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司琴似乎觉得还未说全,禁不住又补了一句:“十年前我或许爱过你儿子,但是十年后,很抱歉,我只爱一个叫徐成易的男人。”
“你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听到没有,怀宇你听到没有,人家说不爱你!你这么赶着往上贴是——”
“妈!够了!跟我走!”
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了,可是每一次听,心口还是疼得不可自抑。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说了那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足够将他这几天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心情一举歼灭。
他的母亲还在不断地说着什么,可是他却不想再听了,拽着人直接就走。
钟晴从未被自己的儿子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一下子被他拽着这样走,脚下一个踉跄,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可是苏怀宇却满脸阴冷地拽着她走,丝毫不管她如何。
钟晴将这一切都怪罪于司琴,一边被拽着走一边怒骂:“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额度心肠的女人!如此的恬不知耻,明明知道你结婚了还来勾搭你!你就不应该——”
苏怀宇从未像此刻如此地讨厌自己的母亲,她的话每一句都在说司琴,可是事实上,不要脸的那个人是他,纠缠不放手的人也是他。
自己母亲的话就像是一把锥子,不断地往他的心口插进去。
到了门口,钟情谩骂还没有停下来,他终于忍无可忍,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妈!够了!”
自己的儿子从未这么凶过自己,钟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狰狞:“你这是吃了司琴那个贝戈人的什么!你居然还——”
“妈!够了!真的够了!纠缠的人是我,不愿意放手的人是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他的声音不大,里面却饱含了精疲力尽。
钟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视线落在苏怀宇的脸上。骨骼分明的一张脸,下巴上的胡渣十分的明显,原本煜煜生辉的一双丹凤眼,如今却像是那濒临死亡的飞鸟一般拖曳耷拉着。
钟晴心中一惊,心疼得无以复加,抬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声音柔和了许多:“你,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个司琴,她到底有什么好呢?”
有什么好呢?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疯了一样,得不到的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想起那一年两个人为数不多的甜蜜。
他们真的有过许多甜蜜恩爱的时候,她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他就那样看着,都觉得是满心的欢喜。
可是如今,她再也不会对他露出那样的笑容了。
苏怀宇抬手摁了摁自己的眉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声音有些涩涩:“妈,你不要再找司琴了。”
哀求中的绝望,让钟晴浑身一僵,最终她无力地垂下了双手,闭了闭眼:“罢了罢了,我管不了你,你长大了。”
苏怀宇苦涩地笑了笑,抬头看着外面那湛蓝如洗的天空,“我早该长大了。”
如果十年前,他就懂得,如今,也不会这般了。
赵红不能出院,司琴却还要工作,她担心赵红,隔三差五就空个时间跑来看一看她。
虽然赵红现在很危险,但是住医院里面,倒是好控制一些。但是也算是在折磨了,每日的吃食都要严格的控制。
像赵红这种大半辈子都只想吃饱白米饭的人,得了这种病,真真是折磨。
司琴只能每天都通电话劝慰她,工作也尽量交给别人接受,自己只负责一些不得脱身的项目。
她在这公司干了四五年了,廖伟对她倒是宽容,知道情况了之后倒是主动派人过来帮忙接手她手上的一些项目。
司琴现在每天都在提心吊胆,赵红心态倒是好,每一次都跟她讲生死有命的道理,听得她难受不已。
今天她的时间很紧,所以只是打算上去坐十分钟左右了解一下,可是人刚进了电梯,电话突然之间就响了起来,说有一批货出了点纰漏,需要她回去核查一次。
情况紧急,那批货是海外的,今晚就要发货了,她只能重新往回走。
正午医院的人并不多,她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将近五分钟才打到车。
幸好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有一份单子出了错,跟下个星期的一批货弄混了,所以货对不上号,换过来重新出仓配货就好了。
只是忙完这些的时候也到了傍晚六点多的时分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皱了皱。
她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遇到苏怀宇了,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好像是去了一趟炼狱一样,整个人瘦了许多,精神也很不济。只有见到她时那微微亮起来的眼眸还有几分神采,其他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一天钟晴到医院闹得很不愉快,司琴自己说过的话她自己记得一清二楚,对于苏怀宇,她并不尴尬,她也没有了任何搭理的心思了。
钟晴的那一巴掌,也算是将他那些日子来对她的帮忙和照顾的情分都打断了,尽管后来赵红甩了钟晴一巴掌。
“我还没吃饭,你呢?”
一个多月没见,再次见面,他却连句招呼都不打了,直接就单刀直入主题。
司琴摇了摇头,“我——”
“小心!”
她话还没有说出口,苏怀宇的脸色突然之间大变,抬腿一迈自己就将她推开。
司琴听到他的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那车子开得又急又快,她怔怔地看着那急速而来的车子,直到自己被人狠狠地推开。
“吱——”
刺耳尖锐的刹车声,她被一股蛮力推倒跌在地上,微微抬起来的头刚好看到苏怀宇被撞飞的身体重重地落在离她四五米的地方。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周围就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尖叫声。
她被苏怀宇狠狠地推倒在地上,手臂摩擦在那粗粝的地面,将近十厘米长的地方被磨破了皮,火烈烈的疼。
可是她却没有管,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被撞到在地上的苏怀宇。
苏怀宇躺在地上,满脸苍白地流着汗,见她过来,似乎想起来,只是动了动,却只能无力地躺了回去。
司琴连忙过去按着他不让他动:“你别动,你先别动!”
她一边说着一边颤着手拿手机出来打120,苏怀宇捉着她的右手,那力度大得将她根根手指的骨节都扳断了一般。
他躺在那地上,看着她却突然之间笑了:“司琴,你担心我,是不是,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司琴微微一滞,她回头看着他,只觉得满口的苦涩。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爱苏怀宇,可是这个到底是自己年少时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啊,她所有对爱情的憧憬和希望都给了他。
对于苏怀宇,她有过爱也有过恨,可是尽管如此,她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他有可能活生生地在她的面前一点点地变成死气沉沉。
心中百感交集,可是苏怀宇却突然之间固执得像个小孩子一样,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是不是,司琴,你在担心我,你心里面,其实也不是没有我的对不对?”
他的手拽着她的手指,死死地拽着,五脏六腑的疼痛让他无法动弹,可是他还是固执地要从她的口中撬出一个答案。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眼泪比声音来得更快。
滚烫的眼泪漫出眼圈,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却没有手去擦拭,只能任由那眼泪让自己的世界变得模糊。
张开的嘴角漫入眼泪,咸的、苦的、涩的。
她张着嘴,声音哽咽得不成字音:“你别说话,等等,等等救护车就来了。”
他却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固执得就像是他这些年来对她的执着,让她难堪却又无可奈何:“司琴,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像记住徐成易一样,记住我。”
她愣了愣,脸色突然一白,低头看着苏怀宇,“你不要乱说话!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打了120了,你再等等就好了再等等就好了!”
呼吸带来的疼痛让他无比的难受,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怎么会呢,徐成易走了,你就是我的,我还没守到跟你白头呢。你放心,我,我不会有——”
他想说“我不会有事”的,可是他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无力地松了手闭了眼。
握着她手突然松开,就好像半年前徐成易落在她脸上的手一样,突然那样无力地垂落下来。
她的一生,匆匆的过客数不胜数,可是最后留在身边的人却没有多少。
朋友、爱人、亲人,一个个,仿佛都会离她远去。
她看着苏怀宇,突然觉得那些过往的爱恨,真真是渺小得不复存在。
田蕊看到苏怀宇的时候就已经在踩刹车了,可是她的车速太快了,到了最后,却怎么都控制不了。
下车之前她还在侥幸,直到看到苏怀宇底下的一大滩血,她整个人都快疯了。
“不——!不——!”
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司琴却什么都听不到。
救护车的声音、田蕊惊愕的尖叫、还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声,可是交集起来,却不如她心口那如雷的心跳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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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相恨不如潮有信(18)
“啪!”
钟晴看到司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了她一巴掌,巨大的巴掌声,整个手术室前的走廊都回荡着那声音。
司琴站在那儿,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那手臂上的刺痛交织在一起,她茫茫地皱着眉看着钟晴。
“司琴我告诉你,如果怀宇有什么好歹,我一定会让你跟着去陪葬的!”
钟晴的声音说得极其的大,脸上的愤怒让司琴有种错觉,钟晴如不过是被苏远生拉着,她估计要过来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才能够解恨。
钟晴的一巴掌让司琴有几分清醒,她这时候才清楚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手术室上头的红色的灯光一直亮着,她的手臂被磨破了一大片的皮肤,鲜血淋漓的十分的狰狞恐怖。
苏远生看了她一眼,倒是比钟晴的情绪稳定许多:“司小姐,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司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她这时候才留意到自己的手臂居然有那么大的一片伤口。
她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口,想说不用,视线落在钟晴的脸上,她最后还是默默地走开了。
“会有些疼,忍一下。”
护士在她的耳边轻声的提醒,她整个人恍恍惚惚,听得不清晰,直到那消毒水沾到自己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整个人几乎从那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的伤口不深,却是见了血肉的,这样的伤口处理起来才是最为疼痛的。
司琴刚才走神担心苏怀宇的状况,所以棉签在上面滑动那细微的疼痛她并没有在意。
幸好护士反应极其的快,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别动!”
消毒水一点点地漫过伤口,她坐在那儿,头皮发麻却半分都不能动弹。
伤口看着大,但是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护士给她整个手臂都巴扎了,看着倒是有些吓人。
“哎呀,还没说完呢,你手——!”
护士还想说些什么,她却已经听不得了。
她重新跑回去急救室的时候苏怀宇还没有出来,钟晴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司琴原本急促的脚步就这样生生地停住了,看着那手术室的门口,突然有些害怕前进。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些生命中和她息息相关的人似乎总会离她远去,薛轻言是这样,徐成易是这样,赵红也熬不过这样。
而现在,苏怀宇也躺在了急救室里面生死未卜。
她对苏怀宇有过爱也有过恨,只是时光荏苒,到了如今,她已经无爱无恨。可是他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见证了她的过往,参与过她生命成长的人了。
而现在,他却因为她生死不明。
钟晴啜泣的声音一下下地传来,她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的浮肿十分的明显。
她扇了她那么多的巴掌,这是唯一一巴掌没有办法去反抗,也没有理由去反抗。
她站在楼梯口,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只记得,苏怀宇最后看着她的眼神,固执的却又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她却始终没有给他一个答案。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钟晴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她也顾不上钟晴看到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了,直接地冲了上去,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苏怀宇到底有没有事。显然钟晴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管她了,扑到医生的面前拼命地问苏怀宇怎么了。
“病人的肋骨断了三根,右腿粉碎性骨折,现在还为苏醒,需要渡过今晚的危险期。”
“不,怎么,怎么会!”
司琴浑身一僵,她站在那儿,看着被推出来的苏怀宇。
躺在那病床上的苏怀宇浑身都满了管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了,一张脸被氧气罩挡去了一大半,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看到那透着管子的唇瓣苍白无比。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害人精!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怀宇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你都是你!”
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这样子,只知道苏怀宇为了救司琴而被撞的钟晴直接就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司琴的身上。
司琴身上本来就有上,被推开的时候脑袋也撞在了一旁的护栏上。她本来就是头晕晕的,现在被钟晴又踢又打的推搡,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她还沉浸在那医生的话中,摔倒了也还未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被推走的苏怀宇。
苏远生对自己妻子私底下做的一些小动作向来都是了如指掌,他一开始也以为钟晴只是想小打小闹,却没想到她越来越过分。
现在她更是招招都是狠的往司琴的身上招呼,一点儿都不留情面,偏偏司琴又一点儿都不会去反抗。
他脸色一沉,将人拉了下来:“你干什么!怀宇他现在还生死未明,你与其有空在这人怪人还不如去守着怀宇!”
钟晴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的,虽然对司琴的愤怒非常大,听到自己丈夫的话还是顿时收了动作,跌跌撞撞地追着苏怀宇去了。
人都走光了,整条幽暗的走廊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地板上,阴冷的走廊间连人的脚步声都没有。
钟晴的谩骂和打闹声还在耳边,司琴坐在地上,发现自己居然第一次这么认同钟晴的话。
她真的是个害人精。
钟晴守在苏怀宇的病房前,司琴连靠近半分都不行,她只能隔着远远的窗户看着里面那一动不动的人,任由眼泪不断地落下来。
苏远生走出来,看着她有些歉意:“司小姐,内人性格有些冲,请你见谅。”
趴在窗户上的司琴动了动,她扭头看向苏远生,半响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事到如今,她和钟晴的恩恩怨怨,都比不上苏怀宇能够平安地渡过此劫来得重要。
苏远生到底是浮沉了大半生商场的男人,为人沉稳严谨,虽然内心的难受并不比钟晴少,但是他却克制得很好,也更加的理智去思考。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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