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上学？”梁小如忽然问。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思上课？”友川没好气的说。
梁小如被友川的话给冲到了，刷的一下回过头，瞪着友川，大喊：“我出不出事和你上不上课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我需要你给我操心？而且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你的错吗！”
“你喊什么喊，现在发脾气有什么用！”友川看着梁小如，感到她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
明明方才于蓝离开的时候还要他照顾好梁小如的，而且他自己也确实想为梁小如做些什么。可是现在，友川却根本办不到。
仅仅是处在梁小如身边，友川就难以保持镇定。
“你滚！”梁小如指着门口对友川大喊。
“我就不走。”友川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说：“我方才一到你家你就这样对我乱发脾气，难道我有心害你？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你着想？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再说了，我也知道你的事情是因我而起，可我都给你道过歉了，你究竟要我怎么办你才肯满意？”
“道歉？你道了歉，你是不是就觉得再不亏欠我什么了？”梁小如怒视着友川，两眼通红。
友川这回没有紧跟着说话，他把头低下，紧咬着嘴唇，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
“你亏欠我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梁小如说完，重又坐到椅子上，扭过头抓起手中的画笔准备画漫画，奈何她手指颤抖不已，别说画画了，连最基本的描线都办不到。
没办法，梁小如复又将画笔放下，双手捂着脸轻声啜泣。
友川仰起脸，表情苦涩。他转过身要走，但是到了房门口又折回来，正准备说话，梁小如却先他一步开口：“手术的事，你可以给桃子说一声了，我不会做的。”
早就料到梁小如会这么说，友川并不惊讶，毕竟她之前就一直犹豫不决，怕这怕那。不过现在梁小如明确的说不做，友川还是不大赞同。
“你要想清楚。”友川吸口气说。
“想清楚了。”梁小如毫不犹豫的说。
友川看着梁小如消瘦的背影，看着她凌乱的头发，胸口压抑的不得了。犹豫半晌，友川还是打算最后再劝她一下：“如果你是担心将来，那根本就没有必要，现在的事情将来怎么说的准，你完全不需要——”
“没钱。”梁小如转身，对着友川摊开手，凄婉的笑着：“我哪来那么多钱，十万块可不是小数目。”
“我有！”友川本能的大喊道，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震惊了，梁小如也是一样。但是友川竟不感到后悔，卡看着脸上露出惊容的梁小如，友川再一次说道：“我有，只要你愿意做。”
似是被友川吓到了，梁小如半天都没有回答。
屋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才会从屋外吹来一阵风，刮起低沉的呼哨。乌云从西边袭来，酝酿着一场阴雨。
……
躺在床上，友川给团子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想去学校，征得她的同意后就把电话挂了。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友川脑海里满是在梁小如家和梁小如争吵的场景。
当时友川说了他有钱、他可以帮助梁小如的话之后，梁小如依然没有同意，仍旧坚持说不打算做。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两人根本谈不拢，友川只好怀着沉重的心情回来。
而他并未给桃子说梁小如不准备做手术的事，不知为什么，友川心里对梁小如不愿做手术这点感到十分迷惑，也非常排斥。但是具体因为什么原因他却想不出，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劝说梁小如做手术——这还真是件奇怪的事。
客厅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应该是友川妈在打扫卫生。沙沙声一直想着，某一刻从客厅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杯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打碎了。放在平时，友川一定要下去看看，然而今天就连出声询问一下也没有。
现在整个家都被阴郁的气氛笼罩着，中午吃饭时彼此之间连话都没说一句，宛如路人。这个状况可以说坏透了，而且会持续多久友川根本不知道。
而他此刻头脑里全部被梁小如的事情充满着，根本没心思考虑其他。
从上午梁小如的态度来看，她虽然始终都说不会做手术，然而她心里恐怕并未这样决绝。她其实仍旧在犹豫，不然的话，她大可以自己告诉桃子，完全没必要让友川替她说。她让友川替她说，不还是相当于把做手术的决定权放在友川手中吗？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这只是她下意识的行为，但这就从侧面说明了很重要的问题。友川看出来了，却感到很为难。于蓝和吴道他们都说梁小如喜欢的人是他，她自己对梁小如也抱有好感，然而友川对此却没有多么明显的感觉。
她心里怕是仍旧想做的，只是担心做了之后将来没有保障——疏远她的人依旧会疏远她，想亲近的人依然无法接受她。难道梁小如变成女人后，要和友川在一起？友川首先无法接受，友川对甄名还抱有感情，而且和梁小如在一起，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
而梁小如也正是因为存在这些担心，所以才会如此瞻前顾后。
友川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然而要帮助梁小如解决这些问题却太难了。她想要的生活，友川能够给予吗？仅仅是帮她做手术，这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是，目前友川能够考虑的，似乎也只有这些。
明白梁小如遭受的痛楚，因此才无所顾忌的想要帮她。而且友川知道自己亏欠梁小如很多，现在所做的仅仅是弥补，况且根本不够。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样想着，友川心里终于有了决定。
天黑了。
友川妈草草做了晚饭，一家人在沉默的气氛当中吃完，然后又各干各的事情。趁着友川妈去厨房，友川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到张友山跟前，犹豫半会儿，突然说：“爸，我有事求你。”
张友山抬头，疑惑的看向友川，因为友川从来没用这种放低身段的口气跟他说过话，便问：“什么事？”
友川喉头上下滚动，终于鼓起勇气坚定的说：“给我十万块钱。ip0（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百三十章 分歧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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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张友山可能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问了一遍。这回友川没有再犹豫，很干脆的说：“我要十万块钱，有急用。”
友兰正在沙发的另一边上坐着，听见友川的话，震惊的扭头看向他。
友川家并不富裕，张友山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四千多不到五千元。而友川妈并未工作，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地里的收成除了自家吃以外的确会剩下很多，但是那也卖不了多少钱。所以十万块钱差不多是友川家两年时间的积蓄，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要这么多钱准备干什么？”张友山虽然吃惊，但并不失态。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看向友川问道。
而友川却不答话。
联想到友川今天去了梁小如家，张友山立马就明白了什么，说：“是为了梁小如？”
“对。”友川点头。“她要动手术，需要十万块钱。”
张友山皱起眉头，不过并没有马上就出言拒绝，但是却突然从厨房门口传来友川妈尖利的声音：“没有！一分钱都没有！”
“妈——”友川扭头对友川妈说道，然而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友川妈打断了。友川妈挥舞着胳膊，对友川喊道：“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咱家就那么点钱，你一张嘴就要十万，你知不知道你爸工作有多辛苦！”
“我知道。”友川大声说：“可是只是先给梁小如救急，等将来了她再还给咱家就行了！”
“那也不行！”友川妈冲到友川面前来，两眼瞪着友川，眼睛里满是血丝。“梁小如把咱家闹成这样，现在你还要借钱给她，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梁小如是真的有困难——”
“有苦难干什么不找别人，非得找咱家！她有没有困难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昨晚就该跟你讲清楚这些，别说给梁小如借钱了，你以后不准和梁小如再说一句话！”
友川妈寸步不让，态度坚决。友川心里十分窝火，她一开始就想着要避开友川妈和张友山单独谈这件事，因为知道友川妈肯定不答应，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友川妈会无情到这个地步。
“妈，以前梁小如来咱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友川深呼口气说，按捺着心中的不快。
“那还不是因为她骗了我！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反倒自己先提起来了。梁小如不是女孩的事情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她来咱家这么多回，为什么你一次都没有和我说过！你打着什么鬼主意！说！你现在都给我说清楚！”
“梁小如她又不是故意——”友川刚一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友川妈很生气，打的很重，友川左脸上立即就出现了鲜红的掌印。但是友川却没有停止说话，他看着友川妈，依旧说：“梁小如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自己是女生的话，也没有刻意的和咱家拉近关系，是你一厢情愿想要拉拢人家。我也早就和你说过，我和梁小如之间没有什么，但你却不那么想，还一个劲的讨好她，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
友川妈气坏了，张友山看不下去，赶忙过来劝解。而友兰则受了惊吓，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我……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做那么多还不是为你着想！”友川妈哭道，嘴里说的话却更加难听：“我还不是为你将来担心！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费心费力的讨好她——讨好她这个贱人！可你知道她的底细，却一直不跟我解释，你心里还有没有我！有没有这个家！”
“这种事，你要我怎么跟你说？”友川苦涩的道。
梁小如不是女生的事情就跟天方夜谭一样，随随便便说出来只会惹人笑话。难道那个时候，友川要张口对友川妈说“梁小如不是女生是男生”这样的话吗？
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反正一分钱也没有！”友川妈抹了抹眼泪，对友川大喊：“以后梁小如和咱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也不准再和她来往，听见了没有！不要想着借钱给她，咱家别说没钱，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不会给她一丁点！”
“这事我会跟我爸商量，你就不要管了。”友川说道。
友川妈听到友川的话，顿时红了眼，骂道：“你个白眼狼！你真要气死我——”嘴里喊着，友川妈就伸手打向友川，然而友川却用胳膊挡住。友川妈不管不顾，继续打骂友川，友川下意识的推了一下，友川妈便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友兰赶紧跑来和张友山扶起友川妈——幸好没有摔伤。
友川妈被友兰扶着从地上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友川，眼睛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不停的往下掉泪。
友兰则对友川喊道：“哥——”
友川没有看友川妈，而是扭过头，看向一边。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很压抑，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友川妈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过了半晌，张友山终于对友兰说：“扶你妈去屋里。”
于是就没有继续呆在这里，友兰扶着嘤嘤啜泣的友川妈回了一楼卧室。等到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张友山这才来到友川身边。
“知道你错了吗？”张友山沉声问道。
友川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张友山忽的抬起手，一拳把友川砸倒在地。友川也足够硬气，挨了这么一下居然没吭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友川继续倔强的站着。
见状，张友山又抬起拳头，准备再给他一下，不过眼看着就要打中他，张友山却又停下了，慢慢把手收回来。
叹了口气，张友山坐到沙发上，掏出一根香烟点着，深吸一口之后将吐出来，说：“你也坐下。”
友川没有动。
“坐下！”张友山加重语气，友川这才坐了下来——不过不是和张友山一起坐在沙发上，而是径直在地板上坐下。
张友山眉头皱着，看着友川，问：“梁小如做什么手术需要十万块？”
“变性手术。_free_tip0（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百三十一章 父子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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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川心中很忐忑，因为担心张友山接受不了他所说的变性手术。在老一辈的人心目之中，关乎男女的事情一般都是非常敏感的，也是不能去触碰的。所以友川很担心，担心张友山一听见变性手术这四个字会联想到不好的方面。
但是事情却跟他想的并不一样，张友山并不感到吃惊，相反的，他的神情非常的平静。
“梁小如自己要做？”张友山问。
友川有些恍惚，不过脑袋的反应还是跟的上的，立即回答说：“她现在也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我很清楚，做手术是她唯一的出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办法。而且正好有懂这些的医生提出帮助条件，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也就是说，梁小如自己并没有提出要你帮助她这个要求？”张友山反问道。
对张友山的敏锐感到吃惊，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友川话里的漏洞。
“梁小如并没有要你帮助她对吧，现在还只是你自己单方面的想要帮她……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张友山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你以为你比梁小如看的清楚，但是实际上人家梁小如考虑的比你更长远。的确，现在是做变性手术最好的机会，但是之后呢，做了变性手术之后该怎么收场？这次的事件会这么容易解决？若是梁小如做了手术，那些媒体反而会更加争先恐后的纠缠梁小如吧？”
友川心头巨震，心想张友山居然已经连这一点都看了出来。
难道张友山早就知道了梁小如的事？不是在这一次梁小如曝光的风波里，而是在更早之前，张友山就知道了梁小如女装的事？不然的话，张友山不应该想的如此深远。
“而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张友山继续道。“你和梁小如相处这么长时间，和她越走越近，你以为我是瞎子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之间那点破事？我问你，梁小如做了变性手术成为女人之后，你要怎么和她相处？只当她是一般的朋友，还是和她交往？”
“这个……”友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正是他现在考虑许久但没有得出答案的问题。
“梁小如她喜欢你，你对她恐怕也是一样。至于那个甄名，我倒是支持你和她在一起，然而从之前我就看出来你只把真名是当做要好的朋友看待，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你的心思一直都在梁小如身上，这点你自己或许都没有注意到……然而你真的接受得了梁小如吗？即便她做了变性手术，你就真的能不管不顾的和她在一起？如果做不到，那梁小如就没有做手术的必要。因为连你都接受不了的话，那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人能够接受她，这样一来，做了手术耳朵梁小如岂不是要孤单一辈子？”
张友山说的话全都很在理，正是因此，友川根本就无法反驳。
“你现在也许是觉得亏欠她，所以想替她付手术费用以此做出弥补。然而，这对她来说反而是更深的伤害。你好好想一想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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