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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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惹尘埃-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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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少心中有些芥蒂,不免生了几分窥探之意,于是轻手轻足。而偏生燕十三毒伤初愈,新丧武功,听力大减,没发觉动静。于是随心的一番要命的言论便全落入了他兄弟二人的耳中。卫元琛只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铁青。他一生还从未被人如此耍弄过!

  他内心深处始终认定随心是心机深沉的女子,一直未对卫元朗的情意表明态度,不过是玩弄些欲迎还拒的手段,摆高了姿态,吊着卫元朗,为自己将来在王府中地位多做些打算,偏偏卫元朗深陷局中,让他不好相劝,所以今日才会拉着他一起,也是想让卫元朗看清真相。他从没想过原随心竟真的会弃六弟而去,全不留恋荣华富贵。因他认定随心必然会赖在别馆之中,所以竟没想过要派人跟随监视。今日若不是因为自己心急神谕之事,前来探问,怕是真的就要让她主仆二人逃之夭夭。卫元琛怒火中烧之下,恨不能立时将随心碎尸万段。抬脚一踹,踢开房门,走了进来。

  随心听到外面卫元琛的声音,知道大事不妙,面色惨白,再见他踢门而入,面上狂怒,就知道自己今次是真的死定了。

  卫元朗听了随心的一番话也是又惊又急。惊的是随心竟敢戏耍三哥:急的是三哥如今是怒火填膺,真是不好收拾,他都未必能劝得下来。至于随心要弃他而去的事一时之间竟不曾思及。

  卫元琛进得房来,对随心切齿道:“哼,原随心,想跑?没那么便宜的事!来人,将她拉出去,给本王砍了。”

  卫元朗急道:“三哥,不要!”

  卫元琛怒目而视,道:“六弟,你如今还要护着她!她只想着要逃之夭夭,弃你一片深情如敝履,这种不识抬举的女子你还要心心念念么?”

  卫元朗闻言一呆,抬眼望向随心,目露怀疑与期待。“随心,你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想到过我么?”

  随心无言以对,默立当场。

  卫元朗只觉得魂断神伤。

  卫元朗一直以来不曾娶妻,一来是因为父皇放纵,不曾强迫他早早成婚。再来就是他觉得那些个有意于他的闺阁小姐要么矫揉造作,言语无趣;要么任性狂妄,咄咄逼人。

  后来他与随心相交便是爱她博学多识,又率性自然,与自己极为相似,当他得知随心竟是女子更是喜出望外,只想着他若与随心结成夫妇,既得良朋益友;又得如花美眷,人生至此别无所求。便自顾自一头栽了下去,将自己的满腔情意一股脑的倾注到随心身上。虽然后来发觉自己似是太过自信,随心浑不在意他人品出众;也不在意他家世显赫。他依旧认为凭自己之能,最终会令随心倾心,必可抱得美人归。他愈是百般用心呵护,自己愈是深陷其中,而今早已情根深种。他万万想不到随心竟会丝毫不为所动,这怎不让他心神俱碎?

  随心见卫元朗神思恍惚,心中愧疚。如果不是自己自私,想贪图卫元朗的照拂,久居于此,又怎会令卫元朗如此?低下头,她掩住面上的关切之色。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就让他恨自己吧,希望这样能令他好过些。

  卫元琛见他六弟神伤,更添怒气,手一挥,道:“拖出去,一齐砍了!”一旁侍卫就要上前拿人。

  卫元朗抬手阻住,道:“慢!三哥,请你饶了她,让她走吧。”

  “你!”卫元琛愈怒,“元朗,就这样你还要护着她?”

  卫元朗背过身去,轻声道:“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见她死在我的面前。”

  随心豁然抬头,她没想到,到了如今这一步,卫元朗还肯对她回护至此!

  卫元琛断然拒绝:“不行!不杀她难消我心头之恨,况且若不杀她,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来戏耍本王了?”

  卫元朗目露哀求,道:“三哥,就算做弟弟的我求你了,看在我的面上,你就放过她吧。”

  卫元琛异常恼怒,没想到原随心如此厉害,元朗为她竟不顾惜颜面,自己若坚持要杀不免伤了兄弟感情。可是若不杀她,这口气怎么出得去?

  坐在床上的燕十三忽然道:“靖王爷,随心一身本领杀之可惜,若是燕某能劝他相助王爷,王爷是否能饶她一命?”

  卫元琛正怒于不知要不要跟元朗翻脸,听了此言,冷冷道:“本王为何要听你所言?”

  燕十三道:“王爷要杀随心不过因为她伤了王爷的颜面,才有此泄愤之举。随心本是人才,王爷求贤若渴,杀了她不免让世人认为王爷妒才,不能容人,且也伤了您与桓王的兄弟感情。不如让我劝她归顺于您,既保全了兄弟情义,也显出王爷您宽宏大量,更得一贤才,不比杀之强多了?”

  卫元琛思索片刻,哼了一声,道:“好,本王就听你一言,若她还是不识时务,本王拼着被元朗怨恨,也必杀她!”

  燕十三转脸向着随心,淡淡一笑,道:“随心,你如今可后悔救了我?”

  随心不知道燕十三要劝她什么,她当然也不想死,只不过认为就算是她如今再改口说归顺靖王,卫元琛势必也不会相信自己,又何须多言?而且难道真的要卷入###之中么?就算她能助卫元琛登上大宝,自己依然难免一死,卫元琛看上去就是如曹操一般的枭雄人物,“鸟尽弓藏”是亘古不变的至理。何况自己又如此欺骗于他,异日他皇权在手,就是自己丧命之时。听到燕十三问自己后不后悔,她唯有苦笑。后悔,她当然后悔!

  燕十三又道:“若是你早知会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你还会救我么?”

  随心闷闷答道:“我以为我把一切都算好了,只待你一康复,便可溜之大吉。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我恐怕就不会救你了。”反正已是将死之人了,又何必说些什么漂亮的门面话?于是实话实说。

  燕十三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听了这话低低地笑出声,后来更大笑起来,竟是从未有过了肆意开怀。

  随心暗道:不会是气疯了吧?死到临头笑得那般开心做什么?

  燕十三笑了一阵,终于止住,道:“我现在终于信你了,你是真的没有要让我感恩的意思。要知道,你如是说,便是我心存感激也要大打折扣的。”

  随心咕哝道:“我本就没想过要你感恩带德嘛,何况现在感不感恩的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

  燕十三望着她,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暖。这世间还是有人和义父不一样的。

  卫元琛在一旁听燕十三东拉本扯全没提到劝说的事,只当燕十三拖延时刻,正待发怒,就听得燕十三话锋一转,道:“随心,你听我的劝,全力帮助靖王爷吧。”

  随心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真的就要混于这黑暗的宫廷争斗之中么?就算她为靖王鞠躬尽瘁也未必就有了好下场,不过就是多活几天,而且还必须赔上人身自由。

  燕十三见她不语,又道:“随心,你还记得在无量山时,你同我说过的话么?”

  随心茫然,怎么又扯到无量山去了?她在无量山上说过什么,她哪还记得。于是道:“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

  燕十三道:“你说生命可贵,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是她说的吗,她怎么没印象?脱口道:“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燕十三大皱其眉,无奈摇头,道:“在无量山遇险,你差点摔下山崖,我好容易救你性命,将你安置在那处,去寻找出路,当时你脚上有伤,还手捧诗书,说是哪怕折了双脚,成为废人,也要努力活下去,怎么你就记不得了么?”其中“诗书”二字说得是既慢且重。

  胡说八道!随心刚想反驳,忽然反应过来,那日之事燕十三一清二楚,没道理胡乱编造。他有什么目的?啊!她明白燕十三的意思了!燕十三如此拐弯抹角只为了告诉自己一件事,提醒她在无量山山洞中得到的那本破玉神功之书!他要她暂且忍耐,待他功成,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她激动地颤声道:“你是说……你是说……”果然见燕十三轻轻点头。

  随心欣喜若狂,叠声道:“好好好,我听你的,听你的。”得了燕十三的保证,她心头大定,如今就暂且忍耐吧。于是,她对卫元琛道:“靖王爷,我听从十三之劝,从此归顺于你,尽全力助你登上大宝。”

  卫元琛在一旁听得他两人的对话,虽然尚存疑虑,但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见随心应允归顺,决定暂时按下胸中杀机。虽然他一心想杀随心,但他也想能得到随心的一身所学,至少要先让她将神谕之事解决,反正现在随心命操他手,什么时候不能杀呢?今日不杀也可免伤兄弟和气。于是道:“好,本王就再信你一回!你若是建立功勋,助本王登基,本王不但饶你性命,日后还有重赏。”

  随心知道这不过是骗人的安抚之言,但她依然答道:“多谢王爷!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卫元琛怒气又升,阴阴道:“你还有条件?”

  随心道:“这个条件并不会令靖王为难,我只要求十三能跟在我身边。”她知道虽然自己答应了相助卫元琛,他也不会尽信于自己,自己必然是要被他软禁,不得自由的。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她必须确保燕十三无恙。

  卫元琛见随心如此看重燕十三,当初求药也是为他,到如今还想要护着他。不由心头一动,他或可以此钳制随心。不过她会不会是另有目的?他挑眉示意贴身护卫张放上前检查。张放上前,抓住了燕十三的脉门,一探之后随即放开,道:“爷,他确是一身功力俱无,如今不过是个废人了。”

  卫元琛放下心来,更是替自己的六弟不值,随心竟然为个废人背叛六弟。不过他却正好可以好好利用一番,遂道:“不行!我只能允你一个月见他一面。”

  “不行!我不答应。”随心摇头。一个月时间太久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卫元琛阴恻恻道:“要知道,本王立就可取他性命。”

  随心决然道:“那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卫元朗忍不住问:“他对你很重要?”

  “那当然。”随心毫不犹豫,“我可是赔上了我的自由了呢。”肚子里头更道:我还指着他救我出去呢,能不重要么?她没看见身后的燕十三眼中闪过一抹说不出的欢喜。

  卫元朗脸色一黯,他知道随心有多爱自由,他数次请她相助三哥,随心都不肯答应,如今却为了他甘愿为三哥所用,更是要挟三哥。只觉心中苦涩异常。

  随心又对卫元琛恳求道:“我只不过要求有燕十三做伴,这并不难的,靖王也不肯么?”

  卫元琛也不想逼急了她,于是道:“本王最多只能允你每隔五日见他一面,你若还不答应,那就一同受死吧。”他已知随心心意,不过是想保证燕十三的安全罢了,反正燕十三已是废人一个人,自己不妨就大度点吧,他知道随心必然会答应的。

  果然,随心点头应允。她也知道这是卫元琛的底线了,保证燕十三安全的目的也算是达到,她不能要求太多了。

  双方谈妥了条件,卫元琛对卫元朗道:“六弟,如今我要将原随心带入我靖王府去,你不会有意见吧?”

  卫元朗已是心灰意冷,反正随心的命已经保住了,他也是真的不想再见随心,于是漠然道:“随三哥的意好了。”

  卫元琛手一挥,侍卫们上前押着随心与燕十三二人出门,经过卫元朗身边时,随心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第二十三章 神谕
靖王府的内书房中,卫元琛端坐在主位上,伍怀云怀沈扶松陪坐在侧,随心也坐在一旁。卫元琛看了随心一眼道:“原随心,你既然说了要归顺本王,如今是否也应当拿出点诚意来?关于神谕,你的具体计谋究竟为何?”

  三双眼睛便一齐盯住了原随心。

  随心抬眼望向卫元琛,神色镇定。她昨日所说的办法倒也不全是欺骗。她也知卫元琛断不可能无故就将那珍贵的“炽蟒丹”相赠于她,她早知道卫元琛为储位之事发愁,所以才会投其所好,想出这样的办法,反正古人向来迷信,不怕这个办法行不通,而且她也考虑到燕十三有伤在身,也须休息个一两日,她必得要献上这一计,好拖延时间,然后方可悄然远遁。只没想到如今单单这一计可不行啦,目前她还真得殚精竭虑,助卫元琛成功,不然卫元琛失败,她必定是第一个被卫元琛杀之泄愤的对象,至少在燕十三练成破玉功之前,她得努力让她两人好好活着。

  “首先,我们得造一个神谕。这个神谕嘛,啊,王爷,我想问一问,开春后是哪一年呢?”

  卫元琛不知她为什么问到这个,不过还是答道:“元昌十九年。”

  随心皱了皱眉头,道:“我想知道的是按干支纪年,应是哪一年?

  沈扶松答道:“辛丑年。”

  随心点头:“唔。”天干地支的很麻烦,她可算不清,还好可以问别人。于是她接着道:“好,这就行了。听说陛下将设坛祭天,如今就请王爷命人刻一石碑,碑文么,嗯,就写‘辛丑初,诚王储,梁将无。’九字即可。然后再将这石碑埋入设坛之处。”

  伍怀云听了连连摇头,道“我知原公子的意思了,必是再使人将石碑挖出交与圣上。只是如今朝中都知王爷与恭王争储之事,如此碑文一看便知乃是攻击恭王爷的,圣上难道不会怀疑是我等做的手脚么?又怎会信服?”

  随心淡淡道:“其实这碑文怎么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陛下相信此乃是神谕,只要陛下相信,那碑上写的再明白也是无妨的。”

  卫元琛道:“哦?那你倒说说看,如何能令我父皇不生怀疑?”

  随心道:“当然不能挖碑,若是如伍先生所言,遣人将碑挖出,那无论挖碑的是何人,陛下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些怀疑的。”

  沈扶松奇道:“那不挖,则碑有何用?难道还指望它自己爬出来不成?”

  随心神秘一笑,道:“那是当然,只有这样才能让陛下深信,此乃神谕也。”

  卫元琛与伍怀云、沈扶松三人面面相觑。

  “这如何可能?”

  “这有何难?若我不能令它自出,又怎会献上此计?”

  卫元琛大喜,道:“那就请原公子快快说明。”

  接下来的两天,卫元琛便着人秘刻石碑,随心提醒要将那石碑要尽可能弄得古拙陈旧。正当他们一切准备就绪,正要施行的时候,京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有一樵夫在城北之山中砍柴时挖出了块半月形的白玉,白玉上刻了些奇怪的图案,还有几个小字“得武帝宝库,可得天下。”樵夫并不识字,将玉拿了给街上摆摊的算命先生看了,算命先生见了大惊,不肯细说,只劝他将之献出交与官府,樵夫贪财不肯,于是拿到当铺将之当了,得了不少银钱。欣喜之余,便在酒肆中痛饮,酒后将自己如何得玉,如何换银之事尽告于人,当夜,樵夫银子被盗,自己也被杀死于家中。接着,那间当铺被洗劫一空,掌柜也横死店中。一时之间,此事便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

  卫元琛很快也得了消息,一面派人四处搜捕,一面立即秘召心腹前来,商议此事。卫元琛道:“当年越武帝自知建国不易,怕后世再起兵戈之时,无钱财兵器,便秘密建立了一座宝库,内藏兵器与财宝,可惜二世之后,那宝藏之秘便踪迹渺然,再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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