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无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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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无小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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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娃娃被推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卫大庄见儿子被推倒了,收回菜刀,大步走过来举手就欲打有根:“小鳖犊子你,你还敢打我家有地?!找打啊你!”
  大妞一把扯过有根放在自已身后:“大伯!你来牵羊就不对,要是敢打人,我就去屯长家说话去了!”手在身手侧成手刀,他真敢扑过来,就卸他胳膊。
  “哟喝!”卫大庄眼皮子抖了抖,一脸的横肉都竖了起来:“你个小妮子怎么跟你大伯说话呢?就我拉扯了有根这么多年,吃你条羊腿都不行啊?我还就得吃了怎么着!你去屯长家也没甚用!!”说着,又举起菜刀,往小羊那走去。
  大妞瞟一眼一边的小有地,突然福至心灵,收起手刀,一把扯过小有地:“大伯!你还有心在这吃羊腿那!我听村里老人在一起研究时说啦,今年的祭天,就要用你家有地那!!”有根叫这小娃有地,那他该是比有根小,年纪上正合适,先把卫大庄吓走了再说。
  “啥?”这句显然有威力,卫大庄直接软了腿,扔了菜刀就扑过来抱起小有地:“大妞,你听谁说的?咋就定了我家有地?”
  大妞眨眨眼:“昨天几个老人在树下闲谈,叫我偷听来的,说是怕你把有地送出去,先不叫你知道。大伯,这几天你最好带有地躲一阵子,不然,有地送去了就回不来的,就算回来了,也是疯了,傻了。”
  卫大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苍白的,哆嗦着抱起有地,踉跄着出了院子,下了坡,直奔回家了,连菜刀都扔在地上忘了拿。
  见大庄走了,大妞才松口气,心里又不禁的疑了起来,这祭天倒底是怎么个事,连粗壮的卫大庄都闻之色变?

  第十九章送羊

  吓走了卫大庄,姐弟两个从地上爬起来,有根有些担忧地垂着长睫毛:“姐,这回大伯是走了,下回还是要来的。而且,他躲了几天回过神来,肯是要来家里发阵疯的。咱们两个又制不住他,这小羊,怕是早晚也保不住。”
  大妞拍拍身上的尘土:“小羊的事,再想办法,不能叫它进了大伯的手。这回能顶个几天哩,不忙。走吧,咱先吃饭去。”
  姐弟两个回了屋子,吃起了饭。吃完饭,大妞去看了看那些闷起的树柿果。算算时间,这些柿果闷上才两天半整,还需要闷最少半天才能掀盖的,可大妞忍不住了,想先掀开看看情况。
  小心的掀开了其中一个陶罐,里面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甜味道,往罐里瞅一瞅,金黄金黄的,大妞伸手拿出一个柿果,又把陶罐封好,用清水将柿子果洗干净了,拿菜刀把它一切两半,递给有根一半,自已一半,吃了起来。
  柿果很甜,也脆生,就是还略微的带点涩,估计再闷上一天半天的就差不多了。有根头一回吃到这么甜也不太涩的果子,高兴的跳了两跳:“姐啊,姐,这果子咋这么好吃呢?咱还从不知道柿果闷一闷就会变甜,变得不涩了呢!!”一边说着,一边大口的解决了手中的半颗柿果。
  大妞点点头:“再闷个一天半天的,就完全不涩了。等下回赶集,咱就可以拿它卖钱了。这回卖了钱,先给咱俩一人扯一身衣裳,剩下的,不忙着添置家具,先攒起来,等着修葺房屋用。”
  听到‘钱’字,有根将塞进嘴里的柿果抽了出来,心疼地:“对呀,卖钱。瞧,早知道,我就不吃了,留着卖钱。”
  大妞笑呵呵的点点有根额头:“你呀,过日子也不带你这种的,一两个果子算什么,咱后院有两大棵柿树呢。只要别人不知道闷柿果的法子,谁也抢不去。”
  有根郑重的点点头:“嗯,我谁也不说。”
  两人正说笑着,院里传来一声洪亮高昂的长唤:“大妞?大妞哇~~~”
  大妞进院里一看,正是老孙头站在院外,身后跟着他家的那头老黄牛,忙招呼道:“孙大爷?快进屋来,进屋坐。”
  老孙头牵着牛进了院子,一边摆手:“呵呵,不进屋啦,我带牛娃来看看你家小羊仔儿的。”
  有根出来看见了老孙头,也热情地:“孙大爷,小羊就在后院,我带你去呀。”说着,先跳着脚的跑进了后院。
  “你这羊,受了不轻的伤那。”见到小羊的第一眼,老孙头说了句跟孙婶一样的话,有些心疼的眯着眼,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身边老黄牛的背。
  说来也怪,那牛看见了小羊‘哞~~’的一声唤,那小野羊竟掉转了身子,一瘸一拐地朝老黄牛走过来,偎在它身上长长的‘咩~~’了一声。
  老孙头叹口气,摸摸小羊:“娃儿吃苦了,看见我家牛娃,就好好的诉诉苦吧。”
  老孙头这话说的,好像自家虐待了这只小羊了似的,大妞抽抽嘴角,上前道:“来时就受了伤,一直给它这么包着,它不让近身,药也没换过。”
  “羊娃啊羊娃,吃苦了。大妞啊,以后要好好的待它。你瞧,它跟牛娃相好哩,你若是好好待它,以后,它也跟你这么相好。”老孙头疼爱的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小羊。
  这小羊也怪,平时连近身都不让,现在倒乖乖的靠在牛身上,叫老孙头摸。这羊以后是要抱小羊的,大妞当然也想好好的待它,可现在卫大庄成了个威胁,两人在家时都看不住,要是两人不在家,还不早就叫他牵了去?
  想到这,孙大妞灵机一动,即然老孙头这么喜爱这羊,不如把羊牵去老孙头家养两天,一方面给它磨磨野性养养伤,另一方面,等家里院子的围墙修葺好了,再把它牵回来,到时也就不怕偷了。
  “孙大爷,实话讲吧,这是只母羊,我是打算好好养着,对它好好的,以后指着它抱小羊的。”大妞眼巴巴的瞅着小羊,唉声叹气地讲起来:“可是,你也知道我那大伯。我刚一回村,就叫他诓了两张上好的熊皮去,现在家里有了只羊,他哪肯就这么罢休?诺,昨天下午来了一趟,想把羊牵走,没牵成,今天早晨又来了,要不是我姐弟死活拦着,他当场就把羊宰了的。你看,菜刀还在呢。”
  “祸材!!”老孙头听了大妞的讲述,皱着眉头低骂了一句,俯身捡起菜刀:“大妞,你跟他讲,他要是敢来祸祸这羊,我老孙头第一个不让!!”
  有根仰着小粉面接话道:“孙大爷,我大伯那人你还不知道吗?出了名儿的‘刺子头’,他要是想宰了这羊,哪还管那么多?别说是把你搬出来了,今早我姐把屯长搬出来了,都没起用。”
  “噫……是这…”老孙头皱着眉,又叹一声,抖着手抚了抚小羊的背,又低头点上烟袋,再抬头时,老眼里已含上了泪花:“羊啊羊,你也是个命苦的。唉,莫怪我护不了你,你若是我家的,那卫大庄敢怎么样,我定要跟他拼了老命,可是……”
  “孙大爷,我大伯现在眼巴巴的盯着这羊,留在家里早晚要被他吃了肉去,我寻思着,要不你帮着我们姐弟养两天,先避过这一段儿呗?”大妞见老孙头心疼羊了,趁机说了自已的想法。照老孙头这架势,定是能答应的,再说,反正也是要出外放牛的,多一只羊也不多。
  果然,老孙头的眼里一亮,回身认真的望着大妞:“大妞,你信得过你孙大爷我?”
  大妞点点头:“信得过。”
  有根也反应过来了,拍了拍手:“好法子,好法子。”又仰着小粉面,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可人亲的甜甜地道:“孙大爷,我最信你了!!”
  老孙头眼里泛起狂喜,手下又狠狠的摸了摸小羊,猛吸一口烟袋:“中!!那我就替你们养着它!!再怎么也不能叫卫大庄那‘刺子头’吃了肉去!你们姐弟两个放心,我在孙家屯虽年纪不是最大的,但论起辈份,算是个不低的,羊到了我手里,他卫大庄不敢来耍横的。”
  “那就太谢谢你啦,孙大爷。”大妞欢喜的笑起来:“我跟有根最近正在攒钱,打算把围墙修葺修葺,待修好了,再把它牵回来。只是,这时间可能长些,也有可能得到明年春儿,这段时间就得麻烦孙大爷你了。等以后这羊抱了小羊,头崽就先抱给你,算作答谢。”
  “大妞,你这就见外了。我喜欢这羊,你姐弟两个能信我,叫我养一段儿,我还得谢你们那。哈哈,大妞啊,修围墙也不是个小事,你还是随你爹,是个有想法有胆识的。中,我就等你们修好了围墙,来喝完工酒啊”老孙头笑着,上前解了拴在柿树上的麻绳,搀在手里:“你看我家牛娃,从来不拴牛绳,比人还听话。等这羊的野性磨一磨,我也将它身上的绳解了,少受些苦。”
  那小羊顺从的被老孙头牵在手里,依在老牛身旁,竟不跳也不燥,真是奇了怪了。
  小羊有了着落,大妞和有根都很欢喜,大妞想上前又怕小羊烦燥,只好站在原地道:“孙大爷,这小羊到底是个野的,你不敢总离它近的呀,回头,再踢着了你。”
  “不能。”老孙头挥挥手,示意老黄牛掉头,手里牵着小羊,一起走出后院:“大妞,那这小羊这一段儿时间可就归我啦。你们姐弟要是想了,就随时过来看看。”
  “嗯。”大妞跟有根同时应声。
  “行咧,那我就先回啦~”老孙头拖着长音,跟老牛和小羊一起缓缓的出了院子,下了坡,朝南走了一段儿,才拐了弯儿,不见影了。
  “姐,我现在就想小羊了……”小有根一直目送老孙头没了影子,瘪起嘴。
  “你呀!个没出息的”大妞点了点有根的额头,回身进了屋子:“你在家看会儿家,我去邱婶家一趟,把佃地的事儿定下来。”

  第二十章应媒

  大妞好好的将自已收拾干净了,去了一趟邱婶家。邱婶知道大妞会来,早就等在了家里,这事早就商量好了,大妞来了也就是签签地约,按按手印儿,一会儿就办妥了。
  待到从邱婶家出来,大妞才长长的叹一声,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呀。人家邱婶家的主屋全是木头做的,又大又宽敞,厢房是用的上好土胚,而且一看就是刚新翻过,墙面溜光滑的。院子的围墙都是用的土胚,又结实又防贼,院里还有一台石磨,平时用来磨豆渣玉米渣之类的很方便。还有茅厕里面铺的也是青石板,两块青石板中间露出个五寸长的空隙,人站在上面,不用狠跷屁屁,还不打颤,馋的大妞蹲在上面都不想走了,盘算着盖院墙与修茅厕,哪个该放在前头。
  回家的路上,大妞遇见路边几丛长得不错的扁珠芽,顺手掐了一些鲜嫩的芽头,盛在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扁珠芽是个好东西,营养丰富,味道也好,正巧这几天有根吃山药吃烦了,中午回家做顿菜包吃吃去。
  正蹲在那认真的掐着芽头,从对面走过来一个衣衫比自已还脏还破,蓬头垢面的看不出年纪的人,不住的‘呵呵’笑着,走到大妞面前站停,又朝着她‘呵呵’的傻笑个不停,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子酸臭味儿顿时刺鼻的扑面而来。
  大妞一吓,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个事,那人已转了个身,朝着不远处的一条臭水沟走过去,大妞心中好奇,悄悄的盯着他,看他想做什么。
  那人走到臭水沟边上,从怀里掏出个缺了口的破碗来,在臭水沟里舀了一碗水,端端正正放在地上,然后伸腿撩起裤腿,竟然就着碗中的臭水洗起腿来。
  大妞无比震惊,这人是痴子么,竟然用臭水洗身子?离这里不远就是那条干净的小溪啊。眼见那人洗完了腿又洗脚,末了,倒掉碗中臭水,又重新舀了一碗,撸了撸袖子,洗起胳膊来,大妞的胃抽了抽,回身望着脚下的扁珠芽,正想着该不该继续掐下去,要是再呆在这里,那个痴子会不会突然发疯跑来掐自已的脖子,突然从身后传来个乍乍乎乎的声音:“哟!!你呆在这儿干麻呢?!”
  大妞转身一瞧,原来是附近这一片很有名气的媒婆,钱婶。前天她从坡下路过,正巧认识了。忙起身礼貌地喊了一声:“钱婶。”钱婶不是孙家屯的人,是临村王屯的,因为她平时‘业务’繁多,经常来孙家屯,对于孙家屯的事也都是了如指掌,大妞是最近从山里回来的卫二庄家大女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哟,这不是卫家大妞么。”钱婶认出大妞来,拍拍她的手,小声地:“你在这儿干麻?偷看痴汉洗澡啊?小小年纪的,还未出嫁,这名声儿传出去了,可不好的!!”
  大妞抽着嘴角,斜瞅了一眼那痴汉:“钱婶,不是的。这人…是痴汉那?我刚回屯,有些事是不知道的,刚刚吓了我一跳那。”
  “唉,是的。”钱婶又拍拍卫大妞的手,搓了搓唇边的大黑痣:“快走吧,别呆在这里了,那痴汉也是个疯的,要是听见有人叫他痴汉,他要上来打的。”
  “啊!”大妞抚抚胸口,刚才幸亏没跟他搭讪,不然要是打起来,自已特种兵的身手虽不能发挥个百分之百,就算只有百分之五十也够那痴汉受的了。起身随着钱婶,一起往前,离开了那处臭水沟。
  “唉,可惜了了的,妞呀,条子是好条子,就是太穷了,出身不好,这身打扮也不行。得,还是你钱婶我心好,这样吧,我这几天寻磨着,替你找个人家,中不?”钱婶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妞,做了个中肯的估量。
  “嗳。”大妞装作害羞的低头应了一声,自已去年就及笄了,钱婶肯给说媒对于一个过了笄家中又穷的村女来讲是一件喜事,若是推了媒,会引起怀疑的。
  “那你这就是应下了?那我就开始给你寻磨人家了啊。”钱婶又打量了大妞一遍,惋惜的直摇头:“咱这条子,要是家里条件略好一些,非地主家不嫁的。唉,可惜了了,可惜了了。”
  “行,那就谢谢钱婶啦。我家穷,也没啥能拿得出手做答谢的,待说个人家,叫夫家做答谢好了。”大妞脆生的应了回礼的事,高兴的钱婶眼睛都笑弯了。
  两人一起走到屯中小岔路,才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开了。
  待到大妞回了家,上了坡,已经快正午了,有根还在炕上做绣品,等着她回来做饭。大妞一进门,有根忙抬起头:“姐,谈成了?”
  “成了。”大妞点点头,顺手拿了木盆和半边葫芦瓢转身出了屋,并未打算把自已应了媒的事告诉有根:“你绣吧,我去做饭。今天中午咱吃菜包。”说着,出了院子下了坡,到了坡下溪边,先拿葫芦瓢舀着清透的小溪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解渴了,才一抹嘴边儿,解开身上的布袋把菜拿出来放在木盆里洗了起来。
  将扁珠芽洗干净了,盛在木盆里,然后回了屋,将扁珠芽切碎,上面撒面粉,扁珠芽上的水沾到面,都粘到了一起,加点盐巴,再用手搅和,把菜与面充分混合之后,再加适量水将菜面和成团,从盆中取出手大的一块,团一团,放在竹篦子上,就是一个菜包。
  这一盆菜面大约可以做成十个菜包,够姐弟两个吃两天的,再加点山药,挺到赶集是没问题的。大妞在忙活着做菜包,有根从炕上溜下来,小声地道:“姐,定约了?”
  “定了啊,我今儿不就是去定约的么?”大妞有些奇怪的抬头,这有根,怎么回事,对于种地的事总是置疑,收粮食卖钱,不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么。
  “嗯,是。”有根有些担忧地叹口气:“我就怕到时候咱们种不出来,连保底的佃租都交不上,就麻烦了。”保底的佃租是地主家定的,一般比较低的粮食量,就是为了万一遇到偷懒的佃户不好好种田,田里若出不了多少粮,交的佃租比保底的佃租还低,那佃户就必须按照保底的佃租数额交租。所以收成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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