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兆奎咬牙切齿道:“想必许定国、李遇春之流也在其中了。”
钱栴笑道:“李遇春既已北降,焉有恤我之心?恐怕城中杀人最狠的不乏此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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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沈潘等也拍拍胸脯嚷道:“陆战我怕他,水战他怕我。他来水乡,自当送死。”
沈自駉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儒生。他见众人粗豪,便缓缓开口道:“清人起于辽左。我国自神宗以来,竭中华全力,仅足以支拄。今仅剩江南,所恃惟在水战。而虏骑深入,我湖山要隘悉为凭守,舟楫已无所用其长。大势若此,前途叵测。如不谨慎,恐大事难成呵。”
孙兆奎闻言伤感,喟然道:“我岂不知?只恨有明三百年来养士,一旦至此,而南北诸臣死节寥寥、义声寂寂。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无非欲以一身殉之,借以鼓义士之气、羞懦夫之颜,惟盼不负累世之厚泽、平生之壮志。至于成败,听天而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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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兆奎也觉失口,忙打个哈哈掩饰过去,起身举杯道:“来,满饮一杯,愿钱兄明日马到成功。”
众人应声齐举杯满饮。
再谈多时,钱氏兄弟看看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道:“日生兄、君昌兄、列位,事不宜迟。在下告辞回乡布置防务,明日即请起兵相援。”
“好,一言为定,可即速行事,以免鞑子兵戒备。”吴暎б财鹕硐嗨汀
闰六月初九,钱棅、钱栴率部会合吴暎惨寰佣≌こぐ椎唇ⅲ谒镨啊⑺镱腋缸右约澳吒У人氏绫呐浜舷拢痪俟タ思紊葡爻牵鼻宄匚馀逵谌
初十日清军来剿,他们又在北关外迎击,大获全胜,杀清监军刘履丁,有力地支持了徐石麒、陈梧率领的府城义军。
而松江、华亭一带随后果然也兴起了一支抗清义军,为首的是在籍兵部右侍郎两广总督沈犹龙和人称“云间绣虎”的兵科给事中陈子龙。
闰六月初十日,他们在松江城内设太祖像誓众,推沈犹龙为领袖,陈子龙为监军,举人徐孚远协理军务,协同前吏部考功司主事夏允彝、中书舍人李待问、罗源知县章简等募壮士数千守城,军号“振武”。南明吴淞总兵吴志葵应约移师东向,自黄浦进抵松江,结水寨于泖湖中,与松江城义军相为犄角。而参将侯承祖也固守金山卫,遥相应援,声威甚盛。
除了嘉兴、嘉善、松江,这时又有推官倪长圩和御史陆清源、诸生马鸣雷起兵于平湖,守备郑继武、千户朱大纲起兵于海宁,典史陈明遇起兵于江阴,前郧阳巡抚王永祚起兵于昆山,中书舍人卢象观、守备陈坦公起兵于宜兴,纷纷聚众树旗,各据一方。
于是,众议以徐石麒嘉兴兵,钱棅、钱栴嘉善兵袭杭州,吴暎А⒙绞涝康忍迨嵬庵究骶罩荩山伦恿⑻终攀恳堑榷蟾鞯匚浮
议罢,吴暎А⒙绞涝勘闩扇擞胛庵究纾嘣己媳ニ罩荨N庵究婕从肼持_、夏允彝点起三千舟师,自吴淞江入淀山湖、泖湖。西山徐云龙、福山李总兵、陈墓十将官、长兴赤脚张三以及句容朱谊漇、昆山王永祚等各路义军也纷起响应。
一场在历史上被称为“太湖集师之役”的攻城计划展开了。
————
①林嵋后来分别投南明隆武帝、鲁王监国,历官主事、员外郎、监军御史、给事中等职。助朱继祚守兴化。城破被执,呕血数升,自经死,终于在人生画下了壮烈的一笔。
②张睢阳、颜平原:指张巡(708…757)、颜真卿(709…785),唐“安史之乱”中固守睢阳(今属河南)、平原(今属山东)殉难的烈臣。
③五湖、三泖:五湖指太湖及其附近各湖,说法不一,三泖指松江泖湖(分北上泖、中大泖、南下泖三段),泛指太湖流域。
④箭艘:一种轻便灵活、适宜于江南水乡作战的小船,俗称枪船。这种船船头两支桨而船尾只有一支橹,船身窄小,划起来快捷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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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风云(12·《江浙残明梦》第二部) 热 【字体:小 大】
第十一章 江浙鏊兵
作者:郭进艮 文章来源:玉苍山下 点击数:2108 更新时间:2009…10…13
一
苏州是一座千年古城。春秋时为吴国都城,战国为楚春申君黄歇封地。秦汉为会稽、吴郡治所,三国时为吴国首都,两晋南北朝以来一直为东南重镇。城内繁华绮靡,为东南大都会,人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又因地利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城始建于春秋,经历代兴废,现主要有阊、胥、盘、娄、齐、葑六门。
清豫王入南京后,派原南明鸿胪寺少卿黄家鼒充安抚使招抚苏州。不想却被领溃兵路过的杨文骢出其不意俘杀。贝勒博洛率八万清军前来攻伐,杨文骢却已率部南下浙江。苏州士民无兵无粮,只得各书“顺民”二字于门,持羊酒迎候。
博洛既降服苏州,便留梅勒章京李率泰和总兵土国宝驻防苏州后离开,一时倒也相安无事。改朝换代,本属自然。因此居民争粘“顺民”二字于门,只是在私底下颇有些伤感罢了。
然而过不多时,一些官吏借权谋私,残害异己。清军兵卒骄横,强派马料青草,骚扰百姓。而清摄政王多尔衮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在全国严厉颁行薙发令。一时苏州城内黄纸榜文贴满通衢,严申不论长幼贵贱,俱各剃发,违者以军法处治。一时民情汹汹,人心思变。
闰六月十三日晨,陈湖陆世钥、十将官等率众当先杀到,长白荡吴暎У人婧蟾侠矗蛔罩莩峭磐盼ё K婕此罩莩橇磐饣鹌穑谏渎。吧鄙鹛臁V盥芬寰呔俅竺髌旌牛械肚沟某值肚梗挥械肚沟某钟娌妗⒉窀⒊返鹊取S衅熘牡那嫫熘模黄熘牡谋阏赌窘腋停九狗淖俺善熘模缏乙 R园撞脊罚罴雍斓恪
陆世钥预先暗伏城内的数十名壮士乘机鼓动群众,冲入监狱,将此前被俘的太湖义军尽数救出,接应城外义军。陆世钥随即亲率陈湖义军当先从葑门杀入。城内居民见状,乘机争起响应,放火焚烧城楼,大开诸门,义军蜂拥而进。土国宝急出榜晓谕,但无人理睬。
阊门附近的义军将吊桥放火烧断。阊门外有数千清兵分乘千艘战舰正泊在水中,也被义军击毁,船内清兵尽数溺毙。而城内巡抚衙署及府县衙门皆被义军焚烧,一时火光接天,闹成一片。
这时苏州城内仅剩一千多名清军骑兵,全部退屯城东南隅南园。而李率泰、土国宝等一时也不知对方来了多少人马,纷纷避入城西南盘门附近的瑞光寺塔观望情势。
这个李率泰,字寿畴,汉军正蓝旗人,为明朝第一个降将李永芳之子。他初名延龄,年十二,入侍清太祖努尔哈赤,赐名率泰,因此某些史料上也称他李延龄。此人弱冠从清太宗皇太极征察哈尔、朝鲜及明锦州,又从贝勒阿巴泰征山东,以功擢梅勒额真①。顺治元年从睿亲王多尔衮入关。本年再从豫王多铎南下,克扬州,下江宁,分兵定苏、松诸郡。豫王命以刑部侍郎兼梅勒章京驻防苏州,是个双手沾满南明抗清军鲜血的刽子手。
瑞光塔高七级,可眺望全城。李率泰登塔顶极目四望,良久,对土国宝道:“近因薙发之令,故而外衅得以乘隙鼓噪。贼兵虽多,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乘时剽掠。击前则后不支,击左则右不应。人多而杂乱,此为无纪律;穿城而入,此为存轻我心。我等暂且按兵不动,避其锐气。只须过了日中,其气必怠。到时突选铁骑蹂而躏之,破其前锋,余必溃散,不足为虑。”
土国宝等点头称是,于是将骑兵精锐藏匿在府学宫中。秣马蓐食,厉兵以待。
良久,见义军纷纷往外运财物。李率泰点点头道:“可以出师了。”
当下点起百余名骑兵出盘门,环城而转,多张旗帜为疑兵,扬言江宁援兵将到。
又命紧闭诸门,分遣数十名骑兵守住城门;然后亲率主力,往正受义军攻城的胥门而去。
这时,吴志葵、鲁之玙率三千舟师杀到。鲁之玙率三百名壮士为前锋,斩胥门而入。
李率泰见义军来势甚猛,便在城内设下埋伏,以逸待劳。
鲁之玙一马当先,勇士韦志斌紧随其后,身后三百壮士奋勇杀入。谁知冲出四五里不见清军的人影,心下疑惑。
此时,只听到一阵梆响,两边万箭齐发。鲁之玙措手不及,中箭落水而死。义军纷纷中箭。
李率泰将令旗一挥,只听一片呐喊,原先埋伏的骑兵突然驰出,奋力砍杀,箭下如雨。明军中箭的中箭,被杀的被杀,三百人无一幸存。韦志斌攻至南园,死于乱军之中。
徐云龙见状大惊,急率本部西山义军赶来接应。清军乘着胜势,铁骑冲出。义军溃败,徐云龙丢盔弃甲而走。其弟徐君达,部将僧景嗤、朱旦等皆战死。
另一支义军苏州潭东人李伯含率众杀至盘门,堕水死。
城内义军见情势不利,正准备退出。而此时李率泰又命骑兵将大量金钱散于地上,任其拣拾。义军本无纪律,拣钱的拣钱,逃命的逃命,陆世钥也制止不住。李率泰、土国宝乘机亲督骑兵冲杀过来,一路砍杀。义军阵形早失,各自为战,一时被杀死一千多人,其余居民死伤无数。陆世钥见势不利,急呼撤退,在数名部下拼死保护下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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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万箭齐发,义军纷纷中箭,只得下令暂缓攻城。正准备集合诸路兵马攻城时,谁知吴志葵所部明军闻前锋鲁之玙全军覆没,一哄而散,纷争上船解缆而走。吴志葵制止不住,只得上船退走。
吴志葵所部为明朝正规军,他们一走,陆世钥、十将官、徐云龙等部又分别溃散,剩下吴暎А⒄湃⒗钭鼙榷傧怨戮Ρ
如此相持数日,闻清江宁援兵数千杀到,恐背腹受敌,只得下令退兵。
土国宝深恨吴民,必欲屠城泄恨。便率兵由盘门一路烧杀掳掠,如切菜一般滥杀无辜。胥盘二门内外,死者数万。居民乱逃乱窜,仓皇躲避。
城内有座饮马桥,桥畔有座关帝庙,内有有关羽横刀立马塑像。据说乡人曾见庙内关帝所乘赤免马,常在夜里无人之际跑到桥下饮水,故称饮马桥。
当清军屠杀到饮马桥时,有一醉汉知不免于难,便借着酒劲壮胆,偷偷将关帝神像扛到桥上阻挡。
这些所谓清兵虽着清服,其实都是明朝降军,自然认得关公。杀到桥头时,此时天已黑了。忽然见到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披盔贯甲,立马桥上,在火光中威风凛凛。只道惊怒了神明,不由纷纷下马拜倒在地上。李率泰、土国宝这才下令封刀。
吴志葵攻打苏州失利后,在退兵回松江途中,遇镇南伯水师总兵黄蜚以二万之众,分乘千艘战舰自无锡开来。当下合兵一处,在泖湖、淀山湖一带结连水寨,阻遏清军东进。
二
早在嘉兴、松江、苏州等地起兵的前几天至十几天,江阴人民就已举起了抗清的大旗。
明江阴知县林之骥是福建莆田人。崇祯十七年到任,听不懂吴语,人们背后叫他“林木瓜”。“木瓜”虽为人懦弱,却也宽惠爱民。清豫王入南京后,命降臣刘光斗安抚常州府。他无计可施,惟痛哭孔庙,解印而去。
知县一走,合城无主。纵有些忠义之士想起兵,无粮无援,只能是痛哭而散。
六月二十日,清委知县方亨身着纱帽蓝袍,趾高气扬地到任了。
坐定县衙大堂,城内耆老八人入见。
方亨便道:“各县都已献册,为何江阴独无?”
耆老告辞出来,通知各图造册,献到府里,府里再献南京,便算是归顺了。
然而没过多久,传来严令薙发的消息。城乡一时人心惶惶,私下窃窃。
二十七日,常州知府宗灏派来四名满兵,住在察院。这四名满兵说满语,行满俗,食生物,在院子内随地小便,席地而卧,大模大样。方知县敬若神明,不敢丝毫怠慢。
次日,即出榜晓谕,严申薙发令。
北州乡耆何茂等公呈请命留发,反倒被他痛骂了一顿。
众人不服,当庭哗然道:“你是明朝进士,头戴纱帽、身穿圆领,来做清朝知县,羞也不羞,丑也不丑?”方亨被骂得脸红耳赤,却也无可奈何。
闰六月初一日清晨,方亨到孔庙行香,诸生百余人及耆老百姓跟随而来。
行香毕,众人见方亨高兴,便陪着小心问道:“今江阴已顺,想来无他事吧?”
方亨答道:“只有薙发一事。所差四名士卒,便为押薙而来。”
众人齐道:“发可剃吗?”
方亨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此为大清律,不可违抗。”拂袖而去。
方亨一走,诸生许用等人便将太祖御容悬于明伦堂,率众哭拜。大家群情激愤,一致决定:“头可断,发不可剃。”
这时,有一人道:“既然如此,那城守呢?”
此时,内有一人道:“吾邑典史陈公明遇,浙江上虞人氏。初接替阎公来此,是一宽厚长者,众望所归,堪为主盟。”
于是众人前往拜见典史陈明遇。陈明遇慨然应允,决定起兵。
这边方亨回衙,正好常州府公文到,严申剃发道:
剃发、改装是新朝第一严令,通行天下,法在必行者,不论绅士军民人等,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南山可移,此令不可动。
方亨见此,便命书吏将此誊抄成布告,准备四处张贴。
书吏抄到“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句时,愤然掷笔于地道:“就死也罢!”
方亨大怒,命左右笞打。左右不听,一齐哗然而出。
此事一经传开,合城沸腾。下午,北门少年素好拳勇,闻讯奋袂而起,将纸册包裹身上以为甲,外面裹上锦袍,鸣锣执械至县衙前,发三铳,呐喊一声“头可断,发不可剃!”转到县衙后面,也如此行。东西南北四门应者达上万人。
方亨正坐在县衙大堂上,闻讯勃然大怒,命衙役出来缴其兵器。
众人大呼道:“备兵器用来御敌,收缴则反为敌用,死也不服。”
这时恰好某提学使遣家人来贺方亨上任,见状便厉声骂道:“你们这些奴才,个个都该砍头。”
众人一听大怒,骂道:“这是降贼的奴才。”汹汹上前,登时将家丁揍个稀巴烂,并放火烧了尸。
方亨闻声出来,气急败坏,挽袖上前想捉为首者。
众人纷攘上前,将他冠服撕裂。
方亨气慑,只得答应备文详请免薙。众人这才散去。
此时阖邑闻风响应,四乡居民不约而至者数十万计。凡不到现场者,便会被他人耻笑斥骂。大家树起“大明中兴”大旗,鸣金进止,操练教场,分途出入,自辰至酉方息,合城罢市。
方亨惊惶失措,乘轿登君山安抚百姓,称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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