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开的这辆红色奥迪a4,单娆当代步车开了很长时间,单鸿认识这辆车的车牌很正常,单鸿八成以为是单娆在开车。
驶出小区,边学道靠边停车,放下车窗等单鸿。
很快,黑色西玛靠过来,看见坐在驾驶位的边学道,单鸿很明显地一愣。
边学道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单鸿毕竟是场面上的人,她迅速调整表情,同样面带微笑地说:“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边学道说:“经常往燕京跑,我在这里买了套房落脚。”
单鸿问:“那中海凯旋的房子呢?”
边学道说:“暂时空着。”
单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刚才在后面,我还以为是娆娆回来了。”
边学道说:“单娆在美国跟同学一起创业呢,上个月我刚去美国见过她。”
听边学道这么说,单鸿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略微犹豫一下,她问边学道:“有时间吗?找个地方坐一坐?”
边学道本来也是出门闲逛,于是笑着回答:“好。”
……
……
一家临街咖啡厅二楼,单鸿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点东西的时候,俏丽的女服务生盯着边学道看了又看,最终慑于单鸿气场十足的眼神,揣着疑问离开了。
看着女服务生的背影,单鸿似笑非笑地说:“她好像认出你了。”
边学道说:“集团开会曾讨论过让我当形象代言人。”
没想到边学道会这么说,单鸿感兴趣地问:“然后呢?”
边学道耸了一下肩说:“因为酬劳问题,没谈拢。”
单鸿莞尔一笑:“你很幽默。”
边学道说:“谢谢夸奖。”
简短的开场白,两人都感觉到了立场的变化。
之前一起吃饭,边学道跟单娆一样是单鸿的晚辈。今天再见,无论语气还是用词都是平辈论交。
事实上,单鸿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单娆那一层关系,她请不动现在的边学道跟她一起喝咖啡。
两年前,单鸿还有底气跟单娆说“一旦边学道变心私奔你姑父会让他在政经两界付出代价”,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对面这个高大硬朗的年轻男人几乎是在以火箭起飞的速度在崛起着,速度之快,只要你稍微移开视线,再定位他时,已经飞离刚才的区域很远。
到今日,单鸿再骄傲,也不敢再说出“让边学道付出代价”的话。
到此时,单鸿已经能深刻理解单娆曾经跟她说过的“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无力感。
她知道,从一开始自己和单娆的思路就错了。
边学道已经够强了,不需要一个女强人在身边支撑他。
这样一个男人,不是用来追赶的,也不要试图“撑起半边天”与他比肩。这样一个男人,没有女人追得上他的脚步,如果走近他,只要陪在他身边,一路看风景就好。
很显然,单娆走了一条错误的路,她过于想证明自己的独立和价值,而且还长时间两地分居。
所以……
对于单娆感情的失败,许必成想得通,单鸿也想通了,用许必成劝单娆父母的话说:顺其自然吧!
咖啡送来了。
单鸿问边学道:“娆娆在美国过得好吗?”
边学道舀了一勺糖放进咖啡里,说:“她跟我们一个大学同学住在一起……难道她一直没跟家里联系?”
单鸿看着眼前的咖啡杯说:“娆娆这孩子笑脸迎人,但其实骨子里很犟,跟家里通过几次电话,聊得都很不愉快,她就把电话号换了,每月只给我发两封电子邮件报平安,我在邮件里问过她生活近况,问她住在哪里,她却什么也不告诉我们,只说‘我很好’。家里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跑到美国不跟父母联系,这半年多,她爸爸头发白了一半。”
单鸿说的是单娆,但其实源头在边学道身上,很多话他没资格说,想了想,只好说:“有些事情,我很抱歉,我会找机会劝劝单娆,让她多跟家里联系,让家里少担心。”
单鸿眼含感激地说:“谢谢你体谅为人父母的苦心。”
边学道说:“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单鸿问:“对了,你刚才说单娆在美国创业,她在美国做什么呢?”
边学道说:“她们几人合伙开了一家游戏公司。”
“游戏公司?”单鸿诧异地问:“娆娆不是学计算机的,也不怎么玩游戏,她做得来吗?”
边学道笑着解释说:“她们几个合伙人有分工,技术开发什么的有专业人士负责,单娆主管财务。”
听到这句,单鸿握勺搅动咖啡的手停住了。
在单家有一个说法,单娆不像戴玉芬的女儿,倒是像单鸿的女儿,之所以这么说,不仅仅因为单娆长的像单鸿,还包括单娆和单鸿一样聪慧。
单鸿的智商水平在单家是拔尖的,单娆父母都有所不如。
从边学道嘴里听到“单娆主管财务”六个字,聪慧的单鸿立刻明确了一件事——单娆和边学道关系没断。
为什么得出这个判断?
——边学道说他上个月去美国见过单娆。
——边学道说单娆跟一个大学同学住在一起。
——边学道说单娆跟人在美国合伙创业开了一家游戏公司。
这三点,说明不了什么。
最后关键一点——边学道说单娆是美国那家公司的财务主管。
单鸿由此看出了名堂。
单娆有钱在美国投资开公司吗?也许有一些,但绝对不够当合伙人的程度。
单娆是学财务管理的吗?不是!
单娆却主管公司的财务,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公司是边学道投钱开的,所以单娆才能掌握财务大权。
由此可见,单娆和边学道之间确实出了问题,但没到不相往来相忘于江湖的程度。
以单鸿的人生阅历看,边学道对单娆仍有情意,而单娆也不是真心想跟边学道一刀两断,换言之,单娆依旧是许家单家和边学道之间的桥梁。
15分钟后。
在咖啡厅门口跟边学道分开,坐进车里,单鸿平静了一下,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丈夫许必成的号。
“喂!”
“必成,是我。”
“嗯。”
“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说吧。”
“我刚才遇见边学道了。”
“哦?在哪里遇见的?”
“咱家小区,他现在也住在万城华府。”
“他看见你了吗?”
“我刚约他喝了一杯咖啡。”
“你们聊什么了?”
“当然聊娆娆,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件事,他和娆娆没断,应该是他投钱在美国开了一家公司,娆娆是公司主管之一。”
“边学道亲口说的?”
“原话不是这样说的,但也差不多。”
沉吟两秒,许必成“嘿”了一声:“本来一手好牌,打成了退一步才能继续坐在牌桌旁。”
拿着手机,单鸿苦笑着说:“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没落得鸡飞蛋打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娆娆把工作辞了,如果真的跟边学道一刀两断,她后半生遇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忘了姓边的。”
许必成说:“这道理咱俩想得通,你哥哥嫂子未必想得通,特别是你嫂子,我怕她知道后,又从中作梗横生枝节。”
把手机换到右手,单鸿说:“不会了,这次娆娆三个月没往家里打电话,已经把戴玉芬治服了,我估计娆娆不声不响跑到美国,肯定是对家里有很大怨言。”
电话里,许必成悠悠地说:“真要细说起来,咱们这些长辈全都难辞其咎,可这毕竟是次因,单娆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才是主因。”
单鸿缓缓启动车子,问许必成:“对了,青松的事,我要不要跟边学道说一声?或者让单娆跟边学道说?”
“先不要。”许必成直截了当地道:“青松跟我说过好几次,边学道那里,他找机会自己接触,咱们不要插手。”
“好吧!”单鸿踩着油门说:“你这个堂兄的性子,也真是够奇怪的。”
许必成笑着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青松几步就跳到副部级,他是大智若愚。”
……
……
祝家。
偌大的家族,公认当得起“大智若愚”四个字的是祝家老二祝天养。
祝天养不像祝老大那么敦厚迂腐好说话,也不像祝老四那么精明强干多计谋,这个人很儒雅,有学识,健谈又有同情心,同时又很爱玩,很风流,不拘小节。
祝天养爱交朋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聊得来,不摆架子,同时他还很讲义气,仗义疏财,扶危济困,在江湖人口中,近乎于孟尝君和“及时雨”宋江的混合体,人称“祝二爷”。
祝天养大多数时候都非常谦逊谦和,可是他嚣张起来也是绝对让人咋舌,属于那种剑在鞘中藏,出鞘必见血,等闲不发威,发威就要人命的类型。
此人是真正的黑白两道通吃。
华尔街的财团,中东的王室,唐人街的帮派,日本的黑…帮,墨西哥的毒枭,金三角的军阀,很多人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行业、渠道和圈子,祝天养都有关系、有门路、有面子。
就连一奶同胞的兄弟,都说不清祝天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大家心里是有数的,祝天养是祝家的保护伞。
祝海山活着的时候,属于战略核武器,主要作用是威慑。
而祝天养,就是祝家的“常规巡航导弹”,祝家的打手,祝家的拳头,祝家的枪,祝家的各种潜在力量,全由祝天养掌握,谁惹上祝家,或对祝家产生威胁,祝天养就会出手,他的打击方式多种多样,保证让人惊喜无限。
这样一个祝天养,知道他真面目的人非常少。
相当一部分人称呼祝天养“祝二爷”,完全是人云亦云,在他们眼里,这个“祝二爷”是祝家最爱玩最无野心的一个,岂不知这位爷双手十根手指头,根根都沾血。
祝海山去世后,边学道浑浑噩噩躺在医院里那次,祝天养曾带着四弟亲赴松江探望。
在医院里,看见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的边学道,祝天养才勉强承认了祝海山和边学道的“师徒”关系。说起来边学道也算因祸得福,如果没有那一场病,说不得祝天养就会动一动他这个掌握祝家遗嘱的外人。
……
……
燕京时间8月8日下午14点,意大利马纳罗拉小镇是早上7点。
悬崖边面海的一栋红色建筑里,祝天养准时醒来。
下床,在窗前做了几个拉伸动作,简单洗漱完,祝天养缓步走下楼。
保姆见了,把已经做好的早餐端上餐桌。
在餐桌主位坐下,看见站在一旁的助理,祝天养开口说:“你也过来一起吃,这么早过来,家里有事?”
助理走到餐桌旁,从手提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祝天养手旁:“这是您要的家里资金调动情况,最后一页是四爷的几笔款子。”
祝天养没看文件,接着问:“伊塔洛那个叛徒怎么样了?”
助理躬身说:“他躲进了萨尔瓦多一所监狱里,那里很混乱,情况十分复杂。”
祝天养喝了一口碴子粥,细细咀嚼,咽下,漠然地说:“那就等他出来,如果他能在里面躲一辈子,我就留他一条命。”
助理刚要开口,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走进餐厅,看着祝天养说:“二爷,妙树到了。”
(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987章 非利不动祝天养
(全本小说网,。)
意大利马纳罗拉(manarola)小镇是祝天养找了半辈子才找到的休养之地。从2004年开始,一年中起码有五个月他是在马纳罗拉度过的。
人生的不同阶段,祝天养在世界上很多地方停留过。
年轻时,他长住过巍巍昆仑山,钟情过非洲大草原。壮年时,他迷恋过爱琴海上的圣托里尼岛,还曾在法国境内安详美丽的安纳西(annecy)和方丹…德沃克吕斯(当做心灵港湾。
几年之后,当他来到马纳罗拉,在这里遇见了他一生钟爱的阳光和深蓝,遇见了陡峭的山崖、彩色的房子、清澈的海水和满山的葡萄园,只一眼,就确定了这里是他心中的终老之所。
有人问过祝天养为什么搬离埃兹,祝天养说:缘分!人和人讲究缘分,有些人只需一眼就能确定对面的陌生人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朋友甚至伴侣,居住地也一样。
当然,这是祝天养公开的说辞,背后真正的原因,除了他,没人说得清。
一楼餐厅里。
坐在祝天养吃饭的位置,能闻到海风穿窗带来的大海气息,能听见海鸟鸣叫和海浪翻涌,足不出户,观海听涛。
门响。
跟在管家老者身后走进来的妙树还是老样子,脸上干干巴巴的,三角眼,扫帚眉,头发灰白,身上的衣服有点大,感觉像是捡了别人的衣服穿。
看见坐在饭桌旁的祝天养,妙树本就弓着的腰又弯了几度,一点没有铁口直断高人的样儿。
放下筷子,用毛巾擦了擦手,祝天养看着管家和助理说:“你们先出去。”
房子里的人都退出去了,祝天养坐在椅子上,盯着妙树打量。
足足打量了两分钟,看得妙树汗都快下来了,才开口说:“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妙树应声回答,从上衣内兜里摸出一本黑皮日记本。
从妙树手里接过日记本,祝天养问:“他咽气时你在场?”
妙树点头:“是。”
祝天养问:“他火化时你在场?”
妙树点头:“是。”
祝天养又问:“还有人知道这个本子的存在吗?”
妙树表情惶恐,摇头说:“没有了。”
祝天养翻开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看,半晌,他合上日记本,起身说:“陪我出去走走。”
所谓的出去走走,是站在祝天养身旁看着他写生。
小镇不允许车辆进入,所以在镇里只能步行。
走了30多分钟,走到小镇后身面朝大海的一处山坡,站在这里,能居高俯视整个马纳罗拉小镇和碧蓝海面,能看到停着游艇的码头、火车站站台以及名声在外的爱之路。
见祝天养站在这里不再走了,身后的随行人员立刻走上前来,支好画架,放上画板,素描纸、笔、颜料箱全部摆好,忙活完,四下散开,把守附近的路口和制高点。
从管家手里接过遮阳帽戴上,祝天养一边活动手腕,一边问妙树:“我记得你字写得很不错。”
妙树谦恭地说:“写着消遣,不登大雅之堂。”
拿起画笔,在纸上轻轻点了几个小点,先把整张画的布局比例定下来,祝天养说:“你知道写字和画画的区别在哪里吗?”
妙树沉吟一下,字斟句酌地说:“写字是由内而外,画画是由外而内。”
祝天养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说:“英雄所见略同啊!”
妙树连忙说:“不敢当。”
祝天养一心二用,一边在纸上落笔勾勒,一边说:“写字是写己心,写生是画外物。写字需要悟,画画需要观;写字需要蕴,画画需要摹。有人说最难是有自知之明,我却觉得大部分人是自知的,只是大多被自欺遮蔽,被外物、欲望、惰性、贪心、嗔痴拖累,自欺欺人,才显得不自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