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知耻为何物,到学习之后明白耻是什么,最后回归自然,虽然从心所欲,却不逾矩。”解诸摸着下巴道。
希北风道:“大抵如此了,虽然这也是一种过分解读,但既然第一第三呼应,之中夹着第二则又能跟第四则呼应,那么稍微这么解释一下,我认为也是无妨的。”
“有些生硬,不过也无所谓。”解诸赞同道。
希北风笑了笑,道:“那么看接下来的一则论语。”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懿子问什么是孝,孔子说:“孝就是不要违背礼。”后来樊迟给孔子驾车,孔子告诉他:“孟孙问我什么是孝,我回答他说不要违背礼。”樊迟说:“不要违背礼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父母活着的时候,要按礼侍奉他们;父母去世后,要按礼埋葬他们、祭祀他们。”
“这里所谓的礼,大概指的是,世俗目前所认为的孝顺包含的东西吧。”解诸道。
“嗯,你怕不是看了后面三则论语?”
希北风笑了笑,道:“这一则论语,跟后面的三则,其实也可以拿上来一起讲,咱们看看。”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孟武伯向孔子请教孝道。孔子说:“对父母,要特别为他们的疾病担忧。(这样做就可以算是尽孝了。)”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游问什么是孝,孔子说:“如今所谓的孝,只是说能够赡养父母便足够了。然而,就是犬马都能够得到饲养。如果不存心孝敬父母,那么赡养父母与饲养犬马又有什么区别呢?”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夏问什么是孝,孔子说:“(当子女的要尽到孝),最不容易的就是对父母和颜悦色,仅仅是有了事情,儿女需要替父母去做,有了酒饭,让父母吃,难道能认为这样就可以算是孝了吗?”
“一连讲了四则孝,而且每一则都不一样,也真是够了……”解诸道。
“这就是孔子的智慧了。”希北风道:“孝这个字,说到底在于一个心,但是有心了,却该如何正确地做呢?孔子根据不同人的不同情况,给出了他觉得正确的答案意见。也即是所谓的因材施教。”
“那么第一个孟懿子,孔子说无违,恐怕也是很有内涵了。”解诸玩味道。
“就你精明?”希北风摇摇头,道:“不过据说也是如此,至于具体的咱们就不说了,又不是研究历史。反正这个人吧,确实在孔子眼里属于比较违逆的那种人,尤其还是在国家层面上,据说是和另外两家人一起架空国君……”
“原来如此。”解诸笑道:“恐怕孔子骂对方的心都有吧?”
“这个说不好,哈哈。”希北风笑着道:“然后接着樊迟来给孔子驾车,孔子主动说起这个话题,语中所指不言而喻。怕不是要借着樊迟,给另外一个听不懂的人,把话语传过去。口口声声说着一个礼字。礼是什么,是等级制度,活着的时候该享用多少就享用多少,死的时候该办多大的规模的葬礼就办多大的,祭祀更是如此。总不好一个臣子,干的确实君王的事情吧。况且孟懿子的父亲,把孟懿子赶过来学习,也是就是学习个礼。若是不能受礼,也就是不能尽孝。”
“老头子还真是……”解诸摇摇头道:“其实,这个礼字真麻烦,人家愿意多铺张浪费就多铺张浪费,何必斤斤计较呢?其实不管这些人,反而能让这些人自取灭亡。给愿意上进的人让出一条道路来。”
“孔子说礼,又不主要是为了浪费,主要还是要确立一个等级观念。”希北风道:“这个方面你本末倒置了。不过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管那些人,反而能让那些人死得更快。只是他们死的时候又不知道要拖多少人下水,倒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嗯,那说说接下来一则论语。”解诸笑着道。
希北风道:“首先呢,孟武伯出身贵族,骄奢淫逸声色犬马,个人生活作风不行,身体嘛,自然也不行。他问孝顺,孔子回答,对待父母,要关心他们的身体。其实,话语里面,也是那个意思。讲孝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父母健康。说到底就是健康二字,让你去关心父母身体很正常,特别嘱咐你去关心父母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你自然也就开始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问题了。”
“有点道理,不过我看这种人,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解诸摇头道。
希北风道:“天知道呢?不过关于这一则论语,还有个比较小众,嗯,应该算是小众的解释吧。”
“小众?”解诸道:“还能有什么解释?”
“孟武伯问什么是孝。孔子说,做父母的一心为儿女的疾病担忧。”希北风道:“这个翻译就有点颠倒了,不过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是让孟武伯知道,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了,让父母别担心,也是一种孝道。而且一说到这种父母关心子女身体的心情,想必孟武伯也会以同样的心情反过去对待父母,去关心他们的身体吧。”
“似乎这种解释,更有意思?”解诸道。
“反正有没有意思,是不是正确的解释都无所谓。”希北风道:“只要你觉得可以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顿了一下,倒是忘记这在座的全是没爹没娘了,包括他在内也一样,不过他还好,起码觉得还有机会回去原来的世界,而这些个人,则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讲堂内突然变得有点静默,虽然原本也是挺安静的,但是感觉起来确实不一样了。
“咳咳。”希北风咳了两声,道:“大家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就是一种孝道。”
解诸微微点头,沉默片刻。
其他人其实也早就过了那个悲伤的时期,只不过提起来还是有点伤心,然而听希北风这么一说,便又觉得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让父母在天之灵不安才是。
“看下一则论语,说的是,如今对犬马都能够饲养了,如果只是赡养父母的话,那跟养犬马有什么区别吗?”
希北风笑着道:“那怎么样才算是有区别呢?区别不过在于一颗心。你养犬马是什么心,你赡养父母又是什么心。若是无心,纵然赡养了父母,也不过是在养犬马一般,谈不上尽孝。说到底,做人,真的是全看自己良心。很多事情,表面归表面,是一个评价的标准,但却不是绝对的标准。”
“那反过来说呢,达不到标准的,该怎么说?”解诸道。
“如果一个人捉襟见肘,却还是在合理的范围内,优先父母,就算在外人眼里,还不能属于好好赡养的父母的标准,但在我眼里,他已然是尽孝了。”
希北风道:“在这里,合理的范围倒是个值得商榷的地方,并且也比较难以衡量判断。此前也有说过,孔子对于愚孝的态度,还是比较不赞同的。这个就不再继续展开来说了,还是那句话,做人,看良心。能做的都做了,该做的都做了,那你固然不甘心,觉得自己还是做得少了,却也不必因此而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什么的,其实,并没有,是吧。”
“勉强吧。”解诸道。
希北风道:“再看下一则,其实也是在讲上面的问题,还是一个心的问题。虽然你做到了能做到的,也该做到的,但是如果你是心存怨愤地去做,冷着一张脸不情不愿,乃至于一边辱骂一边做,那就不可能说是尽孝了。”
“这种人,怕只是怕外人的指责。”解诸道。
“是啊,但是这种人却不知道,这么做一旦传出去,更加会被人所唾弃,正巧与他们所希望的相反。”希北风道:“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们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对于这种人,咱们不可能说他孝顺。但如果不知道的话,一句孝顺,还是要落到他们头上,不得不说也真是够无语的。”
“算了,虽然不算是尽孝,但好歹老人得到了应该得到的一部分,若是再追究的话,怕是连累老人连最基本应得的东西都得不到。”解诸道:“那样反而是害了他们。”
“这就是现实的无奈。”希北风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哪怕明知道是非对错,也很难直接断,不是断不清楚,而是有时候真不能断得那么清楚。断清楚了,说不准被那一家人怨恨,两边不是人,在外面还会得一个行事孟浪,乃至于是无情的名声。”
“真羡慕那些人,还有机会不孝。”解诸叹了一声道。
“咳咳,这话不能这么说。”希北风道:“子女不孝,有时候真能比死更让人难受。过去的总要过去,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你们的孝道了。”
“明白的。”解诸无奈道。
“那就好。”希北风更无奈,讲论语必然绕不开一个孝字,偏偏这一篇里面,连续讲了这么多个孝字,这还是在一群孤儿面前讲,不得不说,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看下一则?”解诸问道。
“嗯,看下一则。”希北风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展开来讲,一则没有什么好讲的,二则容易尴尬,还好解诸也不钻牛角尖了。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孔子说:“我整天给颜回讲学,他从来不提反对意见和疑问,像个蠢人。等他退下之后,我考察他私下的言论,发现他对我所讲授的内容有所发挥,可见颜回其实并不蠢。”
“那么,蠢的是谁呢?”解诸笑着道。(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72章 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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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得自然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了。”希北风笑着道:“其中包括你,也包括我。”
“何以见得。”解诸不服气道。
“你光顾着表现,我光顾着看着瞎表现的你。”希北风笑道:“咱们两个人的目光都基本上可以说是锁定了,没有把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在这里瞎唠叨了许久,却不知道,或许在这里面的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眼里,根本就是两个大傻瓜。”
“这个我倒不敢苟同。”解诸道:“诚然,有些人比较内敛,平时看不出来,但也有些人是外显的,不能说内敛就一定是好的,张扬就一定是坏的吧?或许内敛的人,最后真成闷葫芦,把自己的前途闷没有了也说不准。当然,张扬的人,也可能因张扬而找来杀身之祸。各有利弊而已,谈不上谁高谁低吧。”
“内敛和外显,这两者自然没有谁高谁低。”希北风道:“前者容易被人忽略,后者则容易树大招风。然而后者既然外显了,评价起来就能更为客观,而不像是前者,只露出冰山一角,让人难下定论。”
“……”解诸明白了,道:“所以,您的意思是,现在外显的咱们,都不怎么样,不是因为外显,而是因为显示出来的东西,确实不怎么样。”
“你总算明白了,孺子可教啊。”希北风笑了笑道:“希望你以后能有这个自觉,争取把自己磨砺得更为精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陪着我,把一点点的长处和更多的短处一起露出来,反倒让人看清楚了你的底细。”
“嗯,然后内敛的到底哪个比我们强呢?”解诸道:“要知道,私底下,我可没有听见谁在讨论论语,更不用说有什么真知灼见,能像颜回一样对论语的内容有所发挥。”
“确实,我也没有看到。”希北风道:“所以,我说的只是可能而已。”
“好吧。”解诸没好气地道:“而且,你不觉得,颜回这个人有点古怪吗?既然能够对内容有所发挥,那就应该跟老师好好探讨一下,而不是私底下拿出来炫耀。他到底是想藏拙,是想低调,还是想特立独行吸引老师的目光呢?”
“这可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希北风笑着道。
“就当我是小人好了。”解诸道:“然而,颜回那样的行为确实不能合理解释。假设他是个君子,那么他就该坦坦荡荡地讨论论语,而不是私底下叽叽歪歪,向其他人显示自己的聪明。”
“难道不能因为是对自己不够自信,所以私底下进行讨论吗?”希北风道。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更有可能是因为太自信了。”
解诸呵呵道:“说不准,他就是觉得,孔子讲的内容简单,所以进行了发挥。但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怕顶撞了孔子,或者是怕他的理论被孔子所窃取,例如之前您也说过,子贡能告诸往而知来者,用阴谋论的说法就是,孔子没有讲出来的东西,也可以是孔子想讲却还没有讲的东西,归根到底还是孔子的东西。”
“嗯,然后呢?”希北风笑着道。
“然后,颜回就是这样一个自信到自负的人,认为孔子教授知识就是教授知识,但举一反三后得到的结论和理论,就不是孔子的东西了。所以他才在私下里讨论,好把那些理论出自于他的事实坐死,让其他人作为见证人。让孔子不好意思往上面蹭,增光。”
解诸道:“结果您也看到了吧,孔子说了什么,颜回不笨啊,私底下跟人说的话,那么有道理,还超出了他讲课的范围。瞧瞧,这话正着说是夸奖,但是语气稍微变化的话,岂不是阴阳怪气了?”
“然而,孔子对颜回,却是如对亲儿子一般。”
希北风笑着道:“得到孔子夸奖最多的也是颜回,被孔子最为欣赏的也是颜回。哪怕其他弟子有许多比颜回在许多方面都出色的人,也一样。孔子最欣赏的恰恰是颜回的德行。你认为一个投机取巧自负的学生,能蒙蔽住孔子的眼睛,让他盛赞吗?”
“嗯,所以,我所说的,只是无聊的阴谋论。”解诸道:“没有任何实证,但哪怕是孔子再怎么赞扬颜回,我也可以如此以阴谋论来猜疑两人的关系。或许就是面和心不合,貌合而神离。没有人能完全否定这种猜疑,也没有人能限制我去猜疑。”
“有道理,所以这就是无奈啊。”希北风道:“总有些人听说了利益就是一切这种话,然后就用这句话去套所有的人和事,明明很高尚的一个行为,偏要说这个行为里面暗藏玄机,黑暗得不得了,有什么好吹嘘的。”
“但这也是事实不是?”解诸道:“而且这种可能性,往往还更高。”
“所有,我们为什么还要树立道德标杆呢?为什么还要树立英雄榜样呢?”
希北风道:“固然,以利益去判断所有人和事物,往往都能够得到一个很贴近事实真相的答案,但是总有错误的时候。有些人,或许没有高尚得那么彻底,但他们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做的那件事,毫无疑问是高尚的,那么我就要去赞扬那个行为。而在对方没有其他黑点的情况下,我就要去赞扬这个人。”
“就不怕赞扬错了?”解诸玩味道。
“赞扬错了,顶多后面打脸,翻供而已。”
希北风道:“但是你不赞扬的话,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呢?好人没人夸,坏人没人骂?这样的一个世界,是你所愿意看到的吗?我宁愿冒着被打脸的风险,也要去维护那样一种社会风气,哪怕很可能我过后就会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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