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许画死后,这个儿子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他真不明白,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就长成了这样的僵尸样?
席云景冷冷的看向陈水光,
陈水光双拳紧握着,长长的指甲插进掌心,传来阵阵的疼痛才能让自己稍稍的冷静下来。席老爷子过敏和她有关,如果席云景想要调查……陈水光很担心。
但,转眼又想到,她做的那么隐秘,席云景怎么可能发现?而且,涂油花生酱的那个药丸,席老爷子已经吃掉,剩下的都是没有花生酱的。
席老爷子血压高,每天都会吃降血压的药。药就被装在一个圆形的小药盒里,每天的量都是定好的,陈水光在其中的一格药上涂上花生酱。
因为老爷子吃药的时间很稳定,所以,陈水光觉得自己这一句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佣人提前发现了,功亏一篑。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席云景知道,否则,她的下场可以预见。
陈水光的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像惊弓之鸟,好像随时就能粉身碎骨。
但是,如果重来一次,她仍然会不后悔的给席老爷子下药。
她过够了现在的日子,太痛苦了,她每天度日如年,甚至想到了自杀。但是,为什么死的是她?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虽然她也有错,但罪魁祸首司席靖。
曾经,即使她不爱,她也想要好好过日子,经营自己的生活,当席靖从来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次次的把她踩到尘埃里去。毁了她的爱情,毁了她的人生。
呵呵。
他不死,她就要继续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一个家里,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爱的男人。
可笑的是,这两个人还是父子关系。
席云景看了看老爷子,再看看席溢,抿抿嘴,“我们回去吧。”这句话是对明一一和席小明说的。
明一一和席穆寒同时看向席云景。
“病人需要休息。我们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过来,我们下午去军区,后天回来。”席云景语气淡淡,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凉意。明一一拉着席云景的手,知道这些话是对席家人说的。
席云景说话的语气一般都很冷,有些像雪天了的冰花,但对着明一一和席穆寒是不一样的,总会情不自禁的温柔起来,情不自禁的就柔情暖心。
所以,一听这样的语气,明一一就知道席云景的话是对席家人说的。
“我们走吧。”席云景牵着明一一和席穆寒的小手,想要离开。
席溢拦在席云景面前,“你……躺着的是你爷爷,你怎么可以……”这么的冷血?
后面的话,却在席云景冰冷无情的目光中吞回了肚子。
“你少做了无耻的事情,爷爷就能长命百岁。”席云景讽刺的说道,嘴角冷笑。
席溢白着一张脸,“你……”
明一一拉着席云景有些冷的手,搓搓,然后笑着抬头看向席云景,一脸的娇憨。
席云景带着明一一和席穆寒小朋友,越过席溢离开。有些人,席云景就连见到都觉得恶心。每次看到席溢那张无所谓的脸,席云景就气愤得想要打人。
看着席云景一家三口的背影,席溢突然的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时候的席云景还是一个孩子。
有一次,许画病了,他本是准备送她去医院的,却突然接到陈水光的电话,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抛下许画离开。席云景小小的人,冷着一双眼看向他,语气坚定,‘送妈妈去医院’。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做的?
席溢的心口有些痛,当时他并没有留下来,因为陈水光是他的命,他爱陈水光胜过生命。
从那以后,席云景在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每次见面,席云景的眼神都像刀一般的凌迟着自己。那眼神里鄙视得**裸,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从那以后,席溢就害怕看到席云景的眼,害怕那种被凌迟的鄙视。
席溢不知道的是,那天是小小的席云景一个人送昏迷的许画去医院。小小的他就明白,这个世界,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即使是父亲也是不能依靠的。
席云景从那天起,就鞭笞着自己要变强,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
想起过往,席溢忍不住的快步从病房里出来,站在走廊处,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席云景一家三口,心里顿顿的痛。席溢呆呆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席溢。”陈水光看着落寞的席溢,有些担心,有些心疼。以前,她总是很亲密的叫他‘溢’,但自从她交给席靖后,就一直都是叫他的名字。
虽然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为了避嫌,他们平时很少见面,即使不可避免的见面了,也是此地无银的躲避开或者是面无表情不语不言的走过。
两个曾经最熟悉的人,生活在一个无缘下,却像仇人,像敌人一样的相处着。
这样的日子,能把她逼疯。
看着不在英俊的席溢,看着他的耳边藏了白发,陈水光突然的觉得这个世界很无望,很累。
眼泪顺着陈水光的脸滴落下来,清净剔透,从脸颊到下巴,然后像颗珍珠一样的滴落下来。
席溢看着陈水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温柔善良,柔顺可人。可惜,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女孩儿,而是他的后妈。
明知道,两人关系尴尬,却总是舍不得远离。
甚至明知道是万丈深渊,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的对视着,相望着。有多久了?有多久,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的看过对方了?
席溢微微的叹口气,这些年,他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她。不敢,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想要带她离开,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安慰她。
这辈子,他们有缘无分。
陈水光红着眼睛,她最爱的男人就在眼前,却远过千山万水。
“你进去看看他,然后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守着他。”陈水光微微的叹口气。既然没有死,那她就只能继续的活在地狱里。这个时候,作为妻子的她,只能守在他身边,不管自己是否愿意。
“你回去吧。我守着。你的面色很差,需要好好休息。”席溢有些心疼,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再心疼也不能表现出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后妈。
陈水光的眼泪瞬间就滴落下来,她多想说一句,‘溢,我们走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平平凡凡的过下半辈子。’但是不能。
她只能活在地狱里。
“别哭。”席溢抬起手轻轻的擦去陈水光眼底的泪。
万千愧疚涌上心头。
曾经,他说过要爱她一辈子,最后却辜负了她,伤害了她。
究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软弱。
如果当年他没有向家族妥协,坚持要娶她,现在是不是就变得不一样了?
席溢觉得自己的手滚烫滚烫的热,手中的眼泪是那样的冰凉,瞬间就好像冰块入热锅,滋滋的冒出一层能迷惑人心的白雾。席溢觉得自己的手有千斤重。
“溢。”陈水光拉着席溢的手掌,贴在自己满是泪水的脸上,低低的哭了出来。
“光儿。”席溢满心感慨的叫了一声,眼底的有火焰在燃烧。这两个字一直压在心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光儿。”这是自己心底深处最爱的女人。席溢看着陈水光满是泪水的脸,眼神深沉,盯着陈水光雾气萦绕的水眸,心里一阵阵的疼。
他最爱的女孩。
“溢。”陈水光靠在席溢的胸膛上,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席溢觉得自己想要爆炸,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的怀里,他做梦都想要的女人就在怀里。多少次夜里,他梦见了她?然后用她来慰藉自己的身体?
幻想,有时候也是一种满足。
席溢看着陈水光的眼,抱着她就进了旁边的空病房,低头吻上那心心念念的红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熟悉的感觉冲击着脑海仅剩下的一丝理智。
“光儿。”
陈水光双手楼上席溢的脖子,“溢。”
“光儿。”
天雷勾地火,奸情一触即发。
席溢爸陈水光压在病**上,把她狠狠的占有。
……
席云景一手牵着明一一,一手牵着席穆寒小朋友,从医院里走出来,眼底一片深幽,一片暗恨。每次看见席家的人,席云景就忍不住的想起自己早逝的妈妈。
席云景抬头看天,眼角有泪花闪过,很快就消失在眨眼间,好像那只是一个错觉,让人看不真切。
明一一冲着席穆寒小朋友抛抛眼眉,‘快哄爸爸开心。’
席穆寒小朋友亚历山大,还真的有些无能为力。如果说哄妈咪开心,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有一千种办法,但是爸爸……算了。他还是乖乖的吧。
明一一嘟嘟嘴,瞪了席穆寒小朋友一眼。
席穆寒翻着眼白,‘这是你的义务,哄自己的男人开始,是每个女人必备的技能。’
明一一扁着嘴,她要是有办法还需要求救席小明吗?哼。
突然,席穆寒小朋友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张毛爷爷,“爸爸,钱。”一张毛爷爷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好像在说‘快捡我,快捡我。’
席穆寒小朋友跑上去,捡起来。
明一一也有些惊喜,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捡过钱呢。一毛钱也没有,更不要说是毛爷爷了。
“不是钱。”席穆寒小朋友一脸的失望。
原来,这是一张像钱的名片。一面是半截毛爷爷,一面上印着沐足技师的名称,头像,微信号,电话号码,qq号等。就这样扔在地上,好像是一张被折叠的毛爷爷。
明一一撇撇嘴,谁这么有商业头脑?
平时上街,看到一般的名片,当然不会捡,看也懒得看一眼,但看到毛爷爷,不捡才是傻子。
“席哥哥,这样不犯法吗?”明一一好些奇怪的看向席云景。
席云景冷着一张脸,特别是看到名片上那半裸的头像。看来,b市的扫黄力度还有待加强。
“这些人真讨厌。”明一一的小脸鼓起来,“席小明,不要因为好奇而……”就怕小孩子会因为好奇而打上面的电话什么的。
这不是害人吗?
席穆寒小朋友翻个白眼,“妈咪,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有,妈咪,请教我席穆寒,谢谢。”
明一一鼓着腮,“哦。”慢慢的不在意。
席穆寒微微的叹口气,哎。妈咪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叫他的小名?
席云景笑了起来,抱席穆寒抱起来,“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长大了。”
“当然。我一早就已经是男子汉了。”
“好。小男子汉。”明一一笑得张扬,点点席穆寒的小鼻子,“我家的小小男子汉。以后看见这些东西,记得不要捡哦。会有毒的哦。”
席穆寒白了明一一一眼,“妈咪,不要把我是白痴。”有毒?这样的借口也只有妈咪才能想出来。
“席穆寒,我可是很认真的和你说话,给你忠告。这毒的不是身体,而是人心,明白吗?”明一一气鼓鼓的看着席穆寒。
席穆寒认真的点点头,“明白。清楚。不过,妈咪,这名片做得真逼真,看着就像真的一样。”
“高手在民间,你没有听说过吗?现在的打印机越来越先进,想要弄出这样的效果一点也不难。”明一一捏着名片,然后有些嫌弃的扔掉,“现在的人,真的是什么都能想出来。”以前是满街的贴小广告,什么酒店直招,深夜聊天,特别是城中村,那红纸黑字的招牌连垃圾桶都贴满,更不要说电线杆,路灯柱,公交站牌什么的了。后来大清洗,这些贴贴就少了,现在居然换成了这样的方式,印成一张张毛爷爷,随手扔在地上,愿者上钩。
“真讨厌。”明一一把手中的名片扔掉,一脸的厌恶。
席云景厌恨掠过地上的名片,眼神有些暗,席穆寒小朋友坐在席云景的手臂上,嘴角微扬,看着爸爸的神情,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席穆寒搂着席云景的脖子,因为穿着羽绒服所有有些圆滚。席云景伸手正了正席穆寒的帽子,“明天去军区和叔叔们好好玩,让叔叔们带着你做游戏。”
“好。”席穆寒很高兴,“爸爸,我可以放鞭炮吗?陈家村的小朋友们都说,他们过年的时候,是可以放鞭炮的。”
“不可以。”
席穆寒鼓起腮,“哦。那,我们玩别的吧。”
席云景很满意,儿子从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不会像别的小孩子一样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大吵大闹或者大哭,席穆寒小小年纪就很理智,他清楚的知道,当爸爸说不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商量的余地。而且,他很明白,爸爸不同意,是因为他的要求无理。
“爸爸,你准备送我什么新年礼物?”席穆寒小朋友伸手压一下羽绒服的领子,眼睛熠熠的看着席云景。
“很快就知道了。”
“好吧。”席穆寒看向明一一,“妈咪,你呢?”
“我什么也不送。”明一一的眼睛闪过狡猾的光。
席穆寒撇撇嘴,“我才不相信呢。明天,我就能知道了。”
明一一像个小狮子一样的炸毛,“那你现在问什么?”
“为了看妈咪像个小豹子一样的跺脚啊。”
“席穆寒。”明一一在席穆寒的小腰上挠痒痒,“看我不收拾你。”
“爸爸,快放我下来。”席穆寒从席云景身上下来,然后就朝着明一一扑过去,两母子就这样的打闹成一团。
席云景在旁边看着,嘴角微扬,心情很好。
“好了。别在医院门口玩,会影响到别人。我们回家再玩。”席云景弯腰,手一捞就把明一一和席穆寒两人抱起来。因为穿得有些厚重,两人看起来都有些肥胖,但席云景却能轻松的抱着两人向停车场走去。
“席哥哥,我重吗?”明一一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因为她怕冷,所以穿得像个小球,又是毛衣,又是羽绒服的,像个熊猫一样的笨重。
“不重。刚刚好。”
明一一笑呵呵的在席云景的脸上亲一口。
“妈咪,在你最胖的时候,爸爸也是说刚刚好。在你最瘦的时候,爸爸还是说刚刚好。当然了,你好像也没有最瘦的时候。”席穆寒小朋友在一旁凉凉的开口。
明一一的小脸立刻就冷了一下,“席穆寒小朋友,我这是可爱,不是胖。再说,就算胖,我也是胖子里最可爱的。”
席穆寒搂住席云景的脖子,“爸爸,我突然的胃口翻滚,你说是怎么回事?”
席云景笑了起来,在席穆寒的小屁股上捏了捏,“回家。”
明一一和席穆寒互相瞪一眼,然后都很傲娇的扭过头,不再看对方。
“席哥哥,我们去吃芝麻糊吧?冬天里热乎乎的芝麻糊最舒服了。”明一一突然说道,“我还要吃黑白配。小男子汉,你喜不喜欢?”
“妈咪,我不是小男子汉,是男子汉。”席穆寒很认真的纠正道。
“不管是男子汉,还是小男子汉,反正都是一样。你就不要太计较了,一个男人,还这样斤斤计较,真的好意思吗?”
“妈咪,我不是男人,我是男孩,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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