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吴家啊,连送身衣服,都这么热闹。”慕阳少不更事,总以为吴家选在这一天,是有意与慕家为难。
“瞎说什么,走,到外边聊。”任凯一推慕阳,并对旁边看过来的几人笑了笑。
“什么狗屁地方,刚晴没几天,又要下了。”慕阳抬眼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忍不住骂道。
任凯望着一脸阴郁的慕阳,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为什么你大伯身为当家人,却不得不来这狗屁地方的原因么?”
慕阳斜过眼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不就是装矮子,扮可怜么?难道你还能说出花儿来?”
任凯被他一句话噎的,老半天张不开嘴,良久之后,才笑骂道,“吃枪药了,怎么逮谁咬谁?”
慕阳低下头,踌躇半晌,轻声说道,“燕燕还……能回来吗?”
任凯心
里一软,拍了拍他的脊背,叹道,“她现在hk,稍后可能会飞美国。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可以去陪陪她。”
慕阳霍然抬头,红着眼圈喊道,“那你呢?哦,我明白了,你走不开。因为吴家那个野丫头?你知不知道,燕燕……她可能……这个时候,你觉得她最想要谁在身边?是我还是你?”
任凯大惊,抬起手照着他的脖颈,就是一巴掌,咬牙说道,“你疯了?”
与此同时,两人身后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随即,金韬走了出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慕家的人。呵呵,不过一丧家之犬,还敢大放厥词,辱我金家之女!”金韬凑到两人近前,声色俱厉。
慕阳自是认得金韬,脸色大变,垂首无言。
任凯急忙笑道,“神医严重了,不过是个浑人。”说罢推了推慕阳,冷声说道,“你先回去,稍后再找你算账。”
慕阳连头都没敢抬,遛着墙根遁了。
“哼,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慕天海还能上天?”金韬瞪着远去的背影,恨恨的说道。
“神医,算了。我就不信,您会看不出眼下慕家的窘态?既然他已经跑来作小,您又何苦得理不饶人?刚才不过是孩子的一句无心之言,犯不着上纲上线。”任凯陪着小心,笑道。
金韬突然笑了,指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跟慕家,也走的这么近?”
任凯目光闪了闪,低声笑道,“什么时候?大概是从有人驱虎吞狼,图谋一省之长开始的。”
金韬脸色大变,四下看看,一把拉住任凯,来到角落里,压低声音问道,“还有谁知道?”
任凯一咧嘴,指了指手腕,说道,“没人知道。断了,要断了。”
金韬鼻子里哼了哼,松开手说道,“断?放心,只要不过夜,断了也能给你续上。”
任凯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不用那么麻烦,还是原装的好一些。”
金韬不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
任凯揉着手腕,摇头叹道,“真没人知道。就连我都是瞎猜的。”
金韬没有动。
任凯只得接着说道,“陈功成死后,明书记其势已衰,为天南计,实不宜大动干戈。乌龙县枪声一响,本该趁机收棚,回转京城。可是……他没有。”
一阵冷风吹来,两人不禁瑟瑟发抖。
“要下雪了。”任凯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说道,“我自作聪明,以为明书记是为了刘小军,所以不肯见我。便将所谓的生死簿抛了出去。”
金韬冷哼一声,说道,“用不着藏着掖着,是为了保玫玫吧。”
任凯听了,眼睛慢慢的眯起来,淡淡的说道,“不错。为了保她,我有意拉子默入局。因为,我深知玫玫犯忌太深,万一明书记不肯回护,必死无疑!”
金韬摇头叹道,“你以为子默没有看出来?错,他一早就看穿你的伎俩。无奈,为玫玫所吸引,心甘情愿的入局。并且暗中帮着查漏补缺。”
任凯霍然抬头,面露狰狞,小声说道,“爆炸一响,冯三便开始找动手之人,却最终无果。本以为玫玫初来
乍到,这种活儿又是要命的活儿。必然有个与之合作的人。为此,我怀疑马二拐、怀疑白老全,甚至冯三我都怀疑过,万万没想到根子居然在金子默那里。”
金韬拽了拽棉服,满脸讥讽的说道,“你为了瞒过玫玫,刻意躲得远远的。又怎么会发觉子默的错处?”
任凯点了点,缓缓说道,“爆炸案发生的那天,我知道明书记约好玫玫会面,也知道明书记打算拿我立威,敲山震虎……”
金韬笑着接过话头,替他说道,“人世风灯,向死而生嘛。你是豁出去了。可玫玫怎么会让你轻易涉险?傻丫头大概做梦都没想到,环路上的交通意外根本就是你的手笔!好一招声东击西,祸水东引!可怜张恒做了替死鬼都不明白缘由在哪儿?”
任凯眼中精芒一闪,淡淡说道,“金韬,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否则,大家都为难。”
金韬被这一眼看的心中摇曳不止,大为不安,犹自强笑道,“怎么想灭口?你打的过我再说吧。”
任凯呵呵一笑,说道,“你助玫玫逃出生天,又为孔燕燕费心劳苦,我怎么能恩将仇报?何况,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一家之言,上不得台面。”
金韬松了口气,叹道,“也是,以你的心机,怎么会留下首尾?这一切终究只是我的猜测。”
任凯笑了笑,接着说道,“麻四被人裹挟,跳出来与我为敌。本来我也没当回事儿,江湖人的那些龌龊心思,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谁曾想,居然把佟北生拽出来了。哈哈,他也真看得起我!”
金韬知道他绝对不会承认环路上的事故出于他手,叹了口气,说道,“就知道纰漏出在他身上。”
任凯摇头说道,“单只是这些,我还看不出你们的目的,毕竟我不在体制,很多事情确实想不通。”
金韬想了想,说道,“莫非是寇思文?”
任凯点头说道,“从我提前知道寇思文外逃,便猜测整件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犹豫之间,我曾动过把他留下的念头,可阴差阳错之下,还是没有成行。直到我收到有人在查宝山集团的消息后,才琢磨出个中滋味来。”
金韬看着他,良久之后才说道,“那时候,你就能肯定是我们?”
任凯笑了笑,摇头说道,“不能。因为那个位子空出来,葛玉怀、马天泽以及她,都有资格坐上去。”
金韬吁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这么一分析,佟北生反倒是最没嫌疑的。”
任凯叹道,“他?对侯家轻启战端,却不知侯家、吴家还有你这位神医,早就眉来眼去,退避三舍不过是看了佟老将军的面子。”
金韬干咳一声,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越说越离谱。你以为这是编故事,能由着性子胡诌?”
任凯悚然一惊,就此打住。
金韬思忖良久,随口说道,“有人曾问我,如果让你入体制,你会不会同意。我说,一定会的。”说完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任凯,甩手离去。
任凯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立在当场,未发一言。
这时,天空中慢慢的落下雪花来,一片、两片……
(本章完)
三零五、纷(三)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么?”任凯站在陵园高处,望着天地间松柏苍翠,白雪如盖,淡淡的说道。(全本小说网,https://。)
李诚终究还是拗不过慕晴,被迫赶来为慕天源送行。
“大清早的,喝酒了?”李诚冷冷的看着任凯,说道。
任凯听他语气不对,略一思忖,小声问道,“去向定了?”
李诚瞪着他良久,长吁一口气,叹道,“去静吴地区,还是老本行,常委,政法委书记。”
任凯怔了怔,忍不住笑道,“侯部长的提议?”
李诚诧异的看着他,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任凯眯了眯眼睛,小声说道,“皇甫秀山接替智小庭任专员的时候,侯部长是说过话的。况且,有人传言,地委书记梁远征……”话到一半儿,不肯再说下去。
李诚笑了,指着他说道,“就你鬼。不错,梁远征可能会升任省委秘书长。秀山的机遇不错。至于我……嘿嘿。”话未说完,便摇头苦笑。
任凯见他如此,知道事情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倒也无意打听,随口说道,“杨海涛的死,有眉目了吗?”
李诚伸手揉了揉发僵的面庞,叹道,“麻四认下了。”
任凯闻言,脸色逐渐冷了下来,淡淡的说道,“麻四本来可以走的。”
李诚霍然抬头,怒道,“是,他确实能走,不止是之前,现在也能。只要他敢翻口。”
任凯默然。
“算了。你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麻四涉及的命案,初步查出来就有四桩,桩桩铁证如山,活不了了。这一点在他走进公安局之前,就应该明白。”李诚凑到任凯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任凯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想见见他。”
李诚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拉倒吧。三老财的故事如果重现,他的命是保住了,我的命该丢了。”
任凯摆了摆手,说道,“金韬之前跟我聊过一些,你们……的想法。”
李诚脸色一变,冷笑道,“我一向觉得你是聪明人,没想到聪明人也有犯傻的时候,这种事情也是你能掺和的?”
任凯望着稍远处,正在祭拜吴世良的人群,淡淡的说道,“吴家势大,想来不会在意一两条小鱼的。”
李诚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叹道,“任凯,不要瞎琢磨了。万一有了纰漏,别说囡囡,就算我大哥候奎跪下来,也保不住你。麻四是什么人?既然一只脚踏进江湖,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你又何必……”
任凯笑了笑,缓缓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豁出性命去保他的必要。我还有老婆,孩子,以及其他……”
李诚松了一口气,笑道,“吓我一跳。你能这样想,最好。至于……金韬的话,听听就算了,跟你没多大关系。”
任凯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怎么会没有关系?我这里可是有个大大的‘侯’字。”
李诚一怔,忍不住笑了,说道,“原来,你也明白啊。”
任凯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笑道,“还记得靳
柯刺秦的故事么?有些事情,为什么不让他去做?成了,勉强留条性命,老死狱中。不成,于我们也没什么影响。”
李诚笑不出来了,叹道,“你还不死心?万一他反戈一击,怎么办?要知道,有些人是喂不熟的。”
任凯望着他,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些旁枝末节,由我来办。你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我?”
李诚拍了拍任凯的肩膀,淡淡的说道,“金韬的条件,你考虑一下。”说完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任凯苦笑一声,说道,“我还有考虑的余地吗?”
李诚闻言,脚下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回头。
当天午间,天南省官方发布一则重磅消息,鉴于天南地产目前的经营状况,为保护投资者的权益,将设立由省政府主要领导任组长,经贸信息委、财政委、国资委、金融办等10个部门组成的专项工作小组,负责统筹协调化解天南地产公司控股股东股票质押风险事宜。
明眼人一看便明白,天南地产已经由私营向国有迈出了最为关键的一步。可以想象,当实际控制人彻底发生改变后,曾经的景瑞成为国字头,已经为时不远。
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任凯已经回到四合院。连日来的疲累,终究还是将他击垮,虽不致命,却深入骨髓。
“舅舅,他……怎么样了?”阮菁菁望着一脸凝重的金韬,小声问道。
“风寒而已。不妨事。”金韬笑了笑,随意的说道。
“哦?”阮菁菁看了看沉睡的任凯,有些难以置信。
“咳咳,小丫头,舅舅的招牌暂时还砸不了。你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药店应该有成药,煎好了再拿回来。一剂下去,就让他龙精虎猛。”金韬笑眯眯的说道。
阮菁菁面色一红,抓起方子,跑了。
“她走了。你可以不用装了。”金韬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淡淡的说道。
“吴自省也走了?”任凯睁开眼,笑了笑,说道。
“嗯,跟慕天海坐同一辆车走的。”金韬也不避讳,有什么说什么。
“李诚……”任凯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
“麻四的案子,已经到了省高检。”金韬知道他要问什么,随口说道。
任凯一惊,扶着床头,慢慢的坐起身来,说道,“丁修文……”
金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真以为寇思文跑了,有些事情便也跟着跑了?起先是谁给他通的风?之后又是谁给他开的路?不错,有些事情已经成了糊涂账,但有些事情,他躲不开。”
任凯呆呆的望着金韬,浑身泛起寒意,老半天才涩然说道,“让麻四做饵,连他也拽出来?”
金韬冷哼一声,扭头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说道,“还用的着拽?他自己就会迫不及待的往外跳。你以为想弄死丁权的人是谁?这么大的把柄回到自己手上,他能忍得住吗?”
任凯忍不住大咳,良久之后才说道,“吴白眉呢,是不是他也来了?”
金韬有些意外,看了看他,笑道,“你的反应倒快。
不错,吴世恭也来了,不过,又走了。”
任凯惨然一笑,摇头说道,“我想岔了。原来他们看中的不是满洪明,而是华海天。咳咳咳。荆轲刺秦,呵呵,丁修文也配称秦王?”
金韬鼻子里哼了哼,淡淡的说道,“有些事儿,看看就算了。千万不要胡说。”
任凯听了,又是一阵咳嗽。
金韬转过身,指着电视说道,“天南地产跟凤凰集团原本就是一家吧。也许……用不了多久,两家又会合在一处。到时候,你也算一条腿迈入体制了。”
任凯从床头的几案上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摇头说道,“听了半天,我有些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金韬背过身,望着窗外,老半天才说道,“陈功成想一死了之,想得美!真要让他得逞,我还有什么脸面对巧儿的牌位?只怕,就连吴世良也要从地下跳出来,扇我耳光了。”
任凯闭了闭眼,叹道,“他都已经死了。你……”
金韬霍然转身,瞪着眼睛说道,“我不是你。”
任凯终究还是无法反驳。
晚间,官网终于正式发声,确认前几天失足坠楼的临省前省委书记陈功成涉及贪腐,正在被有关部门调查。
由此,寇思文的外逃,便变得顺理成章。
更令人惊疑的是,原定要在京城区域财富论坛上发言的华海天,因故没有出席。
“药苦吗?”阮菁菁望着喝药如喝水的任凯,有些奇怪。
“嗯?你说什么?”任凯恍惚间听到有人说话,却没有听清。
阮菁菁更奇怪了,笑道,“舅舅走后,你便有些失魂落魄。怎么?害怕我吃了你?”
任凯看了看她,笑道,“确实有些害怕。尤其是知道你二伯也在龙城之后,更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阮菁菁眼睛瞪得溜圆,诧异的问道,“二伯?吴世恭也来了?不可能吧。是舅舅讲的吗?”
任凯笑了笑,摇头说道,“既然你不清楚,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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