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要召唤一波“支援”了。
“支援？谁？”
斑鸠皱着眉头问道。
“你家老爷子。”
小虫微笑着回答道。
……
说句实话，斑鸠并不相信小虫能够在这种时候把汉尼拔找过来，——开什么玩笑，如果说吃饭的时候不能聊天这一条是汉尼拔设下的“潜规则”，那么“在我睡觉的时候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把我吵醒”这就是汉尼拔明确定下的铁则了，这么多年来，斑鸠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胆敢在汉尼拔睡觉的时候把他吵醒，除非是老爷子自己起来了。
现在时值深夜，汉尼拔十有八九是在自己的卧室里面睡着呢，小虫说想要请他过来替自己分析分析目前的局势以及之后该怎么办，斑鸠觉得这事儿成不了，哪怕最近一段时间里汉尼拔对小虫表现出了无比的宠爱。
“我去叫他，你在这里等着。”
斑鸠正准备对小虫说不要去做无谓的努力呢，大不了等到明天早上再去找汉尼拔呗，可小虫这丫头还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从椅子上面蹦了起来，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斑鸠冷哼了一声：“我就看你怎么吃闭门羹的吧。”
结果连三分钟的时间都没过，小虫便回来了，她的后面还跟着穿着身睡衣的汉尼拔。
尽管斑鸠是汉尼拔从小抚养长大的，但甭管是什么时候，汉尼拔人前人后都总是一副衣装革履的样子，斑鸠甚至都不知道汉尼拔睡觉的时候是会穿着睡衣的，他还以为汉尼拔这个注意形象的老爷子即使睡觉的时候都要穿一身正装呢。
“我的天……”
斑鸠自言自语着叨咕了一句，他是真的没想到小虫居然有本事把汉尼拔给叫起来，算算时间，从这里到汉尼拔的卧室就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了，这等于说小虫到了那里一嗓子就把汉尼拔给叫起来，随后他便跟着小虫折返回来。
“小虫该不会是某种高等级‘a’型实验体伪装成的人样吧，”斑鸠忍不住腹诽道，“要不然她怎么能对别人进行精神控制呢。”
“你发什么愣呢？”
拍了拍斑鸠的肩膀，小虫冲着他微微一笑，斑鸠则被小虫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晃晃脑袋，斑鸠说了句“没想什么，就是奶茶喝得有点醉了。”
小虫不去管斑鸠的“疯言疯语”，她把自己和斑鸠目前碰到的所有状况，全都详详细细地跟汉尼拔说了一遍，刚好沃尔特给汉尼拔端来了一杯热茶，汉尼拔就这么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小虫极尽详细的讲述，半晌，汉尼拔放下了茶杯，说道：
“我支持你的判断，摩卡的确更有可能是投靠了新帝国的内鬼。”
“对吧，我就是这么想的，”小虫对汉尼拔的认可感到非常高兴，“什么事情都不能仅仅看其表面，因为这很可能是别人故意制造出来让你去看的假象，要想办法透过表面去窥视隐藏在假象之下的真相，进而得出自己的判断，这还是您之前说过的话呢。”
斑鸠眨巴了两下眼睛，他怎么不急得汉尼拔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有道理的话了。
“看到真相是很重要，可在看到真相之后该怎么办才是最为重要的，因为有时候真相并不是对自己有利的，不管真相还是假象，总要令其对自己有利才行。”
汉尼拔的这一番话让小虫又陷入了思考，她觉得自己把汉尼拔请来算是请对了，跟着汉尼拔，自己总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摩卡虽然已经可以被基本认定为内鬼，这个消息却不能如此轻易地抖落出去，因为这个消息一旦被其他人得知，那么摩卡与巴哈这对兄弟就会瞬间成为众矢之的，被群情激愤的强盗们给干掉，进而瓜分他们残留下来的财富。”
斑鸠不太理解汉尼拔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小虫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为的不就是找出内鬼的真实身份，然后将其解决，从而使得整个黑铁矿场内的所有强盗势力都拧成一股绳，共同对抗新帝国吗？
“是由于扎福德目前的实力太强了吗？”
小虫的脑子还是转得比斑鸠快了许多。
“没错。”
汉尼拔满意地看着小虫，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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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3章 驱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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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斑鸠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笨人，直到今天他坐在了两个聪明人的中间，斑鸠生平头一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听不懂呢？
一会儿说认定了摩卡就是为新帝国效命的内鬼，一会儿又说这条消息不能走漏出去；一会儿说要找出内鬼稳定黑铁矿场的内部环境，一会儿又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摩卡就是真正的内鬼。
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怎么前后矛盾呢？
斑鸠看着满脸笑意的汉尼拔，又看看情绪激动的小虫，他则全程保持着愁眉苦脸的表情，因为斑鸠的脑子明显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思维速度，他都要被闹糊涂了，光眨巴两个眼睛在那看、支楞着耳朵在那听，却根本啥玩意都不明白。
“摩卡说扎福德在第一批强盗势力，像是老鼠城这样的刚刚进驻黑铁矿场的时候，就已经采取了分化拉拢的手段暗中壮大了一波自己的实力，表面上看两支黑足强盗还维持着五五开的局面，实际上已经是扎福德一家独大了。”
“还有，摩卡又说扎福德最近借着磁轨炮轰击黑铁矿山后山的机会，一举将原本散沙一盘的小股强盗势力给凝聚在了一起，作为其代表的雷泽竟然都是扎福德安排的人，这意味着扎福德岂止是一家独大，毫不夸张地说，扎福德的势力放眼整个黑铁矿场都是占据了至少半壁。”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将摩卡是新帝国所安插的内鬼这一消息透露出去，那么一众强盗就会把矛头直指摩卡与巴哈这对兄弟，届时就算解决掉了内鬼，获益最大的也是扎福德，因为其余的强盗势力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进一步吞并其他强盗势力。”
“考虑到扎福德这个人的性格，我估计当新帝国的大军真的兵临城下之时，扎福德是绝对不会率领黑铁矿场内的强盗们与之拼个鱼死网破的，他很可能会把这些强盗当成是自己手里的筹码，用强盗的性命来向新帝国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事实上扎福德安排雷泽就是在做这种事情，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等等等等，雷泽能够被扎福德安排用来凝聚小股强盗势力，由此可见他一定是扎福德亲信中的亲信，有这么个手下，扎福德未必会比雷泽好到哪里去。”
“听到这里，你明白了吗。”
到底还是小虫，她见斑鸠摆着张傻脸坐在旁边听了半边，便耐着性子跟斑鸠从头到尾地解释了一遍，如果斑鸠要是这样还理解不了，那么小虫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所以我们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证明了摩卡是内鬼，现在反而是要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斑鸠听明白归听明白，他郁闷的是之前那些努力全部白费了。
“不是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压下去，”汉尼拔接口说道，“是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利用起来。”
……
“利用？怎么才能利用呢？”
小虫比斑鸠更好奇汉尼拔接下来会说什么，在她的眼里，汉尼拔完全就是“睿智”两个字最佳的诠释着，如果汉尼拔开口的话，他一定会说出超乎自己想象，却又合情合理的办法来。
“摩卡不是说扎福德是内鬼吗，我们就相信他好了，”汉尼拔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他在说的是明天早上吃些什么东西作为早餐，而不是会让无数头颅坠落尘埃的行动大计，“眼下最紧要的不是纠结于谁才是内鬼，真正重要的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削弱扎福德的力量，如果继续坐视他成为黑铁矿场内最强势力的话，那么就算我们解决掉了内鬼的问题，成果最终也会被扎福德给抢去。”
“其他势力的首领又不是傻子，总不能我们说扎福德是内鬼，他们就毫不怀疑地相信吧？”
跟上了另外两人思路的斑鸠都能开始表达自己的观点了。
“怎么，你们两个这就忘记已经有人帮着安排好的一系列证据了？”
经过汉尼拔这么一提醒，小虫与斑鸠才想起来摩卡来，这家伙为了把内鬼的帽子扣在扎福德的脑袋上，可是着实经过了一番努力并且花费了力气。
“将计就计，”汉尼拔说道，“你们可以把摩卡准备好的证据丢出去给其他人看看，这样他们就会认定了扎福德是黑铁矿场里面的内鬼，再往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再稍稍添把火，就能够将扎福德这条大鱼架在火上烤了。”
“所以，我们现在就把摩卡准备的证据散布出去？”
斑鸠兴冲冲地说道，——他以前都没有发觉呢，怎么汉尼拔会这么有主意，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全部都听他的才对。
“不行，”汉尼拔摇了摇头，“摩卡就是因为太刻意了才会引起小虫的怀疑，你们直接把证据散布出去的行为跟摩卡又有什么区别？要做就要做得不那么刻意，否则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这个……”
斑鸠跟小虫对视了一眼，在汉尼拔的面前，他俩显然还太稚嫩了一些，哪怕是像小虫这样脑袋瓜子比同龄人灵活许多的都不行。
“既要悄无声息地散步消息，又要把握最为合适的时机，最后还得掌握住分寸，不能让别人起了疑心，我想你们两个明天可以去拜访一下李锦山，他会替你们做这些事情的，老鼠城的能量太小，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帮你们出出主意而已。”
汉尼拔说完，小虫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李锦山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凭什么会替我们做？”
“给他点利益不就行了，”汉尼拔说道，“比如说可以许诺他在解决掉了扎福德以后，让他能够分得最大的一杯羹，李锦山是个正儿八经的商人，有利可图的时候他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勤快，放心好了，你们去找他的时候就照我待会教给你们说的跟他谈，保证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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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4章 话锋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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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已经确定了其内鬼身份的摩卡，一方面是目前黑铁矿场内综合实力最强的扎福德，对于接下来该采取怎样的行动，汉尼拔给小虫与斑鸠二人的建议是利用起摩卡所做的准备，把“内鬼”这顶帽子结结实实地扣在扎福德的脑袋上，先联合黑铁矿场内所有的势力干掉扎福德，然后再看内鬼不内鬼的事情。
否则内鬼是除掉了，扎福德却十有八九会成为最大的赢家，并且他极有可能会把黑铁矿场内的强盗们打包出卖给新帝国，以此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正如扎福德现在所做的事情一样。
然而老鼠城在这种情况下自保有余，想要多做些动作的话就难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因此汉尼拔让他们两个去找猪笼城寨的李锦山，只要许给他足够的好处，相信李锦山是很愿意一展拳脚的，毕竟这个人的野心绝不仅仅局限于自己脚底下的一亩三分地。
在汉尼拔的眼里，李锦山简直就像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他既不缺远见也不缺卓识，李锦山一直以来唯一或缺的就是个机会，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眼下新帝国将法外之地上的所有强盗势力都给驱赶到了黑铁矿场之中，虽然处在各方势力的夹缝间会面临着更大的矛盾，可把握住机会的人就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以往十几年乃至数十年都未必能够完成的事情。
比如说吞并弱小来壮大自己，进而再吞并、再壮大，直至令所有的强盗势力都对自己俯首称臣，相信李锦山的心里面就是在做这种打算，不然他何必要弄个什么“互助会”，暗中利用肤色与血统来将所有的黄种人聚集在自己的麾下呢。
正常人都不会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尤其是李锦山这种人。
……
“怎么样，我给你们弄来的小玩意儿还好用吗？”
李锦山看着面前两个一大清早就把自己折腾醒了的年轻人，脸上没有半分的不悦之色，而且恰恰相反，李锦山最近几天始终都在盼着他俩早点过来呢。
“挺好用的。”
小虫未动声色地回答道。
“好用就行，”李锦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样子他昨夜睡得不怎么踏实，“我猜你们还没有吃早点吧，刚好，我叫人去准备了一些点心，你们两个先过来吃一点再聊正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我这里的一句俗语，叫‘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来吧，吃点东西。”
斑鸠怎么可能没有听过，他这一身黄皮又不是用染料染出来的，但斑鸠这人向来不怎么能沉得住气，他是有话就必须要直说的类型，见李锦山请自己过去吃什么早点，心说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因此他站在那里就没动。
“来呀，你站那干什么，”小虫回头看着斑鸠，“该吃吃、该喝喝，你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
好家伙，斑鸠都不明白小虫这丫头的心怎么这么大呢，暂且不说黑铁矿场内部纷乱的局面，就说外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新帝国呢，没错，正在兴建中的军事基地是被自己和小虫大闹了一番，小虫还炸毁了威力庞大的磁轨炮以及为基地供应能源的水电站发电机组，可以新帝国的能力，重建磁轨炮和更换发电机组还不跟玩儿似的？
斑鸠这种后知后觉的人都快要被这些个内忧外患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先知先觉的小虫倒好，还有心思跟李锦山坐在那喝豆浆、吃油条，脸上哪有半分的担忧之色。
“得，我也去吃两口吧。”
一梗脖子，斑鸠心里琢磨着既然小虫都不着急，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着急的，大不了所有人都绑一块儿被磁轨炮轰成碎渣呗，不就是个死吗，吓唬谁呢。
……
耐着性子吃饱喝足，斑鸠吃干抹净以后咂咂嘴，没想到李锦山这边的伙食条件也不错，就是豆浆里面没放糖这一点不好，——豆浆怎么能不放糖呢？
小虫就没有斑鸠这么矫情，还纠结什么放糖不放糖的问题，她吃完以后挺了挺腰板，对李锦山说道：
“现在来说说正事吧。”
“洗耳恭听。”
李锦山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年纪虽小，心眼子却比自己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完全是把小虫当成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在进行交流。
“摩卡是为新帝国效命的内鬼，不过亟待解决的首要问题不是他，而是扎福德，我想以猪笼城寨在黑铁矿场内的情报能力，应该会知道扎福德现在手里攥着多少张牌吧？”
这就是汉尼拔交代给小虫的第一点，开门见山。
当然不用汉尼拔交代，小虫以前就知道该如何跟李锦山这样的聪明人交流，只是汉尼拔的话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对李锦山坦诚相告的念头。
“野马帮、青蛇会，还有原本游荡于狼窝跟新帝国之间边境地带上的铁手强盗，包括这三支强盗势力在内，各方强盗势力中也都有扎福德的势力渗透，再加上他本身统帅的一半黑足强盗，以及新近结成的小股强盗势力联盟，扎福德手头掌握的势力几乎占据了整个黑铁矿场的二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