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长得丑，所以成为了学校的话题，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都会叫她一声丑八怪。
“快看丑八怪过来了。”
“离远点长得丑是会传染的。”
“长得这么丑还好意思来学校，要是我找面墙撞死了。”
“我原来觉得自己不够漂亮，看到许梦瑶后觉得我简直是天使啊。”
“天！许梦瑶那种长相真的是许家亲生的吗？”
“我看悬，肯定是她妈水性杨花和外面的人乱搞搞出来的。”
“刚才那个丑八怪竟然看了我一眼，恶心死了！”
……
许梦瑶习惯了这样的言论。
因为她是真的长得丑。
她知道的。
她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但是她始终没有表现出来自己多在意，反而一直一副高高在的样子。
故作坚强。
高时正好生物讲到遗传学，说是很多基因都是杂合子，两个基因一显一隐。
当时许梦瑶想过，或许她父母长得好看的基因刚好都是杂合子，显性特征是好看，隐性特征是不好看，而她刚好遗传了来自父母双方的两个隐性基因。
说起来她长得那么丑，却从小到大，她的家人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过她是不是许家人，反而个个都很担心她会不会因为长相留下不好的回忆。
确实，全是不好的回忆。
而这些不好的回忆，本成鸣给她留下的，最为刻骨铭心！
高时期，许梦瑶几乎是在见到本成鸣的第一眼被他吸引，但是她深切的知道，她们之间不相配，他不可能对她友好，她们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有任何友好发展的可能。
但是本成鸣却总是在微小的地方让她感动。
如他会对她露出和对别人一样的笑，如他会在某处和她偶遇时主动打声招呼，如他会在她被人欺负时善意的开口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喜欢他。
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他是个温柔的人。
算不会和她交往，他也一定不会说刻薄的话。
哪怕是直接的拒绝，他也一定是会替她着想的。
许梦瑶这样想了很多，却始终无法靠近，她害怕，害怕的理由很多，担心最多的却是，如果她真的告白了，本成鸣又那么温柔，他会不会被她拖累被其他同学讨厌？
她不想给他带来困扰。
喜欢他！
喜欢他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她再也无法控制。
那天午，许梦瑶一如既往的被人欺负，被几个女生踩了几脚，她是想还手的，但是却看到本成鸣从远处走来。
女生们为了维持善良柔弱的形象自然不再欺负她，不仅如此，本成鸣还走到许梦瑶身前，伸手将她从地拉起来，轻声问：“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她痛得觉得腿骨都断掉了。
她不但长得丑，也打不过别人，更何况是那么多人，原本想拼命打回去的，却因为看到本成鸣而变得无法反应。
他在问她，在关心她，他还伸手将她拉起来，他的脸，是她熟悉的笑容，和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在他眼里，她不是丑八怪。
她知道他只是将她当成一般同学，甚至将她当成可怜虫简单伸出援手，但是那一瞬间，她却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我……我喜欢你。”
在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本成鸣脸的表情变了。
“你说什么？”他甚至带着无法接受的声音问。
许梦瑶全身都开始颤抖，她感觉到本成鸣的气场改变了，愣愣的盯着对方的双眼，却停不下颤抖的嗓音：“我想和你交往。”
“……啊？交往，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人！”
不对，这不是她认识的本成鸣，他不会说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有这种冷漠的表情？他的眼神才不会这么凶。
他明明，一直都是温柔的。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温柔。”
“啊啊真是麻烦，不过是稍微对你温柔点自以为是了，你也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啊，照照镜子知道你该喜欢什么样的人吧。”
“可是……”
“醒醒吧丑八怪！我只是看到你觉得恶心想吐了，之前不过是觉得无聊稍微对你伸出援手，早知道竟然会被你这种人喜欢我不会自找麻烦了，晦气！”
*
许梦瑶站在学校寝室，抬眼看向窗外，她已经从本成鸣的家搬出来了，和可可一起住在寝室，本成鸣也没有拦着她。
也对，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她们都不再喜欢对方，他是个嫌弃她是丑八怪的校园王子，她也变回了那个为复仇才回归的整容美人。
他当然不可能开口留她。
当年被对方狠狠拒绝了她才知道，不是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看她和看别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将别人当成同学朋友，而她，被他当成可以随意捉弄的玩物。
连人都算不。
当初被本成鸣拒绝后没过多久，许梦瑶遇到了袭击，袭击她的是十几个女生，她们带着本成鸣的录音，说是他让她们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搞清楚自己丑八怪的身份，别妄想靠近她们的王子。
那时候许梦瑶受伤很重，原本很丑的脸被划得血肉模糊，手腕很深的伤口，被好心的路人送去医院已然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后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离开了那个让她自己捧出心脏又被那个以为会被温柔对待的人狠狠摔碎的地方，带着她那拼凑回来却不再会跳动的心。
*
“瑶瑶，本成鸣在楼下拿着玫瑰花大喊你的名字。”陆可轻轻拉了一下许梦瑶，出声说道。
许梦瑶在窗户边，却因为太投入得出神而没有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
围观的人很多。
大家虽然很怪明明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突然闹起别扭来了，但是看到本成鸣那认真焦急的样子，大家都莫名替他捏了一把汗。
好多男生说：“算是整容整出来的，要是我女朋友这么漂亮，要我不要尊严我也可以的。”
“真是个尤物啊，整容整得那么仙气飘飘的是我也愿意为她当牛做马啊。”
当然女生的反应完全不一样，说许梦瑶故作清高，不识好歹，整容怪，不要脸，等等的。
本成鸣在女生寝室楼下方，手捧玫瑰花，仰着头大声喊瑶瑶，大声吼对不起，甚至无卑微的说：“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错了？原谅？机会？
不，不对，错的是她，是她自以为是看不清自己，明明是个丑八怪还不要脸的去给校园王子告白。
她这种人活该被拒绝，活该被憎恨，谈什么原谅，当初他找人弄死她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原谅她？
需要机会的是她，原本她是想以一个漂亮陌生人的身份靠近他，然后等他爱她，她再以同样的方式甩掉他，同样的方式报复他，让他生不如死。
但是途却出现了两个人霸占了她们的身体，她复仇的计划失败了。
楼下的本成鸣抱着鲜花当众跪了下来，许梦瑶冷眼旁观，淡漠的眼神扫过对方那看不清的脸，强忍着自己眼的泪水，最后拉下了窗帘。
外面的闹剧还在继续，本成鸣大声道歉的声音，恳求的声音，卑微的声音。
当初明明是他居高临下的说被她这种丑八怪喜欢让他觉得恶心的。
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却又为了她甘愿放下自尊。
果然，有一张漂亮的脸是占便宜，许梦瑶伸手用力抓自己的脸，明明是为了复仇才去整容，他却开始憎恶自己这张整出来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喜欢她现在的脸？
这不是彻底否认了当初高时期的她吗？
虽然她知道，清楚，早在高被他拒绝时，他已经彻底否定了那时的她。
否定了她的整个人。
*
这样的闹剧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很多老师教授都没能阻止，算强行将本成鸣带走，他也会再次回来跪在许梦瑶所住的寝室楼下继续高喊道歉。
入夜后大家慢慢都休息了，可可费尽心思都没能将许梦瑶劝说下去见本成鸣。
本成鸣承诺晚绝不打扰大家休息后几个老师也离开了，同学们也都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睡觉。
深夜本成鸣确实没有打扰大家，很安静的跪在那里。
他不是不要自尊，而是和自尊起来，许梦瑶更重要。
当他知道瑶瑶当初差一点死掉的时候，他心里是怎样的震惊和后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天瑶瑶对她吼完后收拾东西离开了，他甚至来不及解释。
他从没有找人伤害她，她却因为他差点丧命。
尽管不是他的主导，却也是他的错。
他不知道有没有受到之前附身那个人的影响，但是本成鸣知道，如果这辈子注定只能和许梦瑶形同陌路，他一定会痛苦终生。
所以只是下个跪而已，给心爱的人下跪没什么丢脸的，倒不如说这才是作为男人该有的担当。
第二天一早，许梦瑶似乎是急着去教室课，五点多下楼来，其实一晚她都没睡，想了很多，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
她才走下楼被本成鸣猛然起身冲过去拉住手臂。
“瑶瑶，求求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许梦瑶问，语气意外的平静，眼神也毫无波澜。
虽然都是强装出来的。
“那时候我没有让人去杀你，是那些喜欢我的女生擅自去做的，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以为你转学只是因为被我拒绝……”
“她们手有你让她们动手教训我的录音。”
“会伪音的人不是很好找吗，那段时间我心里那么乱怎么可能想到那些事情，再说我又不是真的讨厌你！”
本成鸣急切的解释，声音忍不住有些大。
慢慢有了围观的同学。
寝室楼的窗户一扇一扇的被打开，从窗户探出不少脑袋，在泛白的光线下莫名喜感。
“不是真的讨厌我？”
“当然不是。”
“明明说看到我恶心的人说什么不是真的讨厌我，本成鸣，你以为我傻吗？我没你想的那么蠢。”
不对，她是蠢，愚不可及自以为是，活该！
“不是你！是我。”
“你倒是告诉我不讨厌我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啊！”许梦瑶大吼。
她可以相信他没有真的找人杀她，愿意相信他她差一点死掉和他无关，但是他当着她的面说了那么多刻薄的话，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从那那一天那一秒开始，始终在她脑回放。
这件事总是真的吧！
“因为我要面子啊！”本成鸣说。
“要面子？觉得被我这种丑八怪告白了让你很丢脸？呵呵。”
“当然不是，我是不想被你嫌弃！”
他在说什么？
明明是他用那种看恶心的东西的眼神看着她说她这种丑八怪不配喜欢他，却说什么是不想被她嫌弃。
“那时候我才十几岁，想不到那么多，你得让我犯错啊？”本成鸣乞求道。
许梦瑶冷冷的笑，笑得满眼泪花，她用力弄开本成鸣的手，打算直接离开。
她以为可以听他解释，然而他却不是在解释，反而想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确实，都是她长得丑的错，都是她自不量力的错，都是她……喜欢他，的错！
看到许梦瑶要走，本成鸣心里一慌，条件反射的紧抓住她的手腕，大声吼道：“我害怕自己是x无能的事情被你知道！我是一个男人，当时又还是个高生，会担心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欸？
许梦瑶愣愣的回头。
他声音那么大，几乎所有的围观者都听到了。
大家的反应可想而知，很多女生都说后悔喜欢他这个太监了。
然而许梦瑶却觉得自己全身无力，仿佛心里有虫子在爬，痒，又痛，却不再那么恨了。
“我从很久以前发现自己不行了。”本成鸣开始轻声解释，抓住许梦瑶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尽管她看起来已经不打算逃走了。
“那时候别看我每天笑得自信，其实心里有很多想法，受欢迎到游刃有余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我心里清楚，只要大家知道我那里不行，所有人都会离开，并且马会有关于我的传言传出来，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会变，所有人靠近我都是因为我长得好，装得性格好，学习成绩好，受老师关照，大家的眼神都一样，他们看着的不是我，而是我拼命塑造出来那个优秀的我，但是你不一样，你是真正在看着我，我对你也是真心的，虽然没有想过交往，但是却是真的将你当成一个可以好好相处的同学，可是你却说喜欢我，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你知道我其实是个废人之后的反应，明明你是唯一一个只看着我的人，我当然不想被你知道那种事情吧，是个男人都会在意的啊！要是被全校指指点点我要怎么办？……瑶瑶，原谅我好不好，那时候我只是太小太幼稚，当时又太慌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只是想保护自己，却伤害了你，你要打我骂我怎么样都可以，杀了我也行，但是拜托你，别再用那种看无关紧要的东西的眼神看我，我真的受不了！”
“你说过，我是丑八怪。”许梦瑶轻声说。
“我说谎，我从不觉得你是丑八怪，我只是觉得你不漂亮而已。”
“不漂亮……”
“我要说高时期的你漂亮你会相信吗？可是高的时候也想和你做朋友这点，我是认真的。”
“那现在呢？”
“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好不好，做我女朋友，我会一辈子宠着你，你一辈子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看吧！我们的爱满目苍夷，却始终不曾想过停止。
许梦瑶终于允许自己放松，悄悄的，重重的，深深的……呼吸，伸手将对方手的玫瑰拿到自己手。
“其实……当初那些女生也不是真的想杀死我，只是她们是真的喜欢你，不能接受你被我这种丑八怪告白，七手八脚大家都没发现下手过重，我家的人已经帮我报仇了，只有你，我是想亲自来复仇的。”
“好，你想怎么复仇都没关系，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现在全校师生都知道你是个废人太监了，王子殿下。”
“是啊，以后这个学校再也不会有人喜欢我了，我只有你了。”
“真可怜，以后你会和高时期的我一样，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说x无能，太监，yang痿，想想觉得兴奋起来了，迫不及待想看到你那种时候的表情。”
本成鸣握住许梦瑶手腕的手终于放松力道，温柔的抱住她，在她脖子啃了一口才低声说：“当初我只有十几岁，又是真的不行，心里总是想着如果被发现会怎么样，会担心，会害怕，会恐惧，但是现在，我只害怕和你形同陌路无法在一起，不管被别人怎么说怎么指指点点都没关系，只要你始终在我身边，只要你知道，我能让你下不了床好了。”
许梦瑶用力将本成鸣推开，抱着书转身去了接下来要去课的教室，本成鸣重重的吐气，对着许梦瑶的背影终于露出一抹浅笑。
陆可走到本成鸣身边，伸手拍了他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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