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养鸭子,说明他对金钱有很大的渴望。有次晚上乘凉的时候,符不二就鼓起勇气向他提出。要他帮忙把符富的军饷给弄回来。
“首长你不知道:符富是我的家养小子,他打小吃得穿得都是我给得,我养他到了十八九岁,等于就是他爹。现在他当了兵,月饷却一文也不拿回来!这可是一两银子一个月呀!一两银子呀!”
想起符不二提到银子时候愤懑的表情,万里辉想这就是他的弱点。种水稻的效果要到秋天才看得出来,眼下能帮他搞些什么创收呢?
让他供应蔬菜和鸭子给穿越集团?现在他已经在供应了,全福菜行的业务员每周都会驾着牛车到村子里来收购蔬菜、生猪和鸡鸭禽蛋。
这个伤脑筋的问题万里辉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来。不管是种植业还是养殖业,都没法快速的产生效益。他倒是想过帮符不二搞蚕桑业,这对他来说是比较了解的,但是本地桑树很少,如果要等种桑树之后才能养蚕――这时间恐怕也太久了。
看来要快速致富,还得是kao工商业啊。万里辉得出了前人无数次得出的结论。
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看看符不二家的二造水稻cha秧基本结束,田间管理的一些要点要都讲授过了,才启程回农场去。准备稍事休息几天。
万里辉回到农场先撰写了关于客户的经济、人口、思想动态的报告,又参加了巡视员下乡的指导情况的汇报会,会后他直接去了总参谋部。
原本万里辉想找马千瞩的,但是他不在。转悠了半天之后他找到一个人问:“政治思想工作归谁管?”
于是他就来到了“政治处”。魏爱文正在办公室里和几个新兵谈话,万里辉只好在门口坐了一会,门虽然是关上的,但是他居然听见里面有男人隐隐约约的哭泣声。这家伙在干什么?是在体罚士兵,还是搞什么其他……
正在胡思乱想,门开来,出来了二个佩戴着教育兵军衔的年轻人。虽然眼睛红红的,面上却有一种放松的神情。
万里辉抬脚就进了政治处办公室。还没等站定,就听到有人在喊了:
“哪个分队的,怎么不签名登记报告就自己进来了?还有没有纪律性!”
说话的是个半大孩子。穿着件陆军制服,一脸严肃的望着他,手势很坚决的要请他出去。
“什么?!”万里辉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老子在农场里堆肥,在乡下冒着遭遇土匪的危险捞河泥、在田地里cha秧,你们一个个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还闹起特权阶层的那套了。
“哎,哎,这位是首长――”魏爱文虽然不认识万里辉,但是知道此人是穿越众,眼看他面色不善,赶紧过来打圆场。
“首长也不行,政治部办公室非召请莫入,求见必须登记……”这小孩子倒是很有骨气,根本不把万里辉放在眼里。
“这位和我预约过,你先出去吧。”魏爱文赶紧把这一丝不苟的小士官生推出门外,把门关上,才回过头来问:
“您是?”
万里辉眼见眼前这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元年式陆军军装,熨烫的很是平整。佩戴着德式军官武装带,皮靴擦得锃亮。心里顿时大起反感:
“你这里是军事要地,我还是先出去登记一下比较好。”
“没有的事!”魏爱文赶紧说。“我是魏爱文,您是――”
“我是农委会的万里辉。”说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有点事情,原本想找督公谈谈,他不在就直接找你吧――好歹也算是政治工作方面的事情。”
“陆军应该有个士兵叫符富……”说着他把符家的情况说了下,又把符不二想要军饷的事情提了。希望政治部能不能在居中协调下,让符富每个月拿一点军饷回家。
“不用多,有个几百钱意思意思就行……”
“这事情没道理。”魏爱文不以为然,“符不二是他的主子,又不是他爹――连养父都不算,根本就是主奴关系。现在符富既然是我们的战士,就不再是他的奴才。他要求占有部份军饷是根本站不住脚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符不二现在觉得很吃亏,因为符富是他养大的,现在他在我们这里当兵,他少了个劳动力不算,还得不到一点收益,这样恐怕不大合适吧。”
“入伍的时候应该给过二百公斤的米作为安家费了。这地主可够贪心的!”魏爱文对此表示鄙视。
“贪心是肯定的,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满足一下他。”万里辉说,“能争取对方的好感度,对天地会的推广计划很有用。”
“不行,不行。”魏爱文直摇头,“士兵把不把军饷汇给家里人,这是他的个人自由。我们无权干涉。”
“所以才要请你们做政治思想工作,你们不是政治处吗……”
魏爱文对这事很是反感,忽然他起了疑心:这个万里辉这么起劲的为符不二这个地主拼命的争取利益。难不成在下乡的时候收了什么贿赂?不过这符地主连每月一两银子的军饷都要打主意,恐怕是拿不出什么钱来的,那就是――
“性贿赂”这个词汇忽然跳入了他的脑海。没错,肯定是这样。古代社会女人没地位,肯定是拿女儿当礼物拉关系……魏爱文的想象力立刻开始奔驰:万里辉在地主家的大厅里大吃大喝。地主家的女儿出来劝酒,然后……
想到这里,他的口气不由得硬了起来:“替奴隶主说话这种思想政治工作可不是我们政治处的工作。”
“你!”万里辉差点跳起来看,但是一想魏爱文的话说得也占理。不由放缓了口气,恳求道:“这事的确不大合理,但是对我们的工作开展有帮助。”
“我看不出有什么用处――”魏爱文硬邦邦的回答。
“你不了解这里面的问题!”
“不就是个贪心的地主吗?”
“不是这样简单!”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门外的士官生赶紧开门进来。
“出去,不用进来!”魏爱文生怕士官生情急之下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自己可就要背黑锅了。
“大家和气一点,不要吵架么。”门外传来了邬德的声音。
邬德是到陆军部来协调劳动力调用的。军队目前是邬徳主管的劳动力分配部门的最常用的有组织劳动力。
“你来得正好,来评评理把。”魏爱文赶紧把他拉了进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万里辉也把符家的情况和他的想法说了一遍。
邬德笑了:“小万你倒是很热心。不过这事情的确棘手。”
“棘手什么?根本就不该管。”魏爱文气鼓鼓的说,“为了博取一个地主的所谓‘好感’,逼战士把军饷汇给奴隶主?我们成什么人了!地主家的狗腿子?”
“好了,好了,不要上纲上线。”邬德把手往下面按按,“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后类似事情可能会遇到不少。”
大明不是一个奴隶社会,但是奴婢制度是广泛存在的。他们在这个社会里越是深入,接触的人群越广泛,就越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要我看,根本不承认这种奴婢制度就好……”
“不承认当然是最简单的。但是别忘记移民可都是穿越集团的的契约奴――我们是奴隶主。既然要利用这种奴婢制度为自己服务。就得一视同仁。不能只许我们防火,不许人家点灯。”
“好吧,”魏爱文放缓了口气,“你说该怎么办把,不过我是不赞成这种做法的。”
“既然我们要承认奴婢制度,那么符不二提出的要求就是有他的合理性的――符富是他的家奴。让他来当兵,剥削他的军饷作为收入,和让符富无偿为他干活,剥削他的劳动是一码事。”
“这不能算一码事吧,当兵的风险高,弄不好就会残废会送命。这和种地打杂不是一回事。”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吧。只不过回报被他的主人拿走了。他就沦为牲口工具一样的地位了。现在符富不肯把军饷汇回去说明他已经有反抗的自觉,不是逆来顺受的了。”
“我们怎么处理这事情呢?”
“如果我们置之不理,当然符不二也没法子――他虽然对此不满,也未必见得就会影响天地会的推广……”
万里辉刚想提出异议,被邬德阻住了话头:
“小万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事属于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能帮到符不二搞到符富的军饷,他自然对你更加信服,以后做工作就更容易;要是根本不理他,他也不见得就此对我们起反感,影响到天地会的推广――利益的大头和小头他还是能分清的。”
“村子里的反对声很大,还有许多流言蜚语……”
“你就算帮他搞到了符富的军饷,也消除不了流言蜚语不是?你是想用这件事来对符不二对你的信任度--想法不错,但是你要考虑得全面些,”邬徳点着了一支烟,“政治部出面做符富的工作,当然是做得通的。但是符富会怎么想呢?肯定会觉得我们偏着有钱人――毕竟在流血流汗的人是他,而不是符不二。再说了,他们是家主和家奴之间的关系,符不二觉得他对符富有养育之恩,符富说不定觉得自己是从小被虐待被剥削而满怀仇恨呢。”
“啊,对――”万里辉想这自己的确没想过。
“所谓屁股坐在哪里,就为谁说话。现在符不二这样的地主,我们要拉拢,符富这样的贫苦百姓,则是我们的基本力量。”
“你的意思是两不得罪……”
“呵呵,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用去理睬符不二。”邬徳笑了,“理由我前面已经说了――符不二从我们这里得到的好处远大于那一点军饷,你就装没听见好了。至于以后怎么处理,我们会再拿一个方案出来。”
“我明白了。”万里辉点头离开了。
这件事情也提醒了邬徳以后类似的问题恐怕会越来越多。他们既然选择要暂时背着这个历史包袱,就得找到合理的解决方案。
“小魏,你调查一下:军队里目前的是奴婢身份的士兵有多少,都是什么情况,是逃奴还是家主送来的――我看各村送来的壮丁里,类似符富这样的人恐怕不少。”
“这个有政审表,我马上让电脑中心统计一下。”――为了节约电脑配件的使用寿命,各部门的配备的电脑数量大量缩减。除了个别部门和少数人的办公室之外,采取了每个部门设有自己的电脑中心集中处理各项事务的方式。
电脑中心很快就来了回复,根据政审表的登记,士兵中登记为临高某家的奴婢的有三十多人。登记为逃奴出身的更多,足有三四百号。
“政审表上的资料还不一定能完全体现情况。有人可能隐瞒历史。你还是让班长们仔细调查一下比较妥当――不要闹得太正式把人吓唬住了。”
嘱咐完,他去找了马千瞩,把这问题和他谈了谈,希望能找一个方案出来解决类似的问题。
“阿徳,说起来这事情的确要想想了,”马千瞩说,“以后和本时空的土著交往越来越多,必须有个正式的文件来规范行为。除了你说得奴婢问题,还有收养、收徒弟,另外有人也到执委会来问过娶土著的老婆需要什么手续。”
其实还有人问过是不是自己可以买个奴婢使唤――雷州的常师徳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文澜河两岸,引起了宅男们的艳慕。既然等不到福利分女人,自己买一个总不错吧?忽然买丫鬟成了最近大家热衷的话题。
邬徳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家里的初雨到现在还是“妾身未分明”,继续顶着“公社秘书”的头衔。
“干脆制定个法律吧――《与土著关系法》?把和土著之间的各种关系、权利义务、发生纠纷的时候如何处置都用法律条文的形势固定下来。可以关照司法所来搞。”
“就交给马甲去搞好了,他不是喜欢搞法律条款么。法学俱乐部,啧啧。”
“这个法律没有现成的书可抄,可以先稿一个指导性的文件。”
怎么指导呢?马千瞩想与土著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千头万绪,涉及到许多方面。一时间要理出个头绪来不大容易。他叫人把马甲请来咨询他的意见――他最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农场的咖啡馆,法学俱乐部的法学家们用这里当办公场所。
马甲听了他们的情况介绍说道:“马上要搞个成文法有难度,我看暂时就采取范例的形势好了。范例使用起来灵活,而且可以随时修改增删。”
把穿越集团到目前为之遇到的各种和土著打交道时候遇到的交涉事件做个列表,再把当时的具体处理方式、参考意见一一写明,然后再写上执委会的指导意见。这样用起来只要查范例就可以。比起晦涩的法律条文来说要简单明了。
“就说眼下军队里奴婢问题,”邬徳把今天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这样的事情很有典型性:家主把奴婢送来当兵,还要拿他的军饷。我们该站在哪一边呢?调查了一下:军队里有是本地奴婢身份的三十几个人,有符不二这样想法的家主未必是个例
正文【分卷阅读】 第一百八十七节 营啸
“当然是站在士兵的一面是他们在为穿越大业流血流汗。我们不能冷了他们的心!”马千瞩毫不犹豫。“不过我懂你的意思:我们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他嘲讽的一笑,“其实照我说,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事情,主要还是你们――一天到晚要和封建地主调情。”
邬徳干笑了一声,没说话。马甲也矜持的保持着沉默,这种政治倾向的话题他是一贯不参与。
“我看既然不便搞直接的没收式国有化,就搞赎买式国有化吧。表现好、愿意跟随我们长期干下去的奴婢由我们出资负责赎身。”马千瞩发完牢骚,说。
邬徳点了下头,这大约也是唯一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马甲这才提出他的意见:“采取赎身制相对不损害双方的利益。赎身的身价按照奴婢的年龄、性别分几个档次,参考下市场行情再统一定价。
“不许地主老财讨价还价。”马千瞩说,“必须设定一个最高限价。什么一个女孩子身价一百两的,这可不行。”
“严格的说这是一种强制性的赎买,家主愿意不愿意都得同意。身价其实算是象征性的。”马甲说。
“逃奴――”
“逃奴我们自然不管,默认他就是自由人身份了。不然怎么办――给他主子送回去?”
“当然不能。”邬徳说,“外地来的逃奴,只要成了我们体系里的人,我们一概不承认他过去的奴籍。”
“至于本地的逃奴,”他继续说,“就按你刚才说的帮他们赎身好了。”
“可以设个追诉期――比如一年。一年之内家主找来追拿的,我们按政策出钱为他赎身,超过时间的身契既宣告无效。”马甲说。
“这个好。有理有据。”邬德表示赞同。
“随你们吧。只要我们在百仞城红旗不倒,你定什么法律条款都可以。”马千瞩无所谓的说。
马甲从执委会大院出来,回到农场的咖啡馆。法学俱乐部的人埋首卷宗,翻书的,写文件的,偶然有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些什么。桌子上堆满了纸卷、文件袋、墨水瓶,没洗过的钢笔尖、磨墨的砚台――蘸水笔现在蘸的是从广州买来得松烟墨,现代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