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完本+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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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完本+番外)-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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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看老太太,只是直视,似咬牙忍住最后一口气。

老太太抱住了她的肩膀,哭得更加伤心,而慕容画楼依旧如个木偶般。

白甄氏和白云韶拉开了老太太,往后面偏厅而去。

白老太爷已经在发火:“……我们白家不是人丁单薄,为什么老大去了,做父母的、做兄弟姐妹的都没有见到,就入了棺!到底是谁的主意?到底是谁在主办葬礼?为什么葬礼开始了,我们才听到消息?”

那副官有些招架不住,冲另外一名副官使眼色。

副官出去后,不过两分钟,进来一个中年男子,四十来岁,眉宇间有铿锵霸气。他一身铁灰色军服,漆黑长军靴,跟老太爷行了军礼后,声音洪亮威严:“老爷子,我是第二十一师师长杨嗣发,将军的葬礼是我在住持。您有什么,只管问我!”

气焰咄咄,很是强悍。

老太爷被他的态度触怒,心中又气又痛,一掌拍在桌子上:“你是谁?凭什么你要住持云归的葬礼?我们家族有的是族长,有的是规矩!你算个什么东西?”

杨嗣发身后,跟着一个同色军装的男子,他跟老太爷差不多年纪,面容苍老又严肃,声音却温和很多:“老爷子,将军是党国的人!”

一句话,便概括了全部。

白云归是国家的人,他的生死,白家是管不了的。

老太爷胸腔剧烈起伏着。白嗣立连忙扶住他。

白云展一腔怒意,正要去吵,感觉胳膊一紧,他的妻子正拉住他的袖底,声音轻柔却不失刚毅:“大哥才去,尸骨未寒。你要同这些当兵的吵起来,让灵堂不得安宁吗?”

白云展怔住,毫无预兆,他眼眶又红了。这次,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他撇过脸去。

白嗣立同样恼怒。却压抑着自己,问道:“大哥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葬礼办得这样仓促?直到葬礼开始了,才通知我们家人?”

“将军的尸身落海。昨晚才找到……已经面目前非,很是难看……”杨嗣发虽然强悍,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哽咽难言,他使劲咳了咳,眼眶通红,才继续道,“将军一生要体面。所以我等不容旁人看到将军的遗体。只问过夫人和东南几位将军,就把将军入殓!”

“昨晚才入殓,今早开始葬礼!”杨嗣发控制了情绪。继续道,“不仅仅是白家,南京政府也是今早才通知的。老爷子、这位兄弟,见谅!”

将军是党国的人,他的死,不再是白家的事,而是整个东南的事。

杨嗣发的意思是,白家没有优先知道的权利。能在通知南京政府时就通知了白家,已经是给了白家最大的尊重!

荒唐,可笑!

难道这就是新式的军队?

老太爷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身子不由打颤,由老二扶住,腿都在发抖。

有副官进来报告:“报告师长,三十八师陈师长到。”

杨嗣发颔首,然后对白老爷子随便说了句失陪,便迎了出去。

外面,又是一阵脚步整齐沉重传来。

偏厅旁边的小小会客厅,给了白家众人。偏厅里,坐满了来客,个个神情伤感,没有佣人前来伺候,大家都等在此处,衣衫湿透。

一阵暖暖的姜汤飘了进来,众人精神一怔,却见年轻英俊的副官端着一托盘姜汤,进了小小会客厅。

“……将军带了罗副官、红瑜和她的十几名手下去轮船上救人,然后船炸了。夫人在海上找了将军两天,找到了红瑜和一名手下的尸体……”易副官小声跟老太爷解释,“红瑜是将军的红姨太太,她其实是将军手下,训练特务的。将军失踪了,夫人就让杨师长派人一起找。是杨师长找到了将军……他叫了将军其他嫡系军长、师长,处理将军的身后事。夫人自从回来,就没有再说过话……”

老太太昏死过去。

白云韶放声大哭,又哭娘又哭大哥。

白家众人各自来扶老太太。

易副官出去叫了军医进来。

瞿湘艰难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她把易副官拉到旁边,小声问:“将军……是从哪里找到的?”

易副官微愣,道:“五太太,属下不知。杨师长他们开会,下属不能去听。从前的事,都是夫人交代属下的!”

瞿湘看了眼易副官,道了句多谢。

那一日,兵荒马乱。白云归的葬礼三天,三天后才下葬。

他的很多下属和同僚都要从外地赶过来祭拜。

慕容画楼早已毫无主见,把官邸一切交给了杨嗣发,而杨嗣发性格强悍暴躁。白家众人离开的时候,还听到他和一位官员在吵架:“我现在就开棺椁给袁总理看。倘若里面躺着的是白总司令,袁总理是想下去陪将军,还是能救活将军?”

紧接着,听到了袁总理的怒吼,然后是他的侍卫子弹上膛的声音,双方剑拔弩张。

而白家众人是没有枪杆的,什么都管不了,无奈回去。

 。 
第二百七十节和你在一起就好

次日,天气晴朗,丛林间被晨曦微光一照,薄纱般的轻雾徜徉,似霓裳佳人,孑然傲立,蹁跹起舞。

白云归的葬礼,低调、简易。除了他军中旧部和南京政府军方高层,家人、族人,不再接纳任何祭拜者。

记者全部拦在门外。

杨嗣发手段强悍又干脆。

很多人说,白云归死的离奇,或者他根本没有死。

可为什么装死?他正是人生的鼎盛年华,地位尊贵,断乎没有隐退的可能。这中间的曲折是非,众人纷纷猜测着。

按照杨嗣发和白夫人的意思,白云归葬在西郊的墓地。那里,是他开垦出来,专门葬战场上牺牲的团长以上级别的将领。

已经占了三十几个墓基,白云归在最西北角。

古人称,西北是帝王之地,是最尊贵的,坐北朝南。

他的墓基修建是这一片最豪华的,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葬礼过后,画楼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连老太太和老爷子,她都不见。官邸的大铁门彻底阖上,扛枪的侍卫守着,任何人不得进出。

她的主卧里,摆了只水晶瓶,插着纯白色香甜的玫瑰。

床上养病的男子一边喝着苦药,一边抱怨道:“我不喜欢玫瑰的味道,太刺鼻……”

画楼接过药碗,瞥了他一眼,还是乖乖把那瓶玫瑰拿到了沙发茶几旁摆着。

“你就不能拿出去?”白云归终于怒了,声音有些高。

画楼撇撇嘴,一副小媳妇模样,叫佣人把花瓶拿出去。

家里只留了三个佣人,全部都是忠心耿耿的,其他人全部从后面甬道,送到了山西面馆,然后各自遣送了。

很多事情。只能画楼自己做。

比如带孩子,比如伺候这位大爷喝药。

她从房间里出来,就上楼去看孩子。

奶妈全部遣走了,清歌和素约只能喝牛乳,两个孩子不适应,都很烦躁。素约不停的哭。陈妈帮着哄,清歌在画楼怀里不停摩挲着,想要吃奶。

画楼有些心疼,叫管家亲自去煮了米糊。

给白云归送饭时,他又说今天的菜不好。

画楼一言不发。给他喂饭。

“我说过了,有更好的法子,你非要我装死!杨嗣发居然听你的调遣!”白云归见到她有些不乐意。又开始念叨,“爹和娘都病了,亲家太太和苏捷带着伤上了轮船。慕容画楼,凡事不立则废,你就是这样自作主张,要是爹娘还有苏捷出了事,你后悔莫及……”

画楼不反驳,继续喂他饭。

他身上好几处枪伤。其中两处是右边胳膊,手不能吃饭,非要画楼喂。

白云归将头偏开。不想吃饭:“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做错了事,就什么都不解释?”

一声脆响,慕容画楼将手中的碗砸了出去。

白云归愣住。

她淡淡然起身。表情平静里簇拥着难以遏制的怒焰,声音却柔婉蚀骨:“我唯一照顾过的,只有我自己。如今,家里佣人只有厨子、管事和陈妈。我要替你煎药,喂你喝药、端饭喂饭,还有孩子……我做不来,我觉得好累。白云归,你倘若再啰嗦,我会发火的!”

白云归怔怔望着她。

她乌黑青丝不慎掉落一缕,斜垂在耳鬓,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白云归噗嗤一声笑起来。

笑声难以遏制,他笑得越来越开怀,越来越放肆。

画楼终于变了脸,幽静眸子里涌现波涛。

白云归起身拉她,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忍不住亲了又亲,半天才把慕容画楼哄好。

“明天起,我自己吃饭,用左手慢慢来……”白云归低声道,“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红瑜用了两天时间,便找到了苏捷和苏氏藏身之地,是张妍绑架了他们,高雪芝傻乎乎的被张妍杀害。

从最开始,张妍想的不是给白云归做姨太太,而是接近他,刺杀他。

慕容画楼最初来到俞州,杀掉的那些日本特务,日本特务机关都算在白云归头上。在特务机关内部,白云归是必死名单的头一个,日本人千方百计想要他死。

张妍早在日本就被人洗脑,她成了不折不扣日本帝国的忠实走狗,妄图想进入日本军方。

他们绑架苏氏和苏捷,想白云归亲自动手,然后猎杀他。

画楼和白云归都以为,日本人想和他合作。其实日本人早就有了人选,白云归一除,祖总统只需要对抗袁总理,他将会是日本人最大的傀儡。

救助行动中,红瑜带队,白云归、慕容画楼和罗副官还有十三名精英特务一起行动。

苏氏和苏捷没有被折磨,他们只是受了点惊吓。

那一天的特务,超出白云归和画楼预计的好几倍。画楼和白云归都没有想到,日本人是想要杀人。

枪击战中,红瑜和罗副官还有十名特工全部牺牲,只有三人护送苏捷和苏氏成功撤退。

白云归保护慕容画楼时,连中三枪。

他们俩撤退的时候,白云归避开功夫不及画楼,又中了一枪,正中了心脏旁边,他昏迷不醒。

画楼在海上漂了两天,才敢去接头的地方找杨嗣发,把白云归交给他。她一直用药控制白云归,不让他的伤口恶化。

画楼说,白云归想要隐退,杨嗣发没有怀疑。

因为杨嗣发想要陆军总司令的位置,他碍于白云归的交情,一直不曾动手。如今白云归主动退出,他很乐于见到。

他是个有良心的人,虽然白云归重伤,慕容画楼看上去奄奄一息,他没有动歪心思,替白云归办好葬礼。

葬在白云归陵墓里的,是罗副官。

红瑜和剩下十几名特工的尸体,被淹没在茫茫大海。只有罗副官被渔民打捞上来,正好被杨嗣发的部众发现,将他的身子保存。

等白云归醒来,他的葬礼已经结束。

当初他说他要隐退,画楼给他的建议,便是装死。他不同意。

如今,慕容画楼自作主张,替他安排了一切,他有了意识,便是在杨嗣发的军医院。前天才从甬道里回到官邸。才知道自己下葬了,慕容画楼演了场好戏,他的父母双双病倒了。

轮船爆炸时。苏氏和苏捷受了轻伤,慕容画楼不管不顾,派了名医生,让方副官跟着,塞到轮船上,去了美国。

连慕容半岑都说事后才知道母亲和弟弟已经上了船,他也急忙离开,连白云归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高平莎留了下来。

白云归觉得画楼太急切。什么都不准备,说做就做。

可静心下来想,拔毒瘤需要用猛药。若画楼不是如此强势,白云归会一直下不定决心隐退。

他放不下的东西太多。

虽然有时会抱怨,可真正要放下。他做不到。

白云归又看了妻子一眼,越发觉得这女子杀伐予夺,剽悍霸道。

“我要在房间里摆玫瑰……”慕容画楼在他怀里,得寸进尺道。

白云归嗯了一声,笑道:“好……。”

“那我等会儿把清歌抱下来给你瞧瞧。”画楼见他干脆,心情顿时好起来。

白云归身体不好,上次受枪杀,虽然避开了,还有一颗子弹留在背脊;而这次,又有一颗子弹留在小腿骨里取不出来。

画楼不准他下床。

白云归一听说儿子,顿时眼眸放亮。

他受伤住院,前天回家,前前后后已经二十天没有见到儿子女儿了,如今离他的葬礼,都过去半个月。

“素约也抱下来……”白云归低声哄着她,生怕得罪了夫人。

画楼只是笑。

她起身,自己把砸碎的饭碗收拾了,还问白云归要不要再吃饭,白云归说不要,她便和陈妈抱了孩子给他看。

白云归阴沉的脸,终于彻底转晴了。

其实也好,慕容画楼帮他做了自己难以做出的决定,他以后就真正解脱了。带着孩子去南洋,过上清静日子。

晚上的时候,白云归自己用左手喝药,不慎掉在床上,画楼没有说什么,还鼓励他继续,他就像个孩子一般开心起来。

喝了药,他对画楼道:“从我衣裳口袋里拿钥匙给我……”

画楼从衣柜的一套军装里,拿了钥匙给他。

白云归的眼眸却落在那军装上,他仍是舍不得的。

画楼猛然将柜子关上,他才收回了目光,拿出一根钥匙,让画楼去他书房第三个抽屉里拿东西。

画楼抱了一张大大的图纸回来。

“那时你瞧着我送给灵儿的花园很喜欢,我就想替你盖一处花园洋房,叫人设计了图纸……。”白云归语气有些傲然,慢慢开了图纸,“后来我又想去南洋,房子一直没有盖。你瞧瞧,还有哪里不满意,我们商议一番,将来就在南洋建这样的房子……。”

画楼将手覆在他的手背,没有看那图纸,垂眸半晌才道:“和你在一起,住哪里都好……”

白云归倏然抬眸,错愕望着她。

这是慕容画楼第一次如此明白表露自己的感情吧?

他不顾床上的图纸,将她压在身下,使劲吻着她。屋子里不知何时又放进了玫瑰,有馥郁花香阵阵,白云归第一次觉得,新鲜玫瑰如此瑰丽香甜。

他因为慕容画楼,爱上了玫瑰的香气。

 
第二百七十一节心思
 白云归闹腾了一会,才认真和画楼看起图纸,两人商议哪里添减,屋子里温馨如水。

    没清静多久,素约又开始哭闹不休。

    画楼无奈叹了口气,对白云归道:“当前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俞州,去香港落足,再找几个人照顾孩子。素约脾气真大,我带了她这段日子,头都被她吵晕了……不过,女孩子有点脾气好,将来不受人欺负……”

    白云归听着她自相矛盾的话,忍俊不禁。

    画楼说他宠孩子,其实她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整理衣襟,上楼去了抱了素约下来。

    画楼依依呀呀学着孩子说话,喂了她半瓶牛乳,孩子终于不哭了,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白云归。

    “我抱会……。”白云归被孩子墨色眼眸瞧着心底软软的,不顾身上有伤,要接过素约。

    画楼毫不客气避开他,笑道:“你照顾自己。要不然,我等会要照顾素约和清歌,还要照顾你。”

    然后就指着白云归,不停地素约说,爸爸,爸爸。

    白云归笑容越发轻盈,心底那些阴霾缓慢被孩子的笑声和慕容画楼的努力驱散。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正是天伦欢乐时,周副官来敲门:“夫人,李三少来访。”

    李三少?

    李潋之?

    画楼看了眼白云归。

    白云归也在看她,最终道:“要是觉得累,就不要见。”这半个月,画楼谁都没有见。

    画楼把睡眼迷蒙的素约交到他怀里,让他小心,别被孩子打到了伤口,又道:“你的伤好得差不多,咱们要筹划着离开俞州,该交代的事我都要交代一番。从今天起。我是要见客的。”

    语气里颇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洒脱。

    白云归有些心疼望着她,默默颔首,柔声道:“去吧,我看着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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