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已经彻底丧失人性的人，还能叫做人吗？哪怕是一只野兽也比这个男人更加仁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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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千疮百孔
风律明不停地看着时间，时而扭过头望着园子里进进出出的人们，现在已经十点了，他给沐小心规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到晚上六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
四点前后，他便觉得心慌的难受，忽高忽下没有着落，实在没办法放心，才命毛元荣将车开到了这里，一整个下午，心脏仿佛受到了一个不同于地球引力的力量，二者在不停地撕扯，风律明无来由地很烦躁，每每看到王弘之的工厂，都有一种化身野兽将其撕裂的冲动。
察觉到风律明的状态，毛元荣没敢说一个字，沉默了六个小时。在他眼里，风律明一直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那张脸再冷也掩盖不住狂躁的气息。
竖起的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没有捕捉到任何和沐小心有关的。骨节捏得咯咯直响，自己却完全没意识到，毛元荣不止一次地担心，风律明会砸破车窗，或者直接将座位卸下来扔出去。那种逼人的压迫感，仿佛车里坐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头关了数年，积蓄了无尽怒火的猛兽……
毛元荣最多的动作，便是趁风律明望向工厂大门的时候，默默擦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车厢里开了冷气，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像一只躲在猛兽眼皮子底下的猎物，紧张的不能自已。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发现车里的压力骤降，立刻扭头望去，不多时，通明的主楼大厅中多了两个身影，只不过看到两人的样子，毛元荣忍不住捏了把冷汗，而正如他猜想的那样，车里的气压猛地又升了上去……
糟糕！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地走向大门，毛元荣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我说姑奶奶啊，能不能有点眼色？
车里的冷气压太过强烈，被黑夜吞没的车，突然亮起了灯……
原本看到外面一片漆黑，沐小心心里发怵，猛然间看见风律明的车在，仿佛在冰冷的大海中失去方向的船儿，突然看见了灯塔一般，苍白的面容立刻明媚了起来，毛元荣无语，偷偷望了眼风律明，心想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沐小心，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冷飕飕的声音让站在王弘之身边的沐小心打了个哆嗦，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没消下去，风律明拧紧了眉头，可是目光落在水光荡漾的鱼缸上面，心头一凉，喵咕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且看那个水波……沐小心的手似乎在……颤抖……想到这么晚才出来，心头一凉，怒喝道：“快给我滚上来，回家！”
“风……”王弘之还想为沐小心说两句话，可是身边的人却已经撒腿跑向了风律明的车，顿时有些无语凝噎，沐小心这么怕风律明？一个人鱼怕一个人类，简直可笑！
车厢里并没有开灯，可是沐小心满脸的恐惧风律明尽收眼底，伸出手拉住沐小心的那一瞬，仿佛有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扎进了他的心脏，握在掌心里的手在颤抖，甚至连带着自己的胳膊都剧烈地颤动着，他甚至觉得此刻的沐小心根本不像人，而是一台疯狂运转着的机器，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把将人扯到身边，沐小心的颤栗立刻传到了风律明的身上，握着沐小心的手腕收紧了……
“王弘之，我走了，改天聊。”甜甜的声音，一丝不苟的笑容，苍白的脸美得令人心惊。
可是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却越发沉重了……
车子一错开王弘之的视线，风律明整个人几乎被颤抖的沐小心甩开，下意识就抱紧了坐在身边的人：“沐小心！”
“……”沐小心不言，只是用颤抖的手死死捂住了风律明的嘴，示意他别说话。
风律明看着如今沐小心了泪如泉涌的眼睛，整个人都懵了。颤抖的眼睛中写满了恐惧，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让人触目惊心的表情。
冰凉的手颤抖着，风律明根本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怔怔看着她无声地流着泪，心如刀割……
毛元荣扭头看了眼二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他要快点离开这里，一路狂踩油门。
“停……车！”这是上车后沐小心说的第二句话。
毛元荣，还没反应过来，沐小心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拳砸在了驾驶座的后背上。
“元荣，停车！”
刺耳的刹车声中，沐小心打开了车门，车刚挺稳，就跳了下去。
“你不要命啦？”毛元荣忍不住咆哮，然而回答他的是沐小心大吐特吐的声音。
风律明急急控制轮椅下了车，拉着蹲在路边吐到直不起腰的沐小心……
“天哪，这么了？”毛元荣匆匆跑来，拿着水和纸巾。
吐空了胃里的食物，沐小心依然在干呕。
“这样会脱水的吧？”毛元荣急得一头大汗，赶紧给医生打电话让他去家里等着。
“小心，你喝点水吧？”干呕，胃液都快吐没了，这样肯定会有问题的。风律明急红了眼。
沐小心惨白着一张脸，疲惫地摆着手，一个小时后，才腿脚虚浮地被风律明扶上了车……
“去a大。”哆嗦的手从包里掏着药，对面迎来的车的灯光照进车厢，风律明此刻才看到沐小心满嘴都是血。一把捏过了那张惨白的脸，面目狰狞：“怎么回事？哪来的血？”
“牙龈出血，胃出血。”沐小心声音依然沙哑，“你让我吃点药好不好？”挤出的笑比哭还让人心痛……
风律明看着她沉默地吃了一颗药，拿着水瓶的手依然哆嗦着。
“怎么回事？”
“我要杀了王弘之！我要让他不得好死！”冷冽的声音砸在车厢里，毛元荣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根本不相信这是从沐小心口里说出来的。
风律明没多想，死死抱紧了满脸泪水的沐小心，他想他已经猜到了。
“今天不去a大。”
“要去。”沐小心死死咬着牙。虚弱的胳膊死死抱着风律明的背，仿佛抓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自己都成这幅鬼样子了，去什么去？！”风律明怒不可遏。
毛元荣看着傻眼，这到底是在心疼沐小心，还是在发飙啊？
“我不去他们会死的，那是五条人命！”很快，风律明的衣服便被沐小心的眼泪浸湿了，压抑的哭声，一声声刺在心脏上，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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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风律明给的温暖
两人到达a大的时候，海德威不知等了多久。
“再等两个小时。”沐小心推开的车门……
坐在紫藤树下的海德威听到沐小心虚弱的声音，大步冲到了车前：“你怎么了？”看着风律明扶着沐小心的手臂，没多想立刻绕到另一边直接架起了沐小心：“出什么事了？”上下打量着沐小心，生怕还有别的意外。
“陈成还在实验室吗？”
“在。”海德威皱着眉头：“这个样子了，回去吧。”
“不，必须快点行动，那些人等不了那么久。”回头看了眼眉头紧缩的风律明，沐小心露出一个苍白的浅笑：“我没事的，你回去休息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海德威，你陪我进去吧。”
毛元荣站在风律明身后，沉默地看着两人走进了实验楼，至此，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总裁，在车里等吧。”他知道风律明不会走的。
“喵咕~”以往，沐小心一定会带上喵咕，可是今天连这点力气都没了！风律明还没上车，小东西便一个劲儿发出类似哀鸣的声音。
“沐小心没被怎么样吧？”
“喵咕。”
“看到……族……人了？”
“喵咕喵咕喵咕……”和平常一样的声音，可是包括毛元荣在内都听出了悲悲戚戚的味道，回头看着和一条鱼说话的风律明，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从一条鱼那里听来的悲伤更让他心悸。
皱着眉头思索，族人是什么？一条鱼的族人？还是沐小心的族人？那家伙什么族的，还有族人一说？
将鱼缸放在膝头，风律明的大手捧着鱼缸，不知道是不是在向里面的小鱼儿传递一丝温暖……
喵咕的叫声越发悲凉了……难过的像一只失去母亲的孩子，超越物种的悲哀充斥在车厢了，毛元荣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今天怪异的沐小心影响了才会有这样的莫名的念头。
风律明侧头看着四楼灯光明亮的实验室，里面的对话，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陈成被海德威催眠了，正在合成沐小心想要做的药物，他能听到坐在一旁的沐小心紧蹙的呼吸声……那样小小的身体里，到底有多少能量，坚持到了现在……
凌晨两点，海德威背着沐小心走出了实验楼的大门。
“风先生，谢谢，麻烦您照顾小心了。”这是海德威第一次对风律明道谢，发自心底。
“快去医院。”沐小心说话的声音很微弱，叮嘱海德威快点回去。
“回家。”风律明将沐小心拉到身边，看着硬撑的人，眼中满满都是心疼。
等到海德威离开，正襟危坐的沐小心仿佛被抽走灵魂一般突然倒在了风律明身上。
“沐小心！”一把抱住怀里的人，风律明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毛元荣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沐小心，沐小心！”看着双眼紧闭的人，心脏缩成了一团。
“抱……歉。”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动了动，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睫毛轻轻颤动着，只是闭上的眼睛依然没睁开：“对不……起……，我没……力……气……”说话的声音和轻微的呼吸没有更大的区别，若不是风律明现在对声音的辨识有了质的飞跃，根本不可能听请她在说什么。急急喊了起来：“元荣，快回家。”
“不去……医院吗？”毛元荣立刻出发，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这个时候不是去医院更靠谱吗？何况这里附近就有一家医院。
“回家，她在医院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没到医院估计就会被吓死。”
“喵咕喵咕~”悲伤的小鱼儿，看到这样的沐小心，更着急了。
“我……没……事。”
“沐小心，别再说话了。”风律明拿过外套披在沐小心身上，紧紧抱着人，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元荣，把暖气打开。”
毛元荣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狂奔，回头瞧了一眼，觉得沐小心一定是睡着了，他压根儿就没听见她说话啊，忍着满头的大汗，打开了车里的暖气，虽然已经十月份了，但是沿海城市依然热得要命啊。
“谢……谢……”谢谢你等我，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给的温暖，有太多的感谢，沐小心哽咽地说不出口，想到今天看见他等自己的样子，鼻子一酸，那种走过地狱突然见到阳光的惊喜，沐小心比谁都清楚，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经历了。
两个无声的字，让风律明喉头堵得慌，不多时，便察觉到晾干的胸口再度湿了，不自觉得收紧了手臂……她听得清沐小心喉咙里轻轻的哽咽，那种压抑的痛苦，反而让他更难受。轻轻拍着沐小心的背，仿佛在安慰一个孩子：“难怪就哭吧，不用忍着。”
“……”毛元荣发誓，这是他跟着风律明以来，这个男人说话最温柔的一次。
风律明的心从未受过这般煎熬，怀里的人难过到身体都在抽搐，他不知道沐小心到底发现了什么，在她的族人身上发生过什么，才会这样痛恨王弘之，难过得无法自拔。
前脚风律明带着人带了客厅，后脚君子就推开了大门。
“这位先生。”正在关门的管家傻眼，这个人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你可以去睡觉了。”冷漠的眼神扔给管家，扭过头看着呆愣在门口的毛元荣：“风律明让你上楼休息。”君子毫不避讳在风律明面前使用自己的能力。
两分钟后，客厅里只剩下风律明、君子、沐小心三人。
“君子？”被放在沙发上的沐小心揉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君子立刻跑了过去，跪在地上，紧紧拉着沐小心的手：“那个混蛋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反复检查着，生怕她有别的伤。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风律明的眼睛。
“我带你回房间。”抱起沐小心，君子入如无人之境，娴熟的仿佛这里根本不是别人的家。而真正的主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客厅里，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了，喉咙痛的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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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触目惊心的真相
半个小时后，坐在沙发上的风律明听见了君子的脚步声，头都没回，他不想和这个男人多说一个字。
但是事与愿违，走到客厅的君子突然停下来，看了半天风律明，然后走过去径自关了新闻，将手里一个透明的u盘插进了电视：“我没耐心了，借你的电视用一用。”说着自顾自坐在了风律明身边，一点没察觉到自己有多讨人嫌。
多一秒，他都不相等。
风律明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但是当屏幕中的画面出现时，扑面而来得的怪异之感将他的愤怒压了下去，定睛一看，那个手机不是沐小心的吗？视线里是手机和走路的腿，那不就是沐小心今天穿的衣服吗？这种视角不应该是沐小心的双眼看见的画面吗？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突然扭头望向了身边的男人。“你对沐小心做了什么？”
“催眠。把她的记忆掏出来了。”君子的声音有些沉重。
风律明猛地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又是催眠：“你凭什么随便拿走沐小心的记忆？！”
君子扭头看着怒发冲冠的男人，眉心微蹙，声音意外的平静：“你想揍我的话，可以等看完这些内容再决定。”
“我第一次见小心哭得这么难过……”画面里是封闭的长廊，光线有些昏暗，君子试图说点什么，压下心里的狂躁和焦急，记忆可没办法快进！“上一次，还是梅格老师死的时候。”
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风律明也暂时将自己的愤怒搁置了：“沐小心说过，他对她很重要。”
“嗯，以前，他们被病毒感染了，背着小心，梅格老师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算是给小心指明了研究方向，所以最后小心活了下来，不然……”
拳头又一次攥紧了，风律明不知道在沐小心身上竟然发生过这种事情。难怪，只是一个梅格的名字就能让她露出那么思念的目光……
“今天，谢谢你，陪在她身边。”两人之间一向有点水火不容，可是这一刻，君子无比感激风律明：“谢谢你今天等她，也没有阻止她去学校。”
“……”风律明心头有说不出的愤懑。
“上一次，梅格老师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没能保护好她，所以，今天谢谢你，非常感谢。”风律明察觉到君子的声音有些变化。
冷冷看着身边的男人，风律明吼出了自己压抑的愤怒：“既然担心她，为什么还允许她去做这些事情？”他一个外人看着都心痛的要死，这个男人竟然舍得沐小心赴汤蹈火！
“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责任，她不会无动于衷的，这和我的命令无关。”君子也很无奈：“就像沐小心不会想看到梅格老师再一次死在她面前，她也绝对不会容忍族人死在别人手里。这是她的信念，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以为你懂她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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