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慕沄一脸笑意,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三妹,单家连个像样的接班人都没有。豆豆再能干有什么用?一嫁人,连锅带碗都便宜别家了。单辉百年之后,必生大乱。你……”慕天海见妹妹不开口,有些急了。
慕天洋一听,知道要糟,急忙干咳几声,说道,“三妹,大哥说话有些直,好在关起门,都是自家人。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单慕沄脸上的笑不见了,淡淡的说道,“出嫁从夫,我姓单,你们姓慕,怎么会是一家人?”
“你……怎么说话呢?”慕天海大怒,看看妹妹的脸色,却又不敢发出来。
慕天洋叹了口气,却没有作声。
“怎么?是不是连我也想清理了。就像清理小四那样?”单慕沄望着大哥,脸上能刮出霜来。
“你……胡乱说什么……”慕天海明显有些慌张,霍然起身,跑到门口,拉开一道峰儿,说道,“都散了吧。今天听到的话不许乱讲。尤其是慕阳,明白吗?”
慕阳鼻子里哼了哼,朝着地下吐了口唾沫,转身便走,边走边有意大声喊道,“爸,以后这种劳什子会,别叫我,烦。”
慕天海气的浑身哆嗦,有心跑过去踹侄子几脚,却又顾虑重重。只得装作没听到,慢慢的转过身去。
“怎么?真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要不要我把证据拿出来?慕天海,你是不是疯了?小四可是你的亲弟弟!”单慕沄一拍桌子,怒目圆睁,看样子真想跑过去殴击几拳。
慕天海颓然而坐,垂头不语。
慕天洋听到儿子的话,本来就沮丧,再看到大哥的模样,愈加难受,说道,“三妹,不能怨大哥。小四……他完了。他要不死,整个慕家就的死。那个畜牲,不只是吸毒,还利用职权参与贩毒。你……你让我们怎么办?”
单慕沄大惊,反复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慕天海接过话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慕家的辫子就抓在吴世良手里。他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单慕沄喃喃自语道,“他还在怨恨小七?”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小七当年为了一己之私,帮着陈功成侮辱了金巧儿。虽说是受到了蒙蔽,可大错已经铸成。害的金巧儿抑郁成疾,三年后撒手人寰。这种仇怎么能不报?”慕天洋哑着嗓子,缓缓说道。
“现如今他死了。嘿嘿,还是被别人害死的。你说,吴家会怎么样?陈功成完了。”慕天海低着头,小声说道。
二三二、食尽鸟投林
“给你的鲜花以野草的恶臭。全本小说网;HTTPS://。.COm;”任凯望着窗外无尽的夜色,淡淡的说道。
这是位于开发区的一处待拆迁片区的民房。对补偿能勉强接受的老百姓都已经陆续搬走了,只剩下几户幻想一夜暴富的渣皮将自家的老头老太太安顿在这里。他所在的这间屋子是登记在一个名叫胡得利的老光棍名下。
“任总,丁权被郝平原抓了。我找上门去。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放人。您看……”丁建国站在他身后,一脸小心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接麻四的事儿,就让王子清一个人去办吧。”任凯头也没回,怅然说道。
丁建国有心再问,却听到任凯的手机不停震动。
“你在哪?”是李诚的声音。
“有事儿?”任凯避而不谈,语气也说不上亲热。
李诚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就在刚才,省政法委牵头,向各地市下发了‘双打’目标责任。你的名字也在上边。”
任凯呵呵一笑,说道,“他也就这么两下而已。”
李诚鼻子里哼了哼,说道,“据说,高磊当场拍了桌子,说他以权代法,纯属乱命,拒不执行。并以省长助理的身份,向满省长告了状。”
任凯这才有些意外的咦了一声,忍不住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厅长的任命还没有正是公布吧。他这么搞,就不怕寇思文扣一顶帽子下来?”
李诚也笑了,说道,“怎么不怕?不过,他更怕被寇思文将他拖下水。要是在天南干满一届,也出不了头,还真不如戴着寇思文给他的大帽子现在就回京城。起码落得一个刚直不阿的名声。”
任凯听出他的试探之意,笑了笑,也没有点破,说道,“满省长怎么讲?”
“满省长什么都没有讲。好在他也只是要个由头,以便借此跟寇思文闹翻。”李诚笑道。
“看来,他在满省长那里有些失分。不听招呼的名声怕是要传一段时间了。”任凯淡淡的说道。
“这次的枪案虽然发生在乌龙县,可震中却是在龙城,甚至说,是在省委大院。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都很大。所以,一些人心中有疑虑,也很正常。你……明白吗?”李诚斟酌了一下措辞,接着说道,“翟克俭书记下午的时候,去面见华海天书记,被挡在门外了。我大哥当时就在华书记办公室。事后,他对我讲,翟克俭怕是要升迁了,十之八九会接葛玉怀的班。这种短平快的情况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人心思定,天南汹涌不安的格局应该就要结束了。”
“大势所趋,已非人力之所能移。张恒迎明书记入天南,所谋不善,如果真要得逞,势必引发天南动荡。无烟城计划将无限期搁置。这是包括明书记在内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天南已经被耽误的够久了,不能再晃晃悠悠的徘徊在全国的倒数几名了。”
任凯目光闪烁,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丁建国,笑着说道,“侯大哥的原话?”
李诚呵呵一笑,说道,“是。当前的大势就是无烟城。连高磊都看明白了,寇思文却装糊涂。哼,却不知道能装到几时?”
“他没有糊涂。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只要布局得当,‘双打’打出惊天大案,上边的板子第一个会落在谁的身上?”任凯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说道。
“哦?倒是跟你……不,跟乌龙县枪击案有些相似。嘿嘿。”李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道。
任凯打了个哈哈,装糊涂。
“只是,他的运气太差。吴世良死了。”李诚直接扔出一句话。
任凯默然。
“你好像并不意外。”李诚好像印证了心中所想,笑着说道。
“谁都会死。这没什么可意外的。况且,以他生前的名声,这个消息能让很多人高兴的睡不着觉。”任凯无悲无喜,语气淡的就像一碗白开水。
李诚叹了口气,说道,“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可你却提前做出了应对。不得不让人怀疑。难道……”
任凯轻笑一声,说道,“吴家树大根深,他们的家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倒是有件事儿,我要提醒你,明书记指名道姓的要住在翠府酒店,安保上要多加小心。提防有人孤注一掷。”
李诚一惊,犹豫了片刻,才郑重说道,“你莫非听到了什么风声?我跟你讲,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无论有没有得手,都是捅破天的大事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丝毫的隐瞒。”
任凯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有心隐瞒,还会说这些?至于有没有什么风声,你就更不该问我了。我敢打赌,我昨晚上了几趟厕所,你都知道。遑论这种事情了。”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一脸沉静的丁建国。
李诚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怪话就不要讲了。初步查清,重山也在失事的飞机上。”
“什么?他怎么会……”任凯这下有些失态,话说了一半儿,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在藏区,几人联手演戏,诳出刘小军。
隐于张景瑞身后,甘作犬牙,却终不被信任。
田小芳的尸体面前,那长情却悲苦的一跪。
……
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而那个短小精悍的汉子却一去不返。
有些人一别,真的就是一辈子。
李诚听出他的怅然,缓缓说道,“重山与吴世良应该是在多伦多的一个酒吧里第一次见面,随后便结伴乘坐吴家的私人飞机,打算回国。飞行至太平洋上空,突然爆炸,机上连机组共十三人,全部遇难。残骸正在打捞,具体事故原因,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确定。”
“吴家什么态度?”任凯干咳一声,问道。
“没有任何态度。纯粹就是按照飞机的意外失事来处理的。”李诚也有些不解。连他都能觉察到重山的诡异之处,为什么强大如吴家,却视而不见?
“我不是指这个方面。”任凯淡淡的说道。
“据说,飞机失事的消息被确认后没多久,有人给明书记送去一份举报材料。是关于……陈功成的。至于是不是吴家,还没有……”李诚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他相信电话那头男子会看出一些异乎寻常的东西来。
“寇思文呢?他现在有没有可能也收到了消息?”任凯想了想,轻声问道。
“我想,现在应该知道了吧。”李诚说道。
龙城大酒店一间普通套房里。
寇思文正在接电话。
“哥,刘海峰的事儿,我已经没有能力再管了。也没有脸再管了。涉枪涉1毒,还死了人。嘿嘿,你真以为我手里有多大的权力,可以生杀予夺?”
“唉,要你的命?这次就算真要了你的命,我也没办法。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咱们就算了演吧。”
“是。明书记就在龙城。他为什么来,我不清楚。可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我却能猜个大概。”
“嘿嘿,你说呢?谁让我有个乖女儿给我脸上贴金。又有个好侄子站在我头上鸣枪放炮,唯恐老寇家倒不了,死不绝呢?”
“哥,还记得贾府的结局吗?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唉……”
寇思文挂了电话,站在窗前看了看,真有心眼睛一闭,从这里跳下去。
可又有些不舍,正在踌躇中,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是陈功成。
“哥,不,陈书记,你听我解释。事情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有人蓄意用枪案来扰乱视听……对,一定是那姓任的那崽子搞的鬼……他……陈书记,你在听吗?陈书记?”寇思文拿着电话,口干舌燥的,站都有些站不稳。可奇怪的是,电话那边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思文,记住一点。无论谁问你,也无论问什么,你只说忘记了。别的不要多说。记住了吗?”陈功成出声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威严。
寇思文明白了,咬着嘴唇,嗯了一声,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来日方长,该避让就要避让。多想一想龙小年。”电话里的声音终究还是有了异样,像即将远行的人在殷殷叮嘱。
寇思文听了,鼻子一酸,忍不住说道,“你也……也要保重。”
电话里呵呵一笑,淡淡的说道,“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 ”随即挂断。
十几分钟后,经证实,临省现任省委书记陈功成失足坠楼,享年六十一岁。
这则消息很短,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修饰。
华海天知道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很久,就连一直坚持的书法练习都取消了。
“华书记,贾姨打来电话。问您今晚还回去吗?家里来亲戚了。”常凡隔着门,小声问道。
“嗯,我知道了。”里边的声音有些沉闷,像从瓮子里传出来的一样。
常凡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这个话。正琢磨着呢,门开了,华海天从里间出来,大步向外走去。
“通知在家的常委,二十分钟以后召开临时常委会。议一议无烟城前期推进中面临的问题。”华海天边走边说,一脸凝重。
二三三、日落为魔
网络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要欺负老实人,他们心中都敬着一尊佛,佛底下压着魔,你若推倒了佛,下边的魔自然会露头。全本小说网;HTTPS://。m;
任凯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老实人,可心里的恶念与日增多,是确定无疑的。
“魔?呵呵,无非是不容世俗而已。还是大张总说的对,唯有厮杀,可以解忧。”任凯冷然一笑,对着夜色说道。
丁建国听了,心里一寒,不敢再听下去,小声说道,“任总,我现在就去安排王子清。让他尽快动身。”
任凯鼻子里嗯了一声。
丁建国欠了欠身子,慢慢退出去。
寒风一吹,冻的他直哆嗦。这时,他才发现背上的汗已经将内衣都粘在一起了。
任凯听到关门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就快轮到你了。”
“嗡嗡嗡”手机又开始震动。
是孔燕燕。
任凯看着跳跃的手机,没有接。
过了一会儿,有条短信跳出来。
“明书记要见你!”
他皱了皱眉头,正在琢磨里边的关节。
身后的门响了。
“任总,皇甫小姐想见你。”丁建国干咳几声,呐呐的说道。
任凯没有转身,淡淡的说道,“就说我已经走了。”
“唉……”一声叹息传来。
任凯一震,慢慢转过身,一双满是幽怨的大眼,正痴痴的望着他。
丁建国面如猪肝,脑门上的汗成股的往下流。
“丁总,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跟任凯说。”皇甫秀秀涩然一笑,柔声说道。
丁建国眼巴巴的瞅着任凯,不知道该迈哪条腿。
任凯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忙你的去吧。告诉王子清,事情要出了纰漏,就把眼珠子留下。”
丁建国腿一软,差点跪下。
秀秀黛眉一立,冷笑道,“好大的煞气,要不要我现在就把自己的眼珠子给你留下?”
丁建国也不敢吭声,低着头,灰头土脸的开门走了。
任凯喟然长叹,说道,“你现在找过来,对秀山不利。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如此任性?难道就没想过,秀山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秀秀与男人一别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他。
眉眼之间,杀气逼人,动辄就是杀伤人命。平日里那个清清淡淡,笑语盈盈的男子踪迹全无,莫非真是日出为人,日落为魔?
“哥哥的事,自有哥哥去计较。仕途艰险,稍有差错,就是粉身碎骨,甚至连家小都难以善终。以人为鉴,我倒宁愿他做个富家翁,远离庙堂,老死江湖!”秀秀望着男人,有些动情。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可秀山既然已经入局,生死系于一念之间。岂是说退便能退的?”任凯凝目望着女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你呢?哥哥犹有生路可走。你的生路却在哪里?知不知道,你因涉嫌黑社会组织,已经被报到上边了。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你倒底明不明白?”女人眼圈发红,语气瞬时便有些哽咽。
任凯望着女人,呵呵一笑,突然将舌头长长的伸出,作了一个鬼脸。
女人一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紧接着快走几步,将男人紧紧抱住,放声痛哭,嘴里呜咽道,“你个死人,我都急成这副模样了,你还没心没肺的搞怪。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任凯闻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双手滞了滞,慢慢的将女人反手抱住,轻笑道,“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扮白脸。唯恐我不肯跟他们演下去。哼哼,谁曾想,演戏也是有风险的。如今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个,怎么会轻易放我过关。”
秀秀死死抱住男人,仰起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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