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那么熟悉。
五年前，她从医院醒来，也是这样，什么也看不见，到处都是一片黑暗。
恐惧袭来，江虞抖着手挥出去，却抓到了一片衣袖。
“谁？”
席沧瞪大了眼睛，握着的苹果也咕咚一声滚下地。
江虞看不见了？他明明就坐在她眼前，她却像是看不见他似的摸索，问他是谁？
“江虞？你的眼睛……”
眼睛？江虞伸手摸上眼皮，发现自己把眼睛瞪大大大的，可却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她顿住身子，凭着感觉把手指放在自己的眼前，忽然的朦朦胧胧的，眼前似乎飘过一片白光……
而后有快速的消失。
在那一瞬间，江虞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手指，但也只是一瞬间。
没多久，医生根据江虞的情况做了检查，她的眼角膜受损了，能否恢复也说不定。
听到医生的话，江虞反倒没有紧张了。
瞎了吗？
真是如愿了呢，她终于把沈乔的眼角膜还回去了。
“江虞，我已经让医院留意眼角膜捐赠了，等有了我们做手术！你就能看见了！”
江虞笑，脸颊上看不出一丝勉强。
“席沧，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在等眼角膜吗？”
“这个……”席沧被问住了，急得脱口而出：“大不了，我把我的给你。”
“你傻啊，你给了我，你不就瞎了吗？”
“那你也不能不做手术啊！”
“为什么要做呢，瞎了好。就算不瞎，我的眼也看不清，要这眼睛干什么呢！”江虞说得很悲凉，让席沧一下就难受了。
他伸手握住江虞的手，郑重的说：“江虞，离开叶封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凭席沧的身份，他是可以做到的，可她不能害了席沧。
于是她摇头，“席沧，谢谢你。但你值得更好的。”
席沧捏紧了她的手指，望着她如蒙上尘埃的一双黑色珍珠，心痛极了，“江虞，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江虞还是摇头。
“你就不能忘了他吗？”
江虞还是摇头，半晌才是淡淡说：“大概是因为他不爱我，所以我才念念不忘吧。人不都是这样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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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对不起
席沧抿着唇，沉静的眼瞳里浸润着丝丝难过，他想说，你在我心里就是那个被偏爱的，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但席沧终究还是没说，他和她之间，只有友谊才能支撑到未来吧。
席沧忽而的释怀的笑，伸手将一颗糖放心她的手心，“吃颗糖。”
“什么味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
江虞将糖果放进嘴巴里，很清香。
水蜜桃的甜味，可江虞却总觉得舌尖掠过一阵酸涩。
*
军区。
“叶封，最近一次行动把帕多的党羽都抓得差不多了，让拉达和拉姆狗急了跳墙，目前有消息说，他们潜入了京都，有可能会对你打击报复。”
“哼，不过是些宵小之徒。”
“那也不能大意！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吩咐周边的亲人好好的呆在家里，等过了这阵再说。”
叶封撇嘴，“真是一群烦人的苍蝇，真想拍死他们。”
“还有贺璋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贺璋，叶封皱眉，冷漠的眼眸闪过惋惜，“暂时没有消息。”
“哎……真是可惜了。”
“他不会死的。”
简短的对话后，叶封迈着长腿，踏着整齐的军步出去。
没多久，接到了朱管家的电话，电话了他说江虞出事了。
叶封打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显得握不稳，五年前也是，朱管家打来说沈乔出事了，等他赶到，她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叶封的心突然的一惊，心也突突突的跳，声音不稳，“她怎么了？”
“江小姐出车祸了！”
车祸？又是车祸？他的心被猛的扯入回忆之中。
他的眼好像又染上了一片猩红，叶封抖着唇，拼命的压着心中的害怕，“我马上过去。”
安静的病房，被徒然的推开。
“江虞！”伴着男人紧张的呼声，江虞木讷的偏头，但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知道是叶封，他的声音她怎么会忘记呢。
江虞抿唇，眼睛垂下，不去找寻他的位置。
但叶封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叶封心底一沉，按住她的身子，激动的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她的胳膊被抓得疼了，江虞伸手将他的手拿开，轻描淡写：“瞎了。”
“叶封，现在我没有眼睛可以还了，只剩下这条命，你要的话就拿走吧！”
女人低沉的声音，干哑，没有生气，叶封听着，耳朵仿佛被放了一颗炸弹，炸得嗡嗡响。
“江虞！”男人低低的呼唤，似是带着无尽的悔意。
江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着声音，心却是很难过。
“你会看得见的，我让医生给你做手术。”
“不了，反正我也不想要这双眼睛了，为什么要手术呢。”江虞轻轻的话语，让叶封的心揪得更加难受。
他伸手，急促的将女人搂入怀中。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耳畔传来男人清晰的心跳声，咚咚咚的，莫名的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江虞闭上眼，贪恋着不想放手。
叶封的下巴顶在她 的头顶上，沉寂了许久才是说：“江虞，对不起。”
他的眼眶微红，那双充满冷意的眼眸终于染上一层强忍许久的酸楚。
江虞害怕他不爱她。
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在害怕，害怕江虞不再爱他，不再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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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打架
那句沉重的道歉，江虞没有回复。
她想，他们之间已经这样了，真的能原谅吗？
叶封离开时，很是不悦，因为他是被护士赶出来的。
站在病房门口，有护士匆匆赶来，看见叶封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叶少，这个是席先生要我转交给你的。”
男人狠狠的皱了皱眉，略微迟疑的接下。
纸袋很轻，叶封没有犹豫的打开，抽出里面薄薄的纸，眼眸触到里面的内容，顿时一惊，永远处事不惊冷峻的脸出现裂痕。
他手指捏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紧绷的身体更是微微的颤抖。
那个孩子是他的？
怎么可能？
一瞬间，她热情缠绵的身躯在脑海中浮现，薄唇也不禁的张开，惊讶得合不上……
那晚的人是江虞？
他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江虞！
所以那个孩子，是他的！
悔恨，如同汹涌的海潮，凶猛的扑上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让他窒息似的无法呼吸。
男人面色颓败的靠在墙上，无声的看着旁边紧闭的房门，他该怎么面对里面的江虞？
他错了，他为什么不听听她的话呢？
叶封此刻，真的好想冲进去和她说，他错了，求你原谅我。
可自尊和骄傲，让他无法放下身段。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胆怯过的王牌少将叶封，此刻怯懦了。
脚步沉得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
最后，他捏着报告书，背影孤独的离开医院。
皇庭会所，叶封喝得醉意熏熏，晃着身子出来。
他很少喝酒，可今天他很想喝。
刚出了门口，却突然的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像是能将地板砸出一个洞来。
叶封没有管这些，只身钻进了雨里，也许淋一场会更清醒点吧。
忽然的，叶封觉得背后的领子被扯住，没来得及回头一道拳风就扑了过来，嘭的一声砸到了他的脸颊上。
疼痛，让叶封略微的清醒。
他凝眸，看见雨中一脸不爽的席沧，“你他妈的混蛋，江虞现在还在医院里，你居然还有心情跑来喝酒？”
席沧怒吼一句，抡起拳头又挥了过去。
叶封可是军队王牌，军中最为强大战队之一飞鹰的队长，格斗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几乎没有用力，就握住了席沧的拳头，冷声道：“我和江虞的事关你什么事！怎么，想打架？我奉陪！”
往日里，叶封是绝对不会这么冲动的，但他喝了点酒，意识都是靠本能了。
“好啊！求之不得！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席沧话丢下，人就飞快的扑了上去，叶封一个闪身不开，被席沧扑到在地，两人便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的互相招呼着。
“叶封，你这个王八蛋，我早就想揍你了！江虞那么好，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嘛？”席沧邪气的话，让叶封猛的凌厉的气息。
他猛的一个鲤鱼打挺，长腿猛的踢过去，一下踢中席沧的肚子，席沧疼的一口鲜血喷出来，但仍旧是笑得灿烂，“呵呵，看来你很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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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赢了
“闭嘴！”
不提还好，一提叶封更生气了！
“席沧，我说了你少管闲事！”
“我就是要管！你以为江虞是东西吗？是可以当做玩具一样摆在家里，喜欢了就去看看，不喜欢就藏在箱子里的洋娃娃吗？她是人！她有思想，有感情，有心……如果你不能好好珍惜她，不能爱她，你就放手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住嘴！我的女人轮得到你照顾？做你的白日梦！”叶封的情绪被挑出，愤怒的眼里像是要喷火。
席沧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的女人？你爱她吗？”
“她爱我！”
叶封蛮横无理的话，让席沧哑然。
但他仍旧不想服输，“叶封，我们打个赌。我们打一架，如果你输了就放了江虞吧。我会带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叶封冷笑，“你做梦！”
江虞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是吗？试试看！”席沧勾着唇，笑得很是韫怒，他捏着拳头，扑了上去，和叶封扭打在一起。
一起说是扭打，不如说是叶封单方面的虐他，毕竟叶封是军队出身，身手了得，席沧虽然学过一些格斗跆拳道之类的，但大多是花拳绣腿，抵不过叶封的实战经验。
最后席沧被揍得起不来，躺在雨中大声的喘气。
叶封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醉酒，也被席沧揍了几下，脸上也挂了彩。
“呵呵呵，席沧，你输了！”叶封瘫坐在湿哒哒的地板上，突然的就笑了。
席沧仰着头，雨滴滴滴答答的打在身上，伤口有些疼，但更疼的是他的心，是啊，他早就输了，江虞除了叶封，谁都没爱过。
“是的，我输了。不过叶封，我仍然想对你说，请你想清楚你和江虞的这段感情，如果你不爱她，就放她一条生路吧。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磨了。”
雨越下越大，两个男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任凭雨水浇灌。
叶封回到叶园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清醒了。
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席沧的话，他慢慢的从抽屉里找出烟盒，抽出一支烟，但找了许久却找不到打火机。
最后，叶封只能叼着烟，无奈的靠着墙，发呆。
夜里，叶园更加冷清。
叶封莫名的觉得有点冷，于是钻入江虞的房间，躺在她的床上。
鼻息间，传来淡淡的香气，这股香气属于江虞。
他将头埋在枕头里，闻着她的味道，嘴巴竟觉得非常的苦涩。
“江虞……”男人轻轻的念着她的名字，心情沉重到了极点，眼眶也变得通红。
五年时间，江虞早已成了他的附骨之疽，不剔疼，剔了更疼。
许久，男人翻身，沉沉的闭上眼，捏着的拳头也无奈的放下。
“江虞，你赢了。”
你问我为什么生气，那是因为我吃醋，你的人生除了我怎么还可以和别的男人靠得那么近。
江虞，江虞，原来我真的什么不怕，我唯一怕的就是你不再爱我了，会像沈乔一样，离我而去，留我孤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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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和爱情告别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就会变得无比简单。
叶封睡得很晚，但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唇边挂着微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朱管家有点发愣，“少爷，你今天心情很好？”
叶封难得的眸子掠过笑意，声音里也多了几分轻快，他将面包放进嘴里，仔细咀嚼，半晌才是盯着外头倾斜进来的阳光，缓缓的说：“有点。朱管家花房里还有向日葵吗？”
“没有了，现在花期过了，不过外面的花店应该是有的。”朱管家仔细的提醒。
叶封淡淡的点头，优雅的吃完早餐，整理好身上的军装，这才是挺直腰杆出门。
他不常去花店，但他记忆力很好，开车经过花店的位置他还是知道的，于是步子沉稳的进了花店，挑了一束向日葵。
此刻，医院病房内。
江虞睁着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不早了。”
“是吗？我看不见，所以都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呢。”明明是很轻松的话语，可席沧听着却觉得很是悲凉。
昨晚和叶封打架，他脸上有些於痕，唇角也破了，幸好江虞看不见，否则一定会嘲笑他的。
他缓缓的伸手捏住江虞的手指，她的手指很白很软，像是没有骨头，但带着微凉。
“江虞，做手术吧！”
江虞没想到席沧会旧事重提，摇头，“我不想做。”
“别赌气！江虞，我想看见你每天笑，你不知道你的小梨涡笑起来多好看，你也不知道你的眼睛有多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江虞，你已经因为他没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失去世界的色彩，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敢动。”
“江虞，那天你是故意支开我的吧，故意走出马路，你是不是想死？他值得你赔上一条命吗？”
“江虞！听我的话，做手术吧。”
说到最后，席沧很是激动，也牵扯着嘴角的伤口隐隐发疼。心里更是懊悔，懊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手指被捏得有点疼，江虞身子一抖，手心也跟着冒汗。
许久，江虞叹了一口气，心底也百转千回。
那天，也许真的是她故意的吧。
她是真的想死，她真的累了，累得再也不想理世间的一切，累得只想静静的沉睡。
可为什么，她没死？
她和叶封，绕来绕去，依旧只是彼此的路人，他绕不过沈乔，而如今她也绕不过那个孩子。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注定是错误。
忽的，江虞精致的眉目里闪过浓浓的失落，原来，和爱情告别是这种心情！
“席沧，别说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席沧抿唇，久久没有说话，清亮的黑眸里也闪过复杂的情绪。
门外，叶封手捏着向日葵，身形微动的闪到旁边，等人走了才是轻轻的进去。
女人发着呆，听到声音嫩白小脸上勾了一下唇，“你还没走？”
叶封知道她把他当成席沧了。
男人抿唇，飞扬的眉峰拧起，冷峻的脸庞上闪过犹豫，好一会才是抬起军靴，脚步轻盈的上前，动作敏捷的将向日葵放进桌上的花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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