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有东西吗?”友川问。
“没。”梁小如回答。
“那你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你为什么这么笨呢?你是写小说的啊,不应该连那么简单的气氛都看不懂吧?”梁小如对友川在于蓝面前的表现真的很无语。于蓝那个样子足以说明面试不怎么顺利了,友川还一个劲儿在那里瞎嚷嚷,不仅没办法鼓励她,反而会刺伤她。
“这是两码事!”友川不由得喊道。
幸好唐小鸟没在教室,要不然又会被说教。毕竟刚刚才向她保证绝不再捣乱课堂纪律的。
“也许是那个,擅长写作的人嘴巴都不太好使。因为书面交流多了口语交际反而没时间——”
“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友川打断吴道的话。双手抱头,悔恨且烦恼的说:“要不要找个时间跟她道歉啊?”
“你如果觉得有必要就这么做吧。”吴道说着摸凌两可的话。梁小如则干脆没有发表意见,这种事还是当事人自己拿捏比较好,受其他人影响去道歉可能就不是发自真心了。
雨停了,树叶上的雨珠还在滴滴答答往地上落。花园里本来已经枯黄的草丛里面竟然又展现出一点绿意。染上尘土的雏菊经受了雨水的洗礼之后也变得越发淡雅洁净了。
从夹在操场和广场之间的花园旁边过去,团子和于蓝并排走向女生宿舍楼。团子边走边看于蓝,微笑着,忽然感觉今天的面试不顺利也许并不是坏事。
因为现在,至少于蓝身边还有她看护着。到了以后,进入大学甚至走进社会又遇到这种难关时,便不会再如此脆弱了。
不过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给于蓝换身干衣服,这样子湿淋淋的肯定会感冒。
“冷吗?”团子问。
于蓝摇摇头说:“不冷。”
但是看她发白的嘴唇和抑制不住发抖的肩膀,就知道一定很冷了。这才发现于蓝平时虽然是一副娇弱的模样,令人心生怜爱,实际上却倔强异常。
看来对自己的学生还是不够了解。团子想着,忽然想起了许久前在教务室里和吴道吵架时,被他说的那句话。
【你从未花时间去了解自己的学生心里想什么,为什么这么想。】
这话是吴道说的,令团子触动很深。
但是想按这话去做,实在太难了。团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微微叹口气,看向已到近前的宿舍楼入口,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学生宿舍。
还算整洁的宿舍里,于蓝不好意思的背对着团子脱下衣服,过分白皙的背部把团子看得有点呆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从一边拿起毛巾擦于蓝头发和身上的水。之后又帮忙给她穿上替换衣服。
“头发要不要吹一下?”团子问,因为毛巾没有办法把头发完全擦干。
于蓝摇摇头说:“宿舍里禁止使用大功率电器。”
“好吧……”团子无奈的说。
这倒不能怪学校吝惜电力,宿舍电器火灾事件已经发生过数次了,实在没有办法才会禁止学生使用电器的。
看着于蓝在床上躺好,团子帮于蓝盖上被子说:“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有关冼新海的事不要再想,我会替你办好的。”
“嗯。”于蓝挤出笑点点头。见团子准备离开,突然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能不能请个假?”
“请假做什么?”团子疑惑的看着于蓝。
“我想回家一趟。这次芸苔大学艺考的情况我得回去和我家人商量一下。”
团子想了想,便问:“请多长时间?”
“三天。”
明天是礼拜五,三天的话刚好是下周礼拜一。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不怎么好的于蓝,团子叹口气说:“好吧。是不是要坐火车回去?”
“嗯。”
“那一定要注意安全。”
于蓝笑笑,点点头。
…………
放学了。友川回到家里时才六点多。不过厨房里飘来一阵菜香,看样子友川妈已经在准备晚饭。张友山是在友川回来后半个小时左右踏进家门的,友兰还要更晚一点。这几天,友兰经常回来的比友川晚,而实际上友兰的放学时间比友川要早半个小时。
这家伙,一定和梁小意待在一块儿不知在哪里逛了许久才回家的吧。友川想,看样子必须好好说一说她了。
另外,这段时间一看见友川,友兰立即躲闪到一边,吃饭的时候也经常远远地躲着友川。不过却总是拿眼睛偷瞄友川,可一旦友川看过来,她就立即低头吃饭。
究竟是怎么回事?
电视机里放着晚间新闻,张友山则拿着报纸边抽烟边看,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一天到晚看新闻。友川妈在厨房里喊道:“兰兰——叫你哥下来吃饭。”
“知道了——”友兰腾腾腾跑到二楼,敲了敲友川房门,喊道:“妈叫你下来吃饭!”
“哦。”里面传来友川的回答。
友兰趴在门上,耳朵贴着门听了几秒,然后迅速往一楼跑,一直跑到茶几边上坐下,然后端起碗捉着筷子假装吃饭。
友川过了一会儿才下来。张友山也不再看报纸了,轻轻叠好报纸放到一边,然后坐到茶几跟前端起饭碗。友川妈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炒菜放到茶几上后,搓了搓手坐到张友山旁边。
“兰兰,你月考成绩出来了吧?”友川妈看着友兰问道。
不像友川那样害怕被人询问自己的考试成绩,友兰直白的说:“嗯,出来了。”
“考得怎么样?”友川妈接着问。
“还可以,年级第三名。”友兰随意地说,看她一脸轻松的样子仿佛考个年级第三稀松平常,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友川妈脸上笑开了花,“那就好那就好,快吃饭。”末了,又看向友川道:“你要多向兰兰学习知道了吗?每次都考那种不上不下的成绩,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友川无奈的说:“知道了,我又不是不用功。”
端着米饭,友兰偷偷看友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渐渐红了。
说白了还是内裤的事情。
到现在也不知道友川是故意还是无意把自己内裤藏到床下——应该是故意吧,不然为什么藏到那么隐秘的地方。但是又没办法证明,而且也不好意思去问。问了的话只会使两人都很尴尬。
难道他用我的内裤……
不敢往下想了。友兰砰的一声放下碗,红着脸跑向厕所。
“怎么了?”友川妈奇怪的问。
“那个来了吧。”友川往嘴里塞进一块芋头边嚼边说,一点儿也不理会友川妈正拿眼睛瞪他。
…………
梁小如现在非常生气。
手里捏着梁小意的成绩单和月考试卷,肩膀微微抖动着,紧握着的拳头也在不停地颤抖。她盯着成绩单上一连串的个位数字,脸色发青。最后终于忍不住,砰的一拳将面前跪坐着的梁小意砸倒在地。
“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为什么会考得这样差?为什么是倒数第一啊?英语听力选择题只有abc三个选项吧,这整整一行的d是你杜撰出来的吗?语文卷子第九题的答案为什么非得写到第十题上不可?做物理题一个公式都没有你还想得分吗?你是故意这么做是不是?”
梁小意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看地板,但即使这样仍旧被梁小如痛揍了一顿。
“对不起……”揉着满头包,梁小意满含歉意地说。
梁小如的火气噌的一下又窜上来。“你以为道歉就可以了事吗?交那么多学费不是让你去那里玩的你明不明白!真是……快气死我了。”
梁小意的成绩的确很不理想,不过还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兴许是这次月考出了什么差错吧。然而梁小如把责任全部归结到友兰身上了。
“以后,别再和友川妹混在一块了。”梁小如说。
“为什么!”梁小意惊叫。
“为什么?成绩下滑的这么厉害,你以为我不知道原因吗?小意,你还小,别整天考虑大人的事情,知道了么?”
什么叫大人的事情啊?
梁小如说话委婉过头,反而有点搞笑了。
…………
友川在床上趴着,抱着枕头滚来滚去。
一想到今天于蓝的事,心里不免惆怅起来。
先是自己,评选会失败而归。然后是梁小如,漫画惨淡退稿。再就是于蓝,艺考面试环节没能通过。
感觉好像被诅咒了一样。
算了不考虑那么多,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该怎样向于蓝道歉呢?
好头疼。
友川抱着枕头,不停的在床单上蹭。这时候,友兰忽然推门进来。看着友川,小脸变得通红,她双手背在背后,短裤下两条小麦色肉呼呼的大腿不停的相互摩擦。
“有什么事吗?”友川问。
“这个……拿去用吧。”扭捏了半天,友兰似乎下定了决心,从背后拿出一条粉色内裤递到友川面前,偏过头说:
“刚脱下来的……别让妈看见,不然就糟糕了。ip0(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八十一章 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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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友兰竟然会误会,友川实在是哭笑不得了。
内裤并不是故意藏在自己床下的。而那一篮子内裤为什么会放在友川床下,这得从两周之前说起。
之前友川舅妈孩子出生时张友山和友川妈不是带着友兰去樱之丘了么,期间梁小如来友川家时,为了给梁小如找替换的内裤,就去友兰房间拿了她的。只是没有用上,后来就随手放在床下,没想到被友兰找到之后误会了,以至于现在闹了笑话。真的是,搞笑过头了。
友兰脸红的跟苹果似的,看着友川说不出话来。
“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拿自己妹妹的内裤做那种事吧。你想太多了,友兰。”友川笑嘻嘻的说。
然而友兰笑不出来,应该说她现在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心都有了。
自顾自的认为友川偷藏内裤,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将自己作为幻想对象的友兰真的没有勇气面对友川了。哇哇大叫着,跌跌撞撞的往外跑,结果到门口时还撞到门框上,发出砰的巨响。
“我最讨厌你了——”友兰突然回头,对着友川喊完这句话后,捂着撞得不轻的额头跑掉了。
“这不是我的错吧。”友川笑着,翻身躺回床上。
与友川家的欢乐不同,梁小如家则是另外一片景象。
梁小意仍旧在地上跪着,从刚开始被梁小如说教到后来被罚跪,梁小意已经在地上跪了一个多小时。最初的时候膝盖还会感到酸疼,到后来干脆没有知觉了。穿着卡通袜子的脚丫垫在屁股底下,慢慢的被压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梁小意唉声叹气,神情看上去非常沮丧。
这样子不知过了多久,梁小如终于走过来说:“起来吧。”
梁小意手撑在地上,试了两下才起身,而且起来时的表情十分痛苦。
“下次再考出这种成绩,就不会只让你跪地板了,而是让你跪搓衣板。”
梁小如刚说完,梁小意就一脸白痴相的说:“姐,咱家是用洗衣机洗衣服的,没有搓衣板。”
梁小如大怒:“我不会买一个吗!”
把梁小意赶回房间里去,梁小如无力的摇摇头。一想到那几份分数为个位数字的试卷,心底又涌出把梁小意拖出来揍一顿的想法。
算了,还是继续工作吧。
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再吧嗒一声反锁上之后,梁小如坐到书桌前铺开画稿纸。最近几天变的有点懒散了,都没怎么画过漫画。不能再这样子下去,要不然会变懒惰的。
正打算画,梁小如又放下细长的画笔,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放着厚厚一沓画稿纸,不过最显眼的是放在洁白的画稿纸上的胸坠。
这胸坠梁小如用她父亲的结婚戒指做的。金色的戒指在台灯的照耀下反射出灿烂的光芒。戒指上那条连细密鱼鳞都清晰可辨的鲤鱼像是活的一样,给人即将从戒指上跃起的生动之感。
梁小如把自己做的胸坠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甜甜地笑了下,然后撩起头发将胸坠带到脖子上,这才俯下身,开始安心作画。
但是眉头又皱起来。
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到底忘记了什么呢?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
梁小如敲了下脑袋,集中注意力画漫画。
…………
下过雨后天气一下子冷了许多。这还真是应了一场秋雨一场凉的说法。友川早上出门时被友川妈逼着穿上毛衣。当时友川还死活不愿意,不过等走到路上之后,被迎面扑来的风吹着,这才深深感受到友川妈的先见之明。
“冻成狗了。”教室里,梁小如缩着脖子说。
“你骑自行车来的?”友川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看着前面冻得瑟瑟发抖的梁小如说。
“对啊,给小意做便当花太多时间,只好骑自行车过来了。”梁小如说着,狠狠地吸了下鼻子。
和梁小如浑身发抖的模样相反,吴道手捧着篮球,头上冒着丝丝热气从后门走进教室里来。
到梁小如近前后吴道张嘴就说:“热成狗了。”
“你是想干架吗?”梁小如不爽的看着吴道。
不理会这两人,友川自顾自的把书包里的课本和套题取出来放在桌子上。早读课就快要上了,必须静下心来读读课文背背单词才行。
吴道把篮球在地板上拍了两下过过手瘾,正打算收起来,梳着两根羊角辫的班长林美树走过来对着他说:“说过不许把篮球带进教室里来了吧!”
“下课我就放回去。”吴道回答道。
“为什么不现在去放?”
“现在快上课了吧。”
吴道和林美树争论的当儿,友川往于蓝座位上看了看,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还没有来吗?明明再过几分钟早读课就要上了。
“于蓝没来呢。”友川对梁小如说。
“嗯。”梁小如头也不抬的应道。
“还在宿舍吗?”
“我怎么知道!”
呜——的响声穿过站台,越过人群,一直传向远处。淡灰色的火车慢慢启动了。本来是可以坐高铁的,但是考虑到没必要急着回去,三天的时间可以说非常充沛,于蓝就只买了普通的快车车票。
以快车的速度,估计等今天下午三点多便能回到家里了。
仔细想想,似乎已经有七个多月没有回去了。自从今年初春二月份时开学返校后,于蓝就没有回过家里。就连高二结束后的暑假也是在风见市找了份兼职干着,一次也没有回过家。
看着水泥站台由慢到快向后退去,于蓝心中充斥着迷茫与惆怅。如果不是艺考不顺,恐怕她仍旧不会回家的吧。
至于为什么不回去,应该是有不回去的原因。
列车员推着一小车零食饮料慢慢过来,于蓝买了包瓜子,又拿了瓶凉茶。用力扭开瓶盖,正打算喝,忽然看着手中的凉茶笑了。因为想起了昨天的事。
本来还打算跟友川道歉的,看来是办不到了,至少今天是办不到了。嘛,道歉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
…………
“请假了?”友川不由得喊出声。
不过现在是下课时间,喊得再大声也没关系,而且又是在走廊,更加不用顾虑。
“为什么请假?身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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