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余生看着闷闷不乐的少女,舌尖抵住上颚。
他有点发愁……
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沈稚子见他又不说话了,在心里恶狠狠地骂自己没出息,“为什么每次你一碰到我,就生气。”
他飞快道:“没有。”
顿了一下,又强调:“不讨厌你。”
沈稚子愣了愣,眼睛倏地一亮,猛地抬起头:“那你喜欢我?”
“……”
靳余生沉声:“沈稚子,不要瞎说。”
沈稚子:“……”
心塞到爆炸,好吧,她瞎说。
可是想了想,她又很不甘心:“那你在生什么气?”
靳余生陷入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沈稚子心里的小人即将暴怒,想要揭竿而起的时候,靳余生低声道:“你们以前经常玩这样的游戏吗?”
“不是啊。”沈稚子心说,要不是因为你在,谁会玩这么过分的局。
“五十四分之二,二十七分之一的概率。”他顿了顿,“你希望谁抽到黑桃六?”
沈稚子抓心挠肝,她要怎么跟他解释?
不会有别人的,那是沈湛的魔术。
只要他在场,国王就一定是沈湛,沈湛就一定知道他们俩的牌面,一定会把他俩弄到一起。
不就是个游戏吗,为什么这么在意游戏规则!
他……
突然想到什么,沈稚子一愣。
有个不要脸的想法从心里疯狂地跑出来。
“靳余生。”她不可思议拽住他的胳膊,“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靳余生眸光一沉,把她的手拿开:“你站好。”
“……”
沈稚子乖乖站好。
“跟我保持距离。”
“为什么!”生气!
“外套味道太重了。”
“我……”沈稚子刚想怼他,恋爱脑灵机一动,突然解读出另一种意思。
回想他此前种种异常行为,他不会是在……吃醋吧。
沈稚子觉得自己很异想天开,可这种想法快把她甜爆炸了。攥住心里疯狂的小鹿,她认真地望着他:“沈湛是我哥。”
靳余生眼底微动,但什么都没说。
一秒,两秒。
沈稚子心塞塞,为什么啊,为什么连个“嗯”都没有……连“嗯”都没有!
他不该狂喜吗!不该如释重负吗!不该眼中掀起狂澜吗!
她忍不住:“你都不意外吗?”
不惊喜吗?不开心吗?
舌尖抵住上颚,靳余生微微眯眼:“在我家,亲兄妹也要避嫌。”
“那是你家太封建了!”
沈稚子好想甩他一耳光让他清醒一下,大清亡了很多年了好吗!
“而且,”他想了想,“你们住在一起,同一个帐篷。”
又不是同一个睡袋!
沈稚子要疯了,气急败坏:“可我不跟他住还能去哪,我睡你帐篷里吗?”
靳余生的身形顿了一下。
表情很认真,像是在沉思。
半晌,他一本正经地说:“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靳余生同学今天的日记:
她才十六岁。
我真是个禽兽。
【狗逼作者os:不方不方,我也是禽兽tut
========
1)国王游戏好像有很多种玩法,我写的是我玩儿过的那个版本,嘤嘤嘤。
2)“一切中央的中央……和平与宁静照亮。”……里尔克《荣光里的佛》。
(小声逼逼,基友说我能把任何一首正经的诗,都解读出奇怪的意思……
那能怎么办!我还是想上他!tut)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1章 嘤嘤嘤嘤
(全本小说网,。)
夜色渐深,烤炉里的炭火渐渐熄灭,头顶的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
迎着满天星斗,山坡上的帐篷像一个个色彩各异的蘑菇灯,光线柔和地坐落在天文台下。
沈湛搬个小凳子,歪歪斜斜地靠坐在帐篷前。打了几局游戏,困意逐渐攀升起来:“沈稚子怎么还不回来啊——”
在他长长的哈欠里,盛苒笑:“说不定他们浪迹天涯,趁机私奔了。”
“真私奔倒省事了。”沈湛懒洋洋的,眼中蒙上一层生理水雾,“现在电话打不通,短信也没人回……搞得我跟她爹似的。我以后肯定不养女儿,闹心。”
“说得轻松,万一等你结婚了,妻子怀上的是女儿怎么办?”盛苒低着头玩手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总不能打了吧?”
“呵,我不生孩子。”沈湛得意洋洋,“二人世界多好,干嘛加个小的,烦人。”
盛苒像是还想说什么,未待开口,视野内闯入两个人的身影。一高一矮,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看起来并不亲密。
她提醒:“沈三回来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眼前。
沈稚子两手插兜,情绪看起来很稳定。打底长袖外还穿着堂哥的外套,松松垮垮没系扣子,白色风衣上画满五彩斑斓的涂鸦。
“哟,您还知道回来。”看她没什么事,沈湛端出大家长的架势,语气凉凉,“两个山头跑完了?”
“什么两个山头?”沈稚子不知道这个梗,走过去,踢踢瘫倒的堂哥,“商量个事。”
沈湛:“放。”
“我今晚不在你这儿睡了。”她云淡风轻,“你不用等我。”
沈湛&盛苒:“……???”
“你们两个……”沈湛有些怀疑人生,努力掂量措辞,“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儿太……太风驰电掣了?”
他都没有这么快啊。
这是用放卫星的速度在恋爱吗。
怎么他撩了那么多年的妹,都没有人告诉他,玩儿个国王游戏就能本垒打?
这个游戏有这么神奇吗?他不会被诅咒吧?
“有吗?”沈稚子短暂地皱了一下眉头,“我觉得没有。”
从头到尾,跟靳余生没有眼神交流。
于是靳余生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了闭嘴。
“那……”沈湛一梗,“祝你们幸福。”
沈稚子低低地嗯一声,从帐篷里捞出自己装着洗漱用品的背包,转身就走了。
靳余生没有跟上去。
他目送她离开,半晌,转回来。对上沈湛探究的表情,他微微垂眸:“麻烦了。”
沈湛:“……?”
下一秒,他看着这个比他还高一丢丢的、一米八八的怪物,躬下身,钻进了他的帐篷。
沈湛:“……???”
下一刻反应过来,他“唰”地拉开帐篷,不敢置信:“不是,几个意思,敢情她去你的帐篷睡,你来我这儿睡?”
靳余生回过头,微微蹙眉,脸上写满“这有什么问题吗”。
“费不费劲啊你们俩?”沈湛好气又好笑,“图什么?交换睡袋体验对方的气息?”
靳余生飞快地皱了一下眉。
旋即想到,他们俩的睡袋都是新买的,不存在“体验对方气息”这种说法。
于是他冷静地拉开睡袋,声音清冷正直:“男女授受不亲。”
沈湛:“……”
他痛苦地捂住脸。
苍天大地,他到底招惹了哪路神仙。
***
夜深人静,更深露重。
沈稚子抱着睡袋,在靳余生的帐篷里打滚。
他的帐篷是灰色的,睡袋也是灰色。
从这头滚到那头,再慢慢地滚回来,满心满眼都是性冷淡的颜色。
突然想到什么,她猛地停下来。
舔舔嘴唇,觉得自己像一条毛毛虫……
一条孤独凄清又寂寞的毛毛虫。
'大苒苒,大苒苒。'慢吞吞地滑进睡袋,她掏出手机,'你睡了吗?'
盛苒:'还没。'
沈稚子:'在干嘛。'
盛苒:'在嘲笑男女授受不亲。'
沈稚子:……
沈稚子:'友谊的小狗死了。jpg'
'不过说真的,唉,好愁人。'打了个滚,她忧心忡忡,'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娇羞。'
'他就像一个活在封建社会里的良家妇女。'沈稚子想了想,'洗脚时不小心被家里下人看到了脚踝,第二天都要上吊自尽自证清白的那种。'
盛苒:'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苒:'这样不是很好?至少不用担心被渣男骗炮。'
'可是按照这个速度……'沈稚子不甘心,'我可能高中毕业都摸不到他的手。'
盛苒:'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我就那么轻轻地,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真的很轻!我一点儿别的意思都没有!我当时甚至都没意识到我在碰他!……然后,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沈稚子噼里啪啦打完字,愤怒地发了段语音,“他——‘沈稚子,站好!跟我保持距离!’”
盛苒笑到抽搐:'哈哈哈哈哈您学得还挺像?'
沈稚子觉得不好笑。
她被巨大的惆怅包裹着。
她觉得自己跟靳余生之间隔着一道鸿沟,每次眼见着要靠到一起了,又在下一刻远远地分开,像无解的渐近线。
唉,这无情的命运。
攥紧睡袋,她闷闷不乐:'算了,不跟你逼逼了,后半夜还要起床。'
想了想,她又补充:'我睡得死,你记得叫我。'
观星分前后半夜,她想先睡一会儿,等着银河升起来。
满天星辰如盖,光芒如银瓶泻浆。周遭一片寂静,林间灯火阑珊。
晚上跑来跑去,沈稚子也被折腾困了,不知不觉进入梦乡。可昏昏沉沉的,还没睡熟,就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是个女生,声音阴柔婉转,距离不远不近,听着很轻和。
本以为是在做梦,没去搭理,结果说着说着,对方竟然哽咽起来。断断续续地,她听见零星几个字眼:“你说……是不是在怪我……可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也知道我不该闹小脾气,但是……嘤嘤嘤……”
……卧槽!半夜鬼敲门!
沈稚子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她熄了灯,光线昏暗,只能看到帐篷上投射出一个人影,被拉得老长。
沈稚子迟疑着舔舔唇。
……有影子,应该不是鬼。
帐篷的隔音效果几乎为零,那声音的来源像是在门口,她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偷偷摸摸地凑过去。
离得近了,声音一时间清晰很多,沈稚子皱皱眉头,觉得有点儿耳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她是谁。
这嘤嘤怪,是谁呢……
结果下一秒,就被她点了名:“我不是沈稚子那样的人,没有她那么强大的神经,我当然需要人安慰……但正常的女生,不都是我这样的吗?”
沈稚子愣了一下,迟缓地舔舔嘴角。
她知道这是谁了。
——许时萱。
对于小白花,沈稚子的理念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们是两类人,互不干涉就好。
可她好像一直看不惯自己,毫无道理,也没有缘由。以前沈稚子懒得管,也就由着她去。
可是眼下,嘤嘤怪不停叨逼叨,沈稚子就有点烦。
就在她想要掀开帘子,告诉对方靳余生根本不在这儿的时候,许时萱压低声音,放了个大招:“而且你不知道吧?沈稚子以前交过好多任男朋友,别看她现在黏你黏得这么紧,她对每个男生都是这样的……真的,连套路都一样,你别上她的当……”
沈稚子的火气蹭地窜上来。
卧了个大槽,她什么时候交过很多任男朋友!嘤嘤嘤不是病,但诋毁别人、无中生有就该治脑子了吧!
冷静,冷静,不要打女人。
沈稚子连做三个深呼吸,气鼓鼓地思考两秒钟,飞快地把自己的头发揉乱。
然后深吸一口气,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慵懒地掀开帐篷——
“你说什么?”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章 给她道歉
(全本小说网,。)
夜幕低垂,帐篷前的小夜灯一闪一闪。
两人相对无言三秒钟,沈稚子眼睁睁地看着许时萱的脸色一点点变青,然后变白。
面色五彩斑斓。
“你……你……”许时萱涨红一张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不要脸!”
沈稚子摸摸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要不要脸。
……其实也不是太想要。
小时候她妈妈就是太要脸了,才放不下架子去教训家里那群亲戚,搞得他们蹬鼻子上脸。
“你,你太过分了……”可是不等她开口怼,许时萱就先哭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
“我哪样了?”沈稚子好笑,“住别人的帐篷很奇怪吗?他邀请我来的啊。”
指天发誓,她一个字的假话都没说。
“倒是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别人床头碎碎念。”沈稚子一脸玩味,桃花眼夜色里显得尤其清媚,“你不觉得你更不要脸?”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许时萱顿了顿,像是很震惊,腮边挂着巨大的泪珠,“你怎么能说我不要脸?”
沈稚子:“……”
不是她先提这茬的吗?
夜色清明,山坡上原本很安静,许时萱哭得惊天动地,声音惊动了其他人,帐篷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几个远远立在高处支着相机拍星轨的同学也放下手中的器材,小跑过来:“这大半夜的,怎么了?”
许时萱整个人都哭得颤抖,带队老师走过来时,沈稚子还在歪着头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啊……
不会哭出结膜炎来吗。
许时萱哭得说不出话,带队老师犹豫了一下,问沈稚子:“你打她了?”
沈稚子:“……”
她吃多了吗?大半夜不睡觉,把许时萱叫到靳余生的帐篷前来,打她一顿?
“我打她干嘛?对天祭祀,还是宣告主权?”槽太多,她一下子竟然不知道从何吐起,“谁知道她来干什么,大半夜跑到我这儿,二话不说就开始哭。”
许时萱听她这么说,哭得更厉害。
带队女老师是新来的,优柔寡断,不太会处理紧急事件。对于沈三爷的名号,她来附中之前就早有耳闻,可同时也听说沈稚子上高中后就不怎么闹事了,没想到该来的躲不掉,最后还是让她给撞上。
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老师犹豫一阵,挑了个折中的方法:“要不,你们两个都给对方道个歉,然后和好吧。”
沈稚子:“……”
疯了吧,她凭什么要道歉,她做错什么了。
“因为你看……”老师很纠结,她根本无法跟许时萱交流,只好向沈稚子讲自己的想法,“另外这位同学,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但我们这样僵持下去的话,这事儿就会没完没了。”
“我说了,是她自己跑过来,莫名其妙就坐下开始哭的。”沈稚子努力按捺住她那颗暴走的心,“跟我没有关系。”
老师犹犹豫豫:“可是……”
听起来太玄幻了,她不信。
沈稚子一言难尽地思考一阵,抬起头,问她那群围观的同学:“你们也觉得我欺负她了?”
围观的同学们:“……”
想点头,但是不敢。
毕竟三爷是有前科的人。
“那行吧,没办法了。”沈稚子像模像样地叹口气,慢条斯理地捋着袖子站起身,“那我只好真的打她一顿,再向她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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