷曲過來。一個坐在太平梯上的十一歲女孩會覺得自己住在樹上。夏天的每個星期六下午,弗蘭西都是這麼想像的。

    啊,布魯克林的星期六多麼美好。啊,到處都是那麼美好!人們星期六照樣能領薪水。星期六是個週末假日,卻又不要守星期天那些清規戒律。人們有錢出去買枺鳌K麄冞@一天會好好吃上一頓飯,喝醉,約會,做愛,熬夜,唱歌,放音樂,打架,跳舞,因為次日會有自由自在的一天,可以睡個懶覺,至少可以睡到晚場的彌撒。

    星期天,大部分人會擠著去參加十一點鐘的彌撒。怎麼說呢,也有一些人,很少一些,會去參加六點鐘的那一場。人們誇他們趕得早,其實他們不配這樣的誇獎,因為他們本來是在外頭呆得太久,回到家的時候,都是早晨了。他們於是去這場彌撒,應付過去,把罪給洗了,然後回家安安心心睡一天大覺。

    弗蘭西的星期六,是從去垃圾回收站開始的。和其他布魯克林小孩一樣,她和弟弟尼雷會在外頭撿些布頭、紙張、金屬、橡膠等破爛,藏在地下室的箱子裏,上著鎖,或是藏在床底下。從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放學回家的路上,弗蘭西會慢慢走,邊走邊看排水溝,希望找到煙盒的錫紙,或是口香糖的包裝紙。回頭她會將這些放在一個小罐子的蓋子裏頭熔化。垃圾站不收洠в腥刍腻a球,因為很多孩子會將鐵墸Ψ旁谥虚g抵重量。有時候,尼雷會找到一個蘇打水壺。弗蘭西會幫他把壺嘴弄下來,熔化出其中的鉛來。垃圾站的人怕蘇打水公司的人找麻煩,不敢回收完整的壺嘴。壺嘴是好貨。化掉後,能賣五分錢。
    弗蘭西和尼雷每天晚上都到地下室,把升降機架子上當日收的破爛全倒出來。弗蘭西和尼雷的媽媽是清潔工,所以兩個孩子享有這項特權,能下到地下室去。他們會把架子上的紙張、布頭和能回收的瓶子全都拿走。紙張不值什麼錢。十磅才能賣一分錢。布頭一磅兩分錢,鐵是一磅四分錢。銅是好貨,一磅能賣一毛錢。有時候,弗蘭西會撞上大撸业綇U棄的煮衣鍋鍋底。她會用開罐器將它掰下來,折起,捶打,再折,再捶打。

    星期六早晨九點一過,孩子們就從大街小巷鑽出來,紛紛湧向主幹道曼哈頓大道上。他們沿著曼哈頓大道,慢慢走到斯科爾斯街。有的孩子把破爛直接拿在手上。有的拖著木頭做的肥皂包裝盒,盒子下頭裝有很穩當的木頭輪子。還有幾個推著童車,裏面裝得滿滿的。

    弗蘭西和尼雷兩個人把破爛裝進一口麻袋裏,一人拎一隻角,在街上拖著走,沿著曼哈頓大道,路過茂吉街、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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