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很吃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似的。
仿佛说这些话，都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如果。。。我留下来。。。娘子会永远都陪在我身边吗？”
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他苍白的吓人的绝世容颜。
即便是如此的憔悴。。。
眼前的这张脸，也有天下无人可及的倾城之色。
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妖媚之气。
他更像是一株在风雨中摇曳着的罂粟。
细长明亮的眼中，充满了渴求。
季末离使劲的点着头，“会，会，只要你好了，我以后便留在你的身边。。。”
“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也会留在你的身边。。。”
“以后，不会再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
“凰，求你，为了我，为了孩子，留下来。。。”
夜凰的眼眸闪了闪，怔了几秒，才缓缓笑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季末离愣了一下，“月眠，对不起，我。。。”
“璃儿。。。”
她以为他生气了。。。
因为他变成了月眠之后，便不会再记得夜凰是谁。
她刚刚。。。叫出了夜凰的名字。
一声璃儿，让季末离懵了。。。
你会留在夜凰身边吗？
她刚刚。。。叫出了夜凰的名字。
一声璃儿，让季末离懵了。。。
“你答应留在月眠身边。。。那么我呢。。。”
夜凰定定的看着她，用温柔又深情的眼神。。。
“你会留在夜凰身边吗？”
“你。。。。”
夜凰闭了闭眼，轻轻说道，“璃儿，若是本宫的话，你便不会留下来，是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在里面。
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一丝丝的嘲讽和痛楚。
“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本宫。。。是不是。。。”
季末离缓缓松开了手。。。夜凰的手，啪的一声，摔了下去。
夜凰忽然轻笑一声。。。
他就知道。。。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对月眠，可以很好很好。
可是对自己。。。却总是那么的冷漠。
从一醒过来的时候，他便是夜凰。
因为害怕她会一走了之，因为害怕她的冷漠。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装着自己是月眠。。。
直到他听到了她的承诺。。。他一时便忘形了。。。
结果。。。跟他想象的一样。
她答应的，只是留在月眠身边。
而并非是夜凰。
心上像是被人用刀狠狠的绞了一下，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喉间涌了出来。。。
鲜血，顺着他的唇角缓缓留下。
“既然你这么讨厌本宫。。。本宫便是死了。。。你也是不会伤心难过的。。。”
说完这句话后，夜凰又昏了过去。
“凰。。。”
季末离脸色大变，看着一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她被吓得脸色苍白。。。
她是怎么了。。。
就算是哄他骗他也好，在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还要跟他计较那么多。。。
他好不容易醒了过来。
现在，却又昏迷了过去。。。
她懊恼的要死，心里更是难过的要死。
一线生机给弄掉了
现在，却又昏迷了过去。。。
她懊恼的要死，心里更是难过的要死。
“师父。。。师父。。。”
季末离慌慌张张的跑到了上官云熙所住的房间，使劲的敲着他的房门。。。
没一会儿，上官云熙便披着一件衣服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
看着她一副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上官云熙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的问道。
季末离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咬着唇，自责道，“师父，你快去看看凰吧。。。”
“他怎么了？”
“他本来已经醒过来了。。。”
季末离紧咬着唇，清理的眸子里满是自责，“都是我不好。。。害他难过，他现在又昏过去了。。。”
上官云熙怔了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急匆匆的朝着掩翠居走去。
“他是急火攻心。。。”
上官云熙放下了夜凰的手，皱眉道，“这下可糟了，唉。。。”
季末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似的。
她的身子晃了晃，有些无措的抓住了上官云熙的衣袖，“师父。。怎么了？”
上官云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了几步后，轻轻叹息道，“离儿，本来他若是醒过来了，还有一线生机。。。”
“可现在。。。”
宛若被雷击一般。。。
季末离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上官云熙眼疾手快，她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是她。。。是她。。。。
是她把夜凰的一线生机给弄掉了。。
都是因为她。。。
若是她告诉他，即便是他是夜凰，她也会留在他身边的话。。。
他又怎么会再次昏过去。。。
急火攻心。。。。他若不是生气，若不是伤心，若不是失望。。。
又怎么会急火攻心。。。
“你也不要慌了神，一切，都得等到陆少离来了之后才知道。。。”
季末离失魂落魄的看着上官云熙，紧紧咬着的唇上，已经有了一排牙印。。
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你也不要慌了神，一切，都得等到陆少离来了之后才知道。。。”
季末离失魂落魄的看着上官云熙，紧紧咬着的唇上，已经有了一排牙印。。
鲜血。。。从被咬破的血肉之中流了出来。
然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是我害了他啊。。。师父。。。是我，都是我。。。”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性命跟他交换。。。
她倒在上官云熙的怀中放声大哭着。。。
为什么，将他一次又一次推到死亡边缘的人，会是她。。。
上官云熙无奈的摇摇头。。。
细长的眼中带着几分心疼。
他伸手摸了摸季末离的头，柔声安慰道，“小末末，你也不是故意的。。。”
“为师看得出来你有多爱他。。。”
季末离一个劲的摇着头。。。
“师父，是我害了他。。。”
“若不是我，他又怎么会再次昏过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介意什么呢。。。”
“他想让我留下来，我就答应他好了，可是我为什么就那么混蛋呢。。。”
听着她自责的话语，上官云熙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现在自责，也无济于事了。。。”
“璃儿，为师问你一句，若是他真的能活下来，你。。。准备如何？”
季末离怔了怔，抬起泪眼盈盈的小脸。
“师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黯淡了许多的眸光，又亮了起来。。。
有些激动的拉住了上官云熙的胸襟，“你的意思是，凰他还有救，是不是？”
“你先别激动。。。”
上官云熙将她推出怀中，按着她的双肩，定定的看着她的眼，“你先回答为师这个问题。。。”
季末离转头，看了一眼躺在白玉床的夜凰。。。。
“只要他可以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如果，他要我留在他的身边，我便留在他的身边。。。”
好冷好冷
“只要他可以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如果，他要我留在他的身边，我便留在他的身边。。。”
上官云熙沉默了一会儿。。。
只听得他叹息了一声，摇头道，“为师生平最得意的，便是收了你和小凰为弟子。。。”
“你们两人都是练武奇才，可在感情上。。。却总是看不清彼此的心。。。”
“小凰对你如何，为师看在眼中，心里明白，宫倾妃对他来说，又如何比得上你。。。”
“你也是，心里明明还爱着他，却因为一个本不是问题的问题，这样的折磨着他，也折磨着你自己。。。”
季末离沉默了半晌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师父，你说的没错。。。”
“我一直介意宫倾妃。。。”
“所以，总是不相信他对我的感情。。。”
“不管他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信，觉得他是在骗我。。。”
可他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也还期盼着自己回到他的身边。
若不是因为爱她。。。又是因为什么？
她现在才明白了这一切。。。是不是已经晚了？
“小末末，为师希望，若是小凰能度过这一劫，你不要再伤他的心了，也不要再伤自己的心。。。”
季末离失魂落魄的看着夜凰。。。
他面色惨白，脸上完全没有了任何的神采。
只是静静的躺在哪儿，一动也不动。
她的心紧紧缩在了一起，痛的抽搐了起来。
她无法想象，若是从此以后，他都这样闭着眼，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应该是一种，比心痛还要难受的感觉吧。
密室里没有风，可她却觉得好冷好冷。
像是有风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冷的要死。
她从来就没有这么害怕过。。。
从来就没有，即便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她也不曾。
可现在，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不会在乎的吧
从来就没有，即便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她也不曾。
可现在，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害怕他会离开自己，只要他还活着，哪怕就是他不爱自己，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他活着，她便不会绝望。
季末离一直守在夜凰的身边。
上官云熙怎么说，她也不肯去休息。。。
最后，上官云熙只能无奈的长叹了一声，然后便离开了。
季末离又躺在了夜凰的怀中。。。
她拿自己的脸轻轻的贴着他的脸磨蹭着。
“凰，我知道了，你是爱我的。。。”
“现在说可能有些迟了，不过我还是想说，我喜欢月眠。。。”
“可是，我爱着的人，是夜凰。。。”
“若非是因为先爱上了夜凰，我又怎么会喜欢上月眠呢。。。”
“我可以为了月眠留下来。。。也是因为你是夜凰啊。。。”
这一次，说这些话的时候，夜凰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之前，他的眼皮还会动一动，身子也还会颤抖两下。
季末离的心，沉得越来越深。。。
第二天，陆少离真的赶来了。。。
看到季末离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满脸歉意的说道，“璃儿，对不起，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季末离摇摇头，焦急的将他拉到了床边，“大哥，你快点看看，凰他究竟怎么样了。。。”
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着别的事情。。。
脑子里，能想着的，便只有夜凰。
看着她焦急不已的样子，陆少离在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想来，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也没有想过夙月。。。
因为秦雪儿的事情，夙月还总是觉得对不起她。
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不会在乎的吧。
尽管她一次又一次的说要离开夜凰。。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最在乎的人，只有他。
他走到了床边，在她焦急紧张的目光下，例行的看了一番。
怎么可能还有救
他走到了床边，在她焦急紧张的目光下，例行的看了一番。
“怎么样，大哥。。。”
季末离抓住他的衣袖，眼神紧张之中，又带着一丝丝的害怕。
她就怕陆少离摇着头，说什么无能为力。。。
陆少离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凝重。
“他伤的很重。。。”
“大哥，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他。。。他还有救吗？”
陆少离缓缓抬起头。。。
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面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夜凰并不是没有救。。。
可是，他却不能用那个办法。。。
夜凰是死是活，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可是。。。
“大哥，你说话啊。。。”
见陆少离低着头不说话，季末离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样的沉默不出声，真的是会急死人。。。
陆少离动了动唇，放下夜凰的手，起身看着季末离，轻轻说道，“璃儿。。。。他。。。”
季末离屏住呼吸，咬着唇，“他怎么样？”
陆少离眸光闪了闪，垂下眼，沉声道，“他受伤太重。。。大哥。。。也没有办法，对不起。。。”
季末离怔怔的看着他。。。
一瞬间，脸上的血色便完全褪尽。
陆少离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璃儿。。。”
刚刚叫了她一声，季末离的身子便往地上倒去。。。
陆少离一惊，赶紧揽住了她。
她已经昏了过去。。。
上官云熙皱了皱眉头，走到陆少离身前，定定的看着他，“你是有办法的吧。。。”
陆少离一怔，急忙摇头，“他已经伤及心脉，怎么可能还有救。。。”
上官云熙的眼死死的盯着他，唇角一勾，轻轻说道，“因为事关璃儿，所以，你不想救他。。。”
陆少离眼中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什么也没有说，上官云熙竟然已经猜到了。。。
这个险，我必须冒
陆少离眼中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什么也没有说，上官云熙竟然已经猜到了。。。
“没错。。”
既然已经被他猜到了，他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了。
她将季末离扶到了白玉床上躺下。。。
转身看着上官云熙，神色凝重道，“若是要救他，璃儿很有可能会。。。”
上官云熙神色微微一变，细长的眼里，漆黑的眼眸闪烁了一下。
“告诉我，璃儿为什么会死。。。。”
“璃儿的武功，都是夜凰教给她的。。。”
“夜凰所练的武功，需吸食人的鲜血。。。”
上官云熙拧了拧眉，“你的意思是。。小凰只有吸食了跟他武功相同的人的鲜血，才有可能活下来？”
陆少离点了点头，“若是让他吸食璃儿的血液，或许璃儿不会死，但若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璃儿便很危险。。。”
“那个时候，谁也不能阻止他，若是他被人打扰分了神，那么，他和璃儿则有可能都因此失了性命。。。”
上官云熙沉默了半晌。。。
夜凰是他的徒弟，虽然两人表面上关系似乎不好。
但是，师徒感情一直都在。
现在，夜凰危在旦夕。。。
想要活命，就必须得吸食璃儿的鲜血。。。
若是璃儿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是一尸两命。
即便是夜凰因此活了下来，若是清醒后，他也势必会痛苦不堪。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让人无法选择的难题。
他想了半天，才叹声道，“也就是说，璃儿不一定会死。。。”
陆少璃点点头，“但是，也有可能会死。。。”
“所以。。。这是一个难题。。。”
“离儿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况且，我。。。也不能让璃儿去冒这个险。。。”
这个时候，季末璃忽然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哥，这个险，我必须冒。。。”
璃儿，你都听到了
这个时候，季末璃忽然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哥，这个险，我必须冒。。。”
陆少璃吓了一跳，转身，只看到季末璃已经站起了身朝着他走来。
他脸色一变，皱眉道，“璃儿，你都听到了。。。”
季末璃点点头，眼中带着决绝，也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大哥，我必须要救凰。