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用能保证日后不会有如此感慨呢?”举杯仰头尽数饮完后,一幅惆怅莫名的神情看着殿中诸位。
他表面上的话语是在安慰楚启阳,其实他的意思太明显了,尤其是后半句无非就是暗示我明明就是根草,却偏偏被国君当作宝。谁又能肯定现在我对外的有才、被赋予天命的说法是否是真的?
而如果我将来定性为根‘草’,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南泉国国君识人辨才能力不过尔尔。二是我根本就是个大骗子。无论这两种假设哪一个成立,那么今日任何人帮我说话都是识人不清。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南泉国国君。
这下,楚启阳的脸上又挂不住了,同时挂不住的还有南泉国其他臣子,尤其是向着我的孟玄子众人,端木言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在这个时候,我却还有盘算着磨练他的心思,不能让他总是把什么都放在脸上,这怎么行?好歹他也是尚书院挂职的侍书大人,将来我和何逍明要委派他主事科考的重任的。
端木言见我面上仍旧带着浅笑,先是不解,随后有些恍然,渐渐的面色好了一些。
整个大殿。仍旧能笑的出来的,除了我,也只有欧阳桦了。
不过,我的笑是淡然的,他的笑却带着一些玩味和冷意。
我转头看向何逍明,与以前相比,他的确变了很多,变故与上位会让人变得‘世故’和‘内敛’,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可是迎上我的目光却隐含着一丝担忧。
“是啊!”我故作对他的话极其有同感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也学他为自己倒了杯酒,在饮酒前向他所坐的方向举杯敬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话毕,万分惆怅的举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第一百零三章 不介意仰慕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世间善恶美丑,从皮相上看,只能看个表面,如果以外表来定事非,的确会产生刚才格律王子所担忧的宝与草的混淆。”面对众人的眼神,尤其是格律齐等着我的下文的期待表情,我随即淡笑道:“所以中原自古以来有圣人云:察其言观其行。内在散发的美与善通过圣名贤人的观察与感知,才会为人所知,为众所服,为君所用。正如伯乐相中千里马,伯牙引樵夫钟子期为知己。”
拜前任穿越者那末代皇后所作的普及教育,伯乐与伯牙的故事已经广为这个异时空的读书人所知。所以大家并不陌生。包括格律齐好像也功课做足,对这两个故事也没露出任何疑惑的表情。
“花小姐所言甚是。”格律齐仍旧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出了这样一句文绉绉的话,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很想表扬一下他对汉语学习的刻苦与努力。不过现下,我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对付这个话语中带着敌意的他。猜想着他下一步想怎么样。
他举起右手放至前胸,非常恭敬的向何逍明略微前顷,又是一礼道:“前段时间,我夷国工匠打造出一架乐器,十分新奇。音色也很清脆,可是却苦于无人能够弹奏。”
“噢?”何逍明言语淡然,对格律齐故意卖关子无什么表情、神情随意的回应着他:“不知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格律齐并没有因何逍明的无所谓而有任何反应,他对着身边的待从轻声言语一番后,领命退下的待卫没过几分钟就带着一辆大型咕噜车站至殿外,车上有一个被大布盖着的物件,三四个大汉将这个物件搬至殿中央,众人都清楚这就是所谓的那新奇乐器,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一阵沉默让格律齐很满意。
他亲自起身上前将那盖着的大布慢慢揭开,那钢琴的后半部分,被格律齐揭开盖子将木架撑起。
顿时殿中出现一声稀吁声,揣测交谈声和轻呼声。
连我也有点惊讶!夷族尽然有这样一个能工巧匠。
这是架大型钢琴,漆黑的外观,亮得几乎能照出人影,单从手艺上来看,可是比那天墓室里所看到的要精致很多。
我首先望向的就是欧阳桦他们,因为在场的除了我,那天就是他们三人在场。
上官云估计全都忘光了,而葛萧是记得的,所以他的眉眼有些微动,眼神中带着些敌意和戒备看各格律齐。
而始终淡然的欧阳桦,举至唇边饮酒的手微微停顿,看向那钢琴的眼睛恍然一动后,就放下了酒杯转向了我,并且给了我一个安定的笑容。
格律齐站在殿中央,不可否认他脸上得意的神情虽然有些欠扁,但是身形却是伟岸健硕。意气风发。尤其是那带着异域风情的桃花眼波光闪耀,流光隐现。直看的一边的宫女们有些微微红了脸,低下了头。
可是,对于心中充满疑惑和防备的我,自动把他所散发的魅力很屏蔽了。除了凭良心的肯定他不错的外表外,剩下的就只是猜测。所以我看向他的目光是坦荡和大方的。
“我曾经问过工匠,如何能做得这样一个乐器。”格律齐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我,眼含笑意道:“他告诉小王,他的先祖三百年前曾师从中原,留下一幅画作,就是今天这个乐器。如今,如若花小姐能够弹奏一曲以偿小王所愿,作为感激,小王就将这架乐器赠予花小姐。”
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殿中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图。
我不是号称被授予天命吗?不是进过那墓室拿到了三百年前的神物吗?
那么,就证明给大家看,我凭什么进入那墓室,又是凭什么证明自己就是那被选中的被赋予天命的圣人。
这就是今天格律齐的最终目的。
其实我还真要谢谢他。
我起身走向殿中,向格律齐屈膝福了一礼,众人对我的举动都感到有些好奇与不解,包括格律齐都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我为什么有此一举。
“小女子在此多谢格律王子。”我起身带着感激之情对他道。
格律奇有些拿捏不准。他微眯眼睛,然后起身回座。殿中又现窃窃私语的吵嘈声。
我让宫人为我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钢琴前面,向何逍明盈盈一福,得到了他的肯定后,走向了那架黑色的、做工精致显得华贵的钢琴,坐定后,我万分怀念的轻划琴键,一串音符自我的指间滑出,在殿中响起。
顿时全场安静,我感觉众人的眼光都投注在我的身上。
前奏响起,一道英文版本的BURNING缓缓在殿中响起。
弹完后,看着格律齐复杂的眼神,我觉得心中万分痛快。长久没有碰钢琴的手指就像是找到了久违的朋友,我也意犹未尽,索性放纵,既然高调了,就要彻底。
大众人还未从第一首曲子中反应过来时,第二首曲子就响起来,不过却是一道中文歌曲:笔记。这道歌主要是唱给欧阳桦听的,歌词我稍微应景的改动了一点,我唱的很投入,尤其是这四句高潮部分,我重复了两三遍。
回忆的画面,记录的语言。
爱始终是你手中长长的线。
你有我的想念,还有我的陪伴。
你温暖的笑脸还一如从前。
我自始自终都没有看欧阳桦,但是内心却希望他能够感应到我强烈的感情,希望他能够明白我这些歌词是唱给他听的。
歌曲唱毕,我停了下来,与先前一样。殿中先是一阵沉默,然后被人带头鼓掌后,全场叫好热烈。
这次我看清了,带头鼓掌的就是那位格律齐王子。
我朝他嫣然一笑:“多谢格律齐王子的厚礼,不知道刚才那两首曲子可还入得了您的耳!?”
我故意颠倒因果,说是因为他送了乐器给我,为了表达感谢,所以我才为他演奏的曲目,以偿他多年所愿。
刚才弹奏了两道曲子,我对这架钢琴的性能和音质非常满意,也很喜爱。
不过,对于他的人品,我无法相信,万一他皮厚说我的音乐虽好却无法满足他的愿望而反悔了,我又不能当殿和他硬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耍赖将这架钢琴给搬走了,那我岂不是吃亏了!索性先下手为强,用话堵死他,如果他说话算话,作为一国的王子,就不会计较我这话的因果颠倒,那么这事就结了,他大大方方的送礼。我名正言顺的收礼,但如果他起了耍赖之心,就要惦量惦量如何才能找个合理的理由,总不能反过来和我当殿争论我的话是否有问题吧,除非他铁了心非要抵赖到底,当殿辩驳,如果这样的话,我最多自责一句太过自信,就算丢面子也没有他丢得大,毕竟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来龙去脉。
他是个聪明人,怎会不明白我的用意。微微一愣后,随即开口爽朗的笑了起来,年轻清脆的笑声响满了整个大殿:“哈哈哈!花小姐果然是个有才知趣的人。小王我喜欢!”
“哈哈哈!”何逍明听到外族王子对于自己臣子的表扬,自然是心情很好,他也呼应着格律齐笑道:“何止格律王子,本国的卸史大人在四国间仰慕者甚多!”
他的话,我听得没有多大反应,只觉得是官场上的客套话,所以我只是回以一笑。
按照惯例谢过他的赠送,然后谢过国君大人给的表演机会,然后再自谦一下回了座位。
“包括国君大人吗?”格律齐出人意料的直接,这倒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刚刚恢复正常气氛的大殿又开始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息。
尽管殿中大部分南泉国贵族与官员不敢抬头,但我相信他们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在注意着何逍明和我的反应。
一片沉寂!
安静的大殿,我好像能听到旁边那桌楚启阳的呼吸声。
“是的!”何逍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有些回荡,但是却万分清晰。
那些贵族和官员迅速抬头看向他们的国君,表情各异,只是几秒,就又纷纷快速的垂下头去。
殿中又是一阵沉寂!
我也低垂下头,心里暗骂着那个格律齐,他投的暗箭被挡了回去,就索性破罐子破摔来明枪了。
人家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这倒好,现下给反过来了。
“还包括本王!”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一懔,始终淡然犹如置身事外的欧阳桦,温和且悠然的声音也万分清晰的传至每个人的耳里。
我抬眼向他望去,心中一团疑惑,猜测着他的记忆到底恢复了没有?恢复了多少?为什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呵呵呵!”格律齐一串低笑声伴随着而来,对着众人莫名其秒的眼神,他一字一顿道:“不介意也算上我一个吧!”
他的话就像是个深水炸弹,整个大殿就像是被炸过一样,人声鼎沸。
何逍明眼神阴霾的任由殿中的情景持续着,欧阳桦斜靠着椅边,丝毫没将殿中众人的反应当回事,也根本没有在意格律齐刚才所说的话,他轻轻晃动着右手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在酒杯里晃动的酒液。
格律齐乌溜溜的桃花眼不时的看看何逍明、欧阳桦,然后定在我的脸上。他的表情很惬意,也有着一丝得意。
直到大殿里众人眼见着气氛不对,渐渐闭起嘴巴,收起话头,殿中声音小了很多后,我含笑的扫了一眼全场,然后对上格律齐的双眼淡淡道:“不介意!仰慕嘛!小女子认为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第一百零四章 溜进内室的欧阳桦
月色如皎,夜晚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清澈无云,衬的天空中的繁星点点,就像光滑的丝绸上镶满了钻一样,华贵中透着典雅,低沉中显得高贵。
大殿的笙乐与丝竹交织的乐声,声犹在耳。
出席宴席总是令人感到疲惫。
为了安全,各国使节也被安排在宫内殿外的别馆。
宴席散后,何逍明与一干重要臣子就开始针对今天晚上的事情聚在一起议事了。
而我回到内室泡了热水澡,擦干头发后精神却是异常的好。
倚在窗前,想着刚才的宴会,也许格律齐根本没有想到我对他的‘示好‘大方接受,而且没有任何扭捏或者感觉到被羞辱的恼怒,甚至借着他的话公然表达欢迎、和期盼更多的仰慕。
同时,他也没有料到南泉国朝堂就算目前不是特别稳定,新老交替时在朝堂上也经常会有争吵,但是在面对这种外族的敌意时,还是会很有默契的团结在国君的身边,以国君的意思为最高旨意,并且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会观察国君的眼色。
所以,今天晚上,那些本来一直沉默的大臣都一个个的忍不住站出来转移话题。
整场宴会的气氛,总得来说还是非常良好的。
而且,本次庆典宴会吃喝与以往的习惯都一样,就是少了所谓的挑选歌姬舞姬的环节,这也是我和何逍明商量好的,借这次宴会向南泉众贵族加强一个信息:在南泉国,人是不可以再像以往那样,可以任由他人买卖与赠予的。尤其是女子,既然可以允许朝中设有女官,那么女子从小就有接受教育的权利。而且女子的地位将来会有所提高。
端木言的贵族学校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建中,主要是招收南泉贵族家中的闺阁千金。他做得非常不顺,但是总算是有点成绩,至少朝中那些三四品大员已经有人为自家女儿报名了。
这所学校现在主要是孟玄子这个偏向儒家思想的势力在操作,我之所以这样安排,一方面是需要借助和培养他们的力量,另一方面是希望孟玄子在制定国家理论方针时,不要像宋朝时的那些卫道士们那样走男尊女卑的极端道路。也算是尽我所能为这个异时空的女性谋取一些地位吧。
冬天的冷风吹在脸上和身上,将我先前泡热水澡而积攒的热量全吹没了,凉意让我不得不掩上窗子,只留一道小缝透气。
轻轻吁了口气,欲躺进被窝里保暖。
转身之即,我的心脏瞬间紧缩,黑暗中的一抹人影将我活活惊的定在了原地。
那黑影没有动,等我渐渐认清是谁时,我鼻子有些酸意,眼眶里迅速涌上了热泪,正欲夺眶而出时,却被我强自压抑着没有当场流下来。
“夜黑风高的,王爷不在自己的别馆休息,怎么摸到我这儿来了?”我已经能肯定眼前的欧阳桦的确是失去记忆了,以前的他岂有见我流泪而不过来安慰之理?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在公开场合下,努力吸引他、勾引他,我会做。
可是倒贴肉体的赔本事情我可是不愿意做的。
没来由的,我甚至是有点不高兴了。
就算我们的过往他都通过葛萧或是其它途径有所了解,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在情感上,我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女子。
今天我的确是故意献媚,目的就是让他对我产生兴趣,可是即便他真的受我吸引,也并不代表我希望他三更半夜的闯进一个情感上还算陌生的女子闺房,难道他年少轻狂时也这么对那个华荣夫人和琴音的?
“你好象不高兴?”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话,沉呤半响后语带着疑惑的问了我一句,然后偏头不解道:“我以为你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我为什么要高兴?”我被他的反应倒是搞的有点莫名。
“你今天故意勾引我,对吧?”朦胧光线的屋内,他好似撇了撇嘴角,也不理我瞬间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绕过屏风走到桌边径自做下,继续道:“而我,即便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但仍旧受你勾引。”
什么勾引?会不会用词呢?
明明就是吸引!
看着他的表情有点不甘心,我不禁有点失笑,也就不想纠正他的用词错误了:“你好象有点不情不愿?”
他转过头来,似是在打量我,不愧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更何况他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否则,我会很怀疑在这么暗的光线下,他看的怎么不累!?
我可没有他的本事,于是,动手点亮了桌子上的灯烛。
烛光下,他清朗的俊颜让我x夜思念的心再次动容,我没出息的将视线胶在了他的脸上,扫过他已经变得光洁的额头与面颊,还有那一头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