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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越过内心的脆弱
爱情是什么？
一千个人来回答，会有一千种不同的答案。
对于白晓笙来说，她的爱情是什么呢？
是婴儿房间的第一眼？是幼年时的扭打？是小学时的纯真笑容？是中学时的情窦初开？是重逢时的悸动？是偷情时的背德颤栗？还是那一滴决绝的泪水？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她人生中的大半时间里，都是与林幽萝交织在一起的。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永隽刻于脑海的记忆。——只是重生以来，白晓笙一直在与前世的经历进行着割裂，希望重头再来，或许能一切推倒。
可惜，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今生十二岁那年，伪装多年潜伏的小女孩，依然没能在既定的命运中力挽狂澜，而是同样深陷车祸而失忆，直到十五岁才勉强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
又因为脑补受创而因祸得福，有着远超常人的记忆力水平。
可是再强的记忆力，也换不回她父母的命。或者说，换不回本来有机会修改的过去。
她隐瞒了太多东西，甚至连自己都差点瞒过去了，可惜有些事情，无论怎么选择性遗忘，怎么装傻，怎么逃避，也是终究要面对上的。
“又来到这里了。。。都不知道在梦中，多少次遇到这样的场景了。”
白晓笙站在林家大院前，看着这规模不算大，但是却莫名透着些厚重的宅院，双眼微微眯起，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表情有些痛苦。
随着场景的重复，脑海中不断闪烁的记忆，就算刻意压制都压制不住。她并不是永久的失去了十二岁以前的记忆，而是每一年每一天，都在恢复这辈子以来的记忆。
那些人和事，并不是完全不记得，只是就算知道，也若无其事的装作不知道。
“老板，你头很疼吗？”格蕾丝站在旁边，看着表情痛苦的白晓笙，眼神里有些心疼：“今天的事情很急迫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下再去处理？”
她有些不能理解，白晓笙的资本都到这个程度了，而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攀升着，绝对是北美潜力最大的新贵。
就算是微软公司这一级的会晤，也不会强行带病上去，大不了延期而已。
“不了。”白晓笙的腿微微有些颤抖，但还是用力的睁开双眼，语气有些沉重：“有些事情本来就该面对，是我一直在逃避，我以为能扼住命运的咽喉，但不论如何努力，很多事情依然没有改变。”
她改变了很多东西，但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由她改变的，她是重生者，却不是神。
格蕾丝扶住白晓笙的手臂，翠绿的瞳孔透着忧虑：“老板。。。”
“格蕾丝，其实我的黑历史真的很多，也没你想的那么完美，甚至连普通人都算不上。我是不折不扣的暴徒、人渣，我救过很多人，但为此也杀过更多人。就算回国后过着安稳日子，有一个深爱我的妻子，也依然不满足现状，背着她和初恋偷情。”白晓笙挣开格蕾丝的搀扶，突然苦笑起来，回忆起前世做的那些事情，“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不想面对那些人，而是不敢面对啊！”
前妻夏紫萱是她前世伤害最深的人，所以也是今生连多一些接触都不敢的人。——愧疚就像是毒药，让她的内心都麻痹紧封起来，不敢回忆，不敢承认，不敢面对。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可也不能因此否认光明的一面啊？”听着白晓笙的自嘲，格蕾丝眼神里有些不解，但还是尽力辩驳道：“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阴影。这世界上达到你这种层次的人，谁身上没有一些黑历史呢？”
大部分白手起家的资本者，手里没有着血腥，那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会信。白晓笙就算不是纯洁无暇的人，也在格蕾丝的预料之中。
她唯一奇怪的，就是白晓笙应该不至于如此脆弱，会为这些事情而痛苦不堪。
任何一个上位者，理智和冷酷，是最基本的处事原则，太过情绪化的集团boss，早就会被对手吃的一干二净了。
她是头一次看到老板有这样柔弱的情绪。
“。。。你不懂我的过去，我不是因此而痛苦，只是为自己的怯弱感到恐慌而已。”白晓笙摇了摇头，手指捏的发白，低声说道：“可是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没有舍哪有得？你和老卢在这里等着我，不论发生什么事，发生什么结果，都不要进来。”
她目光又看向卢建业，后者默默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光里透着关切。他跟着白晓笙算是最久了，从广南到康州，从硅谷到纽约，从北美到华国，他都一直跟在对方后面，护着其周全，算是极为忠心耿耿了。
上位者持之以礼，下属则持之以忠。
白晓笙摆了摆手，深呼吸了几口气，将心情平缓了下来，这一幕她早就预料到了，这是准备好甚至在脑海里演练很多次的事情，只是真的如预想的那般，反而让她畏首畏尾了。
“呼。。。”
可是白晓笙终非吴下阿蒙了，在短瞬间的动摇之后，她终还是选择面对心中缠绕不去的梦魇。
这是一次摊牌，算是前世今生的第二次摊牌。
她对此十分清楚。
林家大院此时还有门卫守着，不过看到来人的模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恭敬的鞠了个躬，将门打开，笑着说道：“白小姐，请进吧，林先生在家里等候多时了。”
“行，那麻烦你带路吧。”
白晓笙表情恢复了平静，雍容华贵，深邃的瞳孔微微转动，变得古井无波起来。
“是。”
这中年门卫点头笑道，然后领着白晓笙往内院走去。
他倒是不知道白小姐来此的目的，也不知道具体身份，只知道人家是老爷的侄女，大小姐的闺蜜，现在来串门吃饭也实属正常。
一路穿过青石路板，小花坛，跟着门卫进了大门，随后这中年男人就停下了步伐，转身说道：“先生和小姐都在二楼的会客厅，顺着这边的楼梯就能走到。至于老爷子，吃完早餐后就陪着老夫人去公园散步了，此时还没有回来。”
院落清幽，似乎没什么人气，但是错落有致，地面整洁，似乎少不了人来打理。
“谢谢你了。”
白晓笙展颜一笑，回眸一笑百媚生，看得这个中年门卫也不由一呆。
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美，就算是大小姐，在这方面也远远不如吧。。。
只是在他愣神的片刻，白晓笙轻抚了长裙，步履款款的往楼梯上走去，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尽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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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报复也有很多种
其实楼阶的距离并不长，上了二楼，沿着一条直线的回廊，尽头处有着半开的会客厅，白晓笙只是瞧了一眼，就站在门边敲了敲。
咚咚。
“请进。”
里面传来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带着些久居上位的威严感。
既然放牧一地，自然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可白晓笙同样非比寻常，世界富豪榜五百强的大亨，光看地位和财富，以及所能调动的人力物力，已经不弱于那些小国的元首了。
若是未来十年取代苹果，甚至更进一步超过微软，那么说是改变世界的经济结构也不足为奇。——单是一个电子支付，就可以轻易改变传统的经济模式，改变大众的生活，更别提其他更创新的技术。
到了这个地步，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
她表情沉凝，吐了一口气出来，迈步进了会客厅内，映入眼帘的并没有林同学的身影，只见到其中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边饮茶，浏览着手头的报纸。
“晓笙，你来了啊！”他见到白晓笙走进来，微微一笑，放下手边的报纸，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吧。”
“林叔叔，好久不见了。”
白晓笙好整以暇的笑了笑，走到茶桌边。
她并不急着入座，而是伸出如兰花般的玉手，微微提着茶壶把手，躬身给林父将茶杯倒满，甚至还有一些茶水洒了出来。
“好了，水满自溢，不用到的太满了。”
林父摆了摆手，深邃的目光微微闪动。
白晓笙放下茶壶，定定地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突地一笑：“水之所以会溢出，那是因为茶杯太小，格局所困，自然无法承载太多。”
水无限，而茶杯的容量有限。
“格局再大，根也没有发生变化，”林父笑了笑，将茶壶里的茶渣取出，直接倒在旁边的垃圾桶内，又重新换了一壶新茶，“倒是晓笙，多年未见，你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真是漂亮。”
他说的话似乎很有深意，也不知道是称赞白晓笙容貌漂亮，还是做事的手段漂亮。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白晓笙眉眼低垂下来，容貌绝美，仿佛不是人间丽色，她低声说道：“林家也变了。。。”
顿了顿，又说道：“我这次的目的，想必林叔叔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和幽萝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同意。”
说到这个问题上，已经算是无法回避了，林父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是吗？”白晓笙眼睛睁开，有两点精芒闪过：“可我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这件事，七年前，我父母的车祸肇事案，林叔叔是参与者之一吧？”
“你想知道？”林父表情严肃，沉声说道：“站队不同，你们家注定有着一劫。你现在，是想来寻仇的吗？”
他没有丝毫地遮掩，非常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不想。”白晓笙突地一笑，心中竟然毫无情绪波动，“我调查过当年的事情，这里面有人为，但也有意外。在林家的计划里，我的父母不至于直接死亡。”
末了，她看向林父的眼神里，有些莫名奇妙的感慨：“更何况，仇恨早在很久以前就报过了，现在。。。过去就过去了吧。”
她前世就是到了现在这一步，枪杀了林父，现在再重蹈覆辙一遍，相当于又一次放弃自己的人生。父母的事故，前世已经狠狠的报复过一遍，此时重生以来，一直选择性遗忘，就是让自己活得不那么沉重。
而此时今非昔比，她权衡下利弊，林家的衰败是迟早的事情，单纯的杀戮并不能解决事情，只会在仇恨的圆圈中来回转动，无法自拔。
她真的累了，为了复仇，为了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她付出了太多代价，前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为什么又要让自己放弃这样舒适的人生，被仇恨的火焰焚烧殆尽呢？
再一次杀掉林父，她一样出不了华国，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构建的东西，又会轻易的塌陷下去。
那些自己珍惜的人或事，也将一同埋葬，这是她真的想看到的吗？
自然不是。
况且，谁能保证她还有第三次生命吗？
没有人可以保证。
听到白晓笙的话语，林父的表情有些错愕，倒是没想到白晓笙会这般轻易的放弃，他目光中有些惊异，“你现在的层次，的确有机会报仇了，我也坦然应之，但你。。。确定要放弃？你不恨我？不恨林家？”
“恨？”白晓笙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恨又能改变什么呢？但我不会用杀戮手段来解决事情了，因为这样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我可没说过放弃，林家该付出的代价，一个都少不了。林叔叔的哥哥林思道，他名下的大型集团，我会在五年内打压至破产，而林叔叔您。。。自然会在经济问题上受到牵连，前途自此断绝。”
“凡是盛极而衰，白家强盛过，所以衰落，林家也自会如此，而我就会在后面推上一把。这可是现代社会，报仇可不一定要见血。”
这并不算最极端的报复，但是也足以让林家跌落至谷底了，当年的事情真相，就连白晓笙都调查不清楚。
那场事故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都已经不重要了。
杀人是报复，疯狂打压针对，同样也是报复。
林父表情一变，随后又恢复正常：“就算如此，也是因果循环，我观你在北美的行事风格，以为你面对我的手段会更加极端，但你却。。。只是就算如此，不论你这么威胁我，你和幽萝的事情，我也不会同意。”
他叹息了一口气，当年封杀白晓笙，就是将其打压成普通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小姑娘真的能够威胁自己了。
但是女儿的恋情，他是万万不会退让的。。。他甚至预料到对方会下杀手，这样女儿就更加不可能和对方在一起了。特意支开父母，就是为了能坦然面对这些。
但没想到的是，白晓笙从头到尾都不带丝毫的烟火气，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同不同意，以后再说，毕竟我比林叔叔可年轻的多呢！”白晓笙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想起前世的林父感慨赴死，不由感慨道“视生死若无物，我倒是能明白，为什么颜子卿那样的绝世人物，当年会嫁给和她完全不是一类人的林叔叔了。！”
林父不是什么练家子的，甚至连健身的新人都不如。那样物理高超的努力，哪怕只是逢场作戏，能嫁给对方生孩子，也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这样的人居于高位，若是以后没有自己的插足，可能会更进一步。但是。。。现在摊牌撕破脸掀桌子以后，就是各凭手段了。
“。。。你又见过她了？”林父表情变了变，随后叹息了一口气：“唉。。。都是孽缘。”
白晓笙摇了摇头：“不扯了，幽幽在哪里？我要亲自见她。”
“她在屋顶等你。。。”
林父还没说完，白晓笙却是起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了房间里。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林父的表情突的有些茫然，喝了口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变得沉重起来，眼神里莫名闪过一丝沧桑。
上代人的恩怨，果然还是延续到下代人身上了，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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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徒留一抹朱唇红
重生一次，要假装忘记多少记忆，才能在心中留有片刻的安心？
白晓笙衣裙似雪，花边褶皱的裙摆垂落在小腿边，脚踝上系着银质的脚链，环佩声叮当做响，从会客厅出来后，就一步步的往楼顶走去。
宅院的主楼是栋复式楼，楼层不算高，总共就四层，沿着扶梯一路向上，就能看见通向楼顶的一扇铁门。
白晓笙站在门前，站定，琼眉微微蹙起，妩媚的眼睛透着让人心疼的色泽，她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推开了门。
不论会发生什么事，她也应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引入眼帘的，是林幽萝的背影，对方一袭青翠的长裙，扶着最外围的栏杆，宛若一棵永不凋谢的常青树。
“幽幽。。。”
白晓笙目光充满着爱恋，轻声呼唤着。
一周多没有见到对方，心中的思念，宛若海洋般波澜起来。
而此时的林幽萝似乎听到了背后有动静，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深邃的瞳孔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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