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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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宋王朝-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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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惟恐其后,又与天子一母同胞,说本王谋反,有人相信吗?你该不会是来陷本王于不义之地的吧?”     卢多逊凭着自己与赵光义相处密切那段时间的感觉,深知再谈下去,自己的性命就难保了,既然话已点到,他断定赵光义已经记在心上了,于是跪地叩头道:     “下官之所以披肝沥胆赴此险境,只是提醒晋王善护持之,以免风雨骤至,连收拾都来不及!晋王若将下官今日所言看成是陷人于不义,现在就把下官的人头拿了,看看喷出的是红血还是黑血!”     赵光义连忙将卢多逊扶起,脸上重现了笑容,说道:     “卢学士何必如此?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人言相倾这种小事,不必记挂在心。本王的心是可昭日月的。凭着皇上的圣明,如果相信那些鬼话,还不早就把本王杀了?来,本王与你痛饮三盏!”     送走卢多逊,天色已近黄昏。赵光义连忙叫过姚恕,低声吩咐道:     “你到赵丞相那里去一趟,请他到晋王府一晤。”     姚恕刚要走,赵光义又补上一句: “别让卢多逊看见。”     姚恕答应一声,飞马朝赵普府第驰去。也是合该凑巧,姚恕来到赵府门前敲了好一阵门,才出来一个护院老仆。这老仆不认得姚恕,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你找谁?这是赵丞相府,知道吗?”     “对,下官就是要找赵丞相。”姚恕说着要往里走,却被老仆拦住。     “名刺哪?”     名刺就是古人写明自己姓名官职的名片,通常官吏们往来拜谒,守门人都要拿着来客的名刺通报主人,倘若主人不想见此人,大都说自己不在家,彼此心知肚明,谁也不难堪。姚恕来得甚急,竟忘了带上名刺,可此行是受晋王之命,不敢稍有怠慢,只得耐着性子给老仆施个礼,说道:     “下官名叫姚恕,是开封府的判官。烦老伯告知丞相,晋王要找丞相叙话。”     老仆是个河东人,又听得不真,把“晋王”听成了“今晚”,索性把姚恕死死拦住:     “我知道你老哥是哪个?又没有名刺。再说丞相正在家里宴请贵客,何人敢去打扰?”     姚恕真想给他两巴掌,不想老仆一转身,“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姚恕气急败坏地狠狠拍打着门环,里面再没回音,急得他直跺脚,骂道:     “赵阎王,你家的小鬼如此难缠!”     丞相府西厅里,赵普果真是在宴请宾客,客人是吴越国派来的两位使节。老仆把姚恕来的消息告诉了赵普。赵普听罢,连忙吩咐:     “快请他进来,让他东厅稍候。” 
          《赵宋王朝》 第七部分徐妃画像称宜子 赵普脱身泄盟书(6)    老仆边答应边往外走,开门时,姚恕已经转身下阶。老仆咕哝了一句:     “请进来吧,东厅候着。”     姚恕肺都要炸了,他气的是自己明明白白地说“晋王找他叙话”,赵普居然还敢如此傲慢。他没有回头,只喊了声:“告诉你家老爷,晋王找他叙话,让他快些去!”一径走到角门去解马缰。     老仆懵懵懂懂地把姚恕的话又学了一遍,赵普笑了一声说: “这人如此厉害,待本相请他进来。”说着朝两位客人揖了一礼:“二位稍候,赵某片刻即回。”     赵普走出门来,姚恕已经驰出了十几步,赵普连忙叫道:     “姚大人,且慢!”     “谢了,赵丞相!”姚恕并不下马,只扭身抱了抱拳:“侯门深似海,下官不敢进了。告丞相,晋王等你叙话。”     赵普听得真切,望着姚恕远去的背影,埋怨了老仆一句:     “晋王召唤,为何不报?”     “晋王,什么晋王?他说是‘今晚’啊!”老仆摸了摸黑幞头,感到有些茫然。赵普哼了一声,又骂道:“好好摸摸脑袋,下次再如此糊涂,大概就摸不到了!”     宴会草草结束,赵普前脚送走客人,后脚便跨上马来到晋王府。赵光义刚刚听完姚恕的禀报,听得赵普来了,命姚恕道: “唤进来。”     “唤进来!”姚恕憋了一肚子气,在庭院中故意扯着高嗓门吆喝门吏。这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赵普耳朵里,他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往头顶上冒,险些晕倒。     赵光义请赵普坐下,屏退众人,姚恕又故意哼了一声,悻悻地退出厅门。赵普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问道:     “晋王殿下,天色已晚,唤下官来有何要事?”     赵光义也不急于说话,在厅中踱了几步,才面对赵普,问道:     “丞相,你家公子行凶打人,已经被苦主告到开封府了,此事丞相知道吗?”     此事赵普还真是一无所知,他有些吃惊地问:     “不知犬子打了何人?要下官赔罪吗?”     “若是打了别人倒没什么,本王自会挡下,不会难为丞相。可如今贵公子打的是光美的下人,而且快把人打死了。退一步说,此事如果是公子有理,也就罢了。可昨天光美又亲自把状告到本王这里,说贵公子私贩陇西木材,牟取暴利,倚权仗势,抗拒盘问,行凶打人。本王现在委实难办,又不敢告诉皇上,所以才请你来本王这里,想和丞相先商议商议。”     赵普方才揩的是微汗,听罢赵光义这番话,不由得冷汗冒了出来,显得有些慌乱。他不怀疑赵光义的话,正因为这话是真的,他才如此发窘。他心里暗骂赵承宗混账不争气,给自己惹下麻烦。     赵光义的目光一直盯着赵普。片刻,又问道:     “本王还听说赵丞相和闾丘大人正在紧锣密鼓地查证将帅谋反的事?丞相能否把真情告诉本王,也好共诛叛贼嘛。”     别看赵普在儿子闯祸这种小事上有些不知所措,可在军国大事上,他绝对称得上是绝顶聪明。赵光义这后两句话,才是真正叫自己来的本意!闾丘仲卿的确向他说过有人串通众将谋反,而且怀疑背后一定有实力人物指使。赵普当即严令闾丘仲卿立即销毁所有文字,切不可轻惹是非,更不能让皇上听到风声,否则事情将不可收拾。此后闾丘仲卿怎样处理,他有些拿不准。赵普总觉得闾丘仲卿是个要闯祸的人,本打算找个茬口罢免了他,只是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办理此事,不想此事竟真的传到赵光义耳朵里了。他的脑子片刻间打了一万转,最终决定,只能把自己洗刷干净,别无选择。主意一定,冷静下来。     “晋王,下官来得急些,口渴了,请晋王先赐下官一口水喝。”     喝水是赵普平静心烦意乱最有效的方法。不过今天他主动向赵光义要水喝,一方面是想调节一下气氛,类于调侃;另一方面也是在向赵光义表示自己心底无私: 不怕你毒死我!     这句话果然奏效,赵光义立即命侍儿给赵普端上茶来。赵普咕咚咚一口气饮干,抹了抹嘴,开口说道:     “晋王的意思下官能领略一二。实话说,前一段日子有没有将帅串通欲行反叛的迹象?不敢说确有,也不敢说确无。眼下有没有人在查实此事?不敢说确有,也不敢说确无。以下官所知,风吹而草动的,主要是河北和西北,但只是风吹草动而已,还没看见浓云骤雨。至于有人关注此事,也是为了大宋朝着想。晋王试想: 天下太平这些年里,人人过上好日子,谁不盼个踏踏实实平平安安?谁愿意再罹兵火,再遭涂炭?国家安定了,不但夷狄收敛,不敢入侵中原,我中原大军反而能连下伪国,愈加壮大。至于个别人的利益受到些限制,欲谋私而不得,妄想重起兵端,怕是不合于潮流的。下官以为当今人心向化之时,想以兵戎加于天朝,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这事不用下官饶舌,晋王自然也是这么想。”     “不知丞相查得怎么样了?”赵光义的话里透出一种威胁。     赵普知道赵光义迟早要问到这一句,应声答道:     “下官虽身居丞相之位,但兵戎之事,都在枢密军府掌管。圣天子把文、武两权截然分开,又总揽于一身,将帅们的离散分合,下官蒙然不知,也绝不想越此权限。百官各司其职,乃是朝廷法度,退一步说,下官就是有此心,怕也无此力呀!”     “闾丘仲卿查得如何?”     “下官只是风闻,并无亲见。” 
          《赵宋王朝》 第七部分徐妃画像称宜子 赵普脱身泄盟书(7)    “他是你的下属。下属做事,丞相不知,岂不有失职之嫌?再说,为国除害本是好事,丞相何必在本王面前躲躲闪闪?”赵光义又逼问道。     尽管赵光义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赵普明白,眼前这位晋王已经嗅到什么气味了,而且对自己的疑虑也已很深,如果再这样兜圈子,怕是今晚就出不了晋王府了!他又喝了一杯水,开口说道:     “晋王,闾丘仲卿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下官只想说一说此事的利害。晋王试想: 就算真有将帅谋反也不稀奇,李筠、李重进不都是以反叛新朝而受诛的吗?再有谋叛之人,那肯定也是因为顾恋周朝。可如今柴宗训被拘在房州,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吗?如果晋王也以为不可能,那只能猜想是谋叛的将帅想自立为主。可如今重兵都在天子手中严控,一将一帅、几将几帅的地方势力,要与天朝大军分庭抗礼,这可能吗?谁肩膀上都扛着个脑袋,都会三思事之利害。因此下官认为,此说十有八九属于讹传,不过想搅乱视听,蛊惑人心而已,晋王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丞相的话讲得在情在理,可是本王听说,有人怀疑是本王在策动将帅,本王怎么能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哦?”赵普叫了一声。他没想到赵光义如此明明白白地把话捅破,而且分明是在对他进一步敲击,逼他供出实情。当此之时,就是有一万张嘴,说一万个“不知道”,也是无济于事的。看来,单靠把闾丘仲卿这只小兔子塞进虎口,不会彻底转危为安。赵普毕竟是赵普,他急中生智,轻咳一声,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说道:     “晋王不会是在说笑话吧?如今天下是赵家的天下,晋王又是太后遗命的第二代英主,今天半个天下是晋王的,明天整个天下都是晋王的。说晋王策动将帅谋叛,岂不是悖情悖理的荒唐之言?呵呵,如果是这样,下官一百个放心了,那更可以高枕无忧了!”     “丞相说什么?本王是太后遗命的第二代天子?这是怎么回事?”赵光义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儿,他不敢相信此话是真的,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赵宋王朝》 第七部分徐妃画像称宜子 赵普脱身泄盟书(8)    赵普将身子往赵光义身边移近,压低声音说道:     “此乃太后遗命,下官本不该泄漏天机。如今这里只有晋王与下官两个人,为解晋王心中之疑,下官才斗胆将此事说出。遗命乃下官亲笔所书,收于太后金匮之中,藏于后宫绝密之地。晋王,你还不相信吗?”     尽管赵普的话是脱口而出,但他也深知此话是冒了天大的干系!赵光义听后会有怎样激烈的反应?“收于太后金匮之中,藏于后宫绝密之地”,这子虚乌有的大谎言,赵光义会轻易相信吗?会不会因此引出更大的麻烦?但不管怎样,赵普只能先躲过今天这一劫,至于日后如何斡旋,再想办法应付吧。他自认为是掉转乾坤、催生大宋朝的第一功臣,“榮”字头上的两把火是自己一手点燃的。如今一把火要烧到自己身上,就捂不住了?还不至于吧!     “此话当真?”乍听到赵普这么肯定的话语,赵光义的确表现出深深的疑惑。杜太后生前,他倒是听老人家说过“不能让孩子当皇帝”之类的话,但真会有这样的金匮盟书吗?就算是有,盟书不在自己之手,太后又已亡故,赵匡胤会留着这样一份对他很不利的证据吗?他盯着赵普,赵普也正与他四目相视。这时,赵光义又有了新的想法: 有没有金匮又能怎样?假如我真的做了皇帝,只要赵普出来作证说有,那就是名正言顺。对,赵普,只有这个瘸子的证言,才能使大臣们信服。凭着赵普对大宋的功劳,凭着赵普与太后的关系,凭着赵普在朝中的地位,只要赵普肯作证,那金匮之盟就是真的,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从今晚赵普说的话来看,他应该是肯为我作证的。     赵光义又看了看赵普,两人相视,微微一笑,各自心照不宣。     “送客!”赵光义举起茶盏。     看着赵普的背影,他又想起闾丘仲卿。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执拗无比,若不狠狠地教训,必将贻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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