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对手，一个连日本职业圈最高传承“心剑术”都没见过的樱井家的人，怎么就能打成这样？把凯瑟琳娜逼到这样的地步？
海洋这时忽然对身旁的塞丽说了一句：“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不觉得，这樱井本堂的做派，很像三年前的某人么？”
塞丽笑道：“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不过还不确定，得再看看吧。”
唐心凝视着场中的李小森，心道：“所以我真的没判断错么，这人，真的不是李小森？”
现场大概只有一个人，在被李小森的表现震到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加布鲁抱着粗壮的膀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是不是把宫廷剑士看得太小了？如果凯瑟琳娜只是这样的水准，如果宫廷剑士只有这样的程度，我们狂战士一脉怎么会千年来始终被压一头从没翻过身？”
凯瑟琳娜站在剑池的边缘，呆立片刻，再次抬眼看向李小森的时候，她变得很平静，没有情绪，没有第一次半夜找李小森麻烦时的放肆，也没有之前被李小森偷袭一剑之后的狂怒，只是平静。
这是凯瑟琳娜真正认真起来的样子。
所以是的，至少在她心目中，已经把李小森当作和王皓、唐沁差不多级别的对手了。
“来吧。”李小森仍是双手持握精钢唐刀。
木制的鬼脸面具之下，他的表情没人看得到，只能从眼孔之中看到他的一双眸子——专注坚定之中，隐隐染着一团火！
“斩术，斩术……真的是，太有趣了！”这是李小森此刻的心声。
不同于一拳直接打到对方脸上的“强攻式”，不同于用法术特效的极致堆叠硬生生砸死敌人的“小小茜”，也不同于糅合了“复制眼”和一部分“近似模拟”的“千幻书生”，斩术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东西。
之前的所有专属能力，本质上，都基于“本力优势”，换句话说如果李小森不是本力超强的超级生命暗裔战法，那些能力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
斩术却不同，斩术的核心驱动，不是本力，而是能力本身，是斩术本身！
凯瑟琳娜再次冲了上来，宫廷剑士不会因为一两次的进攻受挫，就选择退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放眼宫廷剑术的所有招式之中，还真就没有一招一式，是用来防守的！
“嗯？”
李小森脸色微变。
这次冲上来的凯瑟琳娜，和之前有着某种本质的不同。
她不再是一味追求快，而是在剑招中，融入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和节奏感，像是在跳舞。
同时她的状态，处于一种似乎在无我之剑的境界里，又似乎不在，模模糊糊的，让人无从针对。
李小森凝神以对，继续以走砍、刀胚面具的两项特效、以及来到剑馆后的诸般斩术领悟，做应对。
很快李小森发现：对方催生破绽的频率，降低了些许，但对破绽的命中率，渐渐地提升到了无限逼近50％！
“强行催生破绽，还能达到49。9999％的命中率，这剑术真的有点赖皮了吧？！”李小森心中是真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关键是，随着破绽命中率的提升，凯瑟琳娜的攻击距离，似乎也得到了大幅的提升，她居然不再需要和李小森近身了，而是绕着李小森，跳着有节奏的剑舞，每一剑出，剑尖距离李小森的身体，得有两三米远，却能在两剑之中，就保证有一剑打中李小森身上的破绽——如果李小森挡不住的话！
催生破绽、无限接近五成的命中率、暴涨的攻击距离、以及击中破绽之后造成的有点不合常理的巨额伤害——这些属性，单独拉出来，其实都还可以解决，只是麻烦而已。
但当这些属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李小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解。
这倒不是一种沮丧的想法，而是一种理性的结论。但正因如此，反而尤其可怕！
剑池中的局势，逐渐明显对凯瑟琳娜有利起来，李小森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看着这一幕，加布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寂寥：“华夏有句话，叫做既生瑜何生亮，我也很想问，既然有了我们狂战士，为什么还要有宫廷剑士？真是让人火大啊……”
卷6章32 无解之剑
战斗还在继续，凯瑟琳娜剑上的效果，还在进一步的提升和扩充。
比如她现在每一剑刺出，击中破绽的杀伤力似乎达到了某个瓶颈，不再提升，但她似乎开始从每一剑的伤害中，抽取一部分，纳入自身，补充自身损耗的本力、体能、乃至生命力！
这非常类似三年前李小森研究的“法术吸血”，是在极致的进攻中，所演化出来的一种另类的防御和续航手段。
要知道三年前小狼王能胜过塞丽一筹，就是因为他把月族的“月狼一击”的爆发力，与“吸血狼形”的持续杀伤和吸血能力，开创性地结合在了一起，否则当初小狼王还真的奈何不了既有超强的法术杀伤力又有超越所有焰巫师的不俗自保能力的塞丽。
但即便是小狼王，如果此时在现场，看到凯瑟琳娜这集“灵活”、“高杀伤力”、“高吸血能力”、还特么可以“不用近身！”的剑舞，都会忍不住爆粗口吧……
面对终于完全认真起来的凯瑟琳娜，面对如此宫廷剑术，李小森忍不住生出一种“无解”的感觉。
当然，即便对手这么强，李小森依然可以重新捡起随便哪个专属能力，把对手按在地上摩擦。
但如果只以斩术对斩术，剑道对剑道，李小森真的是觉得：无解！
“宫廷剑术，的确是无解的。”
唐心看到这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说：“宫廷剑士，未必无敌，但宫廷剑术，的确是无解的剑术。”
一旁的唐沁，也是脸色凝重得几乎要耷拉下来了。
对于神秘的宫廷剑术，其实唐沁的了解也不多。
剑池之中，李小森还在支撑，韧性十足。
唐心却摇了摇头，暂时收回了目光，转头凝望北欧的方向，片刻后，她开口道：“姐姐你知道么，四大最强剑术，心剑，三清剑，太极剑，宫廷剑术，其实真正最古老的一支剑术，不是华夏的三清剑，而是宫廷剑术。宫廷剑术的源头，其实可以追溯到史前时代，据说和史前能力文明、以及史前文明和夜行者的那场大战，有某些关系。至于后来的三清剑、心剑、以及四大最强剑术中最晚出现的太极剑，其实都是‘为了克制宫廷剑术’，而被开发出来的剑术。”
“三大最强剑术，都是为了解开最古老、也最无解的宫廷剑术，而被开发出来的么？”唐沁低声喃喃，脸色震撼，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话，但她知道妹妹从来不会虚言，既然说了，便必然是真的。
正因为宫廷剑术是无解的剑，才会有了不起的修行者，想要去解。
试图去解的尽头，不是解开，而是创造出了三种无法克制宫廷剑术、却也不会被克制的另外三种无解的剑术——这便是当今职业圈的四大最强剑术的由来。
“当初那位太极剑的创始人，据说是世间最后一位真圣境界的三丰真人，就曾感叹过，说除非达到超越圣境的水准，否则不必挑战宫廷剑术这座高峰了，否则就算走到尽头，也不过是四大最强剑术，变成五大最强剑术而已，并没有什么意义。”唐心最后说道，“这场对决，樱井本堂做得足够好了，但他赢不了。对决已经结束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唐沁看了一眼场中的情况，凯瑟琳娜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剑池，她在剑池边缘环绕、游走、出剑，却硬是隔空把李小森逼迫在剑池中心的一小块区域。
唐沁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身旁的妹妹，忍不住问：“就真的没有什么剑术，能够压宫廷剑术一头么？”
唐心眼神微动，说：“也不能说没有，只是……”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突然间似有所觉，看向某个方向，视线的尽头，是一个身材雄壮、容貌却极为阴柔俊美的剑馆剑客。这外表，这气质，不去做牛郎简直浪费了！
“怎么？”唐沁有些奇怪地问。
“嗯……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唐心说。
两人再次看向剑池中几乎已经注定结局的战斗，没再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凯瑟琳娜此刻出剑的频率，已经算不上快了，如果说之前是高速度的快舞，那现在就是舒缓悠扬的慢舞。
但她每一剑出，剑锋所指，剑池中心的李小森，都会全身颤抖，仿佛承受着十多座大山巨峰般的压力。
“来啊来啊！我知道的，你绝对还藏着什么，用出来！让我见识一下！然后我会让你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凯瑟琳娜大声说道。
李小森没吭声。
他倒是无暇顾及场边诸人的目光和看法，也听不见唐心和唐沁的那番对话，否则他应该会对四大最强剑术的起源和发展，有很大兴趣的。
总之李小森现在完全顾不上周围的情况，因为他要面对的问题是：好像打不过对方！
至于凯瑟琳娜所说的“还藏着什么通通用出来”，李小森倒是听见了，心说真用出来你分分钟就趴下了好么？
这北欧来的大妞感觉很敏锐，自己的确藏着掖着，但对方绝对不会想到的是，自己藏着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复苏、洞彻眼、强攻式、小小茜、千幻书生、乃至挑战，这些说出来可以吓死她的能力。
“宫廷剑术到底有没有解，我不知道，反正我如果不用其他专属能力，只以斩术对决的话，好像是全无胜算啊。”李小森拧着眉头，“或许真的有解吧，但我好像是解不开……”
斩术的确有趣，但如果输了，还是没意思。
李小森毕竟也是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斩术的修行可以一步步来，在这里动用些许专属能力，不引人怀疑地获得胜利，然后再继续开发斩术，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毕竟至今为止的所有斩术方面的修行和研究成果，已经确然在这场战斗中，融汇一体了。
真的，已经很好了。
但李小森沉默着，还是没有回应凯瑟琳娜的话，依然近乎死板、机械地，手持手中那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裂纹的唐刀，一刀一刀，和对方的隔空剑气，正面碰撞。
“别再坚持下去了，你到底还在执拗什么啊？”场边，唯一确认“樱井本堂就是李小森”的樱井静香脸色焦急，满眼担忧，“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啊，可能会死的！”
即便她的实力不怎么厉害，放在现场这么多高手里，就是不入流的水准，但连她都能看出来：李小森继续坚持下去，会死的。
本场对决的裁判，这时走到唐心身旁，请示道：“大人，这一战有些特殊，如果要确认分胜负的话，可能要到分生死的地步。但如果我现在中断比试，可能又会有争议。所以……所以这个——”
唐心沉默片刻，淡淡道：“让他们打到最后。”
裁判脸色一震，鞠躬应道：“是。”
华夏这边，李小茜紧紧攥着拳头，看着剑池中随时可能守势崩溃、进而可能丧命的“樱井本堂”，手心里全是汗。
王皓偏头看了李小茜好一会儿，冷不丁开口问道：“小茜学姐，怀疑那樱井本堂，是李小森学长么？”
“什、什么？”
王皓耸肩，没所谓地说：“也没有那么难猜啦。三年前，传说中的那位李小森学长可能没有真的战死，这说法一直都有啊。而这樱井本堂突然间冒出来，战力这么强，是个人都会联想到什么的吧。你看，不止我一个人怀疑呢。”
李小茜一呆，这才发现：身后的时与砂、曾经被李小森冒充过的阿木、还有北美那边的海洋和塞丽、甚至是昨天夜里亲口说过“本堂不是小森君”的唐心，都皱着眉头关注着场间的战斗。
“这年头，怎么一个比一个敏锐，一个比一个聪明啊。”李小茜苦笑。
同时心里忍不住想：应该不是哥哥吧。如果是哥哥，出于某些理由不能立刻和我相认的话，一定会做得更隐蔽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引起许多高手的怀疑。
只是……李小茜终究不是李小森本人，她不知道的是，为了击败柳长生这么强悍的对手，李小森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万无一失，反而必须追求极限压榨式的提升实力，同时尽量兼顾身份的隐蔽性。
隐藏身份，和专注修行，终究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王皓这时接着说道：“这个樱井本堂，他不是李小森学长。”
提到“李小森”这个名字的时候，王皓的口吻有些怪异，眼神里隐隐有种不寻常的光。
李小茜一时间倒是没注意到这些，皱眉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王皓脸上露出干净的、阳光般的笑容，嗓音却是很冷淡：“因为这个樱井本堂，马上就要输了啊。”
剑池之中，凯瑟琳娜已经从“慢舞”，完全停下来，持剑静静看着李小森，也不见她怎么动作，只是目光所及，李小森身上就有一处处的破绽，不停地生生灭灭。
别说李小森本人了，周围观战的众人，包括海洋、塞丽这样的高手，看着李小森周身越来越多的快要将他淹没的破绽的标记亮光，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那些光点看着明快敞亮，其实全都是生命的寂灭之光！
“既然你这么固执，或许你真的技穷了吧，没所谓了。”凯瑟琳娜淡淡看着李小森，清冷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骄傲的嗓音，响彻全场，也响彻整个大雪山上下，“你要死了，知道么？”
卷6章33 魂之刃
“本堂君！已经足够了，停手认输吧，真的已经足够了！”
樱井静香再也忍不住，大声叫道。
至此，已经没人认为李小森能赢了。
以剑术论，唐沁和王皓应该不逊于凯瑟琳娜，要获胜恐怕要拼本力。真正可能在剑术上压凯瑟琳娜一头的，在场或许只有唐心一人而已。这种对手，怎么赢？
李小森却是充耳不闻，双目隐隐充血。
死死盯着对面的凯瑟琳娜，李小森低沉道：“少说废话，要动手就快点动手。以及……”他看向场边的裁判，嗓音里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固执和坚决，“……谁也不许干预这场对决！”
裁判面无表情，心说代理馆主大人都交代过让你们打到最后了，我才不会提前干预好么？
李小森嘴角微扯，笑了一下，只是现在的狼狈样子，这笑容实在不大好看。
回头看向凯瑟琳娜，李小森紧了紧握刀握得快要僵硬的手指，说道：“来啊，来吧！”
樱井静香不理解李小森此刻的坚持。
其实李小森自己内心深处，也有些犹豫。
他知道自己坚持以斩术对决的话，真有可能会遭受重创。
但李小森自己知道、而没有旁人知道的另一点则是：坚持下去，也可能赢。
是的，可能赢的。
依然有机会获胜，李小森内心始终相信这一点。
为了妹妹，李小森会全力修行，但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同样的为了对付柳长生，李小森会尽力做准备，但不会搞到最后还没和柳长生照面，就先把自己给搞死。
坚持下去，不止因为有坚持下去的理由，还因为有坚持下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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