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让他哭!
但是……等等。
提到这个字眼,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飞快闪过一些片段。
一夜无度的索求……
她像一只猛兽……横冲直撞,他终于昏了过去!
洁白的床单里,他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挂着盈盈的泪珠!
咽咽嗓子,她忍不住想。
好像有点儿带劲。
她要不要把刚才那句话收回来。
正搓着手开脑洞,门铃叮咚叮咚响了三声。
不多不少,连间隔的时间都是平均的。
沈稚子眼睛一亮,蹭地跳起来:“快递!我的小白花到了!”
冲到门口打开家门,晨光顺着树梢倾落下来。
身形高大的少年,穿着深色的风衣,单手提着个小手提箱,在阳光中立成一棵树。
目光相撞,沈稚子差点儿没忍住,扑上去抱抱他。
从今天开始就能住在一起了!
这么幸福会不会折寿啊!
不行,还是要矜持一点。
她按着心里狂奔的小鹿,故作冷静地摸摸刘海:“你,你起得挺早啊。”
“……”不是早就约好了,他这个时候过来吗。
“你带的东西还挺多?”沈稚子睁着眼说瞎话,“你看搬家公司给你派了那么大一辆车。”
靳余生:“……”
搬家公司的车同一型号,全是那么大。
僵持两秒,沈湛笑出了声:“你能让他先进来吗?”
沈稚子如梦初醒,想去接他的手提箱:“我帮你拿吧?”
靳余生行李不多,大多是书和课本,比一般的物件还要重上几倍。
他避开她的手:“我自己来。”
沈稚子一边带路,一边不依不饶:“现在放寒假了。”
“嗯。”
“假期我每天早上都赖床,最早也是九点才会起。”
“嗯。”
“你很难这么早看到我的。”
靳余生默了默:“……所以?”
“所以你多看看我呀!”沈稚子睁大眼,“寒假八点钟的沈稚子是限量的!”
他微微抬眼,目光飞快地扫过她。
大概在家里的缘故,她的穿着很随意,头发梳成松散的高马尾,整个人慵懒而明媚。
家居服上印着巨大的海绵宝宝,弧形的圆领,衣服一旦薄下来,胸口之下的弧度就变得更明显。
靳余生收住目光,神情复杂。
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决定。
说什么也不该来的。
他好想转身就跑……
“我这妹妹脑子不太好,你很早就知道。”沈湛笑着,自然而然地帮他把手提箱接过来:“担待一点。”
箱子拿进手中,他心里有些意外。
竟然出乎预料地沉。
他突然有些好奇,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沈稚子浑不在意,一路逼逼:“你的房间在二楼,就在我的隔壁,我们离得特别近!跟我这样的绝世美人做邻居,你觉不觉得很荣幸?”
顿了顿,她眨着星星眼道:“我们只隔着一堵墙,如果你想我了,就对着墙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听见了的话,一定会光速跑过来找你的!”
靳余生眼皮一跳,喉结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想象到那个画面……
他更想转身逃跑了。
沈湛在前推开卧室门,靳余生停住脚步,一抬眼,瞳中闯入一片薄透的阳光。
二楼的房间坐北朝南,采光很好。木色的地板绵延到窗前,靠窗的墙壁竖着一整面墙的白色书架,与之配套,底下还横着一张白色的长条书桌。
屋内落着一张宽大的单人床,家具与床单被罩成套,都是颜色简洁而温暖的米色。
落地玻璃门外阳光璀璨,他与沈稚子的房间共用同一个阳台。
靳余生的呼吸停了停。
让人贪婪的光亮……
“这屋子前几天才叫人收拾的。”沈湛帮他把随身的箱子放在角落,招呼搬家公司将其余行李先搁在门外,“你看要是缺什么,再跟婶婶说。”
“哦,对。”突然想到什么,他嘴角一抽,“稚子前几天说要把墙面刷成粉色,被婶婶拦住了。如果你确实想刷成粉色,也可以再叫人来刷,不用怕麻烦。”
靳余生默了默:“……不用了,谢谢你们。”
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一点儿都不贪心。
“嗨呀,谢什么。”沈湛故作熟稔地拍拍他的肩,“不过既然这是我们沈家的地盘,那你住在这儿,就要交保护费的。说吧,什么时候给钱?”
靳余生微怔。
“你滚开!”沈稚子愤怒地拱开他,“你在我家住,怎么不交保护费!”
沈湛很无辜:“我是沈家人!”
“难道他不是吗!”
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愣住。
下一秒反应过来,沈稚子的耳根蹭地红了。
她脑子空白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的意思是,我把每个朋友都当家里人看待,因为他们所有人都,都像我的家里人一样亲切……”
靳余生看着她。
他不说话,眼中情绪莫辨。
沈稚子心里发慌:“所、所以,今天晚上我约了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你也是我的朋友,要不要一起来?”
两件事,两个主题,牵强附会。
她的眼神紧张而期待。
靳余生沉默一阵。
还是低声拒绝:“我晚饭约了人。”
顿了顿,像是解释,也像是安抚。他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下一次吧。”
***
“唉……”
酒过三巡,暖色的灯光下,玉盘珍羞,杯盏相撞,沈稚子撑着脸叹气。
江连阙好奇:“期末考都考完了,你愁什么愁成这样?叹气能叹一晚上?”
“你不懂。”她表情忧伤,手指卷起发尾,“我在为堂哥低下的智力而感到忧愁。”
正在啃鸭锁骨的沈湛:“……”
他吐掉骨头,纳闷:“不是,我那真不是故意的。”
他哪知道靳余生这么开不起玩笑。
随口说说而已,他还真生气?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个无意的弱智玩笑。”沈稚子眼神爱怜,“人类的潜意识比显意识更难以改变,你没有救了。”
“……”
江连阙一乐:“你们在说谁?”
“一个小帅哥。”
“她的小情人。”
两句话交叠到一起,江连阙哈哈笑:“所以是沈三喜欢的人?怎么不带来给我们看看?”
“本来是想带的,可他被沈湛给气走了啊!”沈稚子悲愤交加,一巴掌拍在沈湛手上,“你说他为什么这么玻璃心!玻璃心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长得这么好看!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眼瞎撞到我心上!”
沈湛:“……”
他默默放下鸭锁骨。
“唉,算了,我出去洗把脸。”沈稚子摸了一手油,平静而悲伤地推开椅子,“让奔腾的流水,带走我眼中悔恨的泪。”
***
水声哗哗。
洗完手,沈稚子哼着歌往回走。
私房菜馆分上下三层,天井建筑,四面通风,院子里栽种着古老而巨大的洋槐。
一路走过去,包厢里欢声笑语,风迎面一吹,她有些失神。
不知道靳余生今晚去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突然开始纠结。
要不要给他打包一份私房菜馆的招牌蛋黄酥?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甜食……如果他不喜欢的话,她可能会再被他拒绝一次……
脑子里的想法乱七八糟,跨过转角,包厢里突然传出杯盏落地的碎裂声。
紧接着,一个女人喋喋不休地絮叨起来,听着很急切,像在斥责。
啧。
沈稚子在心里感慨。
没素质,一言不合就摔东西。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见那人拔高的声音:“靳子瑜,你是真的没有良心!”
沈稚子一愣,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凑到了跟前。
包厢隔音效果其实很好,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
但就是这样,她心里才更慌。
卧槽!是个女人啊!
不会还是他上次那个亲戚吧!
那人上次打了靳余生一耳光,这次会不会拿碎片割他的腕啊!
就在沈稚子惊慌失措地打算破门而入时,她听见靳余生的声音。
低而沉,缓慢而慵懒,混着她从没听过的陌生笑意——
“钱我可以给你啊,那你命还要不要?”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1章 乖巧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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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稚子心里一突。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
完全不像靳余生。
像另一个人。
她不动声色地; 将耳朵贴到门上。
屋内人的声音低下去; 她隐隐约约,听见断断续续的句子:
“……我为什么会住到沈家来。”
“……那就不要靠近……”
“……真以为……能卖那么多钱?”
她皱眉头。
他在说什么?
沈稚子八爪鱼似的扒着门; 下一秒,耳畔响起一道清亮温柔的问询:“小姐; 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沈稚子吓了一跳; 回过神看清来人,赶紧示意她噤声:“嘘; 别出声。”
屏息三秒,好在屋内的人没有反应。
她微舒一口气,转过去。
服务员小姐姐穿着质地柔软的旗袍,端着托盘,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沈稚子一脸严肃:“我刚刚听见屋子里杯盘落地,动静特别大; 怀疑里面正在发生一起谋杀案,希望你们能认真查证。”
小姐姐笑了:“307的客人失手摔碎了茶杯; 刚刚打了电话叫人来收。”
她目光稍稍向下; 扫过托盘,示意自己是来送茶杯的。
“这,这样啊。”沈稚子仿佛恍然大悟,故作局促; “那没、没事; 我走了。”
服务员笑了笑; 没有往心上去。微微颔首; 推开307的房门。
沈稚子脚底抹油,赶紧溜走。
回到自己的包厢,晚饭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服务员呈上蔬果沙拉。
她没什么心情吃。
江连阙低头擦手,似笑非笑:“你去趟卫生间去了这么久,都没把奔腾的泪水洗净?”
“眼里的泪是能洗净,”她忧伤地卷起一绺头发,“心里的泪如何能擦干。”
骆亦卿乐了:“哟,骚话连篇啊我的沈?”
“等你有了女朋友,你就不会用这种语气嘲笑我了。”她哼哼唧唧地开始胡扯,“尤其是你对她一片热忱,她却对你不屑一顾,践踏你的感情,玩弄你的自尊,忽略你的感受,连她家里什么情况都不愿意告诉你,从始至终不把你当自己人……”
江连阙乐呵呵地听了半天,总算挑出个重点:“不了解他家里情况?那简单啊,你让你无敌小霸王的搜索引擎骆驼哥哥帮你查查呗。”
骆亦卿家里搞文娱,圈子一大八卦就多,长期熏染下来,搞得他也像个谍报工作者。
入土十八代的八卦,他都能找人挖出来。
江连阙那边说着,他已经开始飞快地搜寻联系人:“说,名字年龄住址。”
沈稚子在心里掂量着,要不要告诉他们,“靳子瑜”这个名字。
犹豫半晌,她还是选择绕了个圈子:
“我想知道很多事,关于……临城的靳家。”
***
沈稚子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沈爸爸和沈妈妈出差,要过几天才回来。
客厅没开灯,沈湛喝得八分醉,一身酒气地撞开家门,重心不稳,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毯上。
扶住盆栽,就要吐。
“你别对着发财树吐!”沈稚子赶紧踢他,“自己滚去卫生间!”
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压低声音:“上楼的时候轻点儿,别把靳余生吵醒。”
刚刚进门时,楼上楼下都不见光,他那么热爱学习,肯定是个不熬夜的人。
这个时间,一定已经睡了。
沈稚子觉得有点儿奇妙。
她家从今天起,就住进了一个严格又自律的乖巧好学生……
她舔舔嘴角。
“你怎么不开灯啊,这地方好黑!”沈湛翻身坐到地板上,迷迷糊糊,“来,再跟我碰一个。”
“别碰了大哥!”沈稚子回过神,赶紧过来拽沈湛,想把他拖上楼。智障堂哥一米八几的个子,健身练出一身肌肉,她抱着肩膀死活拖不动,想了想,换个姿势。
扛起他的一条腿,以拖麻袋的姿态前行。
门口到楼梯口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一路艰难地磕磕绊绊,听见沈湛后脑勺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沈稚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伏尔加河边的纤夫。
算了,让他死在这儿吧。
颓然地放下哥哥的腿,她蹲下去,爱怜地道:“家里的地毯也挺暖和的,你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别乱跑,我去给你拿床被子下来哈。”
沈湛紧闭双眼,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像是听见了,也像是没听见。
她刚一转过身,他陡然爆发尖叫:“盛苒!”
沈稚子想也不想给他一脚:“大半夜的你叫个屁!”
她小腿挥空,没踢到人。
沈湛却顺势翻个身,手臂挡住脸,不动弹了。
室内一片静寂,这夜没有月光。
沈稚子看着他,突然有点儿不忍心。
她叹口气,抬手打开壁灯:“我去给你拿条热毛巾?”
橙色的光芒柔和地倾落下来,沈湛没有说话,她就当他默认。
她直起身。
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餐厅,猛然撞上一个黑黢黢的人影。
在黑暗中静默着,宛如鬼魅。
“卧槽!”沈稚子吓得破了音,退后一步,正正踩上沈湛的手。
沈湛“嗷”地一声。
她赶紧又躬下。身,去检查智障哥哥的手。
这边动静这么大,人影却从始至终背对着她,坐在餐桌前,一动未动。
安抚好堂哥,沈稚子舔舔唇,慢吞吞地回过神。
她眯着眼,试探往前走几步:“靳余生?”
壁灯光线太暗,光芒波及不到餐厅。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挺拔而显瘦的背影。
可她话音落地,那个影子明显动了动。
沈稚子蹑手蹑脚,打开餐厅的灯。
光线垂落,一室亮堂。
靳余生微微眯起眼,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
他穿着件简单的衬衣,坐在餐桌前,背脊笔直。
手中拿着一本书,是摊开的状态,布满密密麻麻的英文。
像是在看书。
……可他没有开灯。
沈稚子头皮发麻,故作轻松地凑过去:“你怎么还不睡?”
他没有搭腔,不看她,目光却也并不落在书上。
像是在沉思。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呢?”沈稚子在他身旁坐下,没话找话地干笑,“难怪你成绩这么好,你们学霸是不是都长着猫头鹰的夜视眼啊哈哈哈哈。”
靳余生一言不发,微微垂下眼。
她凑过来的时候……有一股浅淡的酒气,扑面打在鼻息间。
只有离得近了,才能闻得见。
她大概喝得不多,可这像是某种致幻剂。
让他的眼神也跟着沉下去。
他一直不说话,沈稚子心里发虚:“你怎么一直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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