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时,就腐烂了。大量的尸斑,根本不像死亡才六七个小时的样,至少死了三四天的尸体才这样呢!要是这会儿检验,我肯定以为人已经死了72小时以上,还是放在冷藏柜里呢,根本不应该这样啊!”
“死了三四天?”沈固突然想到那块手表,“你不是说,那手表看起来像在水里泡了三四天的样?”
“对啊——”柳五一下子顿住,“难道说……人确实已经死了三四天?可是明明刚才检验的时候尸体还很新鲜……这绝对不符合常理的。”
沈固深吸了口气:“对,不符合常理,可能,真是咱们的案子来了。这样,你去跟局长说一下吧,其他人不是有去邱峰家里调查的吗?麻烦他们把调查到的情况给咱们。我和黑子先去台东转一圈。”
虽然天气还冷,台东依旧热闹非常。沈固走过街道拐角的地方就禁不住想起那家伥鬼开的店。这年头,身边有如此多的异类,人真是不大安全呀!
“左队不回来了吧?”小黑子忽然想起了左健,“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手机还关机。他要是在,咱们还多个人不是。”
沈固摇摇头,其实也有点担心。左健不开手机,是不是说明他家里的事已经很麻烦,忙到他没空打电话或者不方便打电话?或者他应该通过张升夷打听一下?
婚纱一条街上大大小小的婚纱店有近百家,小黑子和沈固拿着邱峰的照片一家家地问,整整问了三个小时,没有一家表示见过这个人。
“哎!”小黑子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沈哥,我觉得不对啊,如果是那个女孩杀了邱峰,她肯定不会承认认识邱峰的。”
“她是不会承认。但萧楠不是说邱峰曾经给这个女孩送过花送过钻戒么?以邱峰那种性格,肯定弄得很张扬,她不承认,她的同事肯定也还记得吧。”
“可是现在没人说见过呀。”
“那就是说这个女孩不在咱们问过的地方上班。”
“回去我上网查查,滨海到底有多少家婚纱店。”
“沈警官?”一声试探的询问打断了小黑子的话,沈固一回头,看见一张年轻明媚的脸:“哦,你是——韩会计?”这不就是被白萝卜那厮抢过后穿着八分跟的鞋追了半条街的会计嘛,应该是叫韩近月吧。
“对对,是我!沈警官还记得我啊!”韩近月笑得一花儿似的,“沈警官怎么在这里啊?巡逻吗?你管这一片吗?”
沈固笑笑:“不。我现在调到刑警队了。韩会计在附近上班?”
韩近月笑着摇摇手:“不是不是,我过来看婚纱的。”
“哦。”沈固想起那钻戒,“韩会计要结婚了?”
“对啊。”韩近月又笑得开了花,“我在这边小店里头订了件婚纱,过来看看做得怎么样了。上次幸亏沈警官帮我把钻戒追回来,要不然刚买的钻戒就被人抢,那就晦气了。哎,上次还说请沈警官吃饭呢,后来忙着结婚的事都没顾上,好容易今天碰见,沈警官赏个脸呗?我男朋友马上也过来。上次我跟他讲过,他也想谢谢沈警官呢。”
沈固不怎么擅长对付这种自来熟的人,正想着谢绝,忽然心里一动:“韩会计在哪里做的婚纱?这些婚纱店还管订做婚纱吗?”
“也有订做的,不过那都太贵了,都说是从什么欧洲订过来的,我可买不起。那边有家小店,专门做手工婚纱的,有旗袍式的,也有西式的,比大店便宜多了,我在那里订的。”
“叫什么名字?刚才我们走过来似乎没看见。”
“海的女儿。哎,沈警官也关心这个?想给女朋友订?那家店虽然小,但是手工很好的,我也是听朋友介绍过来的……”
沈固赶紧打断韩近月的脑补:“不是,我是过来调查一个案子。手头上活儿还没干完呢,上次那事,韩会计也不用客气,我是警察,应该的。那这样,我们得赶紧走了,下次有机会见面再聊吧。”
“哦——”韩近月很遗憾的样子,硬是把自己手机号留给沈固,“沈警官有空务必打个电话给我,我们怎么也得请你吃顿饭,千万记得打电话啊!”
离开了韩近月,沈固松了口气。小黑子嘿嘿笑:“沈哥,这要是钟哥知道了……哎呀!”
沈固收回拍在他脑袋上的手:“乐岑闲得没事才像你胡思乱想!走,去那家店看看。刚才我们明明从那边走过来的,为什么就没看见?”
109
109、海的女儿
沈固和小黑子走过去才发现,跟伥鬼开的那个只能在夜色中出现的店不一样,这个“海的女儿”其实他们刚才看见过。门头很小,夹在两个小店中间,门面是一幅很大的十字绣,绣的是一条坐在石头上的人鱼,旁边有四个小字——海的女儿。小黑子愣愣地看着:“敢情是这么个‘海的女儿’啊……”刚才他们把它当成卖十字绣的了。
店里乍一看还真不像卖婚纱的,四周都挂着十字绣和小饰品,只在靠后面的地方摆了两个模特,一个穿着旗袍,一个穿着婚纱。旗袍是大红色的,绣的却不是常见的牡丹或龙凤图案,而是许多金色的小鱼;婚纱是纯白的,鱼尾一样的下摆用浅蓝色的丝线绣了像海浪的花边,样式新颖,手工也很精细。一个小姑娘趴在柜台上打瞌睡,被惊动了揉着眼睛抬起头来:“请问你们要什么?哎,你们——是工商局的吗?”
沈固和小黑子都有点无语。警服和工商局的制服很像么?
“我们是警察。”
“警察?”小姑娘露出一脸好奇的表情,“警察也来查店吗?要看营业执照吗?”
沈固和小黑子又无语了。看什么营业执照啊,都说了不是工商局的!
“小曼,怎么了?”里屋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随即门帘一掀,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将近一米七的高挑个头,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间,冬天了还穿着长裙,黑色的毛衣越发衬得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明亮。小黑子悄悄捅了沈固一下:“真漂亮啊,当模特的吧?”
沈固用眼角斜他一眼,也压低声音说:“把口水擦擦。”
“啊?”小黑子赶紧伸手抹了一把,才发觉自己上了当,“沈哥!”
沈固没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轻女人:“对不起,我们是警察,来查案子,需要向你们打听个人。这个人,你们见过吗?”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沈固递过来的照片:“没见过。”
小姑娘扯了一下女人的衣服:“于姐,警察是干什么的?不是查执照的吗?”
女人拍拍她的头:“不,他们不查执照,是找人的。”
沈固对她的解释很无语。女人跟小姑娘说完话,就站着看着他们,脸上冷冰冰的,也不说话,显然是不怎么欢迎他们。这时候外面又进来个人:“于小姐——哎,这怎么了?有警察?出什么事了吗?”
沈固看他一眼。那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穿着倒是挺讲究,带着应酬太多喝酒喝出来的一点啤酒肚,但身材还没很走形。就是时下那种所谓的白领精英之类。女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没事,这两位是来找人的。”
“哦。”男人听她这么一说,就没把沈固和小黑子放在心上,往前走了两步,“我来看看那旗袍做得怎么样了?”
女人的声音非常悦耳,即使没什么起伏和感情,也十分好听:“昨天你和赵小姐不是刚刚来看过吗?这是手工刺绣的旗袍,不可能那么快完工的。”
男人嘿嘿笑了一声:“我就是来看看。有点事正好经过,顺道,顺道。哎对了,这都五点多了,要不然我们先去吃饭?于小姐肯不肯赏光?”
女人低头想了想,点点头:“小曼,把店面收拾一下,关门吧。”
人家都要关门了,沈固和小黑子当然只能赶紧出来。看着女人关上店门,带着小姑娘上了男人的车。小黑子撇撇嘴:“有点事正好经过,顺道顺道。切,是专门来看人的吧,还旗袍!”
“你管人家呢!”
“哎,沈哥,这才是真漂亮吧?而且那声音,太好听了,跟唱歌似的。”
“有那么夸张?”沈固倒觉得女人的声音固然悦耳,却缺乏感情,他更喜欢听钟乐岑的声音。至于漂亮么,倒真是挺漂亮的。
“天仙似的,冷美人,做婚纱的……”
“啊?”小黑子一惊,“沈哥你怀疑她?倒真是,挺符合萧楠说的。”
“确实有点像,但我们也不能乱怀疑。先查查她。”
沈固问过了左右两家店,右边那家自己也是刚开张,啥也不知道,左边那家看店的中年女人倒是很健谈:“哦,这家店开了两年了,不过以前不是她开的,是另外一个小姑娘,也挺漂亮的,没这个漂亮,但也不错。后来好像那姑娘是怀孕了,就换了这个来。店面倒是没怎么动,还是卖十字绣和小饰品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家的。咳,我们都忙着做自己的生意,就是偶尔有空的时候说说话。人家的事,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那姑娘我觉得应该是没结婚的,有个年轻男人倒是时常来找她,不过看着就不像夫妻。这结了婚和没结婚吧,它就是不一样,反正看着有点区别,能看出来。那姑娘当时——也不是怎么显怀,但是那是夏天,肚子大一点我就看出来了。可能是未婚先孕。后来她忽然就不来了,那个男人也不来了,就换了这一个。这个漂亮是真漂亮,就是冷冰冰的,让人想说话都说不上。”
沈固掏出邱峰的照片:“你说的是这个人吗?”
女人看了一眼,摇头:“不不,不是这个。那个年轻人看着文质彬彬的,这个一看就很油滑。不过那一个身体估计是不太好,看脸色腊黄腊黄的,还很瘦。”
“那你见过这个人吗?”
女人仔细想了想:“哦,见过见过。有那么一回我不太舒服,十点多才过来开门,好像就在街上那边,那个拐角的车站旁边,哎对了,就这个人,拿了一大捧那玫瑰花,还是那种蓝颜色的,蓝色妖姬,很贵的那种,一大捧,在那儿站着不知道等谁。我当时就是看见这一大捧花,心想这谁家的孩子这么舍得花钱,所以多看了两眼。”
“你看见他在等的人了吗?”
“没有。天挺冷的,我又不舒服,谁会站在那儿看他等谁啊?”
谢过这位健谈的大妈,沈固和小黑子走出店门,小黑子摊摊手:“看来不会是了。”
“那也未必。如果邱峰在车站上等人,说明他不知道那个女孩住在哪里,在哪里上班,但肯定是在这附近。所以她现在还脱不了嫌疑。”
小黑子挠挠头:“如果真是她而她说没见过邱峰,那杀人的嫌疑就大了。不过……也不能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就怀疑啊……”
沈固正想说话,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钟乐岑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里,下班了吗?”
沈固看看表,已经五点半了,天都黑了:“马上。怎么了?”钟乐岑一般不会打电话来催他下班。
“左队长过来了,在家里。”
“哦?那我马上回去。”
左健看起来比回去之前瘦了点,脸色也有些憔悴,眼睛周围一圈青黑,正在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沈固皱皱眉:“出什么事了?”
左健苦笑一下:“书丢了。”
沈固一怔:“你家那本祖传的书?”
左健吃得太急有点噎住,一伸脖子才能腾出嘴来:“确切点说,丢了一半。我跟那人争抢,前半本被我抢到,后半本被那人撕走了。”
“后半本里记着什么?”
“不知道。但前半本里没有我跟你说过的空间裂缝。”
“是个什么样的人?”
“戴着面具,看不见模样。身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米七六,七十公斤吧。身手一般,法术却不错,能用五雷符。”左健伸出手来,左手臂上一道赤红的伤疤,“一记雷劈上的,幸好是在地下室里,威力有限。就这么着,让他抢了半本去。不过,我也给了他一枪,打在腿上。那子弹就是我特制的那种,对他灵力的伤损应该也不小。”
“难道人跑到滨海来了?”
“对。我那子弹我能感应到。不过一路追到滨海来,大概是他治好了伤,把子弹上蕴含的灵力完全逼出来了,所以我也就感觉不到了。”
沈固想一下:“我们怎么帮你找?”
左健叹口气:“我现在也没想到。我那子弹只对灵力有伤损,外表上看不出来。”
沈固和钟乐岑面面相觑,这可就没法帮了。左健苦笑一下:“我自己想办法吧,找找滨海这一带的同行打听一下。能用五雷符的在滨海一带不算多,应该能查出来。哎,对了,我听说特事科的人找你了?怎么样?”
一说起特事科,钟乐岑的脸就沉下来了。沈固笑笑:“找过了,让我在滨海成立个特别小组。黑子和柳五帮我。”
“指导人是谁?”
“还没派来呢。”钟乐岑没好气地说。
左健一怔:“怎么会?没指导人你就开始工作了?”
“是啊。还刚刚接了个案子呢。”
左健严肃起来:“这怎么行?没有指导人就让你开始工作,太不负责了。”
沈固笑笑:“没指导人不也得办案子么?这个目前还不能说是不是非常案件,不过有点怪是真的。”
左健看样子实在疲惫得厉害。钟乐岑把书房收拾一下:“你先睡吧,看累成这样子。”
左健也不客气了:“那我打扰了。没日没夜地追过来,确实有点顶不住了。”
左健睡了,钟乐岑给沈固盛上饭:“又是什么案子?如果有危险,我们先联系张升夷,不能大意。再像上次年兽那样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了。”
沈固笑着摸摸他的脸:“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危险的。这次就是有点奇怪,死者好像在水底下呆了三四天才死,你说有这样的人么?柳五都不相信自己的检验了……”
钟乐岑托着下巴听他讲完了今天的事,问:“你怀疑那个做婚纱的姑娘?”
“各方面比较符合萧楠的说法,而且邱峰确实在那一带出现过。不过也只是怀疑,没有任何凭据。你先帮我想想,人能在水底下活着么?”
“不可能吧。而且照柳五的说法,尸体烂得那么快,应该是死了好几天的了。”
“可是发现的时候确实很新鲜。”沈固不自觉地用了柳五的说法。
钟乐岑正在吃饭,听见新鲜两字筷子停在半空,终于放了下来:“你——”
沈固赶紧打住话头:“吃饭吃饭,吃完了再说。”
钟乐岑又端起饭碗来,挑着里头的米粒说:“外婆今天打电话来了,说她过两天就回来,到时候让我们去机场接她。还有,她说让我提醒你,别忘了明天的日子。我问她明天什么日子,她又不说了。”
沈固的手停了一下:“明天是我妈的忌日。”
钟乐岑也停了手:“啊?我都不知道。明天我们去墓地看阿姨吧?”
“我妈没墓地。她的骨灰撒在海里,就在太平角那边撒的。”
“啊?”钟乐岑有些惊讶,“海葬吗?”
沈固点点头:“那年头还没说时行海葬,是我妈自己要求的。说是想葬在有最美好回忆的地方,其实……”他自嘲地笑笑,“我妈是浪漫过头了。”
钟乐岑轻轻拍拍他的手背:“那我们明天买束花一起去太平角。”
太平角其实就是海边的一部分,不过有一处稍微向外伸出的地方,走下去是一大片礁石,退潮的时候能伸到海中很远。沈书琴的骨灰就是当时沈芝云在退潮的时候拿着骨灰盒走到最里边,把盒子沉进水里的。今天涨潮,沈固和钟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