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如等一会儿接上你一起回家。”
“算你有良心。”方乐儿欣然一笑:“行内人都知道必达律师事务所的实习生不好干,我就请了半小时的假,等一下梁必达要主持下午会,我该上去了。”
一辆迈巴赫经过门前广场奔着停车场而去,刚经过雕塑就被一人横身拦住去路。
那是一个形象十分拉风的中年男人,长发乱糟糟随风飘,留着老港动作片大高手一样的连鬓胡须,佝偻着身体,动作蠢笨却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泼了性命扑到迈巴赫的前机盖上。
迈巴赫停了下来,驾车者衣冠楚楚,开门下车,破口大骂:“王海山,你让我跟你说多少遍才能明白,你的案子我帮不了你,也没人能帮得了你,你他吗在里头闹腾了这么多年闹腾出结果了吗?赶紧滚蛋,不然下次撞死你!”
长发猛人王海山奋不顾身的爬起,笨拙的摇晃到梁必达身前,伸出一双黏黏糊糊的脏手抓住了梁必达的衣襟,嘴里叨叨个不停:“梁大律师……你帮帮我,以后我我……当牛做马。”
驾车者正是梁必达。(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四章 贱人多种多样的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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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佑一直觉着监狱是个神奇的所在。其中神奇之处就是把人变成畜生,恶人进化成了恶狼,老实人退化成了牛马。
王海山的牛马没能做成,梁必达从车上拿下来一支防身警棍,毫不留情的捅了上去,当场把他电翻在地。又补上去一脚,唾了一口,骂道:“纯他吗有病,二十年大牢都没把这社会蹲明白,一把胡子白长了。”
顾天佑和方乐儿就在两人身边不足十米的地方站着,梁必达好像没有注意到雕塑的这边还有俩人,眼睛只盯着这个王海山,这人挨了揍,嘴上却还在不住口的央求:“梁大律师,你帮帮我??????伸冤,我,我我什么都没干。”
不远处,一辆商务车里,几个某知名网站的记者正架着长枪短炮偷偷拍摄。
梁必达毫无所觉,挥舞电棍雄风依旧。
顾天佑心知肚明他被什么人盯上了,轻声问乐儿:“你知不知道这个王海山干了什么?”
方乐儿黛眉紧锁:“他来了不止一次啦,之前据说蹲了二十年大牢,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最近经常来找梁必达帮他翻案,他进去的罪名好像是流氓罪。”
又是这个倒霉的流氓罪,一个信息量很大的罪名。记得小时候东监区甲字号有个犯人,外号叫‘没看着’。八十年代中期因为此项罪名锒铛入狱。
具体的事儿有点意思,这伙计是瓦匠,给市政工程修厕所砌墙时惊到了一个正在如厕的娘们儿,这娘们儿的爷们儿是个警察,借着严打给他扣了个流氓罪,一审的时候又凑点材料直接判了个无期,他不服判决,后来上诉了,检察院发现材料漏洞百出发回重新调查,结果这次材料齐全了,直接改判了死缓。这家伙再也不敢上诉了。‘没看着’这个外号就是在说他啥也没看到却差点混丢了吃饭的家伙。
“他耍了什么流氓?”顾天佑看着王海山,怎么瞅都不像那种没犯大罪心里也憋着弄点大事儿的刁顽之徒。
“说是找了一个暗娼??????”方乐儿觉着这个话题在这个环境里说出来有点难以启齿。
“就被判了20年?”顾天佑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惊讶的成分,比较起没看着来,他起码折腾出点实事儿了。
方乐儿摇摇头,声如蚊呐:“他还往那女的身体里放了点东西。”
“蹲了二十年大牢,今年出狱的话算上调查取证,预审初审一条流程走下来的时间,他犯事儿大概是在93或94年,正好是二次严打全国打击有组织犯罪收缴枪支的那几年,我听很多老号子说起过,屁大的事儿说毙了就毙了,他这事儿才判二十年,跟那委屈的比起来算不得多大委屈。”
方乐儿道:“他往那女的身体里放了一个酒瓶子,又塞进去个双响炮??????”
“我操,这可有点损大发了,他要真干了,打靶都不多。”顾天佑有点鄙视这人了。
“那我可说不好,反正给他的案子提供法律援助的梁文博说材料挺真的,带他去省高院走了一圈过场就把他丢了,没想到却被他黏糊上了,差不多天天都来求梁必达给他伸冤。”方乐儿道:“这种没有油水的官司梁必达怎么会看得上,但拒绝了几次他就会再来几次,看样子是跟梁必达耗上了。”
这个老流氓的流氓罪如果是实至名归,那他这么破裤子缠腿盯着梁必达,就一定有其他原因。顾天佑略约猜到了一种可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继续看着。方乐儿知道顾天佑跟梁必达之间的恩怨,幸灾乐祸的说,梁必达被缠住了,一半会儿的下午会也开不上,我倒是可以多陪你待一会儿。
那边的热闹比郭胖子的相声还热闹,王海山也不知是戏真有这么好,还是人真有这么冤,拽着梁必达纠缠不休,任凭电棍袭身,拳脚相加就是宁死不屈死缠烂打。远处的商务车里,拍摄一直未曾间断。他们只需要拍摄画面,现场的声音采集却没做。这样拍出来的东西效果会大打折扣。除非现场的人当中有人随身带着录音装置。
现场只有两个人。
顾天佑此刻已基本可以确定,王海山就是受雇于人来恶心梁必达的。
真是够恶心的,他指甲缝里的可疑物质黏黏糊糊散发着臭气,头发打绺儿正是虱子和跳瘙繁衍生息的乐园。他用连哭带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方式,把梁必达从外表到内心一起玷污个够儿。
方乐儿的电话响了,是梁必达的侄子打来的。
自从方乐儿自愿申请了必达律师事务所的实习机会,梁必达的这个侄子就跟发了情的公牛似的对方乐儿展开追求,尽管从未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却仍是热情高涨,一时不见就会如隔三秋。
再淡定聪慧的女人也都会有虚荣心,男人的追求衬托的是女人的魅力,方乐儿其实也不例外,之前她甚至巧妙的利用过梁文博的痴心妄想。但这一刻,这种纠缠却让方乐儿有些烦躁甚至厌恶。刚刚在顾天佑肩头发现那根长发让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她觉着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被实习的事情分心了,才会给某个对手钻了空子。
顾天佑的花心她早有心理准备,这个男人就像一头漂亮又狂野的雄鹿,随时随地都在发情期内。她自问阻止不了他的荷尔蒙指数飙升,又割舍不下这段情感,所以只好尽量去战斗,跟那些不知在何时出现在何地的对手去争夺。
“资料室在十五楼,律政大厦的楼层监控非常严密,几乎没有死角,不管你安排谁做这件事都得提醒他一下。”她的神情有些厌烦:“这个梁文博很讨厌,学了他叔叔那一肚子龌龊肠子,却没学到一点点本事,还喜欢以豪门子弟自居,总一副皇帝微服出巡的口气跟人讲话,比傻逼还傻,就一臭傻逼,反正你的事儿已经办完了,我打算今天就离开这儿。”
顾天佑道:“我陪你上去,咱们现在就回家。”
必达律师事务所位于律政大厦十六楼,取其一路顺之意。梁必达是个有些数字迷信的人,他的办公室在楼层的第八个房间,他的车牌号尾数三个六,生活当中有这个习惯的人很多,梁必达算比较极端一些。
方乐儿收拾个人物品,准备不辞而别,顾天佑在一旁陪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戴着眼镜很有书卷气。有点像老港片里经常扮演斯文败类的吴启华。方乐儿悄声介绍,这就是梁必达的亲侄子梁文博。
“方乐儿你怎么回事?”梁文博十分不满的口气:“工作时间出去这么久办私事,你还想不想留在这里了?”
“不想了。”方乐儿头也不抬,继续收拾自己那点东西。
“什么?”梁文博楞了一下,实习生不想留在必达律师事务所的,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后又注意到顾天佑的存在,皱眉问道:“这个人是谁?”
方乐儿抬起头,轻轻一笑,介绍道:“我男人。”
她说的是我男人,而不是我男朋友。二者之间有着天渊之别。
梁文博的脸一下子红了,自从方乐儿来到必达律师事务所实习,他就一直把她看做了自己的盘中餐。
律师这个行当起步难,出头难,女律师难上加难。行业规则掌握在一帮猥琐的中年男人手中,自然免不了乱七八糟事儿。要想入门快,思想得解放,女律要想成名早,先陪师父洗洗澡。
梁文博刚刚成为正式的挂牌律师,方乐儿是他带的第一个实习生。一出现就把他迷的神魂颠倒,对方乐儿,他一直采取一种欲擒故纵的态势,表面道貌岸然,不猴急,吃相不错,实质上早已把方乐儿视作禁脔,甚至幻想过娶妻生子。
但现在,方乐儿忽然领来一个男人,张口就告诉他,这是她男人。小心翼翼装了三个月孙子的梁文博哪里还装的下去。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尽管表面看,他还能挤出一丝干笑,主动伸手跟顾天佑握手。
他看着安静淡然的顾天佑,觉得这个男人除了模样强过了自己外,身上没一件像样的衣服,完全就是一靠脸蛋混饭的小瘪三。梁文博笑了一下,流露出一丝轻蔑,以成功者居高临下的口吻:“小老弟在哪高就啊?”
顾天佑根本不打算理会他,连手都不伸,完全无视,只看着方乐儿,笑道:“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别往回收拾了。”
方乐儿道:“全都是很有意义的东西,这支笔是上大学那年你送的,这个水杯是前年过生日你买回来哄我高兴的,还有这个鼠标垫,是刚认识你那会儿从你家偷偷顺走的,用了五年啦,还有这个??????”
“方乐儿!”梁文博冷不丁的大叫了一声。他看来是按捺不住了,面红耳赤,目露凶光看着两个公然秀恩爱的无耻男女,嫉妒和被无视后的羞辱感,让他无法继续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叫道:“根据规定,你收拾好个人物品后还要接受保安的检查,另外,你把外人带进办公区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事务所的有关规定,我要追究你还有你的责任。”
顾天佑不能再继续无视他了,转过脸看了看他,寒声道:“让梁必达来跟我对话,至于你,最好有多远就滚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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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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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乐儿眼中的顾天佑一直很难完全读懂。安静的时候就是个居家男人,成熟睿智宽容。看一本马克吐温,抽一根香醇的烟,会一点厨艺,有些小幽默但从来不会太琐碎。而在这安静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冰山的冷酷,火山的爆发力。一旦情绪被触发,就会展现出他躁动的另一面,精明暴力,无情甚至残忍。
梁文博从顾天佑那冷冷一瞥中,感受到了一种草菅人命如拾草芥的凶残意志。
这种眼神他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年前的时候他跟着叔叔梁必达去秦州监狱见了一个人,那是个据说患有精神病的连环杀手,叫苗世凡,有人花了大价钱在帮他申请保释。
他清晰的记得,当那个人戴着沉重镣铐走进会客室的时候,他语气轻佻的说了一句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原来就是这副模样。那个看上去好像个大学教书匠的中年男人忽然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那目光,像跳动的寒焰,能冰冻住人心中的热血。
梁文博像一只被恶狼锁定的家兔,胆战心惊,张口结舌。迟愣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什么人,想怎样?”
方乐儿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顾天佑拍拍梁文博的肩膀,道:“回头慢慢问你叔叔吧。”
梁文博眼看着方乐儿端着个人物品往外走,想到这绝色佳人这就要离开他,而他曾经为了这个女孩子,装了三个月的孙子,扮风度,卖弄学识,假意制造偶遇,无言的关怀后又做不经意的留下痕迹,种种手段费尽心机,到最后却一无所获。
他的心一下子彻底失衡了,尽管方乐儿的这个所谓男人看上去似乎有些诡异可怕,但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大庭广众之下,他又能做什么?想到这儿,终于又按捺不住叫道:“等一下,你的东西还没经过保安部确认呢。”
一共十几样小玩意,除了一些女孩子常用到的日用品外,还有个茶杯,签字笔,握力器和一本笔记本,一部便携电脑。一目了然的事情哪需要什么保安部确认,这鳖孙分明是在找机会制造事端。
顾天佑回身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想跟我耍花样?”
梁文博吓的一缩脖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强自镇静:“例行公事,这是事务所的规定,她进来实习的时候有合同,违反了就得赔偿违约金。”
他这是大言欺人,一个实习合同有个屁的违约金,最严厉的惩罚无外乎解除实习关系。若真偷拿了事务所的东西,那叫盗窃不叫违规,直接归顾天佑的同事管了。
顾天佑嘿嘿一笑,梁文博跟着哼哼冷笑。顾天佑忽然抬手就是一记大嘴巴,梁文博咕咚一下摔倒在地,张嘴吐出一大口血和几颗牙齿来。掉了牙就构成伤害罪了,这帮子都是熟谙法律条文的,顿时围拢过来,看意思是想拦住顾天佑不让走。
方乐儿抿嘴偷笑,她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顾天佑为了她打人,只要对方不是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她就只有欢喜瞧热闹的心情。那样子,就差没说打的好了。
顾天佑下手是有分寸的,这个梁文博打两下没关系,但打狗还得看主人,梁必达这条老讼棍在这一行混了二十多年,那么大的名头不是大风刮来的。顾天佑迟早要招惹他,却不是现在。席志明那边摆明了不会放过他,自己又何必这个时候跟人家抢买卖做。正好先瞧瞧这个梁必达有多大道行。
办公室的人围拢过来,却哪里拦得住。顾天佑拉着方乐儿分开众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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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方乐儿的小窝里笑语欢声,电视里正播着女主人最爱的电视剧。顾天佑听到楼道里乱哄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立即起身走到门口。
敲门声入耳,顾天佑打开门,古楼区分局刑警队的赵万晨那张白板脸出现在眼前。
公事公办的语气:“你是顾天佑?”
顾天佑点头道:“是。”
赵万晨:“今天下午你在什么地方?”
顾天佑立即意识到事儿跟梁文博有关,道:“去了一趟必达律师事务所接女朋友。”
赵万晨点点头,又问道:“听说你跟事务所的法务助理梁文博发生了剧烈冲突,当场打掉了梁文博三颗牙齿?”
顾天佑一笑:“才打掉三颗吗?”
赵万晨冷冷的:“注意你的态度,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作为梁文博被杀一案的重要嫌疑人,我们将暂时限制你的自由,直到能够证实本案与你无关。”
看样子事儿还真不小。顾天佑微感诧异:“梁文博被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万晨道:“就在两个小时以前被杀死在律政大厦十五楼资料室中,尸体被凶手丢出窗外,被路人发现报的警。”
顾天佑心中暗凛,赵万晨提到了资料室,难道是?道:“我当时在家,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