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妞笑笑:“我有办法不用弄脏衣服,还能捉很多。”
两人来到泥滩,早晨的阳光洒在上面,许多跳跃的小身影闪着金色的光芒,两人一来,又纷纷滑溜的钻进洞中去了。
卫大妞把几根竹筒用布条系在身上,在泥滩上放一块木板,自已则趴在木板上,用木头划着,就进了泥滩中央跳跳鱼最多的地方。然后将竹筒一一的插进泥滩上的跳跳鱼鱼洞中,再将竹筒口用泥掩盖,把竹筒伪装成跳跳鱼洞的样子。
就着这样的办法,卫大妞一一的把身上带的十几根竹筒下到了泥滩中,才用木棍划着回了来,将木板和木棍藏在一处草丛里,便带着卫有根离开了。
“姐,这样就行啦?”卫有根见卫大妞真的没弄脏衣服,有些兴奋起来。
“不知能不能成。傍晚咱来看看不就知道啦?现在咱们去找点别的可吃的。”卫大妞带着卫有根折回野林处,一人手里握着一根木棍,便进了野林。
前面说过,野林中各种资源很丰富,但不知为什么村中很少有人进入野林,只有猎户才偶尔进野林中捕猎。而这孙家屯中唯一的猎户卫二庄也在三年前死了。
见姐姐带自已进了林子,卫有根倒底还是个小孩儿,害怕起来:“姐,咱进野林干麻?”
“找点能吃的果子。”卫大妞仔细的搜寻着地上和树上所有能吃的东西。
“啊!”卫有根显然吃了一惊:“姐,你忘啦,当时咱屯孙武家进野林里采了果子,结果一家人都吃死了?咱可不敢吃野林中的果子的!!”
卫大妞挑挑眉,敢情是吃死人了,所以再没人敢乱进野林了??这林中物种繁多,有能吃的,当然也有不能吃的,自已这个现代人,还是认识几种能吃的东西的:“放心,咱挑能吃的捡。”
卫有根瘪瘪嘴,没再说什么。
林中的野菜很好找,像野葱,野茱萸之类,但想要找到果子还是需要费些时间的。两人寻了一上午,才寻得了一棵无花果树,腰间的布袋里也装了些野葱,茱萸,野菇子之类的。
两人早晨均没吃东西,此时又近中午,都已饿极,便也顾不得脏不脏,摘了熟透了的无花果便往嘴里塞,直到吃个半饱,卫有根才腾了腾嘴:“姐,这是啥果子,真甜。”
“无花果。”卫大妞将布袋中空的地儿全装上无花果,下午还有别的任务,要是傍晚没收到跳跳鱼,两人晚上就靠它裹腹了。
两人又吃了些果子将肚子添饱,卫大妞才带着小有根寻了处有动物经过痕迹的地儿,开始用削尖了的竹子挖坑。
竹子倒底不比铁器,地上的土质虽然松软,但挖起来依然吃力。一大一小姐弟两个整整挖了一个下午才堪堪挖出一个一米深,直径半米多点的小坑。又在坑底倒插了些尖竹,在坑上面铺了些软草,卫大妞才拍拍手:“行啦。有根,天色不早,咱该回家啦。”
卫有根道:“姐,你这法子能逮得住野猪么?”
“乖弟弟,咱这坑小,盛不下那么大的神,能逮只野鸡野兔之类的就不错啦。”卫大妞暗暗记下无花果树和陷阱坑的位置,便带着有根原路折回,去了早晨下竹子的那片泥滩。
从草丛里找出木板和木棍,大妞划向泥滩中央,挨个查看了早晨下的竹筒子,筒子基本是空的,但有几根里面竟真跑进了跳跳鱼。大妞欢喜的抽出一根空筒子,将捉到的鱼全部倒进竹筒里,又划回了草丛旁。
卫有根见真的逮到了不少跳跳鱼,不禁高兴起来:“姐,为啥竹筒里会有鱼呢?”
卫大妞解释道:“这跳跳鱼是个爱串门子的,不光老呆在自已家,闲着没事就会去别的洞中溜达。这一溜达,不就串到‘咱家’了麻?‘咱家’又是个竹筒做的,它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不可能了。”
卫有根恍然大悟:“姐,这法子真好,你是咋想到的?”
卫大妞顺嘴搪塞道:“爹教的,你忘啦,他可是个猎人,不光猎猪猎虎,还要猎鱼的。”
“嗯嗯。”卫有根听信的拍拍手:“咱爹是个威风的猎人。”
将木板和木棍藏好,卫大妞拉起卫有根:“走,咱回家做鱼汤去。”
两人回到破土房时,天已开始放黑,各家都燃起了炊烟,孙二妞正坐在门前焦急的张望,见卫大妞带着卫有根回来了,忙迎上去:“大妞,你们去哪了?一整天也不见人。”
卫大妞见孙二妞脸上些许着急,道:“咋了?”
孙二妞道:“你们嫁在柳村儿的姑母今儿中午来了,说是来看看三年未见的侄女,可在院子里等了整一个下午也没见着你的影儿,太阳要落山了才不甘愿的回了。”
“姑母?”卫大妞一怔,原来自已还有个姑母。
“哼,我看,她准是从你大伯那儿听说了两张狗熊皮的事儿,来是也想捞点油水的,哪想到你不在家,白等了一回的。而且,中午的时候,你大伯也来了一趟的,溜达了一圈见没什么,就走了。”孙二妞往卫大妞怀中悄悄塞了个窝头,又小声道:“我知你姐弟今儿是去找吃的了,这窝头是我特地给你们留出来的。”
“这,二妞……”
“行,我先回了啊。”孙二妞不由分说,转身钻进了土屋隔壁的院子里。
卫二庄家的领居,孙家的屋子也是个土胚房,只不过房子明显要新些,而且除了主屋又加盖了东厢和西厢——孙家老两口并着大儿子小两口还有小儿子,小女儿,一家六七口人就全部都挤在这几间屋里头。
孙家的院子也是用低矮的枯草秸围起来的,只是比卫家的结实牢固了许多,因为盖了厢房,所以孙家的院子显得窄巴了些,但里面还是养了两只鸡,靠门墙的地方还整出了一块小田,种了些菜。
孙二妞进了院子,回身朝卫大妞作了个鬼脸,便扭身进屋了。
“姐,你跟爹走了再没回来,姑母也就再没来过,三年都没来过。我有几回饿得实在不行了,上过她家,她不但没给吃的,还叫她家大狗出来咬我。这回你一回来她就来了,我觉得,肯定跟二妞姐姐说的一样,是为着狗熊皮的事儿来的。”卫有根对大妞道。
有便宜就想沾点,这卫家姐弟怎么都这副德行?卫大妞摇摇头:“管她。走,咱做饭去。”说着,跟卫有根进了屋,开始生火做起饭来。
竹筒里一共有五六条小鱼,洗干净了,收拾利索,加点葱花和野菇子做一小锅汤供两人喝还是足够的,两人又分吃了二妞给的窝头,再吃些无花果,也算是混了个肚饱。
吃过饭,这一穷二白的家里也没什么可做的娱乐活动,也没有油灯也以照明做活儿,两人便上炕躺下了。
虽然肚里大部分是水,根本就是虚饱,但卫有根已经很满足:“姐,你回来了可真好。咱顿顿都能吃个饱饭。”
卫大妞摸了摸那么短匕:“有根,若是运气好,明天咱那坑里掉进一两只野兔子之类,那咱就可以再吃肉了。”如果坑里能逮到东西,那明天就不用到处去搜吃的了,可以好好的围着村子逛两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话说,这个家貌似还有个后院,她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去看看呢。
“嗯!”卫有根高兴的应了一声,翻身睡着了。
忙活了一天的卫大妞也累极,渐渐的也睡着了。
第四章屋后的柿树
这一次,直睡到辰初时,姐弟俩才先后的起了,各自吃了两个无花果垫肚,便相伴着朝村西头的野林而去。
按着昨天记下的路,两人找到了那个坑,远远的就看见铺在坑上的草被破坏了,姐弟俩均是有些激动,赶忙上前查看,坑里果然掉了只肥野兔,此时已经流了许多血,死了。
小有根起先高兴的拍手:“太好了!!”但看到野兔被插在尖竹上的死状,又沉默了。
卫大妞拿出布袋,利落的将野兔裹了,又重新收拾好陷阱坑,铺上新草。这法子,残忍是残忍些,但姐弟俩现在随时都面临着饿肚的危险,如果坑里不倒插尖竹,兔子掉进去有可能还会再跳出来跑掉的。再说,早晚都是要死的,还假个P慈悲。
卫大妞又带卫有根去无花果处摘了些熟透的无花果,两人才各自抱着一个大布包准备回村子。路上卫大妞又惊喜的发现了一丛山药,与卫有根两个连挖带扒的,弄出了两根手腕粗,小臂长的山药根,这才回了村子。
卫家土房面朝西,正对着那片野林,建在一处土坡上。土坡以前埋过死人,一般人家不愿把家建在这,所以土坡上只有卫二庄家与孙家两户人家。下了土坡不远就是一条小溪,溪流由北往南,汇进村南的海里。这条小溪将孙家屯一分为二,东面基本是孙家屯的住户,西面则是一片孙家屯的田地和米地主家的佃地,再西才是野林。
姐弟俩从野林回来,要回家就要先经过田地,地里的应时庄稼这时都快熟了,散发着粮食的诱人味道。卫大妞不禁问道:“有根,咱家有地么?”
卫有根抬头惊异的望向卫大妞:“姐,咱家虽是猎户,但在村西头也有二亩肥地的,你忘啦?”
卫大妞眨眨眼,自已对这世界和这个家了解甚少,以后少不了有要问到有根的地方,如果每次都找由头来糊弄,不但自已累,而且容易出乱子,不如一次来个解决:“有根,你姐我离家三年,好多事儿都忘了。再说,在山里生活哪有那么简单?我也是被那些野物咬过撕过几回的,九死一生才回来,受了那么多惊吓,一些记忆深刻的东西也一起忘了。能认得你,就不错了。”
卫有根听卫大妞这么说,觉得也合情合理,就相信了,又不禁有些心疼,伸出小手握住卫大妞的手:“姐,我知道这三年你过得比我还苦。”
“不过,咱家地在哪儿呢?你种了么?都种的什么?这时也该熟了吧?”卫大妞又往田里望去,试图辩认出自家的那二亩肥地。
卫有根低下头:“我没用,你跟爹走时我才三岁,地就被大伯抢了去,说是帮我种。但那二亩肥在他手上种了三年了,我也从没见个粮食影儿。”
“那就这样被他抢去啦?”卫大妞愤愤不平地。
“姐,那地现在在大伯手里,咱是要不回来的。再说,就算要回来了,咱也不会种。”
卫大妞不再说话,只是暗想,地是肯定要种的,不能天天往野林子里面跑啊。那么,就得想法子把那二亩肥地从卫大庄手里要回来。
两人一边说话着,一边趟过小溪,走向土坡上自已的家。
这次摘的无花果有些多,只要熟了的,卫大妞都摘了下来,反正再熟得大了就得烂掉,不如摘回来,如果姐弟两个吃不了,给邻居孙家一些也行。自已在这儿现在就认识一个孙家,而且他家对自已也不错,以后还有许多事儿,要仰仗他家呢。
卫大妞叫卫有根打水用家中唯一的那只木盆清洗起无花果,自已则拔出那把短匕,到院子角落里收拾起今天逮的这只野兔来。
卫大妞先是小心的剥下兔皮,尽量让这张皮完整——自已从二妞和小有根嘴里得知,从深山里带来的那两张狗熊皮很值钱。为了把熊皮给了卫大庄的事,小有根已经在自已耳边念叨了许多回了,这小子,别看年纪尚小,活脱脱就是一个小葛朗台,极其节俭,甚至已经到达了吝啬的程度,看来这些年的生活,确实苦了他了。
话说回来,即然熊皮那么值钱,那么这张兔皮如果剥得完整,应该也能值两个吧?可惜的是在兔子脖子位置被竹尖戳了个洞,不知有没有人买。
收拾好了兔子,卫大妞又拿来一根山药,一并收拾了,家中没有菜刀,只好用短匕代替,将兔子与山药分别切块,放进锅里,再洒些葱花茱萸和盐巴,一并炖了,顿时香味四溢。
另一根山药则被卫大妞切成两段儿,埋在锅灶中的木灰中。待到锅中兔肉炖熟了,灶中的火熄了,埋在木灰下面的那两段儿山药也同时烤熟了。
家里没有饭桌没有碗筷,姐弟俩就折了几根直溜的树枝,在水里洗净了,当作筷子,直接站在锅台边儿上,一人扒着一边儿锅台,就着大锅吃将起来。
山药喷香,兔肉肥嫩,烤出的山药又香又面,小有根吃的不亦乐乎,但倒底是饥寒惯了的,知道这锅里的还得留一些做晚饭,吃了一半便不肯再吃。
卫大妞见弟弟不肯再吃,劝道:“有根,尽管放开了肚皮吃,不用担心晚上,我们傍晚还得去滩上收鱼呢。”
想到晚上还有鱼可以填肚子,卫有根高兴的拿起树枝,又吃了些,直到撑饱了肚皮,才放下树枝不吃了。
吃过饭,又休息了一会儿,消了消饱,卫有根便躺在炕上睡起了午觉。
卫大妞则围着院子仔细的打量起来,这院子还是挺大的,若论屋院的总面积,比孙家的还大,如果养上猪和鸡,还可以再腾出一半儿来种菜。不过这栅栏肯定是不行的,就算孙家那结实的栅栏,有想偷鸡的人都可以随便出入,就更别说自家这摇摇欲坠的破栅栏了。
栅栏与土屋之间留了一条两人可过的道儿,从那儿过去就是卫家后院了。卫大妞顺着过道信步走到了后院,后院不大,论面积只有前院的四分之一,院中满是人高的杂草,叫卫大妞眼前一亮的是,其中竟有两棵低矮的柿树,此时正是九月份左右的时候,树上挂满了金灿灿的柿子果。
“有根~~有根~~~”卫大妞连忙喊声来正在屋中睡觉的卫有根,想要跟他问问清楚这两棵柿树的来历和归属。
“姐,咋了?”卫有根揉着惺忪的双眼,来到后院。
“这柿树是谁家的?”卫大妞指着两棵柿树向卫有根问道。
“咱家的呗,咱家后院里的东西,只要大伯顺不走,就是咱的。”卫有根望望两棵柿树:“姐,你连这个也忘啦?这是你出生时,咱爹栽下的,爹还在时,树上还拴了个秋千,你跟我就爱在上面荡秋千呢。可惜,拴秋千的那绳子早就被大伯拿回家,绑围栏去了。”
“哦,这我倒真忘了。不过,即然是咱家的,你咋不吃呢?吃不了也可以卖啊?”卫大妞有些心痛的望着挂满果子的柿树,这不是浪费资源麻!卫有根无所谓的耸肩:“若是这果子好吃,这两棵树怕是早就被大伯挪走了。姐,这种果子甜倒是甜,就是太涩了,吃一个,舌头半天都拉不动。我若不是饿急了,才不吃这东西呢。”
“涩??”卫大妞转头望望树上金灿灿的果子,对啊,柿子果刚摘下来是涩的,要经过处理才能变得又脆又甜,难道……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么??
第五章收获鱼
卫大妞向卫有根又确认道:“这种柿果,难道就没有人买,没有人吃么?”
卫有根摇摇头:“哪有人吃?别说卖了,这果子咱家以前拿出去分都没人要。姐,我知道这家破得狠了,你也着急赚钱想养活这个家,你放心,还有我的刺绣呢,这回我绣了两个,赶在后儿天镇集之前还能再绣一个,到时叫孙婶相帮着捎去,要是运气好,老板看得上,能换十五文钱呢!!”
听弟弟说柿子果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市场,卫大妞心里顿时有了计较。这种树柿要经过人工处理才能成为那种好吃香甜的柿子,这加工方法很多,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罐闷法。
就是将采摘下的金黄色树柿码进密闭容器中,然后封盖,密闭闷上三四天,再揭盖,这时的柿子就会变得又香又脆,一点也不涩了。即然这里的人不知道柿果的好吃,那自已正好利用这点,用后院这两棵柿树也可以换些钱回来。
卫大妞想了想,又道:“后天就是镇集么?咱的镇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