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即使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关于兵马俑的种种疑问也还是相当多的,最明显也最根本的一个谜就是:为什么秦始皇要在墓里放这些个玩艺儿?!
之前我和朴翁也讨论过这问题,早年的达官贵人们都喜欢用活人殉葬,但受怨灵所扰,改为泥偶殉葬,但其造型也大多以”享乐“这个主题为主,放一些伺者、艺人造型的雕像之类,毕竟殉葬这事的意义就在于祈祷死者能登极乐世界,有大房子住、有金银珠宝用、再有人伺候着,自然就可以安息了。
偏偏这个秦始皇嬴政,好端端地要搞一些煞气十足的军队在自己的墓里,单纯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灭六国、统一江山的军功吗?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毕竟这事你不弄军队在墓里,也因为实在太突出、太震撼、得罪太多人,是不会被后人遗忘的啊!
更重要的是,如果单纯只是如此的话,也只不过是皇上、孟姜和章邯三个人的事,一个下令、一个传令、一个接令,明天差人去干活就完了,拉我和朴翁来干嘛?我们又不是泥瓦匠,对军队之类的事,更是不甚了了,能起啥作用?
所以我估计孟姜的话还是没有说完,所以也不动声色,也不提问,只是安静地听着。
朴翁就没我这么淡定了,眼睛虽然仍然盯着他的大包袱,但已略有厌倦之色,大腿也开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可见内心已经有些焦躁了。
我正想私下出言安抚,孟姜却突然转向我们的方向,说道:“墨晏公子、朴翁,这件事也需要你们的协助。”
朴翁一听叫到他,如梦初醒又惊喜万分一样说道:“啊?协助谁?怎么协助?……”其实他问出的这一串问题,同样也是我心里的疑问。
孟姜微笑道:“朴翁稍安毋躁,你此次来找我,不就是想我看看你做出的这个东西么?”
朴翁想当然地点头道:“当然了!”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补充道:“不止,这东西里有些我读不懂、想不通的东西,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连我都搞不明白的事,也只有你有可能知道了。”
我听他这样说,大感好奇,孟姜的本事我也能猜到个大概,但被朴翁如此赞誉,真不知道这画风完全不同的一老一少,过去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
“想不通的东西?是什么?”孟姜问道。
“就是这个。”朴翁从怀里拿出记载着血矶炉之事的那份绢书,直接走过去递给了孟姜。孟姜接了过去,展开略微一扫,说道:“原来如此,你是想知道它和长生之术到底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朴翁点头,看孟姜一副淡然无奇的表情,惊道:“难道你真的知道?”
孟姜未置可否,只是伸手进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轻轻解开,一个物件就展现在了在场五人的面前。
我一见,浑身如遇电击!这东西,我实在是太熟悉了!毕竟曾经怀揣着它跨越了半个中国,为它处心积虑,也为它如履薄冰!
是的,那正是血矶炉,而且这回不需要拿到手里,已感知到它是如假包换的正牌!只是,为什么这灾星会在孟姜手上呢?
朴翁一见这血矶炉,更是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仔细观瞧,过了半晌才叹道:“居然,真的这么小……”临了还回头向我说道:“你小子说的竟然是真的!”
我没有理会他的大惊小怪,只是望向孟姜,想等她继续往下说,生怕一开口,这好不容易有机会听到的一段因缘就会错失了。
结果孟姜的话再次令我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她再次展现笑靥,双颊上露出令人心醉的笑涡,望着我柔声说道:“这其中原委,还是请墨晏公子来解释一下吧。毕竟,你才是血矶炉真正的主人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百五十一章 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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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简单一句话,却是使在场的人全都大吃一惊,包括上座的那位皇上,也向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随后又转向孟姜,问道:“怎么回事?……”
而朴翁也完全不理会这个所谓的大人物,只是直眉瞪眼地对我叹道:“你居然真的是陶家的人!”
这叫什么事啊?当初我对他说的明明也是这个事实,他死活不信,眼下孟姜一说他却立刻就毫不犹豫地认可了!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人家孟姜是有实实在在的血矶炉在手的……
可是,这些都不是主题吧?!为什么孟姜会知道我是血矶炉的主人呢?见嬴政已出言发问,我赶紧自动过滤掉朴翁的聒噪,竖起耳朵去听孟姜的答话。
只见到她转头对嬴政说道:“这血矶炉,原本就是这位墨晏公子的东西,是他交托给我保管的。”
我……交托给她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即使那是墨晏的举动,也应该留在他的回忆中才对啊……除非,恰好是在他忘记的那部分里!
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如果血矶炉曾经是墨晏的东西,就算不知道它的下落,也总该有些特殊的记忆才对,比如从何得来,留在身边多久,有没有因为它发生过什么事情之类,就像曾经的陶之焕一样。
可是如今在我能接触到的墨晏的记忆中,却一丝与血矶炉有关的细节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政听孟姜如此解释,面露惊诧,同时,目光中明显流露出了些许的惊喜,也顾不上再让秘书传话,直接对我发问道:“那你就给联说说吧,说这血矶炉中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是真的吗?”
这……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可从何说起啊?事到如今,不是我想三缄其口,事实是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但当我为难的目光落到孟姜手中的血矶炉上时,心里却是一动,突然有一段记忆跳进了脑海里。
那还是在不咸山顶的时候,我用受伤的手掌接触到血矶炉,似乎是突然在脑子里呈现了诸多的幻象,而且正是从那时起,身为外来者的我,突然与陶之焕的意识彻底相通了!血矶炉以血为名,难道以血为引,就可以读取我陶家血统中隐藏的信息?
事到如今也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我当即定了定神,从容地对这位充满期待的皇上说道:“请陛下稍候,需要先请孟姜姑娘把血矶炉交给小民,之后才好说明。”
孟姜听到我如是说,也不疑有他,直接向我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血矶炉向我递来。
而我则举起袖子,像是要抹一抹额头的汗水一样,实际上却是借着袖子的遮掩,迅速在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咬开了一个口子,立刻有血珠开始渗了出来。
与此同时,我也伸出手去,直接将血矶炉接到了右手上。
十指连心,本因受伤而有些刺痛的手指乍一贴到血矶炉那沁凉的炉壁上,最初还觉得有些缓解,但随后很快地,一阵热流开始从指尖开始蔓延开来,我以为那只是因为流血的缘故,仔细辨别之下,却发现发热的并不是我的手,而是血矶炉!它原本就玲珑剔透的炉身开始变得更加透亮,犹如发出了盈盈的光芒一般,上面还有一丝丝黑色细线在蜿蜒,定睛看去,像是文字,却又完全不认得,像是图画,也辨不清轮廓,而且说它是黑色也不准确,应该说是暗红色,是的,如同凝结起来的血的颜色!
因为血矶炉的交接,在座几人的视线本就集中在我手上,现在血矶炉出现这样的变化,大家更是有目共睹,包括孟姜在内,都纷纷发出了惊叹之声!
嬴政更是震惊得站起身来,连连感慨道:“这东西是因为回到主人的手里才产生这样的变化么?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但只有我自己清楚,这种表面上的变化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更剧烈的变化其实是出现在我的身体里,在我的头脑中的!
那一刹那,如同灵魂脱窍一般,我的意识瞬间与自己的身体失去了联系,不能听不能说,不能移动,除了眼前的实景之外,开始有一些陌生的场景在眼前闪现,匆匆来去,如同快进的电影一般,越来越快,风暴一般将我卷入当中!再后来,呼吸停止了、思考停止了……万物都开始变为混沌,而我也终于陷入一片虚空,沉睡过去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感知。
直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沉默,半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嗯。”
听上去,先前那个声音像是个姑娘,而答话的这个,则是个男人。
姑娘又说:“虽然觉得有些惋惜,不过,我尊重你的决定。”
男人说:“谢谢你,但还有一件小事,想要求你帮忙。”
“什么事?”姑娘问。
“这里有个东西,想交给你保管。”男人说,“是我家家传的东西,名为血矶炉,里面隐藏着我陶家历代传下来的一个秘密。”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交托给他人保管呢?”
“正因为重要,在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才不能留在身边。我相信你,你不仅能帮我保管它,还一定能善用它的能力。”
“什么能力?”
“永生的能力。”
“……”姑娘沉默了片刻后道,“那需要我保管它到何时呢?”
“也许是永远吧,在我索回它之前,它就是你的了。”
“呵呵,我有一种预感,不会是永远的。”
“……那,就到我再和你谈起永生这个话题的时候吧。”男人最后说。
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静,直到姑娘再次开口,柔和的声音如来自天籁:“墨晏,我等你回来。”
这一声,如果雨夜的天空划过闪电,撕开了那一片沉沉的黑暗,我面前突然亮起,抢入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自上空垂下无数花茎,和蓝中带紫的大串花蕊,竟是遮天蔽日、灿如云霞的一片紫藤萝花海!
而与我正对面站立着,一身白衣飘飘、用清澈如深潭一般的眸子笑望着我的佳人,不正是孟姜么?
终于,这张记忆中的脸,开始慢慢地和面前的这个人重合,最终融为了一体!
原来如此,我、墨晏,居然和孟姜是认识的,而且还曾经亲手把血矶炉交给了她!
但为什么这条记忆的曲线划过这里时,内心会有如此大的恐慌感呢?好像在那条线的前面还应该有其他的东西,但它们却隐入了一片更加浓重的黑暗!
与此同时,我手里血矶炉发出的光芒戛然而止,淡淡黯淡了下去,还原了它本来的模样。
再向自己右手无名指的伤口看去,刚才还在不断冒着血花的伤口,现在却已经完全结痂,而且,这痂的形状,凹凸不平弯弯曲曲,像极了缄封信笺的纹印。(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百五十二章 赶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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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时,秦始皇嬴政追求长生不老的**正值顶峰,招揽了大批的方士,为他收集奇术异方,更在方士卢生的提议下,数次外出巡游,因一直笃信掌握不死之术的神仙居住在东方海中的圣岛仙山上,所以巡游的方向也都大抵朝向东方。
实际上在当时的条件下,皇上出远门也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一方面免不了舟车劳顿、风吹雨淋,甚至露宿于野,受盗匪劫扰、野兽侵袭的事也是有的;另一方面这一路走过去,名义上总是要顺便巡察吏治,整顿一下地方政务的,这本身也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秦国老家居于关中地区,就是现在的陕西一带,向东巡游的话,所经过的大多是原来六国的属地,虽说这些地方在统一之后都新建了郡县,但出于很多不得已的原因,所立的地方官基本上都还是原本盘踞一方的诸候霸主,这些人原本的日子过得如同小国之王,现在却要突然接受朝廷的管理压制,自然也是需要时间适应,大事上自然是不敢造次,在小事上不服从和不配合的举动也并不少见。
墨晏的东家,河东的郡守暮春君,其实也是这种情况。因为手中握有武装,养着庞大的门客群人才库,又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力,在当时接受收编,与朝廷谈判的过程中,是掌握着相当大的主动权的。唯一的不足,是暮春君其人优柔寡断,魄力不足,如果不是墨晏从旁支援,帮他争取权益,他后来是没办法轻轻松松当上郡守,除了将手下军队转为地下之外,基本没遭到什么削弱的。
但如果这些郡县首脑只是对皇上到来巡察不重视也就算了,其中曾为六国故属,与强秦曾有过一些过节,甚至暗中密谋重生母国的,竟也大有人在!掌握了皇上的行踪之后,借着巡游的机会,暗中派人行刺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所以真的可以说,嬴政这东巡之旅真的是险象环生,是拿小命在做赌博啊!
这一年,正赶上皇上第三次东巡,但此次出巡与以往却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是众地方官都只是得知皇上已经离开了咸阳,却不知道他具体去往了哪里。
东巡如此大的事情,皇上在途中随时都有可能做出重大的政治部署,不能掌握其中的关键信息当然会令众人坐立不安。六神无主的郡守回到府里和几个心腹一说这个情况,墨晏当即请命要北上查明此事,而且除了偌嵇之外,坚持不携任何人同行,就这样,两人即刻启程,直奔北方而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偌嵇就问墨晏:“公子知道该向哪里去吗?”
“胶东。”墨晏答道。
偌嵇大为惊讶,追问:“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此次出巡,应该是去把去年没办完的事情办完。”
“去年的事情?我记得去年皇上是从咸阳出发,经我河东向东北,经邯郸、济北、临淄,到胶东祭海,再转南阳、泗水,绕了一大圈之后回去的啊?今年还去胶东?什么是没办完的事?公子怎么知道他什么事没办完的?”
“……偌嵇,你问题太多了。”墨晏皱了皱眉。
“对不起,公子……”偌嵇一缩脖子,嗫嚅道。
过了半天,墨晏才开口解释道:“皇上这一路做了很多事,但最重要的目的却没有达成,那就是没有找到长生的良方。事隔不到一年又匆匆出来,一定是有了什么进展了。”
偌嵇不敢轻易出声发问,但一双大眼闪着光直直地盯着墨晏,明显是内心充满着疑问。
墨晏只好叹了口气,又道:“去年东海边的祭海,实际上并没有完成,派出海的方士月余返回,说是遭海浪怪鱼侵袭,无法抵达仙山,需要另想对策。如今看来,估计是已经想出对策,打算完成这个仪式了。”
偌嵇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转而却又问道:“公子觉得,去东海能找到长生不老之方么?”
墨晏遥遥前望,沉默良久后道:“所谓长生,其实只是一个发端而已。”
偌嵇听了一怔,似懂非懂,却也并不深究,单是跟着公子出来东游西走,已经足以令他雀跃了。
二人也不急着赶路,一路走一路打听,墨晏行事向来自有安排,偌嵇也只管令行禁止,二人配合得倒是很默契,不出半月,已经到了胶东郡下属的益县,投宿到了靠山面海,一处名为“支洲”的小村子里。
这村子周围的风景极美,离海也近,墨晏到了此地,就只顾和村民们混在一起,还跟着他们学着织网、修船、出海捕鱼,过上了渔民一样的生活,只字不再提什么皇上、任务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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