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了。”大汉挥拳，朝着陈青帝所在的方向，骂骂咧咧道，“别让老子下次碰到你，不然弄死你这小崽子。”
“如果你不想死的莫名其妙话，我劝你，现在就好好的记住他的样子，以后遇见直接绕道。”
背剑大汉，“……”
沉默间，龙舟突然泛起一道刺耳的咔嗤声。
背剑大汉起先一头雾水，突然低头，顿时眼睛瞪大，顶级檀木打造的龙舟不知何时出现一道剑痕，长约十米，居中斩落，剑痕若是再深入十寸，便能将整个龙舟轻而易举的一分为二。
“这……”背剑大汉瞠目结舌，半天不敢吱声。
“现在看见自己招惹到什么人了吧？他要杀你，一根手指头罢了。”
“少主，这到底什么人？”背剑大汉张嘴询问，并且还是一脸不可置信，“这片地界不应该出现这么强的高手。”
“我不知。”龙舟里面继续传出一道狭长的声音，“但这个人，必然不是什么俗能之辈……”
“我宁之川，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遇到你？”龙舟帘布掀开，一位长相颇具女子素柔的年轻男子，握着一柄纸扇，抬头远望陈青帝渐行渐远的背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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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章 第三界
江河之上，流水潺潺。
这一场萍水相逢，注定掀不起任何波澜。
宁之川蓦地撑开纸扇，于发丝间徐徐摇动，嘴角泛起的笑意越来越绵长。
背剑大汉眉头蹙了蹙，自己约莫猜测出少主的意思，忍不住跨前一步，低声道，“少主，要不要我派人查查他的底细？”
“怕就怕查不到啊。”宁之川摇摇头，旋即感慨道，“五十年一度的红尘历练，不知道其他宗门有何动静？”
这位本名为宁曰的背剑大汉想了想，继续道，“暂时没动静。”
“看样子我秋水剑谷先一步进红尘，不知道这五十年俗世江湖，有没有出来几个称得上对手的人物。”宁之川猛合纸扇，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他低声言语道，“这不，刚才已经遇到了一位。”
“红尘茫茫，问一声，何人不识宁之川？”
“三年之内，我宁之川要横扫俗世江湖！”
铿锵！
宁之川鼻息一抬，两指点动，原本重新归入宁曰剑囊的青色长剑，忽然争鸣大作，其后一道青光斩裂云霄。
剑锋自上而下，绵延而至。
一剑斩河川。
“轰。”一道剧烈的炸响，茫茫河流，眨眼露出河床底部的泥沙，远处观望，宛若真龙匍匐，一飞冲天。
百里之外。
陈青帝无端感受到一股波动，蓦然回头，注视着突然激流攒动的河面，若有所思。
“大叔，这是怎么了？”青青皱了皱鼻子，临近陈青帝，心有胆怯的看着波涛怒卷的河面，小心翼翼道。
陈青帝笑，“遇到一个高手了，冥冥之中我有预感，短期内肯定会再碰到。”
‘我赠江湖一杯酒，江湖可记我辈人？
一剑斩川八千里，敢登青天屠鬼神！’
陈青帝背负双手，抬头仰视两岸群山间的和煦阳光，他长发似雪，身正如枪，心有豪迈的写下这首古诗。
本乃临时起意写下的舒心之作，却在某个调皮的小姑娘的铭记下，传遍大江南北，成为诸多儿郎心之向往的所谓江湖。
其实青青记得这四句，却终其一生都不知道，今日所听，绝非四句，而是六句，后两段，陈青帝没有道出声。
若干年后，李元霸和陈青帝再相逢，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陈青帝眯着眼，悠悠道出后两句点睛之笔，‘天不生我陈青帝，江湖一世如长夜！’
没有他陈青帝的江湖，哪能算得上江湖？
……
原本风雨俱来的凤天城，自从陈青帝失踪后，渐渐进入平缓时期，各大势力虽然对立发展，却进入胶着状态，全部都在望风而动。
曾经作为一整个北方的龙头势力金家，元气大伤之后一落千丈。
陈余生自中向北推进的计划，畅行无阻。
唯一奇怪的是，近些年几乎于北方只手遮天的另外一大人物，八面佛，仿佛人间蒸发，连续数月不曾露面。
他旗下的七大贝勒，已经战死三位。
余下的二贝勒，三贝勒，四贝勒至今不知去向，江湖上只是隐隐传言，八面佛等派系有意收拢势力扩张，好像在防备什么。
秦烨已经返回江湖。
吴家也在重整势力。
当初一意孤行追随八面佛派系的李家，最终难以抵抗李文鹤的大势崛起，李家家主的权势一夜之间被架空。而素来和煦，书生气息浓郁的李文鹤，占尽权柄，成为李家代表性人物，没有之一。
秦天仲，陆逍遥，李昆仑等年轻一辈的高手，还在北方各地域活动，不过相较于以往，同样出现有意缩短露面时间的迹象。
整个凤天，燕京等北方城市，看似风平浪静，但隐隐给人一种大风暴即将来临的错觉。
陈青帝和青青耗时半天，重返凤天后，迅速选择了一处临时安置的地方，趁着夜色落幕，陈青帝出了一趟远门。
他想查查陈余生目前落脚的地点。
与此同时，李昆仑正在凤天某个街区闲逛，刚要返回，一束犀利的剑光横空而至，以至于朦胧的虚空，像是遭遇斜空一斩，露出可怖的缝隙。
“嘶嘶。”李昆仑倒吸一口凉气，迅速避开这一击。
“你就是红尘界的探花郎？李昆仑？目前北方排名第三的年轻高手？”一句话三个反问，带着非常沉重的质问气息。
李昆仑蹙眉，“你是谁？”
“我来自第三界，秋水剑谷。”隐隐虚空中，冰冷的回复声环绕不绝。
李昆仑听到这句话，越发感到一头雾水，他疑惑不解道，“第三界？这是什么地方？”
“问问你的长辈便知道了。”宁之川左手提着一柄剑，右边腰侧插一柄纸扇，信步而来，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我不管你来自哪里，但始终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对我出剑？”李昆仑质问。
宁之川仰头微笑，“红尘历练罢了。”
“找事？”李昆仑挑眉。
嗤！
又是一道剑光祭出，速度飞快，笔直的撞向李昆仑的眉心位置。李昆仑怒斥，双手持六柄吟龙，强势反攻。
奈何这个莫名出现的对手，速度太快，出剑更是骇人耸闻，李昆仑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强势的对手，十五招之后，就略显吃力。
“轰！”
宁之川凌空一脚，眨眼将李昆仑击飞数十米，剑尖更是趁势顶入他的胸前，一束血迹绽放，于黑夜中尽显凄艳。
“噗。”李昆仑张嘴咳血，满脸骇然，他坠落下来的身体，条件反射的起跳，准备再战。只是刚起身，又一道白光自他右侧擦身而过。
“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白光瞬息飞掠，并丢下这样一句话。
宁之川如临大敌，单手摆剑。
李昆仑蹙眉，抬头观望的时候，他只看到一束年轻的背影，以及满头刺目的白发。
“你是谁？”李昆仑现在一脑子的疑惑，他匆忙一眼就能感觉很熟悉，但又不敢确定这白发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宁之川则提剑指向陈青帝，“又遇到你了。”
“你不该动我朋友。”陈青帝摇头，面容和煦。
李昆仑认真凝听，忽然感觉这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好熟悉，他张张嘴，似乎想到一个人，以至于满脸雪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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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章 似他非他
“这不可能？！”李昆仑摇头，第一时间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那个人，已经消失长达半年，按照凤天城的判断，基本上是尸骨无存，吴家，陈家乃至他李家，都默认了这个事实。
现在怎么又突然跳出来了？
何况此人虽然看着年轻，但满头白发纷舞，与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相比，差的太多，气质更是大相径庭。
“哎。”李昆仑长久一声叹气，面色无奈，而后抬头，他看到虚空大震，他看到剑气飞纵，他更看到那位白发男子，出手间，飞光齐掠，仿佛抬手便能导致山崩地裂，江川失色。
这手段已经到了超凡入圣的临界点。
“我来自第三界秋水剑谷，本名宁之川，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宁之川摆剑，斜刺而至，承载着漫天杀光，非常惊骇。
陈青帝笑，“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知道与不知道，没有区别。”
轰！
陡然间，陈青帝飞身一跃，登上街道边侧的房梁，再躬身一摆，整个人像是离弦之箭，一巴掌就拍击向宁之川的青色长剑。
他动用纯粹的肉身攻伐，带着敦厚绵长的声音，这种肉身之力一度让宁之川心悸。
铿锵。
漫天火星绽放，于虚空下闪现灼热的惊艳光束。本就锋利无双的青剑，竟然扭曲，变形，差点被陈青帝一巴掌拍断。
宁之川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夸赞道，“果然厉害。”
“彼此彼此。”陈青帝笑。
这一场猝然而至的巅峰战，迅速卷起虚空波动，以至于现场环境越来越模糊，最后只有两个光点捉对厮杀。李昆仑看不清现场状况，只能听着声音辨析具体位置。
不过此战消逝的相当之快，以至于两道人影先后离开，李昆仑才反应过来，他猜测双方应该是刻意转换到其他战场了。
他站在原地愣神许久，才转身回家。
近段时间，李家发生太多的变故，自己的生父已经成功执掌家族权柄，而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但向来不喜权势的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妹妹。
自陈青帝失踪后，这个妹妹性情大变，终日将自己关在院落里，极少出门，似乎在刻意与外界斩断联系。
今天依然如此，李昆仑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往日表情寻常的他，此刻倒是有点欲言又止。他几次看向自己的妹妹，想说什么，最终摇头，暗自叹息。
李未央抬头，“你想说什么？”
“我……”李昆仑顿了顿，犹豫不决道，“我今晚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想杀我。”
李未央眉毛挑了挑，“凤天城还有人敢动你？”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有人出手替我拦下来了。”李昆仑双手插口袋，有点迟疑不定，“这个人，给我非常熟悉的感觉。”
“妹妹，我现在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李昆仑第一次感到进退两难。
李未央双手托着下巴，怔怔的凝视着天空的明月，兴趣不大，她有气无力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吧。”
“我感觉……他回来了。”李昆仑咬牙。
“他？”李未央回望李昆仑，一头雾水，“他是谁？”
李昆仑默不作声，一双眸子就这么盯着李未央。
李未央原本满脸无所谓，突然手指一颤，蹭的站起，“你难道遇见青帝了？”
“我不确定，但……”李昆仑张张嘴，无从下口。
李未央一步晃到李昆仑的近前，抓住他的手腕，颤抖道，“哥哥，你有几成把握确定？”
“七成！”李昆仑沉声回复。
“嘶嘶。”李未央深吸一口凉气，死灰复燃的表情，泛起一抹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悲挽的情绪。
许久，李未央急切的询问李昆仑，“人在哪？我要去确定一下。”
“我不知。”李昆仑摇头。
李未央经历希望又至失望，身体颓然的蹲在地上，不过想了想，目光大亮，“如果他没死，他一定会去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
“烂陀寺！”
“惊柔师姐带发修行的地方？！”李昆仑这边才呢喃两声，发现李未央转身就跑，他急呼道，“外面天冷，穿件衣服再走。”
李未央背对着他，摆摆手。
李昆仑自嘲一笑，有些无奈。
“难道，你真的没死？”李昆仑仰望明月，扪心自问。
轰！
凤天某个街区，突然闪现一道月白光，旋即发出剑器折断的声音，非常刺耳。其后又是一道拦天大掌，拍得宁之川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
“咳咳。”宁之川表情扭曲的咳出几口浓郁的鲜血，有震撼也有不甘，更有不解，“我不明白，既然已经到了超凡入圣的临界点，你为什么不进一步，跨入圣道领域？”
陈青帝笑了笑，弹指崩飞宁之川断落在自己掌心的青剑，“进了又如何？”
宁之川，“……”
这句话回复的莫名其妙，宁之川很无语，武道修炼，从来都是步步进阶，哪有到了临界点，誓死不破的道理？
铿锵！
断剑回旋，沉重的扎在宁之川脚下。
“我输你半招，来日再战。”宁之川双手抱拳，此时此刻，才算彻底的承认自己输了。
陈青帝微笑，“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
宁之川蹙眉，他总感觉陈青帝心态没有那种年轻人特有的势头，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很颓废，像是自知时日无多，所以事事看淡。
“你……”宁之川欲言又止。
陈青帝微笑转身，渐行渐远。
宁之川眼神错愕的凝视着隔着月色，满头白发更为明显的陈青帝，一脸瞠目结舌，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他好不容易遇到个称得上旗鼓相当的对手，竟然如此不同于常人。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宁之川张嘴大声呼唤道。
陈青帝背对宁之川，摇了摇手，最终没回复。
宁之川满脸失望。
月色渐深，本就杳无人烟的街道，越发四寂。
陈青帝告别宁之川后，快速离开，他要最快时间找到陈余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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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1章 再归来，物是人非
有人懒散渡日平凡长大，只想过无拘无束的生活，譬如陈青帝。
有人奋斗半生，只想博一个安稳流年，不再刀光剑影，不再戎马江湖，譬如陈余生。
奈何这一对父子，事事不能如愿。
尤其是陈余生，年近五十，突然没了自己的儿子，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无人理解，也不需要人理解。
他看惯了生死，本该释然。
但真轮到自己头上，如何看淡？
六个月的漫长煎熬，让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
北方，他做梦都想回来的地方，却在踏上征程的时候，葬送了自己唯一的儿子。那个不足三十，正值当打之年的年轻儿子。
人到了一定年纪，都爱回忆。
陈余生也难逃其中。
他偶尔会想起小青帝成长的点点滴滴，也偶尔会想起当初那个满脸灰尘，咬着牙，奔跑在山野丛林的少年人。
“哎。”如今一切成空，他只能留下一声长久的叹息，抬头看看皎洁的明月，满脸怆然。
“九哥，喝点酒暖暖身子？”黄金貂走近，低声询问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年几个生死与共的兄弟都在，如今一起住在凤天城某座并不显眼的楼阁。未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临时驻点的几人，一直集中于一处。
“不用。”陈余生起身摇头，动作凌厉，语气沉稳。虽然经历那种丧失亲子的阵痛，但生活毕竟还要继续，他快速收敛情绪，抬头仰望着星空。
这是他多年留下的习惯。
似乎每次面对皎洁月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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