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临春公子,我不禁摇头叹气!
如果两天前,我没有注意到他的鞋子摆放,也许我还不会在昨天晚上发现他私会于人!他穿着山里的粗布衣裳,几天未梳理的乱发和那背影总算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我初次见他会觉得他像一个人。也难怪,他会那么确定,我识得那些文字!
也的确是辛苦他了!明明脑袋清醒着,四肢也已经可以活动了,却偏偏装成如此样子,愣生生的在床上躺那么多天!
我将那药粉和着水呑服了下去,走出房门,对大娘说是去散会儿步!一路走至山坡处,虽然是初冬,但下午的太阳还是很明媚的!山破上的风将那些杂草吹的哗哗作响!可是却让我感到畅快!
我伸开双手,迎接着山风,希望它将我身上的气味吹得远点儿、再远点儿!让欧阳桦的苍鹰能够嗅道,赶快找到我!
第七十九章 就要离开了吧!?
追魂香!如呑服则需要两日才散!
清晨!我像以往一样,不露声色的给临春公子喂了碗稀粥,将金银花、蒲公英煎了水后,让大娘帮着给他擦了身。
我尽着全力将水缸的水都装满!对于她老人家,我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
一切做完之后,我跟大娘打了招呼,说是外出散散心,刚带上门转身之际,就看见广袤的天空有几个黑影,我激动的看着那个熟悉的前三后一的队形,一路加快脚步,急急走向山坡,心中恨不得能无限的离它们近一点,再近一点,到后面,我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索性张开双臂,向山坡顶处小跑起来。眼见着我与这些苍鹰的距离越来越近时,他们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整齐而又迅速的向相反方向撤去。
我喘着气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我而去,下意识的手臂抬起放在鼻子处闻,担心药效是否被葛萧夸大了,待反应过来时,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这味道只有苍鹰能识别,而人,根本就闻不出来。
我站在山坡上,迎着风,眼睛望着那遥远的、与山峦相交成线天际,无限期盼着它们的去而复返。
“你已经做了决定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惊讶的转过身,离我十几步远的距离,一身粗布衣袍的临春公子站在风中,到底受伤是真的,再加上连续装柔弱喝了几天的稀粥,此时的他已经瘦了很多,呈菜色的脸紧绷着,本就凌乱的发髻随着山风吹散开来,整个人显得灰暗而又阴霾。
“公子也做了决定了?”我恢复了平静,直视他的眼睛,淡笑着反问道。
他沉吟了一会儿。
“你都知道了?”阴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我果断的回答道。
再次冷场!
山风继续吹着,只听得到我们衣袂随风翻动的声音,他至始至终的眼神未离开过我,而我看他的眼神已经虚化了,看着他,我想着另一个容易羞涩的人。
“你不怕我杀了你!”终于,他移开视线,将眼神挪至刚才我一直盯着看的遥远天际。
我顺着他的视线,原以为能看到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怕!”我回过头来,再次直视他,一点也不否认道。
他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爽快的承认,他对上我的视线,又是良久!
“你知道了多少?”他敛下眉眼,不再看我。
我皱了皱眉头,心中猜测为何他有如此一问,是打算探探我的底?如果我了解的多,就打算下杀手?难道,他有放我过我之心?可是,他的目地还没有达成呀?
正在我犹豫期间,他又开口了,声音有些自嘲、有些幽然:“你心里是不是很鄙视我?”
我听出来了,他已经知道了我对于他身份的了解!也听出来了,他内心的压抑与不甘!
“没有!”我很爽快也很诚挚的答道。
他的身躯在风中稍微动了一下,仍旧敛着的眉目,似有一丝轻颤。
我继续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成王败寇只是较量后的结果,你只是重复了当年二皇子的经历,如今换作你‘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龙门要跳,狗洞也要钻!待你一朝胜利,在世人嘴里,‘苟且偷生’将变成‘忍辱负重’,‘贪生怕死’会说成‘审时渡世’,只要你能为东焰国的百姓创造安定与富庶的生活,被他们所爱戴,你曾经的艰苦经历还会被圣贤之人编成典故教育下一代。”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眼睛中有着几丝光华,还带着一点被认可的激动,强自压抑的整个人在那里显得有一些僵硬。
他缓缓的转过身,看向来时的斜坡小路,兀自平静的一会儿,却道:“女子撒谎难道是天性?为了能够达到目地,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说到后面,他的语气略带着一抹悲伤!
我不禁有点同情他,想起那个秋水曾经嘲讽他经常被女人出卖的!可是他难道没欺骗过女人?真是可怜的娃子!也许被伤害与伤害让他的世界观也有些变了!
“撒谎与品德有关,与性别无关!”我淡然道:“公子难道没有骗过人?”
我看见他的背部一凛!又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公子既已承受被欺之苦,却又为何故意加诸于她人!?因果循环间,公子只会陷得更深!”
我说的很隐讳,其实无非就想告诉他,就算他被女人欺骗而痛苦,也不能因此去欺骗其她女人,那么被他欺骗的人再抱复性的欺骗于他,那么大家互相骗来骗去,只会让他更加绝望。
我想他大概是听明白了!
但却始终未再转过头来,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成为一个黑点,隐在那条归去的小路时,我有些惆怅!
我很想当面问一问他,他扮演寒山客时,那份羞涩是因为演技太好而装出来的,还是曾经属于他的一份纯净与美好!
而他抚琴时的优雅与气度,是否也是他曾恣意青春时的浪漫!
而这一切,却因为兄弟间国君之位的相争,如今全部淹埋在他的心底!甚至有可能成为他触景伤情和想起耻辱的引子!
我想,如若他哪一天复国成功,再次坐在熟悉的朱兰玉彻的楼阁时,可能不会再抚琴了吧!?
我坐在了山坡上,痴痴的看着天际,直到夕阳西下,月亮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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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收留我们的小屋,临春公子已经梳洗干净,不再邋遢凌乱,而大娘已经将做好了的饭菜,送了进来后,就掩嘴偷笑将房门带上,临关门时,还冲我挤眉弄眼。我想她可能一直以来都认为我们是一对落难的小夫妻!如今‘相公’在‘贤妻’衣不解带的关怀和照顾下,总算醒了过来,今晚她一定会认为我们要做什么好事吧!瞧那床上旧的红色床单,面料虽不高档,但明显也算是比较干净平整的。
“今晚你打地铺!”我不客气的做到了床沿边,指着放在左边角落里的铺盖被卷,对着略显尴尬的临春公子道:“睡了这么多天的地铺,这床总算轮到我了!”我说完后,就大大咧咧的呈大字型躺了下来。
第八十章 这么多隐情
第八十章 这么多隐情
烛光照印下的一抹拉长了的影子拢罩着我。临春公子就站在我的床边,我微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有着询问。
他面色变得凝重,眼睛里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他不语的看了我半响,缓缓的沿着床沿坐在床边上,当他别开眼时,一声长长的无奈,带着隐隐的挣扎与纠结意味:“我好像吃亏了!”
我没有接话!只是偏转过头看着他!
他只是做着,我理解他此时心里的矛盾,但是我忍受不了,我们之间长久的互望!当然,除了精神层面的不愿意,此时,我的肚子也抗议着。
于是,我不理他,翻身下床,走至桌边,拿起一个干馒头兑着水就吃了起来。
吃完了,还咂巴咂巴嘴!手抚着肚子时,感觉自己的小肚子已经瘪了许多。腰部的那一圈肥肉也几乎没有了,不禁自我耶喻着再一次非主观减肥成功。
他就这样,眼睛一直跟着我转,直到我吃饱喝足,还在看我!
渐渐的,我被他看的有点郁闷起来,而且,我也的确找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于是,我转过头去,带着点哀嚎的语气,对他挑明道:“你想说什么?或者你到底想怎么样?”
“撑不住了?”出乎意料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点胜利感。我有点纳闷,堂堂东焰国的前任国君,怎的还做些如此孩子气的事情!?
他看到我眉头微挑一下,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轻咳一声打了个马虎眼,脸色转为正经,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你又是如何那么笃定我知晓异类文字的?”我反问道。
他逃避似的别开眼去,道:“欧阳桦如此待你,自然彰然若显!”
“这当中好像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吧!?”我尾音上扬,将上次听完他‘挑拨离间’的话语后一时情急想到的,以及这几天理性分析出的逻辑错误说了出来:“就算有,你又如何得知?说不定,是为了其它原因呢!?”我记得,碧柔手里的那张纸条应该是他给的,那么我应该还有一个身份。欧阳桦很早就和我提过。只不过,现在想想,当时因为不在乎,没有细问,所以也不清楚当中到底有些什么曲里拐弯的事情。
他被我反问的一时没有有力的话语可以辩驳。
如今,我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我继续道:“那天我喝醉酒后,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诗吧!?那首月下独酌是你作的,而让你开始怀疑我的,是我指着你叫李白!对吧!?”
他讶异的回过头来,再次将目光看向我,带着极深的疑惑!
我淡笑着回应他道:“其实,这是我后来想到的!直到那天宴会我都没有怀疑过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他无法淡定了,开口问道。
“在被掳至南泉国的途中,我一度认为你的运气非常背,还为我连累了你而感到内疚!”我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叙述着:“你的演技的确是不错,难怪可以以艺人的身份混口饭吃!”说到这里,我发现他的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当下不禁为自己的跑题汗颜了一把,于是,我马上回归正题道:“你后来试探我的那两首长诗,其实我根本就背不出来。所以,我不得不开始起疑。” 的确!那个时候,我还怀疑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是要靠酒精催化的呢!
他听到这里,也跟着我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好似意有所悟,我却话锋一转道:“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仍旧没有怀疑是你有什么问题!直到那天晚上你以临春公子的身份见我,你勿庸置疑的确认我一定能够助你识别那些异类文字,还有就是那似曾熟悉的背影!”
他的表情好似已经无法淡定了,还带着一丝懊恼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大皇子的呢?”。
“你本来是要杀我的吧!?”我才不主动提起是那本小册子上所记载的信息,让我洞悉了他的身份,从而才会想明白这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于是我不答反问,看他的脸色又现一丝不自然,语气平淡的继续道:“如若不是当初你怀疑我,你也不会不惜得罪逍遥楼,千里迢迢的将我掳至南泉吧!”
“你既然都知道了我的目的,就应该明白,如果我顺利的让欧阳桦接走你,那我之前的岂不白做那么多了?”他的语气出现一丝吊儿朗当,吃不准他到底是和我打趣,还是真的要有什么下一步行动。不过,却透着些危险意味在里面。
“那么!?大皇子想怎么样呢?”我面无表情的反问道,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下一步如何应对。
他朝我瞄了一眼,一条腿搭上了床沿,微侧于我,开始幽幽的讲述了起来:“三百年前天宇王朝的末代皇后是个奇迹,一直以来被后人毁誉参半。拥戴她的人传说她是天仙转世,拯救这片大地,不喜她的人说她是祸国袂民,天宇王朝的不详之人。”说到此,他轻笑一声道:“可是,她所留下的所有物品,却一直成为四国名争暗斗的目标,除了一些遗留下来的诗词歌赋和一些治国之道外,自先祖国君以来,北辰王室与东焰王室即各有一半藏宝图,南泉国拥有一个避毒珠,而西耀什么宝物都没有得到,又因西耀没有什么可以生存的优势,只是预言后世会有一位天赋异秉的人出现会给西耀带来荣耀,因此在那人出现之前,为了让西耀不至于过得太差,于是得了相当于天宇王朝当时一半国力的财富!这三百年来,渐渐的开始有传言道,那宝藏里除了财富之外,还有一统天下的宝物,于是东焰国与北辰国之间的暗夺开始越来越多,因为两国实力相差不多,为了防止南泉乘机作乱和最终得到那一颗避毒珠。东焰一直拉拢着南泉,至于西耀,那所谓的天赋异秉之人到底什么时候出现是个未知数,而且西耀虽然富裕,但一直以来大开国门与它国做生意,这些年来,其它三国也不缺钱,西耀王室历来人丁不旺,这三百年来也未见有什么特殊人才,尤其是到现下,朝政几乎是靠王太后一人独撑。所以得以被别国暂时遗忘,这些年来始终置身事外。”
我听的眉毛开始打起了结,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小小的悲哀,还有一点庆幸,我努力的在心里感知,搜索着原因。可大脑却一片空白。
他转过头来,轻描淡写的丢出一句话道:“看来,我当初估计错误!尽管我也惊讶于你识得异族文字,但所谓天赋异秉,我却还没看出来,可是显然西耀王室是期盼了很久了,他们从欧阳桦处得知后,还是很看重你这根苗的,为了救你,甚至不惜卷入战争!早知道。。。”
“行了!”我突然之间变得有点烦燥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想着利用别人!?就算现在你是受害者,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会失败!?别人又为什么要背叛于你!?”
他被我莫名其妙的脾气和如此直接的话语激的脸色变了几种颜色,最后演变成几声冷笑。
我恢复镇定后,心下却在哀嚎,刚才为何如此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下完了,一直以来小心维持的微妙局面被我自己打破了!我从来没这么的讨厌过自己!可是,我很明白,刚才的那一刹那,情绪好象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是一种痛心,是一种责备、还有一种。。。,总之,实在是说不清楚。
“利用?”他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人也站了起来,边说边靠近我:“只是我一个人总想着利用别人吗?他们就没有吗?还有你那个心心念念的欧阳桦?难道他。。。”他停下来,努力的大口呼气试图冷静,但是最终他像是被‘心魔’控制了一样,伸手掐上我的脖颈,双眼微红,带着激动带着委屈和不甘:“你知道什么?没有我,那贱人的父兄早就死了!我为了她,得罪了楚氏一族!可是换来是什么?是什么?”他因为回忆。而陷入了深深的恨意当中,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加重,情绪更加激动:“我宠她,给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她呢?她尽然偷了我给边疆大吏的秘信,还偷了东焰国统率三军的虎符,而她那酒囊饭袋的父兄亲自开了城门,带着他们攻进了王宫。哈哈哈!”他仰头大笑起来,我难受且悲催的看着他发狂,不敢再有任何异样的举动,也不敢再冒然开口。
他像是发泄般一样,潮水般的笑不断的逸自他的口中,起初带着疯狂,后来带着一丝凄凉,渐渐的带着一点哭腔。
“我根本就没有要统一四国的打算,我只想报仇,只想夺回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只是,如今,我根本没有这种实力,任我如何放弃尊言,伏小低头,也得不到那个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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